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觉得妈妈大惊小怪,梁宴却也把这话听了进去,觉得有必要提醒叶璃和沈鸢保持距离,倒不是因为什么二儿子三儿子,而是沈鸢这个人太复杂。
沈鸢是圈中的话题人物,她是Z大外国语学院毕业的,毕业后进了李家的外贸公司做HR,入职半年的时候,一间加拿大公司派了个法国高管过来考察,李先生亲自陪同,公司的几个翻译说的英语法国人都听不懂,临时找了沈鸢过来,沈鸢同样是用英语沟通,短短一个下午就和法国人聊成了朋友,法国人竟要替她担保,让她去加拿大念书。
几年后留学回来,沈鸢就从一个小职员一跃成为了李太太。李家从上到下在他们宣布结婚前,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们在恋爱。结婚的时候沈鸢28岁,李先生52岁、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只比沈鸢小四岁。
李家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是原配生的,三儿子是与李先生同居数年的女友所生,李先生的原配病逝后,他与三儿子的母亲同居八年,在对方为他生下孩子的前提下,也从未想过娶她,在与沈鸢结婚的前两年,更与她分了手。
听到两人的婚讯,李家没有一个人不反对,但作风强硬的李先生没有理会。
李家一直做外贸,十年前因为房地产热,也去投资,结果资金链断了,盖的楼盘至今未封顶,李先生更因此险些入狱。
后来沈鸢选中了与外贸相关的物流行业,利用原有的人脉从头开始,只用了短短几年就东山再起了。
去年李先生过七十岁生日,在寿宴上宣布退休,以及决定把超过三分之一的资产转到沈鸢名下,剩下的一半给大儿子,一半由二儿子三儿子平分,公司交由沈鸢和大儿子共同打理。对于财产的分配,李家无人反对。从被敌对被偏见到被尊敬被信服,这女人自然不简单。
在梁宴看来,叶璃虽然聪明会念书,可性格单纯不世故,跟沈鸢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梁宴在叶璃之前住的小房间洗过澡便去三楼找她。叶璃并不在房间,梁宴给她打了通电话,却发现手机被她扔在了床上。
梁宴正想下楼,突然听到了露台外的狗叫,便推开露台的移门走到栏杆前,刚好看到叶璃往菜园走。除了她,芒果和负责打理后院的老丁也在。
芒果是梁宴养的哈士奇,不知道它做错了什么,老丁正训它。芒果从小就只听梁宴的话只怕梁宴,老丁训它一句,它就吵架般地汪一声,远远看到叶璃,它立刻闭上狗嘴、坐了下来,无论老丁再说什么,它都高昂着狗头不再搭理,姿态和神情很是高贵冷艳。
叶璃走到菜园边,半蹲下来摸了摸芒果的头。她的皮肤非常白皙,露在外头的脖子和四肢纤细修长,隔着三层楼,梁宴似乎都能闻到她的发香。叶璃穿着樱花粉的短袖短裤,束着马尾,没有化妆,这样的打扮让梁宴记起了中学时代的她,不由地心中一动。
梁宴“喂”了一声,叶璃、老丁和芒果同时仰头看向他。
梁宴冲叶璃笑了笑:“等着,我就下去。”
八月的夜风凉爽清新,夹着丝丝花香果香,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愉悦,叶璃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无比美好。
老丁急着告状,等不到梁宴走下来,就隔着三层楼,举着两个甜瓜给梁宴看:“这狗太气人了!它下午和猫打架,踩坏了一大片青菜,我只说了它两句,它就故意咬坏甜瓜,一个瓜咬一口,还专拣大的好的,咬完守在旁边等我。刚刚我过来浇水,它跳到甜瓜中间用爪子指给我看。你看看,这么好的瓜,坏了十几个…”
听到这话,芒果无声地咧了咧嘴,仍旧保持傲慢的姿态,没再像之前那样不顾形象地吵架。
梁宴“呵”了一声,问它:“是你咬的?”
芒果看了他一眼,挺着胸、不应声。
“吃太饱长能耐了?冯胖子在乡下买了块地盖度假村,工地上正缺守门狗,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把你拉走。”
听到梁宴要把自己送走,芒果立刻抛弃面子,呜呜着趴了下来,用两只前爪抱住旁边的矮栅栏不放。
叶璃和老丁见状都笑出了声,梁宴再次看向叶璃:“你等着我。”
只隔了不到两分钟,梁宴便跑了过来,他从小就骄矜,离开学生时代,叶璃再没见他这么跑过,比起西装革履,她更喜欢看他穿运动装,看清他眉目间的笑,叶璃满心柔软。
见梁宴真的下来了,芒果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便爬起来蹿入了菜园,片刻后,它用嘴拔了两根杂草,叼到梁宴跟前,摇着尾巴邀功。
老丁“嘿”了一声,对狗说:“你还分得清杂草,知道要除草?”
梁宴虚虚地踢了芒果一脚,叫了声“丁叔”回身牵住了叶璃的手。
叶璃怔了一下,本能地想甩开,可碍着丁叔在,便给梁宴留了面子,一直被他牵到拐角处的玻璃花房前,才抽出手冷着脸看他。
“你怎么生气了?”见叶璃突然变了脸色,梁宴心中一惊。
“你觉得呢?”
一听到这句明玥的经典台词,梁宴就本能地头疼,可他哪敢吐槽,只好认真地思考。
片刻后,梁宴观察着叶璃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因为我牵你的手?我以为…”
梁宴不傻,这些天早就从叶璃的眼神和态度中看出了她的感情,尤其是她肯再次住进来,就代表了不止愿意与他做兄妹。不然以他求稳的想法,这次自然不敢再激进。
见梁宴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叶璃更加气结:“我就知道,你和八年前根本没有分别。”
“怎,怎么没分别了?”
叶璃看了他片刻,冷哼了一声。
梁宴有点慌,问:“你是不愿意,还是我又做错了什么,让你不满了?”
等了一刻不见叶璃作声,梁宴又说:“你当初觉得不满就该直接和我说,现在更是。”
叶璃明白,如果她不主动说,大概梁宴永远都意识不到,她气结了片刻,问:“你觉得我们在一起的那两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我不尊重你,让你受委屈?我不是真的不尊重你,是那时候不成熟,然后…”
叶璃打断他:“当年直到分开,我都不敢用‘分手’这两个字,因为你从没确认过我和你的关系,我根本不知道你是把我当女朋友,还是别的什么。所以你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歪。”
梁宴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叶璃曾说过的“床、伴”这个词,解释道:“我是那种人吗?你不是我女朋友是什么?”
“你从没说过,我怎么会知道?”
“我对你是什么感情,这还用说吗?”
“当然了,不说谁知道?你上次就没问我要不要做你的女朋友,这次还这样。”
梁宴轻咳了一声,郑重问:“叶璃,你要做我的女朋友吗?”
叶璃被气笑了:“就这样?你没见过正常人表白?”
梁宴自然是见过的,不过那是大学时代:“去宿舍楼下摆蜡烛,请一堆朋友同学一起喊?多傻呀。”
“摆蜡烛是很傻,但也比你强。又浪漫又只有两个人知道的表白方式那么多,你就非挑一个傻的说,是故意的吗?”
“不是故意,是我就见过那种,”梁宴后知后觉地问,“你是在气我不跟你表白就直接牵你的手?”
叶璃再次冷哼了一声,坐到了一旁的木椅上,看都懒得再看他。她不信他的朋友圈里没有女生晒过求爱场景,一后备箱的花、礼物、蛋糕、气球或者包下整个餐厅什么的。
梁宴等不到叶璃承认或否认,又问:“如果我现在和你表白,你能不能答应,就算不同意也不搬走,咱们再重新慢慢来?”
“…”叶璃自然不会理他。
梁宴等不到回答,只好走到叶璃面前,半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问:“叶璃,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在我很喜欢你的前提下。”
叶璃看向两手空空的梁宴,看到他不但紧张,还红了脸,气消了大半的同时,也不舍得再为难他。
隔了片刻,她终于说了“好吧”
梁宴确认道:“‘好’就是你愿意的意思?”
“不然呢。”
梁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起身坐到叶璃的身侧,眼中漾满了笑:“女朋友,我现在能牵你的手吗?”
“不能!”叶璃没好气地翻了翻朋友圈,给梁宴看别人的表白场景,“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觉得你能吗?”
梁宴看了一眼,赔着笑说:“这算什么,我明天给你装满整个房子。”
“明天再来还有什么意思?自己要来的、不是你主动准备的还有什么意思?”
梁宴正想说现在就出门买,突然看到了妈妈的玻璃花房,便对叶璃说:“你等着。”
梁宴在花房里待了足足一刻钟才出来,见他剪了一大捧花、大步向自己走来,叶璃突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想了一下才记起刚刚芒果叼杂草给梁宴看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副邀功的表情。
把梁宴和他的狗联系到一起,叶璃嗤地一笑,彻底不生气了。
“给你。”
叶璃笑着白了他一眼,正要接,梁宴又收回了手:“我帮你拿。这破花上有刺,我的手被扎破了好几处。”
“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就这么蒙混过关吗?”
“因为喜欢我?”
“…我怕再来一次,会被你气死。”
“你还想我做什么?我明天一起补齐。”
“不稀罕。”叶璃看了眼梁宴怀中的花,说,“玫瑰是要去刺的,花房的台子上就有工具,怎么能直接用手拿。”
“我又没送过别人,怎么会知道。”
“这些花都是阿姨的,你好不容易送次花,还是不问自取。”
给玫瑰去刺容易伤到手,明玥便在花房备了药水、棉签和创可贴,叶璃拉着梁宴去花房给他清理伤口,一打开顶灯,看到一地被□□、扔在一边的各色花和被踩坏的一片两片,惊讶地问:“你怎么把这儿弄成这样了?”
“我刚刚怕离开太久你会跑,又找不到灯的开关和剪刀,直接用手拔的,有的从中间断了,有的从头就断了。”
“…阿姨最宝贝这个花房了,明天她看到肯定会气死,如果她问你,你千万别说是为了送我才弄成这样的!”
“不说也知道是为了送你,我还能给谁。几朵破花,她不会在乎的,顶多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你想要花有我送,她想要花就只能自己种。”
叶璃很是无语:“你还好意思骄傲?”
梁宴厚着脸皮牵起叶璃的手,看着她笑:“我明天有礼物要给你,不是敷衍你,一早就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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