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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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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到了”李叔扶着我下了马车,牵着我往前走着,王府果然气派,走了挺长一段时间才走到大厅,才刚踏进门口便被一个中年男人抱入怀中,这突如其来的让我不由有点发蒙,条件反射般的推开了他。

 “孩子,你是不肯原谅我么?”这男人的声音很悲切,我有点于心不忍,懵懂的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都不让我好好抱抱你,我的孩子,你刚出生没多久我们就分离了,都十八年了,我没有哪一天不想念你的,让为父好好看看”他伸出手细细的抚摸着我的脸,那手在微微的颤抖。

 为父?这个中年男人就是这具身子的爹?挺年轻的嘛,之前还以为会是个半老的老头,不过这具身子居然还不满二十,倒是让我很吃惊,之前我还以为二十好几了呢,看来这古人的发育还不错。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就是你儿子?”我轻声问出了这个疑惑,还是好心提醒下吧,免得他认错了亲人,白欢喜一场。

 “啊?”显然我的问题让他吃了一惊,他讶异的说:“你难道就没发现你和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除了有血缘关系,这世上又怎能有如此相像之人。况且,我有调查过,之前抚养你的商伯就是这李管家的堂哥,当年你这可怜的孩子正是他抱走的,又岂能有错。哎…可惜我还没好好的报答他的这份恩情,他就过早的离开了人世。”

 “王爷,毋须介怀,家兄在天之灵知道王爷的这番心意,肯定会很欣慰的”李叔在一旁安慰道。

 我这具身子为什么会在刚生下来没多久便被人给抱走?待在王府不是很好吗?我很疑惑,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发问。

 “孩子,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你会被抱走?”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轻声询问着,我点了点头。

 “哎…”他轻叹一口气“当年本是皇叔统领着整个璃国,可却大肆的实施暴戾政策,弄得民不聊生,父王和皇兄便策划了一起逼宫…当年你还那么小,我怕牵扯到你,便让李伯先行带你离开,要是为父失败了,起码你还有一条生路…本以为皇叔下台之后便能把你给接回来,谁知道局势照样不稳,他的余党一直在兴风作乱,而轩辕国同样在一旁虎视眈眈,只好先平息了内乱,再解决了外患,这一等,便是五年…当满心期待的想要去把你接回来的时候,谁知道商伯家乡发生饥荒…不知所踪…父王一直都寻不到你,甚至于还幻想过你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好在,你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了我的面前。只是你那母妃,哎…都没能见上你一面…”

 这个话语低沉的男人似乎在极力忍耐着悲伤,被他的情绪感染着,我不禁有些动容,他还是很爱自己的孩子啊,可惜,他的孩子已经…哎…我轻叹一口气,询问道:“她…怎么了?”

 “爱妃她…由于过度思念,而郁郁而终。”他似乎再也无法压制这种悲伤,小声的发出抽泣声。

 他是在流泪吗?我的心咯噔了下,这个男人贵为一国之王,可以称得上一个枭雄吧,现在居然在流泪,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自己的王妃…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在他的家人面前,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普通的丈夫。他的关切掩盖不住的真诚,温暖着我冰冷的心…既然,让我拥有了这具身子,那我就替他好好尽尽儿子的孝道吧,我轻唤了一声:“爹,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娘她也会很高兴的。”

 “你…你叫我什么?”

 “爹,爹,爹!”他那不可置信略带颤抖的话语让我的心一暖,大声叫了几声。

 “孩…孩子,我的孩子”他激动的抱起我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这人怎么和个孩子一样,不过他那深深流露出来的关怀让我很温暖很温暖。我又多了一个爹了,而且是真心实意疼我的,看来老天待我也不薄,在失去的同时,也得到了不少,我的嘴角浮起了一个笑容,发自内心的笑容。

 “对啦!从今天起你就叫端木未离,在家里呢,还是叫我爹,这样比较亲切,就和寻常人家一样,不过要是在外边或是有外人在场,你就叫我父王,这点礼数还是要的,有什么需要和李叔说一声就成了。爹带你去看看你住的院落,看还满意不”爹乐呵呵的说道。

 “嗯”我轻声回答着,摸索着扶上李叔的手臂。

 “孩子,你…你的眼睛?”爹很焦急的说道:“李叔,快去召大夫,不对,直接去太医院找几个太医过来。”

 眼睛?难道绿意没有和他汇报吗?是怕他知道了为难维浅么?

 “李叔,不必了”我连忙阻止正准备往外走的李叔“已经诊断过了,是中了毒。”

 “中毒?你怎么会中毒呢?绿意她没好好的照顾你吗?谁下的毒?”

 谁下的毒,要是我说是维浅,恐怕这朝廷和拜月教的间隙就会越大吧。绿意在存有私心的同时想必也想到了这点,生灵涂炭也不是我想要的,况且瞎都快瞎了,又何必去拖累无辜的人呢。我回答道:“爹,这个我不想追究了,绿意她待我很好,您也别怪她。”

 “你这孩子啊”爹无奈的说道:“好吧,听你的,只是,这毒可有解?”

 有解是有解,可这和无药可治也相差不大吧。但我还是老是的回答着“有的,只是需三味药引,千年雪莲,万年寒冰,还有,金蟾蜍。”

 爹沉吟了会,说道:“这千年雪莲,皇后那倒是有一株,我和他爹王丞相的交情不错,再加上皇兄在一旁游说,卖着我这张老脸,讨来应该不难。这万年寒冰…轩辕国一直与我璃国心存间隙,讨要是不太可能了,想他对我大璃国土虎视眈眈,我看能不能用我在东边的土地与之交换,只是事关国土,还得与皇兄细细的商量。只是这金蟾蜍…”

 “爹!”我打断了他的话,他尽心尽力的为药引思考着,甚至不惜以国土来交换,令我很是感动,只是又怎可为了我一人,而使千千万万的百姓流离失所…

 我坚定的说道:“此事万万不可,又岂能为我区区一人而把大片国土让给他人,那在那里居住的百姓怎么办?未离不能这样自私,为了一己之乐赔了他们的家园。也不想爹为了我而丧失了一世的英明。何况,就算寻来了万年寒冰,还是独缺金蟾蜍,想必爹也知道那不过是一个传说而已,至于是否真有此物,无从得知,爹的这份好意,我心领了,虽然我的眼睛看不见,但我可以用心去看,用心去感受。”

 “哎…你这孩子”爹轻抚着我的头“是父王欠考虑了,不过你这么明事理我很欣慰,真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是啊王爷,小王爷这么的懂事,你也该安心了”李叔在一旁抹着眼泪。

 “李叔你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的哭哭啼啼的,也不嫌丢人,真是的,我们王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王爷,你长大了就嫌弃李叔了,在我眼里你还是当年因为有蛀牙而吃不到糖的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孩。”

 “李叔,你倚老卖老,我可是王爷!你就这么不给我点面子,在未离面前说这个,我的威信何在?”

 …

 听着他们斗嘴,我不由得笑出了声。他们一个没有王爷的架子,一个没有下人的畏缩,相反,而是像一家人一样融洽,给人很温馨的感觉,似乎,从今天开始,我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呢,这样相处,似乎很不错。

 “好了,我们尊贵的王爷,您似乎忘了小王爷坐了很久的车,很劳累了,该让他去休息休息了吧。”

 “哦,对”爹他拍了下额头“我太高兴了,都忘了,未离,你让李叔带你回房休息,明天爹带你到处去逛逛。”

 “嗯,爹你也早点休息”我告着辞,跟着李叔朝我房间走去…

 “小王爷,你先休息着吧,时间比较赶,我安排的还不是很周到,我明天再安排几个丫鬟来服侍你”李叔恭敬的说道。

 “李叔,你就叫我未离吧,你和我爹相处都那么轻松,又何必和我这么客气呢。李叔你和我爹的关系很好吧?”

 “那…好吧,未离,嗯,王爷从小便是我照顾的,他为人很谦逊,没有一点主子的架子,常常和我们下人打成一片…但却有着其威严,很有善心…哎…人老了话就是多,未离你先休息吧,要是需要什么只管和我说,我就先退下了。”

 “嗯”我应和着,躺在了柔软的床上。应该是多铺了几层被褥,显得格外的松软,像躺在棉花堆里,很舒服。

 室内燃烧着一种不知名的香料,淡淡的,却让人心平气和,想必有着安神的作用,还真是格外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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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好眠。

 好久都没睡得这么安稳了,我起身来到院落,闻着沁人的花香,心情很是愉悦,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未离啊!你怎么起这么早?都不多睡会。”

 是爹,我冲他笑笑“爹你都起这么早,我又怎么好意思偷睡呢。对啦,爹,你什么早过来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这孩子,嘴就是甜”爹乐呵呵的说道:“是啊,原本是要带你出去逛逛的,但看来去不成了,紫婉那个小丫头片子一听说你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哥现在就在王府,非嚷着来看看你不可,这不,已经在前厅了。”

 “啊?”我一愣“谁是紫婉?”

 “我三哥的小女儿”爹拉着我的手牵着我王前厅走去,边走边说:“这小丫头活泼可爱,虽然有点调皮,但却很善良,很得我们欢心,走,带你去见见,你见了也会喜欢的。”

 “哦?是吗?那我不是得好好见识一番”我轻笑道。

 “皇叔,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呐,我可是等得茶都凉了”才一刚踏进门槛,就看到一团黄影冲到我们面前,娇声质问着。

 “你这小丫头片子,都嫁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的心急”爹打趣道:“对了,这就是你表哥。”

 “哇!这就是我素未谋面的表哥呀!”紫婉扯着我的衣角转着圈圈打量着我,然后发出了一声感叹“果然一表人才,不愧为皇叔亲传。”

 “你呀”爹爽朗的笑开了怀“你这小嘴就是甜,别太夸你表哥,他只能算是清秀,要论俊俏,哪比得上你家相公。对了,怎么没见到他?你们不是一般都夫唱妇随的嘛。”

 “皇叔,你又欺负我”紫婉微微一跺脚“你都不疼婉儿了,就知道调侃人家。”

 还真是一个性情可爱的姑娘,我在一旁微笑着,谁能娶到她也算一种福分吧。

 “皇叔,你又在欺负婉儿啦?”一个男子轻笑着走进门,朝爹行了个礼,看到我时惊讶道:“你…”是苏衍…怎么会是他…

 这个熟悉的男声勾起了我的思潮,心开始隐隐泛痛。

 也对,早该想到的,小郡主,又刚成亲。最近和王府结亲的除了苏家还有谁?一股苦涩涌上了我的嘴角。

 “你们认识吗?”紫婉好奇的问道。

 “我们…”

 “我们不认识”我抢在苏衍前回答道:“不过我以前在苏府做过下人,碰到过苏少爷几次,可能苏少爷是觉得有点眼熟吧。”

 “未离,你怎么没和我说过你在苏府做过下人”爹的语气有点伤悲“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还叫什么苏少爷,现在他是紫婉的夫婿,你应该称他一声妹夫,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哦,如果你有兴趣不妨和他请教请教,大家都是年轻人,多相处相处也好。”

 “是啊,未离表哥,有空多去我们府里坐坐,天天待在王府好闷的”紫婉热情的邀请着。

 “嗯”我心不在焉的应着,捧着茶杯的手一抖,滚烫的热茶直接洒在我手上,我痛的一缩手,茶杯掉落到地上,碎裂了。

 “你怎么样?”苏衍一个箭步冲过来,抓着我的手放在嘴边小心的吹着。

 你何必这么在意呢?不过一点小烫伤而已,你都成亲了,在你的夫人面前这么热切的抓着一个男人的手,就不会觉得奇怪吗?

 我浅笑着,轻轻的抽回手“无妨,多谢妹夫关心。”

 “妹夫…妹夫…”苏衍后退一步,喃喃自语着,那声音听来有点哀伤,就像是受了什么打击。

 这奇怪的气氛让我很紧张,生怕他们看出点什么端倪,我连忙请辞“爹,你看我这一身都湿了,我回房去换下衣服,晚点再来,你就先陪表妹他们聊会。”

 “也好,李叔,你来带未离回房。”

 虽然不想被苏衍看到我这么脆弱的一面,但更怕自己摸索着会绊到什么东西摔倒在地,只好任由李叔搀扶着我向前走着。

 “表哥他…”紫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迟疑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一直有一个炙热的视线跟随着我,是苏衍,我很确定。在他的强烈注视下,我有点慌神,脚步有些凌乱。

 “哎…”只听爹叹了一口气“未离他命苦,小小年纪就和我分离,而现在…又中了毒,眼睛基本上看不见了,只能看到一点光亮…哎,过不了多久,恐怕…”

 “恐怕会怎样?中毒?那总会有解毒的方法吧?”苏衍迫切的话语传来,使我一停滞,我的事已经与你无关了,你又何必去这么在意?

 “有是有…只是…”

 “皇叔请说,就算把整个璃国翻遍,我也会为未离找出来。”

 “你有这份心皇叔很欣慰。只是这药引…哎…分别是千年雪莲,万年寒冰,还有金蟾蜍,难求啊!”我停下脚步,缓缓的转过头,扯出一个笑容“爹,你又在为我劳神了,我不是说了嘛,你无需介怀,能不能治好顺其自然吧,如今未离有爹陪伴着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你这孩子…哎…乖巧的让人心疼。”

 我笑了笑“爹你再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好了,你先陪紫菀他们聊聊吧,我就先告退了。”

 “嗯,快去换吧,小心着凉了,记得给伤口擦点药。”

 “嗯”我轻应着,扶着李叔匆匆离开…

 有点像是落荒而逃…

 回到房中,我告退李叔,褪下打湿的衣物换上新的。衣服都是新做好的,面料很轻柔,又不嫌累赘,对于爹的细心,我很感激,对于这个家,我是越来越喜爱了。只是不知那个魂归的商未离现在在何处?而我,却在这享有着原本属于他的幸福,想着想着,不由得有点感伤。

 “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李叔啊?进来吧。”

 门被打开又合上。不对,李叔的脚步不会这么的沉稳,我不禁有点疑惑“谁啊?”

 “是我”一个人影来到我跟前,紧紧的抱住我,把头埋在我颈间轻轻的蹭着“未离,我好想你。”

 是苏衍…他那熟悉的温热鼻息喷洒在我的脖颈处,我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狠狠的推开他“你来这干嘛?”

 “来看看你的伤”他抓住我的手,拿出膏药小心翼翼的抹在我被烫伤的地方,有点凉,擦上后灼痛感就被压制了下去。

 我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的抓住,我只好偏过头去,不去看他,虽然我本来也看不清,只是不想和他对视,那眼神,太过于炙热,像是要把我灼伤。

 “未离…你的脸?”

 脸?是说这些浅浅的疤痕吗?我轻声说道:“你娘所赐。”

 苏衍的手一紧,迟疑了下“对不起。”

 对不起?我笑了笑“没事,就一点点疤,我并不在意。”

 脸上的伤疤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心中的伤口,本来都已经结疤了,为什么你又要出现在我面前把它再一次的撕裂?你的出现只会让我想起昔日的美好,与之前所受的折磨。如今看来你过得很幸福,又何必来与我叙旧呢?心痛在心口慢慢的扩散着。

 “可是我在意”苏衍缓缓的摸着我的脸“这是我带给你的,看着它,我的内疚就多加一分。”

 内疚吗?是内疚你父母的对待?还是内疚你娶了紫婉?我冷笑着,却不言语。

 “未离,你当日为什么要离开我?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不爱我?”

 不爱?这突如其来的质疑狠狠敲击着我的心房。离开?我何时有离开?我疑惑的望向苏衍“谁说我离开你?”

 “你不辞而别后我父母就把我放了出来,说你根本就不爱我,只是想用我们的关系找他们要钱,他们给了你钱后你便消失了。开始我也不信,可我拼了命的找你,却毫无消息,连王伯都被你丢下了,你好狠心…那时,我是多么的绝望…未离,你为什么…”

 原来如此…只是这如此荒谬的说辞,聪明如你,你居然也信。

 我自嘲的笑笑“我不爱你?呵呵,如果我只是单纯的想要钱,又何必任自己在你身下求欢,把你悬在那就行了,没必要赔上自己的身子吧,我也是个男人。”

 “我…我…未离…对不起,可你为什么要离开呢?我不是说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的吗?你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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