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与其驸马关系不好这件事整个京城人尽皆知,但她却十分忌讳别人在她面前提起。
尤其提这件事的人还是她的死对头凤娓。
刹那之间,大公主气得脸色铁青,看凤娓的眼神十分阴鸷。
胆子小点的人被这样看着只怕是要被吓哭,可凤娓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
别人怕大公主她可不怕,何况本就是大公主先惹她的,她没一巴掌甩过去已经是给她皇上表哥面子了。
“大侄女这样看我做什么,”凤娓瞥了一眼大公主紧握成拳的手,似笑非笑地道:“难不成久了没见,大侄女想我了不成。”
大公主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要是面前之人是她驸马,她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可偏偏是凤娓。
她若敢打凤娓,父皇绝对会让凤娓加倍地打回去。
她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拳头,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听说小姑姑把郡马休掉了,我好生担心,现在看到小姑姑面色红润有光泽,想来日子过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凤娓敛了神色,淡声道:“放心吧,不过一个不听话的男人而已,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不成。”
“话虽如此,但毕竟夫妻一场,何况陆子川模样不错,小姑姑再想找这样一个郡马可不容易了吧。”
大公主和凤娓从小斗到大,深知凤娓的好色。
凤娓难得赞同了大公主的话:“是不太容易。”
大公主愣了一下,旋即扬起一抹得意的笑:“要我说小姑姑还是太冲动了,天下男人有几个不偷腥,你把人教训一顿也就是了,怎么还把人给休了。”
“没办法,”凤娓想到陆子川将那外室护在怀里的样子,脸色一冷:“我嫌他脏。”
驸马纳了妾室的大公主:……
以前不觉得,现在让凤娓一说,她突然也觉得她的驸马有点脏。
一辆公主规制的马车停在不远处,二公主从马车上下来,看见凤娓与大公主,眼底闪过一抹疑色。
“小姑姑,大姐姐。”二公主看着凤娓的发髻赞叹道:“小姑姑你这支金步摇真好看,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大公主之前只顾着和凤娓打嘴仗,都没注意到这支金步摇,现在一看,好不眼熟,可不是齐星星从她手里抢过去的那只。
“这支步摇怎么在你这儿?”她惊道。
刚才没炫耀成,没想到被二公主无心插柳柳成荫。
凤娓再次抬手扶了扶金步摇,笑得眉眼弯弯:“齐星星送我的,好看吗?”
大公主气得咬牙,却又做不了什么,甩了下手,扔下凤娓和二公主率先朝宫里走去。
二公主茫然:“我不就是夸了一下你的步摇么,她至于气成那样么?”
凤娓忍着笑把步摇的来历讲二公主。
二公主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也太倒霉了。”
步摇没买到也就算了,偏偏还被齐星星送给了凤娓,说是双重打击也不为过。
进宫后,凤娓与二公主相携着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二公主到。”
“福阳郡主到。”
慈宁宫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听见太监通报的声音,众人纷纷扭头看来。
自凤娓休夫后,这还是她第一次出现在宴会上。
顶着众人各种打量的目光,凤娓面色如常地走至殿中给太后行礼。
太后不喜靖安大长公主,自然也不会喜欢凤娓。可不喜欢归不喜欢,众目睽睽之下,她不会给凤娓难看。
她和皇帝之间的母子情分本就不深,没得必要为了一个丫头片子再惹皇帝生气。
是以这些年来,太后待凤娓一直客客气气。
“前些天就听你表哥说你回来的,今儿可算是看见了。”
太后抬手虚扶一把,笑容慈祥,仿佛很喜欢凤娓似的。
“是娓娓的不是,早该来给太后您请安才是。”
凤娓语气亲昵,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感情十分深厚。
看着这一幕,大公主嘲讽地嗤了声,扭头正想和三公主说什么,发现三公主面色不善地盯着一个女子。
大公主跟着看过去,问道:“你认识?”
三公主收回目光:“她就是沈朝的未婚妻。”
大公主三公主二人都看不惯凤娓,所以她们二人关系不错。
大公主知道三公主心仪沈朝,闻言仔细打量了程语几眼后道:“我听说父皇挺看重沈朝,你可别乱来,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三公主垂着眼睑:“若是凤娓看上沈朝,哪怕沈朝有婚约,父皇也肯定会把沈朝指给凤娓。”
“话虽如此,可凤娓不是没看上沈朝么。再说了,沈朝什么样人,十六岁的状元郎,怎么可能会看上肤浅的凤娓。”大公主看着凤娓,愉悦笑道:“再说了,凤娓受父皇宠爱又如何,陆子川还不是养了外室。”
感觉到有人看她,凤娓看过去,对上大公主嘲笑的目光。
她咧了咧嘴角,而后又抚了扶步摇。
大公主嘴角沉下:……
“郡主。”程语母亲郑氏笑着招呼凤娓。
凤娓不认识她,但见她与程语相似的模样便猜到她的身份。
她们旁边还有位置,凤娓坐过去,见她们欲起身行礼,她道:“不必多礼。”
坐下后,凤娓目光从程语身上扫过,发现她今日穿着明显比那日在酒楼遇到时更华丽。
这很正常,太后寿辰,无论是谁都要盛装出席。
但凤娓还是敏锐地从程语的神色上发现她心情比上次好。
想到那日沈氏与沈朝特意过府来报喜,凤娓笑着同郑氏道:“我听我二嫂说程小姐与沈大人的婚期已经定下,恭喜呀。”
话落,凤娓看到郑氏脸上的笑意顿时深了不少,显然对女儿的这门亲事极为满意,但程语听了她的话,嘴角的笑意反而淡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凤娓微愣,可她与程语不熟,也不好多问。
郑氏没有注意到女儿神色的变化,她问起凤娓出京游玩的事,听到凤娓走了那么多地方,还去看了海,她喟叹一口:“以前程语父亲曾在沿海任职,时光如梭,这一晃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凤娓知道程语父亲去世的事,闻言笑了笑,没有接话,等郑氏提起沿海的一些吃食,两人才又聊了起来。
“郡主。”一位公公躬着身子走到凤娓身边:“皇上请您过去。”
凤娓本就打算再坐一会儿就去给皇帝请安,闻言便离开了慈宁宫。
郑氏看着凤娓离开的背影,小声同程语道:“到底是靖安大长公主养出的孩子,就是和一般姑娘不一样,瞧着就大气。”
程语声音冷淡:“那是因为她是郡主。”
还是极为受宠的郡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做出休夫这种事皇帝都愿意纵着她。
郑氏听出程语对凤娓的不喜,微微皱眉,想说什么顾忌着这里是慈宁宫,便没有开口。
凤娓离开后不久,慈宁宫的众人移步举办宫宴的甘泉宫。
这次宫宴没有分男席女席,不方便去慈宁宫的诸位大人公子都在甘泉宫。
沈朝也是。
他正在与几位同僚喝茶,见郑氏与程语来了,他连忙过去见礼,然后把人引至安排好的座位。
沈朝与程语的亲事,京城大多数都知道。
见沈朝如此殷勤,有人同郑氏道:“你可是找了个好女婿。”
“阿朝的确是个好孩子。”
“可不止是好孩子,我听我家那人说了,沈大人有本事,皇上看重着呢,经常召他进宫问话,以后前途定然不差。也就是让你抢先一步,不然长宁侯府的门槛怕是都要被踏平。”
郑氏谦虚几句,实则心里也很庆幸多年前替女儿定下这门亲事。
随着正午临近,甘泉宫里的人越来越多。
“见过二皇子。”
郑氏立时地扭头看了眼坐她旁边的程语。
程语垂眸饮茶,似乎没有感觉到来自郑氏的视线。
“汪兄是在找谁吗?”
沈朝早就注意到同桌的汪序总是四处张望,听到有人问出来,他看向汪序。
“只是随便看看罢了。”汪序看向沈朝:“对了,沈大人,那几位冒犯了福阳郡主的人怎么样了?”
沈朝摇了摇头,笑容温和有礼:“汪公子这就问错人,我是在刑部当值,这事你应该问大理寺卿李大人才是。”
“人毕竟是沈大人送去的,我还以为沈大人知道呢。”汪序叹道:“后头我仔细想了想,那人如此冒犯郡主,郡主只是把他扔下楼,又没要他的性命已经是开恩了,我不该拦着郡主。”
福阳郡主把人扔下酒楼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但很多人并不知晓其中原由。
听汪序话的意思,当日他们也在,同桌其余人好奇追问。
汪序把事情三言两语地说了,末了一脸担忧地道:“也不知道福阳郡主有没有生我的气。”
众人一听这话觉得不对,想到他刚才四处张望的模样,有人问:“刚才你莫不是在找福阳郡主?”
汪序脸一下就羞红了,哪怕他连忙否认,众人也看得明白――汪序这是心仪上福阳郡主了。
他们初时惊讶,可细细一想后就理解了。
虽然福阳郡主嫁过人,还娇纵任性,夫君养了外室她就要休夫且断了人家的腿,可福阳郡主身份尊贵不说,还有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
“你想娶福阳郡主为妻,你就不怕她把你腿打断?”
“也可能不是断腿,福阳郡主那么厉害,再来一次,直接阉了也不一定。”
“不会的,”汪序道:“福阳郡主让人打断了陆子川的腿是陆子川养外室再先,我若能……”
“汪公子,”沈朝打断汪序的话,语气如寒风般冷冽:“你读圣贤书多年,学的就是如何毁人名节吗?”
气氛霎时凝滞。
“福阳郡主来了。”
众人齐齐扭头,身着华服的福阳郡主站在殿门处。
不知与同伴说了什么,她弯唇一笑,眉目灼灼,令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