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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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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恬对谢归渊道德感一向没报太大的期待。指望大反派当个好人,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

但她在殿外的冷风里等了一下午,为了池美人担惊受怕,谢归渊却能在这舒舒服服地享受,丝毫不把她们的死活放在心上,她自然十分地不舒服,心情更为低沉。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想质问:你既然知道,还让我在外面等这么久?

可她忍住了。说到底,她现在无权无势,没有和大反派抗衡的本钱,他根本无需理会她的想法。

想在深宫活下去,想往上爬的心情,在这一刻攀升至顶峰。

姜恬黑亮的眼眸和谢归渊对视,男人好整以暇,似乎在等她发作。

但她只均匀地呼吸几下,冷静地陈述:“我母妃是无辜的。”

谢归渊微微挑了下眉,道:“是么。”

不咸不淡将她的问题抛回来后,又说:“她现在没有大碍。”

姜恬愣了一下,面露意外。他的意思难道是和皇后娘娘那边的人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别对池美人下重手?

也可能皇后手底下的人忌惮他,在他没表态之前,不敢对池美人怎么样。

姜恬长出了一口气,暗道好险好险。

她如果刚刚一气之下和谢归渊撕破脸,反而会害了池美人。

不管他是否出于本意,总归是帮了她,姜恬的神色软了软。

但她并没有把自己摆在很低的位置上,而是上前一步,盯着他说:“掌印,我想与你做一个交易。”

“哦?”他来了兴致般,眸光幽邃,“咱家也想知道,赏花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恬:“有人唆使韩常在,拿了证据来向皇后娘娘告状。后来发生意外,证据到了我手中。”

谢归渊神色未变,静静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姜恬无论看多少次,都看不穿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可是有把柄在自己手上,竟然慌都不慌一下。

“那是一本账本,”她重复,“一本记录了掌印收受贿赂的账本。”

“原来如此。”

谢归渊垂眸思索了两秒,看向门外:“肖昨。”

“掌印大人,小的在。”肖公公忙恭敬地答。

“将韩常在请过来。”

“遵命。”

这是要她和韩常在当场对峙?她的心稍微乱了一拍,毕竟她制造混乱,拿了韩常在的东西。

悄悄瞥谢归渊一眼,他姿态从容矜贵地坐在椅子上,还有闲心品茶。

一会儿自己和韩常在起了冲突,他不可能还这样吧?

两刻钟后,韩常在被带到。

她孤身一人,依旧穿着今天去赴宴的那身衣裳,脸上的妆已经花了,也没心思补。

刚见到谢归渊,腿就一软,差点没给他行跪地大礼。

她脸色煞白,胆战心惊地开口:“掌印大人。”

“常在娘娘,请坐吧。请您过来,是有一事要问问您。”

韩常在根本不敢动,赔着笑脸说:“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

谢归渊没有坚持,修长的手指托着洁白的茶盏,轻轻放在桌子上。

“常在今日在御花园可否丢了东西?”

韩常在瞳孔震颤,嗓子仿佛被大掌掐住,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她木然地将目光从谢归渊挪到了姜恬的脸上,眼中满是怨毒的光芒。

“原来是你……”她愤恨地低吼。

姜恬淡淡看着她,没有否认。

她的反应,已经证明了姜恬之前说的话是真的。之后的事,谢归渊肯定会派人去查。

果然,男人淡漠道:“你在芙蕖宫的日子过得太好了,往后换个地方住吧。”

韩常在如遭雷击,稍微找回了一些心神,面露懊恼。

她急切地否认:“掌印,我今日在御花园什么都没丢!旁人若是捡了什么去,和我也没关系!请您明察!”

这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谢归渊自然不会为她改变决定。

只见他站了起来,他的身量比姜恬高了快一个头,居高临下地望过来,压迫感十足。

“就去浣碧宫吧。”

韩常在的双唇霎时失去了全部的血色,眼睛陡然红了。

她害怕地说:“不要啊掌印,那是冷宫!进去以后我后半辈子就完了!”

谢归渊唤了声门外的肖昨:“带下去。”

肖昨推开门,伸手来扯韩常在。

生死关头,她迸发出了非同寻常的力气,肖昨竟然没拽动她。

“掌印大人,我愿意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请您收回成命啊!”

韩常在是真的哭出来了,满心的后悔。她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信了那个陌生宫女的鬼话呢?

敌人没扳倒,荣华富贵没到手,连命都要没了!

她最最恐惧的是,谢归渊好像一点都不在意是谁想害他,那自己岂不是一点利用的价值都没有了?

谢归渊冷冷地看向肖昨:“要咱家自己动手?”

肖昨面色一紧,终于下了狠手,咔嚓一声,就把韩常在的手腕拧断了!

她顿时疼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抽搐着被肖昨往外拖。

那双含泪带恨的眼睛,紧盯着谢归渊和姜恬,好像要把这两个仇人的样貌深深刻在心里。

求救无望,她直接改换了态度。

“谢归渊!本宫是皇上亲封的常在,皇上和皇后都没发话,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的去处?娶了个公主,就真当自己是驸马了?你不过是个低贱的太监!你以为十七公主是喜欢你才帮你?全是看在你现在有权有势的份儿上罢了!早晚你也要死在这个心肠歹毒、诡计多端的女人的手上!”

姜恬皱眉看向韩常在。怎么骂人还要带上自己呢?

她又看了眼谢归渊。大反派的心理素质是真的高,被人这么骂,表情变都没变一下。

原书里面,前朝不少官员骂得比这个还要难听,说不定他是免疫了?

倒是肖昨,惊恐得薅起韩常在,对着她的脸就抽了几巴掌,尖细的声音骂着:“大胆!既然你不想要舌头,就割了吧!”

韩常在被抽清醒了,后怕地想要求饶,可是肖昨早就把她给扯下去了。

他们离开后,偏殿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谢归渊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番衣袖,暗红色的长袍不染尘埃,气度如光风霁月。

“让殿下见笑了,”他淡淡地问,“账本如今在什么地方?”

姜恬打起精神来:“我将其放到一个旁人找不到的位置。掌印将我母妃救回,我马上将账本奉上。”

谢归渊轻笑了一声,凤眸扫向她:“殿下的条件讲得不错。”

无论多少次,姜恬还是很难抗住和他对视,全身每一处都在叫嚣着逃离他。

可就算她害怕、心里没底,还是强撑着气势,没有低头求他。

账本是她唯一的依仗,她不能贸然交出去。

若谢归渊不答应,她还能去找皇后娘娘,作为自己的退路。

她没回应谢归渊的话,只是倔强地看着他,不肯再让步。

沉默之下,每一次呼吸都是煎熬。

就在她一颗心即将沉下去之时,谢归渊终于开了口。

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道:“摆驾未央宫。”

未央宫正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他肯过去,自己算是成功一半了!

姜恬心神一振,转头往外走了一段,生怕他没跟上,转头看了他好几次。

等到未央宫,见到皇后娘娘,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天彻底黑了下来。

夜晚云层厚重,起了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户。

皇后娘娘换了身端庄的衣裙,头上身上带着的首饰样样价格不菲。

姜恬记着她的出身很高,母族乃是江浙那一带威名赫赫的富商。

行过礼后,皇后坐在椅子上抬了抬手,淡笑着说:“免礼吧。十七是为了你母妃过来的吧?掌印呢,可是皇上那边有何吩咐?”

她绝对看出谢归渊是姜恬搬出的救兵了,还得这么迂回地问一句。能在宫里活下去的人啊,全身都长满了心眼子。

有谢归渊在,姜恬安安静静地当个透明人。

谢归渊招手,有小太监端着托盘跑过来。

“今次东倭上供了两枚夜明珠,圣上命咱家给皇后娘娘送来。”

姜恬怔了怔。还真能把话接得滴水不漏?

皇后娘娘大概也没想到,明显愣了下,随即绽放笑颜,谢恩接过了东西。

她把玩着拳头大的夜明珠,心情不错地说:“皇上如此宠爱本宫,本宫真是不胜荣。不知皇上今夜可要到未央宫来?”

谢归渊四两拨千斤:“若过来,咱家会如实传告。至于恩赏,娘娘掌管后宫公正严明,不辞辛苦,这些都是您应得的。”

皇后把玩夜明珠的动作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姜恬一眼。

“东西既已送到,咱家便退下了。”说完,谢归渊轻轻颔首,袖手退到了一旁,一副不准备插手余事的模样。

姜恬躺赢到一半,知道这是该自己上场了。

她望着皇后,笑着问:“请问母后,今日御花园之事,调查得如何了?”

皇后把夜明珠放回到盒子里,脸上在笑,眼神却是冷的。

“十七急什么,调查出结果,本宫自然会通告你。”

姜恬“惶恐”地说:“儿臣绝对没有催促母后的意思,相信母后一定可以秉公调查,将这事圆满地解决。既然母后这样说,儿臣便回去静候佳音了。”

说完,她看了谢归渊一眼,男人好看的眸子里,带着浅浅的赞许之意。

她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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