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上,浑身是血只做了简易包扎的高启强跌跌撞撞地奔向手术室,黄瑶和高启兰跟在他后面。
安欣双手插兜,守在手术室外。
安欣说道:“在抢救呢,你也赶紧让你妹妹处理一下吧。”
高启强说:“我的伤不重,死不了。”他看着手术室的灯亮着,总算松了口气,颓然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说:“谢谢。”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大夫急匆匆地走出来。
“哪位是家属?”
高启强又站起来:“我是!”
大夫说道:“患者失血过多,他是Rh阴性O型血,我们血库里没有这种血。你是直系亲属吗?”
高启强迟疑地点点头。
“你和他的血型匹配吗?”
高启强又无奈地摇摇头。
安欣一举手:“我不是直系亲属,但我是Rh阴性O型血!”
高家人惊愕地望着安欣,一连串的变故让他们不敢相信这居然是真的。
手术室里,鲜红的血浆涌进导管。
病床上,高晓晨的脸重新有了血色。
医院走廊上,献完了血的安欣胳膊还裸露着,贴着创可贴,他正站在手术室外打电话。
高启强的伤口重新做过处理,颓然地坐在长椅上。高启兰和黄瑶陪着,等着高晓晨出来。 走廊里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唐小虎带着一伙打手姗姗来迟。
唐小虎问:“哥,你没事吧?”
高启强摇摇头。
安欣走到高启强的面前,并排坐下。
“知不知道是谁干的?”
高启强摇摇头。“两个不知深浅的小兔崽子,吵了两句就动刀。”
安欣说道:“我的同事正在现场调查,凶手的逃跑路线是事先设计过的,他们提前破坏了沿途的摄像头。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刺杀,他们还会再来的。要不这样,你马上自首,看守所里能保证你的安全。”
高启强苦笑道:“你今天已经亲眼看到了,有人想要我死,这样大家才能太平。除非你们真的能把后面的根都挖出来,不然我没法配合。你们敢吗?”
市局信息科里,屏幕上播放着福禄茶楼监控里拍下的杀手袭击高启强父子的画面。
安欣操作电脑,将两名杀手的正面定格并放大。户籍档案里面没有两个杀手的信息,大家推测杀手是从境外来的。安欣点头说:“高启兰也曾说过两个杀手有香港口音,这样一来沙海集团的蒋天嫌疑最大。蒋天的妻子是香港人,而他之前经常往返于香港和京海,与香港黑社会有频繁接触。”可是安欣怀疑,为什么要在光天化日下的公共场合行凶呢?这不太像是杀手能做出来的事情,大家正在商议,安欣的手机响起,传来消息,两名杀手确实是七天前从香港偷渡到京海的。而对于这次的事件,安欣怀疑是高启强的一出苦肉计。
另一边,赵立冬的秘书约见了蒋天,蒋天矢口否认自己与高启强事件有关。二人怕事情越闹越大,决定约谈高启强。政协常委会结束后,高启强、蒋天、赵立冬三人留下开起了小会,他们很快达成了共识,既然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就联合起来干掉指导组。
而针对指导组,赵立冬决定擒贼先擒王。
指导组组长徐忠的妻子正在家里做饭,门铃响起,她开门一看,是个快递。徐忠的儿子拆开包裹,箱子里面装着一匹木雕的奔马,正是之前蒋天送给徐忠却被拒绝的那匹。
政法委常务副书记何黎明正在和纪委监委的领导一起整理教育整顿期间来自各处的工作报告。
一名纪委的同志进来,递给纪委领导一个档案袋。
纪委领导打开档案袋,掏出文件,上面第一行字就让纪委领导眼睛瞪圆了。
何黎明感觉到纪委领导的异样。
这是关于省委派遣于京海市的教育整顿驻点指导组组长徐忠的问题材料。
徐忠的妻子和儿子坐在沙发上,一名纪委的女同志站在一边监视着。
两名纪委工作人员将木雕的奔马摆在桌子上,戴着手套仔细检查。
他们在木马的腹部发现了缝隙。工具顺着缝隙插入木马腹部,徐忠的妻子和儿子眼睁睁地看着工作人员从木马里取出几根金条。
徐忠妻子惊讶地站了起来,捂着嘴说不出话。
在京海的徐忠接到召回接受调查的电话后,一脸平静地说道:“我下午下班前就到省纪委监委报到。”面对满脸关心的众人,徐忠只说了一句:“他们急了,所以就会越急越乱。”
问询室里,蒋天正对着两名纪委干部做陈述。
蒋天说道:“那天徐组长当众把马给退回来了,让我挺打脸的,但没过两天就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是指导组的,给了我个地址,让我把马快递到徐组长家里,还嘱咐我以后送礼不要在公开场合,更不要大张旗鼓。”
纪委干部问:“通话记录有吗?”
蒋天说道:“有,我调出来给您看。” 市直机关招待所问询室里,安欣、孙旭、方宁等分别在接受纪委的问询……
市直机关招待所办公区内,大家都在议论着徐组长是被诬陷的,压抑的情绪充斥着整个办公区。
何黎明办公室内,徐忠坐在何黎明的对面,看着手上的证明材料。徐忠说道:“我都不知道我这么有钱,早知道早退休了。”
何黎明说道:“还笑?第二批教育整顿刚开始,正等着有人把脑袋递过来,你就首先出了问题,我怎么保你?”
徐忠无奈地说:“领导,这明显是陷害啊!”他把资料摆开,“这海外的酒庄、房产,都是近期才到我名下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不想让我查。”
徐忠说着说着,发现何黎明完全没看资料,而只是盯着自己。
徐忠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与何黎明谈了很久,可是不管怎么谈,车轱辘话说了一堆,好像宗旨只有一个,提前结案。徐忠知道,这是领导在保护他,打个时间差,既保住了指导组的颜面,又能让对手放自己一马。可是徐忠觉得,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就正中他人的下怀,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一旦让他们赢得了时间,再有多少个徐忠恐怕都很难抓到他们了。他们现在无非两种情况,一是彻底没了后路,打算鱼死网破;二是他们背后有更大的靠山。无论是哪一种,都值得继续深挖调查。
徐忠最后想了想,说道:“我全力配合组织对我的调查,尽快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何黎明气得指指徐忠,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省纪委约谈室里,两名省纪委监察人员坐到徐忠面前的桌前,摄像机被打开。
其中一名监察人员向徐忠说:“徐忠同志,根据我国监察法条例,我们正式启动对你的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徐忠端正地坐着,不卑不亢。
茶室里,蒋天忐忑地和王秘书坐在一起。 蒋天说道:“现在的局势,我们和指导组从暗斗已经变成了明斗。如果不能把徐忠扳倒,再让他回来,京海就再没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王秘书不动声色地泡茶:“你不信我,总该相信领导吧?这边已经在收集指导组其他人的黑料了。做官嘛,不可能清似水明如镜,再干净的脸上也能找到几粒麻子。”
健身房内,专案组的同事围成一圈。
安欣和孙旭正在上演一场友谊赛。
安欣抓准孙旭的一个动作空档,一招锁喉将孙旭制服。孙旭脸涨得通红:“组长,你刚才那招是怎么使出来的?”
安欣说道:“就在你以为自己要赢的时候,疏忽了。现在,我们的对手也觉得自己要赢了。目前只是徐组长被召回,我们的工作并没有被叫停。蒋天可以举报徐组长,我们一样可以调查蒋天。蒋天在京海的生意主要是两部分:沙海酒店和采砂业。根据咱们目前掌握的情况,酒店经营十分正规,连打擦边球的娱乐场所都没有,所以我们下一步的调查重心就放在采砂业上。”
砂石厂的河道上,孙旭和方宁沿着河道查看,方宁时不时地拍着照片。
方宁的镜头里出现了一艘废弃的行船。
方宁和孙旭走上前查看,行船明显有被撞击损坏的痕迹。方宁赶紧拍照。
水利局办公室内,杨幼竹和卢松正在向水利局专家咨询情况。水利专家拿着几张照片查看,其中一张是河堤垮塌的照片。
专家说:“河堤垮塌的原因很多,有自然因素,也有人为因素。如果那段河道总是发生漩涡影响行船的话……综合这些异常水文现象,应该是过度采砂的原因。”
卢松问:“过度采砂?没有相应监管吗?”
专家有些疑惑:“河道采砂很早就被禁止了,每天都有监管巡逻,没有发现盗采的现象啊。” 卢松和杨幼竹心照不宣。
强盛集团财务室里,黄瑶拿着一张汇款记录来到宋志飞的办公室。
黄瑶说道:“宋经理,我整理账目的时候,看到这笔对外汇款有些奇怪。这个收款方从没见过,而且汇款原因也没有。”
宋志飞将单子拿过来看了一眼,有些不自在。“你写技术服务就行
了。这笔钱是高总亲自吩咐的,具体的就别再问了。”
特护病房内,高启兰把高晓晨的床摇起来,高晓晨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黄瑶把食盒打开,全是清淡的素菜,还有一壶浓浓的汤水。高启兰把汤倒好了,一勺勺喂他。
黄瑶说道:“爸说处理完工作的事,晚上来看你。”
高启兰说:“瑶瑶,公司医院两头跑,辛苦你了。”
黄瑶摇摇头:“不辛苦。我最近跟着宋总学习整理公司的账目,就是学得太慢了。今天还遇到一笔账不会做,宋总说是老爸吩咐打到香港那边的技术服务费,估计是嫌我笨,也没跟我说技术服务具体是什么。”
高启兰想到什么,手里的动作停顿下来。
高晓晨说道:“你还笨?那他是没教我。”
他抢过高启兰手中的餐具,吃了口汤里的肉。
高启兰想了想,问:“那笔钱是什么时间打的?”
黄瑶回忆道:“就是爸爸和哥出事的三天前。”
高启兰回忆着,双眉紧蹙。
黄瑶看出了高启兰的不对劲儿,自己默默收拾饭盒。
高启兰拿着水,盯着高晓晨把药服下,然后给高晓晨掖了掖被角,看向一边的黄瑶。
高启兰说道:“瑶瑶,帮我个忙吧。”
黄瑶很茫然,可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