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驭人
华灯初上的时候,几辆车子在冷香聚会所停下。廖哥刚从车上下来迎面就看到等在那里的杜横江。洪帮的龙头老大是来约他和赵杰一起喝酒的。这两天廖哥和赵杰跟着蔡颖言和沈为去了杭州,和杜横江没钻拢到一起,刚才杜横江给蔡颖言打电话报告上海这边各项事情的进展,顺带着问了一下什么时候回上海,听说所有人都回来了,马上就问清楚了蔡颖言是回冷香聚,刚好他就在附近,于是直接就开着车子赶了过来。
“廖哥,杰哥,终于回来了,走走走,咱们喝酒去。”杜横江大大咧咧的道,只要不是在蔡颖言跟前,他的作派还是很大男人的。
“时候还早嘛,横江,进去坐坐,等一下再去嘛。”廖哥笑呵呵道,才在苏老爷子里大吃了一顿好的,现在怎么喝的下去。
杜横江凑近过去正要说话,看到蔡颖言也从车上下来了,立即把准备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对着廖哥附合道:“也好,估计你们也是才吃了晚饭,进去聊会儿天再出去也不晚。”
“廖哥,横江要单独请你和杰哥,等一下你们就一起出去好了。”蔡颖言晓得杜横江心里想做些什么,很配合的说道。男人嘛,要想交情铁,还是得一起喝酒打架泡MM才行。
“蔡姐,我可没单独邀请廖哥和杰哥的意思,等一会儿宵夜,大家一起出去。”杜横江赶紧矢口否认,晓得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蔡大奶奶给他记下一笔,杜横江估计自己不死也得脱一层油皮。
蔡颖言没有理会杜横江的油嘴滑舌,径直迈进冷香聚大门,苏清泉既然把苏梦瑶交托给她,她当然要把小妮子安排妥当。
几个男人在天井里坐下,趁着蔡颖言和程纤带着苏梦瑶在会所里选房间,杜横江也没避着沈为,对着廖哥和赵杰小声道:“廖哥,杰哥,昨天扬州那边刚送过来四位西湖船娘,不仅模样俊俏,难得的全是没人动过的新货,我让下头全部留了下来,就等你们回来大家一起喝酒。”见廖哥和赵杰都是会意的面露笑容,杜横江又对沈为道:“为哥,不是我想不到你啊,是不敢给你安排这些调调儿,你体谅一下。”
沈为失笑道:“你们三个带着陈勇和肖曙小俊去就行了,不用算我。”
“谅你也不敢去。”赵杰对着沈为耀武扬威道。
沈为温良恭谦让,低眉顺眼道:“我肯定是不敢的,你们去,你们去。”
船娘起源于隋朝,隋炀帝下扬州时,在古运河上不用壮丁划船,偏爱美女背纤,兴之所致便招上船临幸,所以船娘得以出现,自从隋炀帝后,各朝代都有船娘,并逐渐形成一种职业,与船夫相对应。“西湖水滑多娇娘”是宋朝诗人秦少游描写西湖船娘的诗句,这说明西湖船娘早在南宋时便已著称天下,是不争的事实。
一般说来,西湖船娘其实指的是扬州瘦西湖的船娘。杭州的船娘说的是吴侬软语,哼唱的是昆剧小调。而扬州的船娘则是软语轻唱,细声细气,即使用力摇橹时,也不显的粗野,煞是好看。从清代开始,船娘的形象便在文人笔下反复出现。船娘的名声是扬州文化中一道不可替代的风景,给瘦西湖的山水楼台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蔷薇色。郁达夫曾在他那篇著名的游记《扬州旧梦寄语堂》中有这样一段关于船娘的文字:“还有船娘的姿势也很优美。用以撑船的,是一根竹竿,使劲一撑,竹竿一弯,同时身体靠上去着力,臀部腰部的曲线和竹竿的线条配合得异常匀称,异常复杂。若当暮雨潇潇的春日,雇一容颜姣好的船娘,携酒与菜,来瘦西湖上游半日,倒也是一种赏心的乐事。”而此时杜横江提起的船娘,无疑是那种可以近水楼台怀中抚琴的勾栏清倌儿。
猜到沈为和蔡颖言之间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的赵杰一脸标志性淫秽谄笑,乐道:“小为,我晓得你已经把小蔡给就地正法推翻压倒了,这趟回去之后,我立即就把早就给你准备好的十二万响鞭炮挂出去庆祝。”
“你怎么比我还上心这个?”沈为没好气的笑道,对着赵杰他确实无语。
赵杰不答沈为的问话,继续给沈为上课:“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饭才是男女间的最高境界。小为,你别学大城市里那些人那些娘娘腔手段玩啥浪漫,没用,小蔡肯定是不吃那一套的。不过,这一点我对你还是比较放心的,不会让煮熟的天鹅肉飞了。”言语腔调让一边对着蔡颖言大气都不敢出的杜横江看的头皮有些发麻,这些话要是让自己的顶头上司蔡姐听见,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啊。
赵杰像是完全没看到杜横江的模样,拿起茶杯又道:“对于我们两兄弟来说,讨媳妇生崽子传香火是一等一的大事,能碰上个脸蛋漂亮心肠干净的娘们,不拱翻生娃是要遭天谴的。像小蔡这样对你的女人你要是不好生抓紧了,绝对会被天诛地灭。你啊,赶紧的趁热打铁,加把劲,争取让小蔡在明年就把种给你下了才是正儿八经的道理。”
“杰哥,什么是正儿八经的道理啊?”蔡颖言轻幽幽出现在赵杰身后,笑容嫣然,声音温柔。只是这一声别有韵味的杰哥让赵杰立即感受到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本来正要举杯喝茶的他,右手立即悬在半空。愣了几秒。带了多年兄弟的急智立即凸显出来,放下手里的茶杯,一本正经的对蔡颖言道:“弟妹,我正在教育小为,在家里要多让着你,你看你每天忙的,要是回到家里他还跟你有个斗嘴怄气什么的,那不是给你添堵吗?你要是心情不好,不是影响下一代的成长吗?所以我跟小为把话挑明了,必须在家里头顺着你,争取和你早点开花结果,也让我早点当上干爹,这不是正儿八经的道理是什么?”
杜横江听他说的头头是道,想笑又不敢笑,等赵杰说到最后还对着蔡颖言反问了一句,杜横江实在是忍不住了,借口上厕所,站起身掩着嘴就笑喷了出来。
等到杜横江笑完了回来,蔡颖言和程纤苏梦瑶都已经坐了下来正聊着天,杜横江挨着赵杰坐下,见赵杰面不改色的喝茶,而且还是喝得有滋有味,杜横江悄声问道:“过关了?”
赵杰心有余悸的小声嘀咕道:“险啊,差点就不能自圆其说了。”
有程纤和苏梦瑶在,蔡颖言和沈为杜横江自然不会说那些剪除异己的事情,话题是围绕着段经天的布局,落子这一系列的动作在聊。
“我感觉他是有意的在政商黑三道进行整合。”沈为对和段经天之间的来往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这头老狐狸的几个来回,他并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是吃了点小亏。
蔡颖言若有所思,轻声道:“现在真正的黑帮大多是用违法手段来维持暴利集团,很多人的心里想像都是以为黑帮就是拿着刀枪当街砍杀扫射,这是很片面的认知,尤其在沿海城市,一旦被政府盯住,除非背景通天,否则只有被连根拔起的份。所以社团也在寻求同政商两界的合作,段经天现在的手法无疑是正确的。”
说到这儿蔡颖言顺便对着杜横江点拔道:“横江你可以研究研究被打掉的一些人的发迹史,别人走过的弯路你就别走,走对的直路,你结合自身实际情况三步一回头地走下去。”
杜横江轻轻点头,认真的听着蔡颖言和沈为继续说话。
“那些人看多了电影,以为混黑就是打打杀杀,你捅我我砍你,来来回回。”赵杰笑道,赞同着蔡颖言的说法,他是真正混黑资历的人,当然明白操社会如果只是打,杀,不懂得赚钱,都是死路一条。
廖哥也插话进来:“如今混黑跟以前确实是大不一样了,我小时候听我爷爷一辈的四川老人说过,他的父亲当年是川帮袍哥第一把交椅,虽然不如上海黄金荣杜月笙那样众所周知,可却是当时一票当之无愧的四川土皇帝,估计现在不少四川老人都会津津乐道提及那个老人,因为当年七条载满白糖的大船因为风浪翻于长江,下人报了上去,老人只问人不问船,可见其胸襟。那个时候讲的义气,哪像现在,第一要务是钱。”
“上位的人,就算没有那样的胸怀,也得装出那样的肚量,在我们中国,大到指点江山的皇图霸业,小到鸡毛蒜皮的蝇营狗苟,无非都是两个字,驭人。要想别人心甘情愿替你扛刀子卖命,不是你身上有多少钱身后有多少罗喽那么简单地事情。段经天用黄麒麟就是例子。”程纤轻声道,不经意间展露胸襟抱负。
“如今社会尤其是内陆省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暴戾之气,这是体制改革的必然苦果,不少政治精英为了谋取利益最大化,开始黑道化,为政最紧要狡兔三窟,谁不想左右逢源黑白通吃,所以托庇其下黑势力角色横行,司法官员的黑白混淆,危害最大,政府一直在打击,虽然远没有正本清源,但毕竟一直在努力。段经天很显然把这些看的很清楚,所以相应的就在做战略上的调整。”沈为慢而细致的剖析段经天的意图,最后对程纤道:“我还有个感觉,段家的家主位置对他来说其实并不是非坐不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有那个必要一定要登基上位么?”
“他怎么想怎么做我懒的去理,只要他们家里神仙打架不连累我这个凡人就万事大吉。”程纤笑着打着太极,就是不知道她在私底下做了多少有针对性的布置,有谁不想在别人打生打死的时候混水摸鱼?
“对了,为弟,你答应了从杭州回来给我测字,现在反正没什么事,你就给我也算算吧。”程纤不想在段经天的身上再多费唇舌,加上刚从苏老爷子家里亲眼目睹了沈为测字的水平,这时心里也不禁痒了起来。
“好,你说一个字来。”沈为也不推脱,推脱也肯定推脱不了,再说答应了的事情不兑现也不是他的风格。
“我让你测的字和苏老写的那个字一样,是个墨字。”程纤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