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云等人先前回来时动静有些大,国公府那边听到声响特意派了人过来询问,得知凤娓回京就一直让人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是以凤娓刚坐下没一会儿,国公府那边便来人请凤娓过去用午膳,说是定国公与靖安大长公主均不在家,担心凤娓一个人用膳寂寞。
国公府的大房二房是定国公的子嗣,但是是庶出。
提到这个就不得不说一说当今圣上为何如此敬重靖安大长公主,为何如此宠爱凤娓这个表妹。
先帝不是位明君,后宫妃嫔多不胜数,子嗣也多,还是皇子的皇帝只是其中一个,且并不受宠。因为某些原因,差点夭折,是靖安大长公主将其救了回来,并抚养长大。
两人说是姑侄的关系,不如说是姐弟是母子。
后来,诸多皇子为争夺皇位斗得你死我活,甚至发动了宫变。
为了护住还是皇子的皇帝,刚有孕不久的靖安大长公主不幸小产了。
不仅如此,那次小产让大长公主伤了身子,恐难再有孕。
为了延续凤家血脉,大长公主主动给定国公纳了妾,这才有了定国公府的大房二房。
可谁也没有想到,临近四十的大长公主竟然有孕了,并成功诞下了凤娓。
这种情况下意外到来的凤娓,说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
凤家人不算多,但却是分住两府。
凤娓与靖安大长公主住公主府。
靖安大长公主身为公主,千金之躯,有她的骄傲,愿意给定国公纳妾绵延子嗣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要她与定国公的妾室同处一府那是绝不可能,于是便将公主府移到了定国公府旁边。
凤家大房二房则住在国公府,至于定国公,除非处理公务太晚,不然他都是在公主府陪着大长公主。
“谁派来的?”凤娓问。
“两位夫人都派了人。”
今日不休沐,她的两位庶兄皆在衙门当值,府中只有两位庶嫂和孩子们。
凤娓与这两个庶嫂几乎差了一辈的年龄,向来不太亲近,但相比大嫂,她更喜欢二嫂一点。一来她不喜欢大嫂康氏虚伪的性子,二来二嫂沈氏生得好看。
沈家人都长得好,宫里的惠妃娘娘也是个大美人。
“你走一趟,就说我累了,不去了。”她吩咐叠云。
已是正午饭点,康氏沈氏都没用膳,直到叠云过来传话。
凤娓从小到大来国公府这边的次数屈指可数,沈氏早已猜到她不会过来,没说什么,只让人送了一道需要文火慢熬的老汤过去。
康氏同样猜到凤娓不愿过来,但她道:“爹和殿下都不在府里,郡主一个人不免有些寂寞,不如让晚欣过去陪郡主用午膳。”
凤晚欣是康氏的小女儿,闻言瘪了瘪嘴,满脸的不愿意。
叠云看在眼里,面色不变:“多谢大夫人好意,不过郡主喜静,就不劳烦二小姐了。”
话落,叠云福了福身,告退离开。
“你刚才摆什么脸色,”等人走远了,康氏低声训道:“不是跟你说过么,对公主府那边的人要脸色好点,殿下不点头,你怎么嫁进皇家。”
“我脸色好了也不见得那位就会点头,”凤晚欣冷笑一声:“再说了你没听到叠云说的话呀,郡主喜静。”
“她还喜静?两座府邸这么多人,就她最爱热闹。连借口都找得这般随意,说明就连这丫鬟都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舔着脸上去让人奚落。”
“她是郡主,可我也是凤家的孙小姐。”
“那你亲事怎么办?”
“让父亲去跟祖父说吧。”凤晚欣道:“祖父若同意,那位想必也不会故意为难。”
康氏想着大长公主那张冷冷淡淡的脸,叹道:“实在没有办法就只能如此了,就是不知道你祖父愿不愿意。”
凤晚欣:“我是他的孙女,我若是能成为皇子妃,那是整个凤家的荣耀,祖父怎么会不愿意。”
康氏没女儿这么乐观,以凤家如今的地位,又有靖安大长公主与福阳郡主在,定国公真不一定愿意这么做。
她没把这些说给女儿听,说了也不会听,只叮嘱道:“晚上去那边你可不能像刚才那样甩脸子,你祖父可宝贝那娘俩了。”
“晚上要去那边用膳?”
“郡主离京这么久才回来,便是大长公主不提,你祖父也肯定是要一起用顿家宴。”
康氏让人留意着公主府的动静。
刚过申时,大长公主与定国公便回来了。
康氏算了算时辰,该是收到消息就立即出发。啧,大长公主只凤娓一个女儿也就罢了,定国公分明还有两个儿子几个孙子孙女,竟也把凤娓当个宝。
须臾,公主府果然来人通知让他们晚上过去用膳。
晚膳大约在酉时中,康氏特意提前过去。走出门,她想到什么犹豫半晌后回头拿了个匣子出来。
刚到院中就听到凤娓清脆的笑声。
婢女通报后,康氏进到屋内。
大长公主住的院子,便是软塌都比别处来得宽大,但再宽大的软塌能坐的也只有两处,一处坐了大长公主,另一处坐了凤娓。
见康氏进来,凤娓一动不动,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显然不会起身与康氏见礼。
康氏暗恨,却没有办法,天地君亲师,凤娓是郡主,是宗室,属于君。认真计较起来,她得给凤娓行礼才是。
康氏给大长公主见礼,而后看向凤娓,笑得和蔼可亲:“郡主可算是回来了,不说殿下和爹,就是我和你大哥都惦记得紧。”
“是么?”凤娓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我还以为大嫂盼着我一直不回来,免得影响晚欣的婚事呢。”
去年凤娓休夫时康氏过来劝说,话里话外都是和离对女人不好,能忍则忍,还让凤娓替晚辈想一想。
凤娓听得火冒三丈,也不管什么嫂子不嫂子的了,直接将人赶走了,直到她离京康氏都没再出现过。
“郡主还在生气呢,”康氏是个厚脸皮的,自己找了位置坐下:“生气也是应该的,那事确实是嫂子做错了。”
“当天你大哥就狠狠地骂了我一通,我后来想了想,的确是我想差了,忘记了郡主不是一般人,没得受了委屈要忍着的道理。”
“早就想来给郡主赔罪,又担心郡主还没消气。上午听闻郡主回来了,想着过了这么久郡主也许消些气了,就把我出嫁时家母送的一套压箱底的头面找了出来,”康氏起身把匣子放到软塌上的小几上:“小小心意,郡主就别在和嫂子计较了。”
凤娓打开匣子,是一套绿幽幽的飘花翡翠首饰,成色不错。
这样的首饰珍贵是珍贵,可凤娓不缺,但康氏拿出来肯定心痛。
秉着康氏不高兴她就高兴的原则,凤娓爽快地收下了,对康氏露出一个真诚的笑脸:“嫂子破费了。”
康氏:“郡主喜欢就好。”
“喜欢,”凤娓拿出一个镯子戴在手上,还伸到大长公主面前:“阿娘,好看么?”
大长公主虽临近花甲,但调养得宜,面色红润,雍容大气,瞧着似比康氏还年轻些。
看出女儿的有意而为之,她笑得满脸宠溺:“好看。”
康氏神神秘秘地道:“其实我还有一个礼物。”
“还有一个?”凤娓看眼康氏,奇怪她今日怎么这么大方。
康氏:“郡主和离……”
“不是和离,”凤娓纠正道:“是休夫。”
“对,是休夫。”康氏作势打了下嘴,接着先前的话道:“郡主休夫快一年了,陆子川都要再娶,郡主就没什么想法?”
凤娓眉梢一挑:“嫂子有话不妨直说。”
“那我就直说了,”康氏看向大长公主:“前几日晚秋不是诊出喜脉了吗,反应有些大,我过府探望时舅母特意来拜托我,说是她娘家有个侄孙,模样品行都不差,让我来问问殿下和郡主的意思。”
大长公主淡声:“本宫记得你舅母娘家是汪阁老家吧?”
“殿下好记性,正是汪阁老家。”康氏小小地奉承了大长公主一下:“这位公子是汪阁老的最小的孙子,名序。”
“汪阁老啊,”凤娓心念微动:“最小的孙子?他今年多大?”
“今年十八,是比郡主小了两岁但也没人规定妻就一定要比夫小不是。”
“说得也是,”凤娓若有所思:“那这是汪家长辈的意思还是汪――汪序自己的意思啊。”
“听说是汪序自己的意思。好似是他之前偶然在街上见过郡主一次,可那时郡主是罗敷有夫,只能把这份心意埋藏起来。”
凤娓眉心微微拢起:“可我休夫这么久了他怎么才想起派人来说亲?”
康氏:“说是郡主刚休夫时不好来,后来呢郡主又离京去了,便拖到了现在。”
“听着倒不错,可我又没见过他,”凤娓道:“王婆卖瓜尚且自卖自夸,谁知道他人究竟长什么样。”
康氏一听,越发觉得凤娓有意。原本这件事她只是受舅母所托,现在她自己也上心了。
她若是能给凤娓说门满意的亲事,大长公主投桃报李,想来会愿意帮忙把晚欣嫁进皇家。
“这简单,回头我跑一趟,保管给郡主安排得妥妥当当。”
凤娓摇头:“不急,我刚回来,有些累了,想歇一歇。”
康氏皱眉,不懂凤娓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还想说什么时丫鬟来通报二夫人沈氏到了。
沈氏坐下后就感觉凤娓一连看了她好几眼。
她摸了摸脸颊,问凤娓:“郡主一直看我可是我脸上是有脏东西吗?”
“二嫂好看,”凤娓看着沈氏美丽的脸庞,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沈朝和你有几分相似。”
“郡主见过沈朝了?”
“在宫里遇见的,”回想沈朝那张脸,她忍不住感叹道:“多年不见,他还是这么好看。”
“他幼时更好看,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嘴唇红得跟上了口脂似的,比小姑娘还小姑娘。”沈氏回忆往昔:“以前我和惠妃娘娘最喜欢哄他穿小姑娘的衣服,他爹还曾为他画过一副小像呢。”
凤娓眼睛一亮!
女装小像哇,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