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郡主,昨天晚上——奴婢似乎看到你床上有个人?”鸢儿试探地瞄着完颜年,完颜年手一顿,筷子夹住的包子也“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地上。
“哎呀,包子掉了。”
“没事没事,肯定是你看错了!再说了,本郡主的床上没有人,本郡主不是人了吗!”完颜年一本正经地说着,心里嘀咕着:这丫头眼神咋这好?!
她想着吃个饺子转移下话题吧。
刚捻起盘子里的饺子,“哗啦”一声又掉了。
完颜年:“……”
“郡主,饺子也掉了。”
“咳咳,别在意这些细节。”完颜年推开了面前的碗,结果紫苏手中的帕子擦了擦嘴。“今天咱们干些什么呢?”
鸢儿收拾着桌子,紫苏顺势递上一叠帖子,“郡主你看,听说你生病了,这是张丞相府三小姐、吕家大小姐和其他府上小姐,她们想来看望你。不知郡主你见不见?”
“呵,看望?”完颜年捏起杯盖,抿了口茶,抬眼看向鸢儿,“这茶不错。这次摔进自家池塘和她们几个脱不了干系。”
紫苏诧异道:“为何?那日郡主不是说是自己跌进去的吗?为什么不告诉王爷,若是王爷知道……”
鸢儿打断了她的话,“你这就不知道吧?郡主是不想王爷和王妃担心,但是郡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摔进湖里。”
完颜年赞赏地看了看鸢儿,这小丫头的脑子转的还是很快的,至于为什么会摔进湖里,呵,完颜年也不想多提。
那几位小姐来王府说是想念她,倒不如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她和她们都没交情,拿来的想念?矫情!也怪她,没有注意,一不小心就被绊了一跤,这才掉进了池塘。
“不见。”完颜年随手将那些帖子丢给紫苏,“带出去烧了。”
“是。”
从外面进来的鸢儿带回来了一个消息,“郡主,太后派人来了,王妃请我们都到前厅去。”
太后派人来了?
完颜年有些想不通,太后最宠爱的就是楚晓玥和楚慕言了,一向和她不亲,这个时候怎么会来找她?
那头催的急,完颜年也来不及多想,带着紫苏和鸢儿便赶过去。
到的时候,远远便看见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正和娘亲聊天。
“母妃。”她朝南宫玲行了个礼,在一旁坐下了。
永安王妃南宫玲是个江南女子,说话做事也如江南细雨般温温柔柔的。她朝完颜年温和笑笑,道:“这是太后身边的柯嬷嬷,今天她来是想接你进宫。”
“进宫?”不过是太后身边的嬷嬷,又不是太后,她进来这么久这柯嬷嬷也没和她行礼,真是放肆。
不管主子身份多高,身边的下人始终是要行礼的。
娘亲和她说话,还爱理不理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然,尽管不想搭理,但样子还是要装装的。“哦,看来是太后找我有什么事情。”完颜年微微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道。
下人都是看主子行事的,太后一直不喜欢完颜年,柯嬷嬷自然也不会与她交好。
看她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太后的旨意老身哪敢揣测,郡主奉命进宫即可。”
完颜年偷偷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什么,被南宫玲拦下了,“嬷嬷别见怪,阿年她从小被我和她父王惯坏了,没大没小的。”
转而又假装呵斥道:“阿年,还不快准备准备和嬷嬷进宫?”
偷偷冲她眨了眨眼睛,别冲动,娘亲是站在你这边的!
完颜年收到示意,心里舒畅了不少,拍了拍袖子,自顾自地往外走了几步,转头看向还没反应过来的柯嬷嬷,“走吧嬷嬷~”
柯嬷嬷被她轻挑的语气气到了,坐在马车里时一言不发。
完颜年也不在意,捻起一块点心轻轻咬了一口,还举起来,“鸢儿你看,这点心还没有那日我们买的桃花酥好吃,这点心啊,和人一样,看起来金玉其外,其实啊,败絮其中。”
“你说是吧,柯嬷嬷?”
被点了名的柯嬷嬷自然也明白完颜年话里的深意,一个在宫里活了这么久还能服侍太后的人,一个个和人精一般,怎么会不明白?
柯嬷嬷面色阴沉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说:“等到了宫里点心自然比这好吃。”
完颜年笑了笑,也没有再说什么。
笑吧笑吧,等到了宫里看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进了宫,只能步行。
完颜年跟在柯嬷嬷的身后走,心情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看着柯嬷嬷小人得志的表情自然便知这宫里是发生了些什么,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况。
来到祥宜宫前,柯嬷嬷便转过身,看向紫苏和鸢儿,“你们就在这候着吧。”
又对完颜年做了个请的手势,“跟我来,可别惊扰了太后的兴致。”
兴致?什么兴致?
完颜年心里一阵好笑,太后向来爱财,除了宠爱的大公主和三皇子,没有什么比古玩珍宝更让她高兴的了。什么时候这爱钱也成了兴致?
她走进大殿,看见今天早上递帖子求见的丞相府三小姐张茹正坐在下首,和太后聊得正欢。
完颜年装作没看见,向太后行了个礼,“太后,您找我?”
张茹的奉承话被打断,太后也不高兴。
“长安郡主难道没有看见我正和茹儿聊天吗?”
张茹上前微微一笑,“茹儿见过郡主。”
“咦?是你?”完颜年装作刚刚才看到张茹一般,惊讶地看向她。“早上不还递了帖子到王府的吗?怎么没一会就到了太后这里?”
“嗯……”
张茹心里一阵愤怒,手指拼命地绞着手帕,恨不得把完颜年给手撕了。
当着太后的面这样说,真是不给她留面子。好歹她也是当朝丞相的女儿吧!贱人!之前还没这么嚣张的,怎么病好了就这般张扬?!
她忍了下去,转而又微笑地看着完颜年,道:“郡主妹妹的病可好了?”
“多谢张小姐的关心。”完颜年恬静笑笑,嘴角的微笑假得她脸都僵了。她装作无辜又迷茫的样子,“可是我的母妃只生了我和子成,没有其他的孩子。你叫我妹妹,莫非——?”
“你……!”
太后年纪大了,也不喜欢看小辈儿吵架。她瞪了瞪眼她们俩,“都别吵了,哀家的头都要被你们给吵晕了!”
张茹见状,赶紧上前扶着太后的手,“太后~别生气,是茹儿的错,别怪郡主妹……不,是郡主。”她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太后您看,这是我特意从民间搜罗到的熏香,只要头疼时嗅上一嗅~这头疼立马消失。”
“是吗?”太后眼睛一亮,接过小瓷瓶打开盖子,惊喜道:“真的!哀家就打开了一下,头真的就不晕了!”
张茹得意地看向完颜年,谁知道人家愣神发呆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去了!
只好愤愤地转回了头,这熏香世间难寻,真是白白送给了太后。不过,要是能如愿嫁给三皇子,这礼送的也不算亏。
太后也看见了,可她作为一个太后,也不能随便责骂,只能不甘心地敲敲桌子,“这茹儿真真是个好孩子。”
完颜年被敲击声拽回了魂,她不想也不能惹事,于是乎乖顺地看了眼她们俩没有说话。
大殿里一片寂静,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完颜年有些无聊,她看向太后,“太后您今天叫我来有什么事啊?”
太后看着完颜年那张像极了她母妃南宫玲的脸心里就不舒服,越看越不顺心。
她静了静心神,“哀家的宝贝孙女儿,生病了,可马上就要过生日了,也不能让这病一直这么拖着。”说起楚晓玥,太后的眼里都满是宠溺,“听闻你们二个都研究医术多年,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玥儿快点好起来?”
完颜年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你的宝贝孙女指使你旁边那位害我,还指望本郡主医治她?
这长阳公主肯定是整了什么幺蛾子,串通张茹利用太后一起来害她的。
张茹恬静一笑,福了福身,朗声道:“小女自幼学医,家里姐妹身子骨弱,有时候病了,也是我给治好的。太后若是信我,不妨让我试试?”
太后点点头,满是期待地看向完颜年。
早就听说永安王家的郡主自由研习医术,师从高人,若是能让她试一试,玥儿的病肯定会很快就好起来的!
完颜年吹着宫女换上的新茶,见她们俩都看着自己。放下茶杯,一本正经道:“太后,我的医术不如张小姐,还是让她试试吧。”
张茹:“……”
太后:“……”
张茹一下子愣住了,哎,这长安郡主怎么不安常理出牌?一般人不是会答应了吗?
完颜年要是没有答应,那长阳公主吩咐的事就完成不了,不行,一定要想办法!
见她们呆愣,完颜年心里猖狂地大笑,面上却还是一副诚恳的样子,“太后,小女真真是不如张小姐啊!”
“太后——”一名宫女小跑着进来了。
柯嬷嬷皱了皱眉,“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宫女对她耳语了一阵,柯嬷嬷的神色唰地就变了,她朝宫女挥了挥手,那宫女便退下了。
太后看柯嬷嬷的神情不对劲,连忙出声:“什么事啊柯嬷嬷?”
柯嬷嬷看看完颜年和张茹,欲言又止。
太后不耐烦地敲桌子,“有什么事,快说!”
“是……是翎王……”
太后一听,就着急了,“慕言?哀家的孙儿怎么了?”
“翎王不知为何受了重伤。”
翎王是元昭妃的儿子,也是最得太后和皇上宠爱的皇子,是第一个封王的皇子。皇上特许他可以住在宫里,只是他平日里总是呆在那个收满了小妾的王府里。身边向来是跟了许多皇家暗卫,怎么还今儿出了事?
“什么!”太后急得眼一翻,晕了过去,身边的宫人慌慌张张地围着,张茹哆哆嗦嗦地从太后的手里掏出小瓷瓶,放在太后鼻子下。
太后这才悠悠转醒,“快带哀家去看看!哀家的宝贝孙儿!”她着着急急地站起身就往殿外走。
“是。”
完颜年本来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可想着既然要在这乱世中保护好家人,消息不可缺。
这么想着,她倒是有了一个想法,找个时间应该在暗地里发展一下属于自己的情报网,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要花功夫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
张茹见她们都走了,也跟着去了,要是能借机和翎王认识发展,成了翎王妃岂不就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吗。
“啊!疼死了!你们这群废物!给我滚!滚!”
离楚慕言在皇宫里住的屹厦殿还有老远,完颜年就听见了他的嚎叫声。
不禁撇了撇嘴笑了,心说:叫得这么大声,中气十足,看来也不是很严重吧?
只是一走进大殿,浓郁的血腥味就传了出来,完颜年瞥了一眼张茹,她用手帕微微捂着嘴,似有些不习惯。但又碍于太后在,不敢做的太明显。
太后进去后,元昭妃也匆匆赶来。
“言儿!你不要吓母妃啊!”一个身着华美衣裳的美艳妇人一路小跑进来,头上的发簪也些许歪。碎发黏在微微出汗的脸上,倒有一种见我犹怜之感。真不愧是备受恩宠的元昭妃啊。
太后不满道:“别嚷嚷!吓坏了哀家的宝贝孙儿怎么办?”
“是,”元昭妃向太后行了礼,又哭诉道:“母后,您要给言儿做主啊!”
太后皱着眉,刚想说什么。
“皇上驾到!夜王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