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实受不了窦太主瞎扯,他虽不能把刘彻怎么样,但是心里也一笔一笔记得清楚着呢,窦太主笑呵呵提起来,无疑是给嬴政拱火气。
嬴政不动声色,脸上也没有笑意,道:“好了母亲,太皇太后里面还要见您呢。”
窦太主信以为真,道:“那娘就先进去了,你注意身子啊。”
她说着,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险些给忘了,你二哥事儿,你也去和王太后说说,赶紧娶了公主,完了婚,就什么都行了,免得他长了胆子往宫里头跑。”
窦太主不知道王太后怎么看待窦家,毕竟窦太主是被人捧着长大了,就算下嫁了,府里也是她说了算,她吭一声,没人敢吭第二声,王太后一直笑脸相迎,窦太主就没往深里想。
但是嬴政看清楚,王太后根本不待见窦家,只要太皇太后一死,王太后必然翻脸不认人,不要说什么亲事了,这件陈蹻亲事,根本是窦太主一厢情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王太后是一直抻着,想要一拖再拖。
嬴政敷衍道:“您急什么,二哥还不曾着急,他心里头野着呢,娶了公主,万一怠慢了怎么办?这事儿还是先看看再说。”
窦太主也觉得有道理,他自己儿子自己能不知道么,大儿子行事狠辣了些,但毕竟是长子,以后侯位也不用担心,次子会讨人喜欢,但还不够,他不是长子,侯位几乎没什么可能,窦太主就想着给他某个出路才行。
嬴政将窦太主打发了,刚要回去,就看见一个长者提着宽大官袍下摆往这边走,虽然是冬天,但是一面往这边走,一面抬袖子擦着额头上汗。
嬴政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不是对方有多经常宫中出现走动,而是对方是为数不多,能入得了嬴政法眼人,正是魏其侯窦婴。
窦婴是太皇太后侄子,年纪也不小了,东宫台阶多,布设装光,窦婴提着下摆匆匆往这边来。
嬴政看眼里,心中就有了计较,脸上挂上微笑,走过去,扶着窦婴,笑道:“舅舅来了。”
窦婴看到嬴政,连忙笑着还礼“皇后圣安。”
嬴政道:“舅舅还跟我多礼什么?是来见老太太?太皇太后要让舅舅负责冬十月事情?”
窦婴擦了擦汗,笑着点头道:“正是,正是。”
嬴政有心拉拢他,自然要和他多说话,好能套近乎关系,一边扶着他往台阶上走,一边道:“也是,老太太心里,别管嘴上对舅舅多苛刻,多不待见舅舅,可老人家心里头啊,只有您,才是窦家主心骨儿。”
窦婴全身一颤,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嬴政,又自觉失礼,赶紧低下头,恢复了平日里一派谦恭严谨模样,只是这话似乎勾起了窦婴一些回忆,不禁叹气苦笑道:“惭愧啊,因为一句话,老太太就把我开除了门籍,哪还有皇后娘娘说那么好。”
嬴政道:“要不我说是太皇太后心里头呢。”
他顿了顿,笑道:“舅舅,这个道理其实显而易见,咱们说句真心话,皇上想要防外戚,防窦家这也无可厚非,只是了,别管皇上还是老太太心里头,若说起一个信任人,偏只有您,别管您是不是姓窦。这还不够么?”
窦婴听了有一刻屏气,随即笑了起来“阿娇啊,你这张嘴越来越厉害了,说我都不敢应承了。”
他说着,突然岔开了话题,道:“我听说…皇上派去东瓯国特使,没伤一兵一卒,就把闽越军给退了?”
嬴政笑道:“舅舅平日赋闲家,这是好些天前事儿了,功臣们都该回来了。”
窦婴道:“这都是次要,只是我听说,这特使卫青,是你向皇上举荐?”
嬴政心下突了一下,窦婴足不出户,竟然这么知根儿知底儿,也不知道是该称赞他厉害呢,还是该戒备他心思敏锐。
嬴政仍然笑脸对答,道:“是呢,我也是偶然发现卫青,原本椒房殿有个叫卫子夫宫女伺候着我,我曾听起过,他有个弟弟,会拉弓射箭,剑法又厉害,只是出身不好,平阳侯府做骑奴,我听子夫把她弟弟夸得天花乱坠,就引荐给了皇上,没成想皇上真用了他,还打了胜仗。”
窦婴也没有怀疑嬴政话,只是点头道:“不动一兵一卒就能打胜越人,这是个人才啊,你既然能皇上跟前举荐,也就多劝劝皇上。”
嬴政道:“这是应该,只不过…”
他顺着窦婴话,就笑道:“只不过我也不懂什么国家大事,怕劝错了,岂不是坏了大事儿么,往后里还要舅舅多多指点着。”
窦婴仍然没怀疑嬴政话,道:“不敢当,皇后娘娘问题,老臣自当解答。”
嬴政道:“如此就得了,想必老太太还再等您呢。”
窦婴告了辞,这才往殿里去。
嬴政得到了窦婴应允,嘴角微微挑了一下,转身往台阶下面去,楚服赶忙上前扶住,毕竟嬴政身体不便,也磕不得碰不得。
卫青很就还朝了,这次立了头功,自然还有一同去严助。
刘彻听到卫青还朝消息非常高兴,卫子夫正好给刘彻端水,惊喜水都洒了一地,正好刘彻高兴,也就不计较什么,没有怪罪。
刘彻道:“你这个弟弟,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姐姐委婉贤淑,弟弟厚道忠心,朕深感欣慰啊。”
卫子夫一听皇上夸奖了自己,立马羞红了脸,道:“奴婢卑微,怎配得上‘委婉贤淑’这四个字,实是折煞了。”
刘彻心情好时候,别人和他怎么说话都行,什么规矩体统也不乎,尤其卫子夫说还这么好听,刘彻心情就是好,道:“谁说配不起?”
说话间李延年走了进来,他之前乐府任职,但是之前田蚡话,就被提携到了刘彻身边。
李延年笑道:“皇上,卫青和严助已经到了宫门口,请示皇上哪里召见。”
刘彻道:“宣室阁。”
他说完,李延年刚要回去吩咐,就听刘彻突然道:“等等。”
李延年十分听话规矩转身回来,等候刘彻发话。
刘彻道:“不去宣室了,之前是皇后举荐卫青,卫青这次立了大功回来,也得让皇后去高兴高兴,椒房殿召见罢。”
“这…”李延年有些犹豫,召见大臣还从没椒房殿召见过,毕竟那是皇后寝殿。
他只是犹豫了一下,不过立马满脸笑意道:“奴才知道了,这就去传话。”
卫子夫听他突然就提到了皇后,刚刚好心情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卫子夫眼里,皇后娘娘待陛下也不如何热情,但是偏偏陛下总是喜欢往椒房殿跑,卫子夫实是捉摸不透,只能想着,是不是得不到,反而让皇上想得到。
刘彻换了衣服,到椒房殿时候,卫青和严助已经站门口了,但是因为是皇后寝殿,二人只是垂手站着,并不敢进去。
刘彻见了二人,笑道:“别站着,随朕进来罢。”
二人这才应了一声,低着头跟着皇上进殿。
嬴政早就听内侍通传,皇上要椒房殿召见卫青和严助,虽然他不喜欢那些劳什子零碎,但是不能让人说闲话,也不能让人抓住了把柄,就吩咐楚服给自己换了件衣服。
刘彻和卫青严助进来时候,已经坐珠帘之后了。
刘彻走过去,掀起帘子,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天忙着处理东瓯国战后事情,许久都没来椒房殿了,隔着珠帘影影绰绰样子,刘彻一下子就想到那日里,自己把持着嬴政双腿,借住他双腿发泄情景。
刘彻咳了一声,过了帘子,轻声笑道:“阿娇姐姐今天这身漂亮。”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嬴政鬓发。嬴政既没动,也没说话。
卫青和严助进来之后,就跪地上,口称皇后圣安,行礼之后才垂首站起来。
刘彻坐嬴政一旁,因为隔着垂帘,将他手拉着,外面也看不见,刘彻一边轻轻摩挲把玩嬴政指尖手肚,一边笑道:“知道为何今天朕要椒房殿召见二位么?”
严助自然不知道为什么,卫青当下就明白了,跪下道:“卑臣谢过皇后娘娘引荐栽培之恩。”
严助一听,他可没想到,皇上叫他去东瓯国是皇后娘娘意思,只不过严助是聪明人,反应极其灵敏,当下也跪下来,磕头道:“谢娘娘栽培之恩。”
刘彻道:“都起罢,朕今天高兴,二位又立了大功,朕想了半日也不知奖赏些什么给你们,不如这样罢…”
他说着顿了顿,但是手上动作仍然不停,握着嬴政手来回揉弄,嬴政屏住一口气,只当没看见。
刘彻这才笑道:“朕听说你们斩了会稽郡司马汪成?汪成并没有错,不见虎符不能调兵,只是非常之时,必做非常之事,汪成太过于死板,但是仍然是忠臣一个,家人要厚待。既然现会稽郡缺了一个司马,那么…严助,你就来做这个会稽司马罢。至于卫青,朕可舍不得你跑那么远,你仍然待宫里头,跟随朕上林苑打猎。”
严助当下高兴不知所以,他是知道,自己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若没有自己,皇上能从太皇太后那里拿回来虎符么?根本不能。皇上能掌握这国家兵力,真正掌握国家大权,还是靠自己功劳,说露骨一点,他严助就是皇上恩人!
虽然会稽郡远了点,但是卫青几乎没升没赏,所以相比这下,严助就觉得自己厉害,高兴万分了。
嬴政听了,转头对刘彻道:“陛下提拔严助为会稽郡司马,本身无可厚非,只是严助是一个辩才,如何能做好一个司马,去管军队呢?”
嬴政声音不大,而且隔着帘子,显然不想让外面人听见,外面严助只听见了一耳朵,顿时心下猛敲鼓,虽然严助也知道嬴政说很有道理,自己根本没有做司马经验,但是他心里头可不服气,因为自己取胜,皇上才能拿到虎符,虎符和一个小小司马,还这样舍不得。
刘彻听了只是笑,挥手道:“阿娇姐姐你多虑了,严助他聪明,而且心思缜密,这次能够打退闽越军,严助可是有大功劳,一个司马而已,难道比打闽越军还难么?再者说了,会稽郡是小郡,而且地处偏僻,朕让他过去,也没想着让他给朕打仗去了。”
嬴政不着痕迹看了刘彻一眼,刘彻说轻松,只是嬴政心里却猛地一惊,这是一个警戒。以前没有拿到虎符之前,嬴政说什么,刘彻信什么,深信不疑,没有半点磕绊就答应,而现,刘彻初掌了虎符,或许表面上他对嬴政仍然百依百顺,看起来集三千宠*于一身,但是内心里潜意识已经慢慢脱离掌控了。
嬴政本身就是心思重人,思虑也缜密,自然能以小见大,他嘴上不说,但心中已经默默记住了,刘彻拿到了虎符,翅膀硬了,要开始他自己作为了。
嬴政没再说话,他乖顺让刘彻十分顺心,又封赏了一些东西给严助和卫青。
卫青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站老远也将方才嬴政和刘彻对话听清楚了,他以前就很纳闷,为何一个帝王会听后宫皇后话,就算皇上再怎么宠*一个女子,也不可能政事上听别人,这个猜想果然现明白了。
皇上并不是对皇后娘娘言听计从,而是他没有办法,初登大宝刘彻,几乎是被孤立,又因为革任用儒生事情惹怒了太皇太后,是孤助无缘,这个时候嬴政给他了锦囊,刘彻自然百分之百信任,感动。
然而现虎符手里,恐怕连刘彻自己也没觉得,他开始想要以自己为中心。
卫青虽然出身低微,让人看起来就觉得是个武将,但他上进肯习学,很多事情明白很,为人又谨慎恭谦,立了功不像严助一样把自己当成皇上恩人,唯恐别人说自己走了后门才去抢功。
这样卫青怎么能看不出来皇上意思?
若说谁说对,卫青也觉得是嬴政说对,严助只是个辩才,并不能胜任司马一职。
冬十月马上就到了,太皇太后已经吩咐,这次诸侯进京,一切都要置办妥当了,不为了少花几个钱,就想让各位诸侯都舒舒服服,毕竟大家都散各个封地,一年也看不到几面。
老人家总是怀旧,太皇太后年纪这么大了,总想着团圆,一享天伦之乐,不过这深宫内院,宫廷将相,哪有什么团圆。
淮南王身为刘姓侯,自然也要进京来,但是之前儿子刘迁似乎得罪了什么人,未免惹是生非,刘安就将儿子安置了封地,并没有带着他,而是带着自己女儿刘陵进京朝拜。
刘陵嘴甜会说话,宴席之前去了一趟太皇太后东宫,不过很不凑巧是,嬴政正东宫里请安。
刘陵见了嬴政,规规矩矩请安问好,他父亲是淮南王刘安,淮南王密谋造反已久,只是没有时机,而且刘安生性多疑,没有合适时机是决计不会出手,所以刘安和刘陵自然不会想让刘彻孩子出生,若是个女儿也就罢了,若真是个儿子,岂不是大事不好。
刘陵打量了一下嬴政,甜甜一笑“哎呦,瞧瞧皇后姐姐,这身段儿,即使是有身子人,身段儿照样这么好看,怪不得皇上这么宠*着姐姐呢。”
她说着,转头向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您知道么,我进京时候,听说长安城里头来了了不得了大仙呢。”
太皇太后身边除了宫女就是王太后窦太主这样人,很久没年轻会说话来了,刘陵总是捡好听说,太皇太后自然高兴,也就顺着她问道:“还有大仙?”
刘陵一边给太皇太后轻轻捶着肩膀,一边笑道:“是呢,而且我听说,这个大仙可灵验着呢!说出来话一定是准,奇是,他不用嘴说话,只用肚子说话。”
“哦?”太皇太后笑道:“还有用肚子说话人?”
“我起初也不信,于是就去拜访了一次,还真是信了,他将我生辰年月说奇准无比,这是真有这样大仙。刘陵觉得,皇后姐姐怀有身孕这么大喜事,不如把大仙请进宫中,让他给皇后姐姐说两句?”
太皇太后听了,先是笑,而后皱了眉,笑容慢慢就僵硬脸上,随即摆手道:“算了,这些大仙啊,没事千万不要请,等请来了,真有事就晚了。”
嬴政还没说话,刘陵一听老太太意思,赶忙又改口道:“还是太皇太后想周全,也是这个道理呢。皇后姐姐皇上身边,有真龙护着,也不怕别什么。”
刘陵嘴就像抹了蜜一样,把太皇太后弄笑了好几次,嬴政并不想和这样人浪费时间,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哪知道刘陵也起身告退,说自己该回去了,等晚上宴席再来。
嬴政和刘陵二人出来,刘彻车仗正好停了下来,刘彻从车里下来,刘陵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当下小步上前,膝盖微弯,盈盈问好道:“陛下圣安,刘陵见礼了。”
刘彻挣了一下,看着她有一小会儿没认出来,随即笑道:“原来是刘陵妹妹,朕险些没认出来,越变越漂亮了。”
刘陵羞赧笑了一下,头微微低下来,很娇俏道:“陛下真会开刘陵玩笑,皇后姐姐还这儿呢。”
刘彻是真没看见落后面嬴政,若他看见了也不会这么明显和刘陵调笑,刘陵这句话本身是说给嬴政听,告诉嬴政,就算他是皇后,自己也能他面前和刘彻*。
只不过刘彻听了这句话,当下面色一僵,顺着刘陵目光,真看到了嬴政,干咳了一声,道:“阿娇来东宫了,下次你也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叫上朕一同,免得你一个人出来,朕也不放心。”
刘陵没想到是这样结果,一口气憋胸口里不上不下。
嬴政瞥了一眼刘陵,对刘彻笑道:“也不是十分远,劳动陛下,怎么好呢。”
刘彻听嬴政对自己温声软语,心差点酥了,一手握着嬴政手,一手握着他肩膀,让嬴政半靠自己怀里,笑道:“阿娇姐姐还跟朕见外。”
刘陵悔得肠子都青了,一口银牙差点要碎了,也不能表现出来,脸上还得带着温婉笑意,只能干扯袖子。
口上笑道:“皇上和皇后姐姐可真是恩*,刘陵淮南就听说了,这一见果然是真。”
嬴政被刘彻带着怀里,后脊梁僵硬着,只是一个自不量力女人,这么挑衅自己,嬴政也就顺着刘彻动作,没有反抗,这么多个月,其实嬴政这个身体已经习惯了刘彻触碰,而且他身体敏感,不仅是习惯,说享受为确切些。但不代表嬴政心里接受刘彻触碰。
刘陵眯着眼,偷偷去瞪嬴政。
李延年从远处跑了过来,火急火燎道:“皇上!皇上,大事儿啊!匈奴使者送来了书信。”
说着双手撑上一块皮子似信件,刘彻这才撒了手,不再搂着嬴政,从李延年手上接过信来,匈奴王已经登上宝座,这封信是催促刘彻把公主送去和亲。
刘彻看了,顿时一阵火气涌上来,当下把信一下子甩地上,还踩了一脚。
李延年赶紧跪下来,将信拾起来,道:“陛下,这可踩不得啊,要让匈奴使者知道了,又要出大事儿!”
刘彻平生讨厌就是匈奴人,他觉着寒碜,就是大汉男人要躲女子身后,用和亲换取屈辱“和平”而刘彻大志向就是击退匈奴,让他们知道大汉威严。
李延年这样卑躬屈膝捡信件,生怕匈奴人知道不高兴姿态,让刘彻很窝火,一脚踹过去,将李延年踹翻,喝道:“滚。”
李延年被踹了一下,刘彻也是马背上练出来,这一脚可不轻,李延年后知后觉明白了,自己触碰了刘彻底线,连忙爬起来,连滚带爬,一刻也不敢耽误跑了。
刘陵还不曾见过刘彻发火,他眼里,刘彻也就是地位金贵些,有个会察颜阅色娘亲,有个被太皇太后宠着皇后,也就成就了他现帝王宝座,只是刘陵此刻却吓一跳。
嬴政瞥了一眼刘陵,随即对刘彻笑道:“陛下为何发这么大火气?一个蠢钝奴才而已,根本不值得陛下生气。”
刘彻听嬴政劝自己,才觉得火气落下去一点,心里想着也对,李延年再会笑脸迎人,再伺候周全,他就是个奴才,一个麻雀而已,成不了气候。
嬴政又道:“和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
刘彻冷笑了一声“这是屈辱,朕要是答应,就是狠狠自己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嬴政道:“陛下,匈奴王刚刚上位,您想过为何他会这么急切想要陛下送去公主和亲么?”
他说完,刘彻愣了一下,嬴政继续道:“这自然不是匈奴人想和大汉和好表象,而是匈奴人刺探皇上意思。匈奴是游牧人,他们不会纺织,不会种地,马冬天时候是没有什么鲜牧草可以吃,只有等到开了春,马吃了草,才会上膘,才能打仗。这个时候匈奴人派使者过来,分明是有备而来,若皇上拒绝和亲,等一开春,必定是一场大仗,而汉军训练也不可能只用短短一冬天,到时候准备不完全,会让匈奴人有机可乘。”
刘彻听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道:“阿娇姐姐说极有道理。”
嬴政笑道:“皇上可不能中了匈奴人下怀,匈奴人要打,但不是现打,所以必须要假意求和,争取量长时间做准备。”
刘彻道:“这还需要送公主去和亲。”
嬴政脸上笑意浓,瞥了一眼刘陵,刘彻也看见了他目光,顺着就看向刘陵。
刘陵心中一紧,脑门上突然就冒出汗来了,她虽然是淮南王公主,但哪个女子想要嫁到匈奴去?先不说远近问题,习俗不一样,匈奴人可是半个野蛮人,风餐露宿都是小问题,这些嫁过去公主,根本得不到半点尊重,老单于死了,单于会以霸占汉朝公主为荣耀,为力量象征。
刘彻也看明白了嬴政意思,刘陵确实很合适,地位这摆着,而且尚未出阁。
刘陵见刘彻也看自己,吓得脸色一下就白了,赶紧跪安,道:“刘陵还有事身,先告退了。”
说罢了,急匆匆就走了。
嬴政看着她背影,冷笑了一声。
刘陵出了宫,回了淮南王京城府邸,刘安见她形色匆匆,都没看见家里来了客人,喝道:“这么不懂规矩?”
刘陵这才看到家中还有客人,这个人她是认识,就是当今皇上舅舅田蚡。
刘陵当下挂上笑容,道:“不知武安侯,小女子真是失礼了。”
田蚡之前看上了刘迁,只不过刘迁被宠大,一向都是自己玩别人,就算知道自己父王想要干大事也,也不可能让田蚡动自己。
而刘迁和刘陵又有几分相似,刘陵生加柔美一些,刘陵看见田蚡眼睛跟吸自己身上一样,当下笑道:“武安侯坐,请坐。”
“好好好。”
田蚡一边笑,一边很露骨去打量刘陵。
淮南王刘安自然也看出来了,笑道:“老夫这个女儿啊,都是被宠坏了,说话没大没小,别让武安侯笑话了才是。”
田蚡忙道:“哪里话,公主不仅生国色天香,举止温婉,只有让别人羡慕让别人*慕份儿啊。”
刘安摆了摆手“武安侯真会说好听,这回把小女惯坏。”
田蚡和刘安客套了一阵,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呢,是为了上次您说事。”
刘安一听,心下顿时知道是什么事了,自然是他让刘迁去游说田蚡,共举大事那件事儿。
刘安笑道:“不知道武安侯,思量怎么样了?”
田蚡面上有些难意,眼睛却一直暼着刘陵,道:“这个…这个事儿是大事啊。”
刘安当下就明白了田蚡意思,忙道:“女儿啊,还不给武安侯把酒满上,这么没有眼力见儿?”
刘陵笑道:“女儿光看着武安侯风采了,竟忘了倒酒。”
她这话把田蚡美,刘安这才道:“武安侯,不知那事…”
田蚡喝了两杯酒,笑道:“有什么要紧?方今上无太子,宫车一日晏驾,非您而谁可立?”
刘安一听,就这一句话,已经笑得不行,站起身来亲自为田蚡倒了一杯酒,道:“哎呦,武安侯真是抬抬举老夫了。”
田蚡道:“我说,自然都是真话。”
刘安又道:“只是…您也知道,如今皇后娘娘已经怀了皇上龙种,这…”田蚡挥手笑道:“淮南王,您不会连这点儿小事也顾及罢。先不说,皇后怀是不是男孩,万一是女孩呢?退一万步说,就算不凑巧确是个男孩,他终归是窦家一脉,皇上能不忌惮,皇上能立他做太子?皇上也要想,窦家还不反了,把天都掏一个窟窿出来?而且啊…”他说着,手摸到了跪坐一旁刘陵腿上,笑眯眯一面摸,一面道:“而且…谁说这个孩子能生出来?万一就生不出来呢,是不是?”
淮南王刘安听了,也跟着笑起来,道:“对对,武安侯说得对。”
田蚡摸着,刘陵并不去躲,还欠了欠身子,让他往下摸去,田蚡一高兴,又喝了两杯酒,心里直晃荡,笑道:“还告诉你们一些…太后啊,也不想让这个孩子出生,你们说,皇后生出来么?”
淮南王心中大喜,赶紧又奉承起来,又喝了一会儿,给刘陵使眼色,刘陵就扶起田蚡,半架半扶往里面去。
刘安叫住刘陵,嘱咐道:“务必让田蚡舒舒服服,还有,别误了时间,一会儿你还要随我进宫去吃宴席,知道么。”
刘陵点头道:“父王您放心罢,田蚡这样,有钱有色什么都能摆平,还怕女儿弄不了他么?”
说着笑着掀开帘子,往里面走去了。
因为要吃宴席,诸侯都提早进宫来,来了也不能不带东西,自然要进献给刘彻一些宝贝,来讨好这个皇帝。
宴席上众人到齐,刘彻携着嬴政进来,众人跪下山呼,等太皇太后入席之后,所有人这才坐下来,客套了一阵子。
河间王特意让人抬了一个大盒子进来,刘彻笑道:“看起来河间王这个礼,可是够重。”
河间王笑道:“卑臣两袖清风,也没什么闲钱来搜罗贵重礼物,朝廷发俸禄也都全部花了这上面,还请皇上笑纳。”
刘彻让人打开来看看,大盒子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结果打开一看,全都是竹简,一卷卷书。
刘彻有些傻眼,毕竟他觉得这里面该是什么名贵玉器或者摆件儿,结果却是竹简,哪有人进献礼物给帝王送竹简。
河间王赶紧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卑臣所以心血都花这个上面,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烧毁了许多典籍,卑臣就是搜罗这些典籍,收购回来,准备全部进献给皇上。”
刘彻点了点头,河间王送东西太花架子,但是刘彻又说不出什么来,可偏巧嬴政也边上,突然听到河间王用那种谴责和不屑口气说秦始皇焚书坑儒,当下脸就沉了下来。
太皇太后笑道:“难为河间王有这份苦心,这些书啊,收罗不容易。”
河间王得到了老太太认可,笑着应声道:“这是卑臣应该做,卑臣往后还会心力收购典籍,只不过卑臣这些哪比过淮南王淮南王书呢。”
大家吃着酒菜,太皇太后听了笑道:“说到这儿啊,老身也巧了前些日子,淮南王进献来淮南王书,就很不错,老身还让一些个老臣来东宫里头,一起研读了,连皇上啊,也研读了研读,是不是,皇上?”
太皇太后一发话,众人就全部把手上东西放下来,也不能再吃了,专心听着。
刘彻一听“淮南王书”四个字就来气,刚刚被匈奴使者气了,火儿还没地方撒,当下笑了一声,道:“确实,朕也研读了。黄老之学博大精深啊,淮南王书从天地之道,到养生之理,都无一不谈,只不过…”
他话锋一转,淮南王刘安赶紧欠身道:“卑臣这部书还没有完全写完,有错误地方,还请陛下来斧正。”
刘彻笑道:“只不过呢,就因为无一不谈,所以有地方不是很精准,就比如治国之道,用兵之道,淮南王啊,你这写可不准,援助东瓯国就是好见证,老子兵道,静而动,正而奇,朕正是研读了老子,才能不费一兵一卒而打退闽越军,是不是?其实依朕来看,除了国家大事,淮南王这部书,还是写极好啊,就比如说这个养生,朕有空还要向淮南王请教请教这个养生里面…房中术。”
他话一说完,淮南王刘安脸上顿时青青白白,一张老脸颜色精彩厉害,众人都是诸侯王,也不是吃白饭长大,哪个不是精明人,耳朵都尖厉害,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刘彻给淮南王刘安难看。
当下一个个都憋笑着,一副看好戏样子。
太皇太后一直很待见刘安,因为当前朝中派别众多,刘彻之前有重用儒学,使得儒学一时鼎盛起来,太皇太后眼中官学黄老相对落寞,这个时候刘安选择献书给老太太,无疑是表明自己立场,太皇太后怎么能不待见他。
太皇太后有些不高兴,本身是高高兴兴家宴,结果刘彻说了些难听话,也不管别人脸面,这么多诸侯王场,淮南王刘安脸自然是丢了个干净。
刘安看见老太太明显变了脸色,当下装作忍让道:“皇上说极是…极是…这部书虽花了卑臣毕生心血,只不过,不一定花了心血就是好,被皇上这一句点破,卑臣也觉得,这部书太过于浮辩。”
太皇太后插话道:“行了,淮南王也不必太自谦了,黄老精髓博大精深,你书已经很不错了。”
刘安这才又自谦了好一阵,刘彻并不屑再理会淮南王,这个人就是只老狐狸,自己挖苦他,他就装可怜,像老太太去求救。
刘彻现有了虎符,根本不怕他向太皇太后示好,但是终究要遵循孝道,既然太皇太后不说了,自己也不能再说。
众人看完了笑话,各自又开始吃饭喝酒,刘彻自然不用费心,要有内侍将肉和菜布好,放刘彻碗里。
刘彻夹了一片肉,送到嬴政面前,笑道:“阿娇姐姐,来。”
嬴政没有张口,刘彻往过去坐了坐,一手揽着他腰,一手拿着筷子把肉送过去,伏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来张嘴,朕喂你…阿娇姐姐这些日子胃口不好,若吃不下,朕可是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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