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福贵说:走吧!是谁都我家你就知道了。桂珍叫起大海和小山说:走,去你三叔家看看是不是你二叔回来了。
桂珍领着大海和小山跟着福贵来到他家,还没等进门“歪脖子”就走出来迎接桂珍,激动地握住嫂子的手叫道:老嫂子,真的老了!
桂珍看着“歪脖子”说:老二,你也老了,我们都老了。说着桂珍拉着他走进屋里,互相坐下,桂珍仔细打量了一下如今的“歪脖子”只见他一身华丽的灰色西服,没有打领结,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皮鞋,虽然脖子让就歪着,但是一看就知道混的不错。
桂珍问道:这几年在外面还好吧?吃了不少的苦吧?“歪脖子”笑着说:“苦”是吃了点,但是如今是苦尽甘来了。
桂珍问道:你怎么不去接老太太呀?福贵说:我这就去接,福全也去了几天了,说是帮我姐干活呢。
桂珍拉过大海和小山说:这是你二叔!大海过来叫道:二叔!小山也过来叫道:二叔!“歪脖子”高兴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双手搂过大海和小山说:好侄子!
丽丽走过来歪着脖子问道:二大爷偏心?金凤赶紧拉过丽丽说:小孩子别胡闹!桂珍逗着她问:你二大怎么偏心了?
丽丽撅着嘴说:刚才二大没抱我,现在倒去抱二哥和三哥了。“歪脖子”笑着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小丫头,鬼精灵!
“歪脖子”拿出钱夹给三个孩子每人一百块钱,大海和小山再三推托,但还“歪脖子”还是坚持给,没办法他们只好拿着。
桂珍问道:老二,成家了吗?“脖子”笑着说:成家了!没带着她们来,孩子上学呢。桂珍又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呀?
“歪脖子”笑着说:男孩!今年十五了!桂珍说:比小山小三岁。叫什么?“歪脖子”笑着说:叫小河!
金凤问道:学习怎么样?“歪脖子”回答道:很好,老师说考上高中是没问题的。金凤说:小山学习也会很好,但是嫂子不让他念了。可惜这孩子了,就看你家的那个了。
“歪脖子”谦虚的说:现在是很好,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不管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他念书我就供,不念就算了。
金凤说道:不念书干什么去呀?以后的孩子没有文化可是不行的,我家丽丽现在就有志愿,说是要考音乐学院。
“歪脖子”夸道:丽丽真有理想,将来肯定会成功的。金凤说:嫂子你们先说着话,我去买菜,把百岁都叫过来吃饭吧!我们一家人热闹,热闹。
桂珍说:小山去叫你哥和你嫂子,说你二叔来了。“歪脖子”睁大眼睛问道:百岁都结婚了?看来我早就应该回来,没想到家里都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桂珍说:是呀!你要是再不回来,等走不动了,还能回来了吗?“歪脖子”笑着说:我爬着也得爬回来呀!大家听了他的话,都笑了。
“歪脖子”问道:我哥还没回来呀?村里的事够他忙得了吧?不知道我哥老成什么样子了?
桂珍低下头没回答他,大海也不回答他。“歪脖子”莫名其妙的问道:怎么了?不在村里了?桂珍点点头说:早就不在村里了。
“歪脖子”笑着说:不在村里就好办了,赶紧把我哥叫来,我们哥俩好好和几杯。不过嫂子你也是的,不叫我去你家里吃饭,是怕我还生我哥的气是吧?
桂珍刚要解释“歪脖子”抢过话说:我早就不生气了,我想通了。快让我哥来见我,我想死他了
桂珍看着“歪脖子”眼泪在眼圈里打转说:你哥早就没了!“歪脖子”听了桂珍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道:嫂子,我没听错吧?
桂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说:没听错,是真的。你哥死了十几年了,是肺癌!
“歪脖子”一屁股坐在炕上哭道:哥呀!我回来晚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呀?让我回来看你最后一面。边哭边问:坟地在哪里?
桂珍说:就在后地里埋着,和付华是邻居。“歪脖子”拔腿就往坟地跑,桂珍和大海在后面跟着,到了坟地“歪脖子”已是泣不成声,爬在坟头用手使劲的扒着土。
桂珍见此状更是泪流成河,蹲在坟前哭道:福安“歪脖子”回来了,他过的不错,你可以放心啦。
“歪脖子”哭道:为什么?为什么好人不长寿呀?哥呀!我的哥呀!然后抬起头问天道:老天呀!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
大海试图拉起二叔,但是“歪脖子”还是甩开他的手,趴在坟头哭个不停。“歪脖子”脑海里浮现出福安去黑河的情景,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和哥哥说几句话,如今想说也不能说了,天人永隔了。
此时,百岁和小山都来了,七手八脚的拉起“歪脖子”劝道:回去吧!人都已经死了,再怎么哭也于事无补呀。
桂珍扶着“歪脖子”边哭,边说着话回到福贵家,进屋见福贵已经把“大彪子”和福全接回来了“歪脖子”进屋就给“大彪子”跪下了,哭道:妈呀!不孝的儿子回来了!
“大彪子”的用手使劲的打了几下“歪脖子”哭道:你还知道回来呀?你哥都死了,我没人管了,老二呀!你回来的真及时呀!
金凤一听板着脸生气去了,福贵也很不高兴,心想妈呀!我的亲妈呀!我们都把你供起来了,你还说我们不好。
“大彪子”母子抱头痛哭“歪脖子”说道:妈,跟我走吧?去我家住一段再回来?“大彪子”本来就愿意串门,一听赶紧答应说:好,我和福全都去,你给福全找点活干怎么样?
“歪脖子”连说:好!当然好!桂珍偷着看了看福贵和金凤,福贵倒是没什么,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可是金凤就不然,她气的脸色都变了。
哭罢!桂珍叫道:小凤百岁过来,给你二叔问好。百岁和小凤过来问过“歪脖子”“歪脖子”照样每人一百块钱。百岁推迟道二叔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快拿起来吧!
“歪脖子”说:拿着吧!每个孩子都给了,你们也不例外。没办法,百岁和小凤只好拿着了。
金凤叫道:小凤来帮婶子做饭,让你妈跟他们说话吧!一会儿记得把燕子叫来吃饭,那孩子怎么没来呀?百岁说:她说肚子疼,在屋里趴着那。
“歪脖子”问道:燕子是谁呀?桂珍答道:是三丫头的女儿,长得可漂亮了。“歪脖子”叹道:都有孩子了,我们都老了。
桂珍问道:黑河那边有什么变化,是不是比这边好呀?“歪脖子”说:是呀!比村里先进些,至少大部分家庭都有黑白电视机了,还有些条件好的买的都是彩电。
桂珍问道:电视,我们村里没有人家买呢,不知道是不是比电影好看?“歪脖子”说:当然好了,可以在家里看影片,不用出去了。还有彩电更好看,人穿的衣服都是带色的,可好看了。
听得大海和小山之眼馋,说道:妈,我们也买一台电视吧!在家里可以看电影都好呀?桂珍瞪了他们一眼没有回答“歪脖子”笑着说:二叔给你们买,你妈是不会买的。
桂珍说道:老二,别听他们瞎说,你赚钱不容易,别乱花了。回家你媳妇嫌你花的多怎么办?“歪脖子”笑着说:嫂子,我说了算,他都得听我的。
“歪脖子”问道:福兰,怎么没回来?福贵说:明天能回来,臣子今天打点滴,最后一针。
“歪脖子”问道:福兰家里还好吧?桂珍说道:好什么呀?她丈夫也死了,如今一个人领着孩子过呢。
“歪脖子”叹气道:人怎么这么脆呀?福贵说:是呀!不过姐夫该死,他总是打姐姐。
“歪脖子”气愤的说:福兰这辈子没福气,希望以后能好些。桂珍笑着说:以后也不会好,福兰的孩子是个哑巴!不知道以后怎办?
屋里说的正热闹,燕子哭着来了,说道:二姨我妈说:姥爷有病了,快不行了,让你赶紧回去。
桂珍一听,领着百岁就往娘家跑。进屋见屋里都是人,挤到炕边见她父亲嘴里正喊着她的名字,桂珍扑过去大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