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夏不耐地摆摆手,“谋山居士是墨燕辰在七十岁过生日的时候给自己取的别号,你现在当然不知道。”
很好很强大,果然是个疯子。
墨玮天“哈”了一声,以表示自己的不屑之情,差点没把自己肺里所有的空气都挤出去,“我家老头还没过四十五岁寿辰,你倒提前让他过了七十大寿。”
“说你白你就痴!”凌初夏指上墨玮天的鼻子,“七十减去四十五,得多少?”
“二十五。”墨玮天顺口答道。
“我说的就是二十五年后的事情。”
齐亦北、傅悠然、墨玮天、弃伢和牛大侠,除了牛大侠是随大流的不吱声,其他四人无声的对视一眼,考虑着是不是离开这间屋子。听说疯子都会发狂的。
墨玮天不怕死,绕着凌初夏绕了一圈,“拿出来吧。”
凌初夏一愣,“什么?”
“铁口直断啊!”墨玮天嘲弄道:“再替我批批命。”
“你不信?”凌初夏自信地笑了笑,“你的命不用批,说实话,我很惊讶,你跟书里那个顽固的老古董完全不一样。”
“谁?”墨玮天怪叫一声,“老古董?”
凌初夏点点头,“没错,你在成平十五年任楚国左相,是楚国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宰相,政绩上颇有建树,就是性情古板,不苟言笑,你不知何故终生未娶,孤老一生。”
“你……太恶毒了!”墨玮天气得直拍大腿,“居然咒我无子送终。”
现在算起才是成平元年,十五年后的事情也能被她说得有板有眼,真是不服不行。
齐亦北兴趣缺缺地站起身来,他不想再听这疯言疯语了,听她在这胡扯,不利于胎教。
走到凌初夏面前,凌初夏显然对齐亦北心怀好感,脸上线条柔和不少,齐亦北看着她道:“凌姑娘,我可以肯定你说的绝对不是他,你大概是认错人了。”说完拉起傅悠然的手,就要离开。
凌初夏愣了愣,才缓过神来,跑到门口堵住他们的去路,“你不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叫傅悠然,是楚成王的女儿,你叫齐亦北,是晋国的原太子,女皇登基前和亲去晋国给你为妃,之后怀王篡位,你不得已随女皇回到楚国,惠帝只有一个长公主,不幸早死,便由成王的女儿继承皇位,你也成了皇夫千岁,我说得对不对?”
齐亦北的眼神渐冷,“皇室的事只要有心打探,不是什么绝密的事,你能说出来不代表你就有探识未来之能,况且……”齐亦北翘了翘嘴角,一脸的嘲色,没有说下去。
凌初夏一愣,“况且什么?”
傅悠然也不知这个凌奇女是在装傻还是真傻,好心地提醒道:“况且你说得全都对不上号。”
明明就是寻回孤女,什么时候变成和亲了?至于怀王,也远没到篡位那么严重。这种事情,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怎么这位“奇女子”像是全然不知一样?
凌初夏呆了好半天,眨着眼睛,眼中满是不信的神情,“不可能,书上明明是这么记载的。”
“什么书?”齐亦北烦躁地皱起眉头,“那种民间札记也能相信么?”
那女子呆站了好久,脸上神情又是惊,又是喜,眼中射出炽热的光芒,“对啦!我就知道,史书上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果然是这样!”
齐亦北忍下想出脚的冲动——自从认识了傅悠然,他就变得粗鲁了。
“这位大姐!”齐亦北硬声道:“麻烦你让让,我娘子怀有身孕,不适合听你在这胡说八道。”
“大、大姐?”凌初夏捂住自己的脸,恍遭重击,“我有那么老么?”
墨玮天从一边挤过来,“不然你以为呢?大姐?”
“我……我今年才二十二,还年轻……”
齐亦北呛了一下,伸手拨开她,“那就对了,小弟今年二十有一,叫你一声大姐并不为过。”说着又指指墨玮天,“或许你可以跟他论论月份,他跟你同年。”
说完,拉着傅悠然的手走出门去。
临出门时,傅悠然的脚步顿了一下,“我还想听听她说什么。”
“乖,不听。”齐亦北的声音瞬间软化,“对孩子没有好处,想听故事我回房讲给你听。”
一搬出孩子这个理由,傅悠然只有点头的份,乖乖的跟着齐亦北出去,临了又回头道:“你挺有趣的。”
凌初夏还沉浸在年龄的打击之中不能自拔,苦着脸站在那里,又瞅瞅墨玮天,“你是几月出生的?”
墨玮天无语,他开始同情这个“奇女子”了,“正月。”
凌初夏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我是阴历三月的。”
“阴历三月?”墨玮天琢磨了半天,“什么意思?”
“呃……是我们家乡的算法啦,哈……哈哈……”
“莫明其妙。”下了评语,墨玮天摇着头走出去,顿了一下,不死心地回头道:“我真的终身未娶?无子送终?”
“我不骗你,是真的!”凌初夏越想使自己的神情看起来真诚一点,越是惹人怀疑,墨玮天扁了扁嘴,还是决定不相信她的话,径自走了。
凌初夏在他身后喊道:“你不信我还可以说出很多别的事,呃……”一着急,什么也想不起来,眼看墨玮天的身影跟着齐亦北和傅悠然上了楼,凌初夏一时情急,“我、我知道女皇这一胎是个儿子……啊!再过不久女皇就要带兵去晋平乱,喂!我还知道女皇跟她娘感情不好,一直不肯封她娘做太后……”
再看墨玮天,已经上了楼,打扰那对讲故事的夫妻去了,根本没听见她说的话。
凌初夏失望地吐了口气,这一伙人应该就是傅楚女皇一行无疑,可怎么就是跟她知道的对不上号呢?难道史书上的记载根本就是欺骗后人的?想到这,她眼中又多了几分兴奋,如果她能证明史书记载的都是假像,她就真的可以成为历史界举足轻重的红人了。
“一定不能放弃。”这么对自己说着,凌初夏回到雅间里,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牛大侠——弃伢跟着齐亦北和傅悠然出去的时候,忘了叫牛大侠了。
牛大侠看着凌初夏半天,忽然开口道:“寨主没有娘,她娘早就死了。”
在牛大侠的脑海中,虽然没有“成平女皇”的记忆,但毕竟也跟在傅悠然身边这么久了,脑子里也有了“女皇”等于“寨主”的概念,又听到凌初夏的话,故而有此一说。
凌初夏一愣,“寨主?”
牛大侠点点头,又左右看了看,“我也走了。”
刚走到门口,便见到去而复返的弃伢,弃伢就是回来找他的,一边把牛大侠拉到楼上去,一边道:“这里人多,你跟紧点,别迷了路。”
牛大侠呵呵地笑着,“我告诉她,寨主没有娘。”
弃伢关好房门,莫明其妙地道:“说什么呢?”
牛大侠重复了凌初夏当时说的话,弃伢愣了半晌,“她真这么说的?”说罢又摇摇头,“她就是一个疯子。”便将这事放下了。
第二天一早,齐亦北就商量着傅悠然尽快上路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这个凌初夏神神叨叨的,还是离她远一点为妙。
傅悠然也觉得再不加快点行程,就真的拖得太久了,也就同意,叫了弃伢和牛大侠,又去叫墨玮天,那小子不知道跑哪去了,屋子空着,说不定是不想跟他们一同上路,早就走了,众人也不在意,下了楼,就看到墨玮天坐在大堂之中跟凌初夏大眼瞪小眼。
凌初夏的身边摆了一个像包袱似的东西,看不见结口,多了两根带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见他们下来,凌初夏结束了眼部运动,三两步就蹿到傅悠然面前,“你们要走?我跟你们一起上路。”
齐亦北皱着眉,看着她道:“你要去哪里?”
凌初夏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云京啊,你们不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