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是地毯的毛绒触感,眼前是冷冽的乌木香卷入鼻腔,赵依倪抬头对上男人宽厚的胸膛,是顾作尘。
“管你哪门子事?”王总虚张声势,举着酒杯想推开顾作尘的钳制,“松开!我警告你,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啊。”
“好啊。”顾作尘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加大力道,“我倒要看看警察是信你骚扰女性还是信我打了你?”
说罢,门口闯入几个身形高大的保安,架起醉醺醺的王总直接往门外拖。
刚才的经理低垂着头,立于顾作尘不到一米处,战战兢兢偷偷瞥眼观察着。接过侍者递来的手帕,顾作尘用力擦了擦手指尖都被磨地微微发红。
“不走吗?”薄唇微启,顾作尘的眼眸没了刚才的泠冽,覆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赵依倪朝身后瞟了眼得意一笑,乖巧跟着顾作尘走出包房。
迈出门,早春的风还带着略微寒意,身着单薄赵依倪有些发颤,搓了搓露出的纤细胳膊求得些许温暖。
后背覆上暖意,宽厚的羊绒西装将她包裹,沙沙的羊绒蹭过裸露着的皮肤还带着其主人的体温。
微仰起头望去,顾作尘仅着一件单薄的衬衣在这季节显得倒有些不合时宜。
“顾先生,今天谢谢你。”赵依倪脱下外套,微微抬起眼眸神色淡淡道,“但有妇之夫的外套不适合我。”
“别因为感冒耽误拍摄。”顾作尘走在前头,话语飘散在风中,冷漠又疏离,“还有,这把戏玩到现在,腻不腻?”
赵依倪识相不再纠缠,吐吐舌,回到包房将外套放在一旁。
掏出手机一看,10个未接来电,全是来自一人。回拨过去,大嗓门直冲耳膜,赵依倪忙拿远了些。
“赵依倪!你人呢?说好了下午来帮我布置新房的!”电话那头余悦无能咆哮着,过几天就是结婚的日子,伴娘却忙得连伴娘服都来不及试只得她亲自去催。
“祖宗,小点声。我在陪电视台来的人在尘烟阁吃饭。”赵依倪走到包间角落,露出难得的灿烂笑容。
“等着,老娘现在就来接你。电视台的人来就来了,还搞什么饭桌社交……”
“喂喂喂,余悦,别来!”赵依倪瞥了眼人群中高耸着的顾作尘心中警铃大响。
余悦这一点就炸的脾气,要是知道顾作尘在此还不得现场失控。可为时已晚,电话那头只有几声嘟嘟的忙音。
五分钟后,跑车的轰鸣声如约而至,紧接着的便是登登的高跟鞋声,一个身形瘦小的女人裹着大衣,长卷发慵懒地洒在肩头,墨镜后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审视着整个包间。
“宝贝!姐姐来接你了。”看见角落里的目标,余悦忙扑了过去将赵依倪搂在怀里。
“这位是……?”张乐见状,过来招呼。
“余悦。”摘下墨镜,余悦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恰当好处的笑容勾人心弦,“领导,我能带我家宝贝走了吧。”
“您请便,赵老师今天的拍摄任务已经结束了。”拿出日程表,张乐点了点头。
赵依倪扒拉下圈住自己的手,抱歉地笑了笑拽起还在四处打招呼的余悦,迅速朝门口走去。
“你着什么急,姐姐我都还没看够小鲜肉呢。”余悦嗔道,顺手勾住赵依倪的臂弯。
“我的好姐姐,你过几天就要结婚了还在这招蜂引蝶呢,不怕被人说闲话啊。”赵依倪扶额道。
眼中的明媚瞬间降到冰点,余悦轻抚发梢叹道,“联姻罢了,说好了各玩各的哪来的真感情……诶呦喂,谁走路不长眼啊。”
被突如其来挡在前面的人吓了一跳,余悦差点扭到脚腕,刚要发飙话语却被噎在口中,扭头怔怔地望向赵依倪,话都连不成一句,“顾……顾作尘?!”
被叫了名字,顾作尘条件反射般恩了一声,视线落到面前二人,“怎么了?”
余悦像是被点燃的炮仗挣脱赵依倪的钳制,昂起头审视道,“真的是你啊,这么多年没见了也没什么长进嘛。”
“顾先生,她喝多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赵依倪忙凑过来将二人隔开,眼神警告余悦不要惹事。
“赵老师,请你管好她。”顾作尘不动神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添了几分淡漠,“还有,记得早点回来。”
话毕,顾作尘迈开长腿,空气中仅留下一阵冷冽的香气。被留在原地的赵依倪有些发愣,手里还紧紧攥着激动挣扎着的余悦,全然听不见余悦八卦的小心思,木木地朝大门口走去。
坐上余悦的车,赵依倪打开车窗,略带寒意的风从外涌入给刚才一时间有些发热的头脑降了温,透过反光镜赵依倪看到自己的脸颊微微泛着红,眸光流转带着些喜悦。
早点回来,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因为是他说的竟能高兴成这样,可真没出息啊。
“赵依倪,从刚刚开始你就不对劲,把车窗关上大冷天的你想冻死谁?”余悦从余光里瞥见赵依倪略带羞涩的笑容,没好气道,“就为了这么个男人当年哭天喊地上演情深深雨濛濛,值得吗?”
回过神来,赵依倪关上窗自嘲地笑了笑,“不说他了,他结婚了。”
“什……什么?”余悦一天中经历了多重暴击,结结巴巴道,“他不是有什么肢体接触障碍吗,除了你谁能碰得了他?”
赵依倪靠在车窗上,望着奔腾不息的车流竟生出些凄凉,声音也跟着软了下来,“不知道,可能现在好了吧。”
回想起早晨他那些淡定自若的话语,那些陌生的冷漠模样,赵依倪的心仿佛被紧紧攥了一把生生疼着。
“没事没事,姐姐带你认识新人。”余悦见身旁人迟迟不说话,调转车头朝反方向开去。
“你要去哪儿?不是去布置你的新房吗?”赵依倪被突如其来的急转弯吓了一跳,忙抓紧扶手。
“Paradise。”
半小时的车程后,跑车稳稳停在市郊的一座库房门前,日落时分夕阳褪去给整座库房笼上几分生人勿近的气息,黑色的铜质大门紧闭似是警示着生人勿近。
“下车,带你见识点好玩的。”余悦脱下大衣,里面一身紧身抹胸连衣裙,恰当好处露出近乎完美的肩颈线条。
“夜店?”赵依倪大约猜出,摇了摇头试图拒绝,“我不去,我都好多年不来这种地方了。”
“你这人当年和那什么顾作尘谈恋爱以后就再也不玩了。”余悦好看的眉头蹙起,伸手打开赵依倪一侧的车门,“走,既然说了要走向新生活那今晚就重出江湖。”
拗不过余悦,赵依倪不情愿地下了车,葱白的手指还一个劲地往下拉被余悦拽起的旗袍下摆,嘴里嘟囔着,“我穿这来这地方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家宝贝国色天香穿什么不好看。”余悦挽起赵依倪的胳膊,兴冲冲地往里走,“这地方鄙人投资的,今天就当来视察玩个尽兴。”
穿过黑色大门,里面漆黑一片唯有几道柔和的射灯摇曳,空气中淡淡的柑橘清香入鼻,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赵依倪环顾四周,库房占地面积极大不像其他夜店那般嘈杂的环境,paradise内部分为两层,楼下便是熟悉的卡座dj台区域,往上走的二层是清吧区域,墙壁加装降噪棉隔开楼下的喧嚣。
“怎么样?专业人士评价一下。”余悦见赵依倪看得认真,打趣道,“现在还早表演还没开始,我们去二楼喝点?”
“唔……不错。”许久未来这种场所赵依倪也久违地有些兴奋,屁颠屁颠跟着余悦走上二楼。
刚踏上二楼,便有人迎来,“余总,您来了,我带您去包间。”
余悦摆摆手示意员工去忙自己的事,带赵依倪往里走。巨大的环形吧台位于二层中央,灯带散发着柔和的灯光,酒柜里的酒瓶在灯光映射下熠熠生辉。
挑了个高脚椅坐下,赵依倪乖巧地一言不发,大眼睛滴溜溜环顾四周,不禁感叹道,“霍,余悦你这地方真不错,比以前我们在京城去的那些可强太多了。”
“这都多少年了,还能不进而退啊。”余悦骄傲地抬抬下巴,招呼酒保,“你喝点什么?”
“长岛冰茶。”赵依倪散开发髻,盘了一天的长发卷成大波浪散在肩头,灯光映衬下巴掌脸添上一丝娇媚,眸中透着些许小狐狸般的狡黠。
“你行不行啊?这么多年不喝了。”余悦半信半疑道,她可不想今晚还送喝醉的酒鬼。
“没问题。”赵依倪解开最上面的纽扣露出一块雪白的皮肤,甩甩头发,“我以前可是千杯不醉,这长岛冰茶又算什么?”
十分钟后,余悦看着身旁趴在吧台上咂着嘴傻笑的人深深叹了口气,轻拍赵依倪的肩头,“依倪啊,你还好吗?”
“我……我可素庆大小霸王……嗝……”赵依倪的眼神有些迷离,抱着手中的酒杯不放,“余悦,你别摇啊,我头晕。”
得,彻底醉了。
余悦有些头疼,都还没开始玩这祖宗就已经醉得不像话,楼下还有事情要忙一时半会儿还没空送她回家。
“我……我今天碰到顾作尘了。”余悦翻着通讯录,耳畔传来赵依倪软糯的嘟囔声,“可……可是,他居然结婚了……呜呜呜。”
嘟囔声化成呜咽,余悦忙回头看,赵依倪已经耷拉着脑袋红扑扑的小脸埋在长发里泪痕隐约可见。
“依倪别哭啊,顾作尘是大坏蛋。”余悦将自己的风衣盖在赵依倪身上,眼神里满是心疼,“乖,我马上找人送你回家。”
“他……他不是坏蛋,坏的人……是我啊。”像是被揭开痛楚,赵依倪猛地抬起头,朝酒保大喊,“老板,再来一杯!
余悦心惊,这家伙和以前一样,一喝醉就还想继续灌谁劝都不听,大学因为喝酒惹出不少事,只有那位能拉得住这头倔驴。
可眼下这情形去哪儿请那座大佛。
正当余悦发愁时,身旁人已蹭地站起身,直勾勾地走向吧台边,望着刚才的酒保:“小哥,你有点帅哦,但……和在过来的那个比。”
紧接着传来带着几分笑意的问询,“赵依倪,他帅还是我顾作尘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