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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礼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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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为什么?”直觉性地想要拒绝,赵依倪往后退了一步,望着不远处微垂着的手。

顾作尘了然,走上前去挂着几分浅笑,像是不在乎的样子,懒洋洋道,“就当作听了你的秘密的报酬好了,反正我也不需要愿望,送给需要的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有些吃惊,赵依倪未曾想过事情会如此发展,瞟了眼站在他们后面一脸八卦样的小卷毛连忙推脱道,“不必了。人好不容易回趟国给你过生日,不要扫人家的兴。”

“就是就是。”在后面站得早已按耐不住兴奋劲,冯楠周撩了把捶在自己额前的卷毛,夺过横在俩木头之间的生日帽扣在赵依倪头上,“两位,都别谦让了。你们也心疼心疼我,做了这么久的蛋糕手都快断了,蜡烛再不吹都快灭了。”

扶住摇摇欲坠的生日帽,赵依倪没理由再拒绝,偷偷瞟了眼站在另一侧眼带笑意的顾作尘,犹豫几秒后深呼吸后走到快和她一般高的蛋糕前,缓缓开口道,“行,不许白不许,你可别和我抢。”

似乎是肯定,顾作尘没有说话,目光却静静跟随着离自己只有半米远之人。少女的脸庞在火光衬托下暖融融的,由于阖眼羽睫投掷出浓密一片,微抿的唇似乎配合着握紧的双拳暗暗发力,虔诚得像是在和宇宙下订单。

“第一个愿望,我希望我这学期门门考第一,能拿到奖学金。”赵依倪轻启朱唇。

“第二个愿望,我希望外婆身体一直像现在这样好。”愿望像倒豆子般不带犹豫,一个接一个。

最后一个,迟迟未说出口。赵依倪紧握双拳,一头红发被风扬起,脸颊似乎也红了几分。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对上身旁身形颀长之人。顾作尘一如既往,清俊里带了几分疏离的容貌,虽然只是近在咫尺却又让人握不住的虚感。

赵依倪默念心中所许之愿,摘下生日帽但又想起之前数事,思忖再三没有为他戴上,只是笑着递过去道,“顾作尘,一起吹蜡烛吧。”

嗯了一声,顾作尘还是没有将花花绿绿还挂着毛线球的帽子戴上头,只是堪堪将细绳挂在手上,走近一步后微微弯腰。虽然还是早上的那身西装,但在这家常小院门口多了几分居家的现实感。

二人对望了一眼,像是有心灵感应般地一同向前凑去,呼地一声火焰顺势熄灭冒出一缕烟,烟尘味混合着奶油气息,荡在二人差之毫厘的空气之中。

“顾作尘,生日快乐。”

声音清澈,赵依倪的笑颜如画,映在顾作尘心中。

“你们俩眉来眼去的干嘛呢?”冯楠周不合时宜的往二人中间凑,生生挤出一个空档,“还愣在这干嘛呢,快进去吃饭啊。”

意识到自己的失神,二人皆不自然地扭过头去,被冯楠周推进小院。和外头看起来的不起眼不同,四合小院内回廊都是用金丝楠木镶的,水里的锦鲤甩着尾,步步皆是景致。

这样的大户人家只在电视里见过,赵依倪走路的动作都放缓了些,生怕碰到放在走廊里的瓷器。冯楠周倒是无所谓有不认识的人到访,一边朝顾作尘发射好奇的脑电波,一边找着话题,“这位未曾谋面的女士,和我们家尘尘怎么认识的啊?”

“说人话,冯楠周。”顾作尘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切断脑电波,“这些年在国外就学了这浮夸的戏腔吗?听得都糟心。”

赵依倪看两人斗嘴,快要憋不住笑,天然地觉得这顾作尘的发小有趣得紧,也放松下来,“我们是同学,画画认识的。”

“呦,我也是学艺术的。”冯楠周一下子有了兴趣,打量了赵依倪的手,右手拇指上和他有一样的茧子。了然于胸,他又拐了个弯望向顾作尘,“看来顾作尘就是喜欢和玩艺术的一起啊,小时候我教你的画画也算没白费,给我找来个大神。”

被这隔山打牛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赵依倪忙解释,“不是这样的,你别乱说。是因为他托我帮忙画画。”

“你居然不找我!”冯楠周嗔怪道,“如实招来,什么普通同学能让他抛弃从小一起长大,专业美院就读的发小,改找你画画!”

赵依倪看着叉腰横眉的人笑出了声,刚想回答就被顾作尘劫过了话题,“她能在我们学校画壁画,你能吗?你一天到晚都不在国内,我想找你帮忙还得打个飞的再转几趟火车,这些路费冯大少爷报销吗?”

冯楠周熄了火,他好不容易回趟国没两天就得走确实没这功夫,却仍不服输顶嘴道,“我不管,你就是对她不一样。叫赵依倪对吗?我没记错吧。”

看着挑着眉一脸不服的人,赵依倪倒是也生了些逗弄之意,嗯了声后玩心大发,“那要么我们比试比试,看谁画的好,就让今天的寿星做裁判怎么样?谁赢了就让顾作尘满足我们一个愿望好不好?”

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冯楠周认识的人也多半将他捧得高高的,除了顾作尘其余人他也基本不放在眼里。觉得有趣,冯楠周倒想看看这能跟在顾作尘身边的人到底是有什么超乎常人的本事,一口应下,快步带着他们走向院后的书房,也不管顾作尘是否同意参与他们之间的比赛。

“就在这吧。”冯楠周一年里在国内的时间不长,但即使他不在书房和卧室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所有画具也是一应俱全。打开窗让外头的空气流入,冯楠周好脾气地将大部分画具都端来给赵依倪,“别说我欺负你,你先挑吧。”

赵依倪坐下,挑了几样她惯用的,面色认真起来,“我用这些就够了,以一小时为限怎么样?”

斜靠在后面书柜旁的顾作尘看着书桌前的二人,嘴角勾起一抹笑,“画好点,要送我的。”

“你小子这算盘打得真精明。”冯楠周轻锤了下顾作尘肩膀,“我去年一幅画就卖了几万美金,你这礼物要得可不小啊。”

赵依倪这时早已进入战备状态,心无旁骛地研墨。她从小便学习中国画,即使在之后选择了便向于西式的雕塑系,仍在创作时加入了大量学习国画时惯用的手法,使得多了几分传统的韵味。

看到赵依倪这幅严肃模样,冯楠周也不敢掉以轻心。知道庆大是国内最高学府,美术系更是卓越,能在雕塑系稳居前茅之人肯定是天赋与努力兼具之人,要是好不容易回趟国还被人比下去,他这面子也不好搁。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都紧张了几分。顾作尘搬了把椅子悠然自得地翘起长腿,拿起搁在一旁桌上的玉串把玩着,嘴角微扬。歪着头靠在椅背,顾作尘随手拿来一张纸,手握普通铅笔,他随意在纸上勾勒几笔,女孩的背影虽不准但依稀可以辨认。

时间已所剩无几,顾作尘将攥在手心的纸条细心叠好放进口袋,踱步到桌前巡视。赵依倪擅丹青,一副山水画气势磅礴,层山叠峦,江水滔滔。到另一边冯楠周选的是油画,色彩浓郁明艳,展尽异域风情。

“我画好了!”最后一笔落下,冯楠周耐不住性子,将笔一扔,“提前完成有什么奖励吗?”

顾作尘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丝毫不拖泥带水将投至一旁伏身最后修饰细节的人,即使因为要作画刚刚已将头发梳成高马尾,赵依倪额前的发丝也因为作画垂下些许遮住她小半张脸,但仍可以窥见她聚精会神之貌。

冯楠周瞥了眼顾作尘,他自然是懂顾作尘今天一系列反常行为背后的深意,继续添油加醋道,“快点,顾作尘都等急了,赵大师快好了吗?”

懒得和冯楠周多啰嗦,赵依倪随便糊弄了句让他别吵,提笔在卷轴左侧题下一行字。

“零落成倪碾作尘”。

狐疑地看着那行笔锋苍劲的大字,冯楠周觉得不对多看了两遍才发觉异样,“你这错别字都敢写上去啊,裁判,取消她资格。”

听到质疑,赵依倪才反应过来,低身望去。“倪”字显得格外突兀,在这种情形下倒显得多了几分刻意。她忙想从顾作尘手中夺过画作,却因为够不着只好红着脸抬头解释道,“都怪冯楠周催催催,我平常写倪写惯了,才会写错的。”

“我很喜欢。”顾作尘抬高手,不动声色地抬了抬眼望望在自己身前蹦跶的人,嘴角微微上扬,视线划过整幅画面,最后落在那一个引人注意的“倪”上。

“你说什么?”赵依倪愣在原地,她以为像顾作尘这样万事皆求完美的人看到这种小学生都不会犯的错误时,首先想到的会是用那一贯的三分冷笑对她然后宣布这次的比赛归冯楠周胜利。迟疑再三,赵依倪昂起头,轻声道,“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清。”

“我说,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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