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久跟傅臣商进了办公室之后外面还在持续不断地小声议论着。
总经理办公室门用各种不同借口外来来往往路口的人是平时的十几倍,各部门的领导、员工绞尽脑汁地往里面钻,不是要跟总经理汇报工作,就是要跟总经理请示问题,外面的助理小姑娘至少进来送了三回咖啡。
安久从进了办公室的门开始,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一直在应付着不断敲门进来的员工们五花八门的问题,事实上那些家伙表面上在听她说话,其实眼睛早就不知道在看哪儿了,她甚至还发现公关部的叶主管一边严肃正经地跟她说话,一边利用办公桌的遮挡拿着手机想要偷偷拍照。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跟个没事人一样靠在一旁的沙发上翻着杂志。
傅臣商放下杂志起身进了休息室,那位女主管的魂也完全被拐带走了嬖。
安久干脆也不说话了,双手环胸往椅背一靠,好半天叶主管才反应过来,面露尴尬地看着她,轻咳一声,坐直了正色道:“另外还有件事就是,有关您和傅先生的事情方便让我知情吗?从昨晚开始就已经有媒体打电话到我这边询问情况,您看……需要我作何回复?”
安久思索着沉吟了一会儿,于是叶主管试探着建议道:“我个人认为这件事可以适当公开,董事长也是这个意思,您明白的……”
察觉安久神色不悦,叶主管立即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件事上还是由总经理您做决定,我只是站在公司立场提供一些建议。老”
这边两人正在商谈着,傅臣商端着一杯鲜榨橙汁从休息室里走出来,把橙汁放在了她的手边,然后把一旁的咖啡给撤走了。
做完这些之后才看了主管一眼,“公关部叶薇叶主管是吗?”
叶薇没料到傅臣商日理万机居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受宠若惊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是。”
“你要说的问题我大致已经了解了,今天下午三点傅氏会召开记者发布会,很多问题到时候我会公开回答。稍后我会让我这边的公关部给你一篇文稿,告诉你怎么回答媒体问题,如果还有其他棘手的问题,让他们来找傅氏,我这边会派人处理。”
叶薇忙不迭地点头然后退了出去,完全没有任何异议。
傅臣商这番话是完完全全的维护姿态,根本就是把华建当做直属嫡系了,由此可见他对宋安久的重视程度,看来那些他痴情于前妻的传闻真的一点儿都不夸张。
华建有这尊大佛罩着……前途无量啊……
宋兴国还真是生了个有出息的好女儿,谁能料到当年谁都不看好的麻雀如今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只不过豪门可没有表面看着这么简单,当年傅臣商对苏绘梨还不是十年痴情不愧,现在这个宋安久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局……
叶薇离开之前那意味深长的表情让安久有些不舒服的蹙眉,沉默着转动着手里的橙汁。
“抱歉,越俎代庖了。”傅臣商道歉说。
“没事。”安久随口应了一句,然后敛了心神开始处理文件。
傅臣商叹息一声抽了她手里的文件资料,然后在她抬头不解的目光中缓缓俯身贴上她的唇,一触即离,却让她跟被电击一样立即捂住嘴巴,推着椅子往后滑出好远。
“你干嘛?”
这里可是公司办公室,他要是再乱来被人撞见她就真的可以一辈子不出门了。
“安久,不要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好吗?”
“谁在乎,他们怎么想,关我什么事……”没想到这厮的观察力这么敏锐,她刚才只不过是有一点点不舒服而已。
宋兴国的谄媚,还有员工的敬畏,整个华建的兴亡,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所有人都认为是她高攀了,多少人明里不敢得罪却等着她重重的摔下来看她笑话,这种感觉确实很不好,不过她也只是一时心里不快而已,当年比这难听一百倍的话她都听过了,哪能真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但是,傅臣商的细心,却触动到了她……
“不管别人怎想,可是我知道,你在嫁给我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完全是被我骗婚的。”
噗……骗婚……安久差点没把嘴里的橙汁给喷了。然后,心里仅存的那点气闷也完全消散了……
五年的时间磨砺,时至今日,再提起当年的那场欺骗,已经没有当初的一触即燃、恨不得把他撕碎,渐渐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可以淡然以对了……
就在安久失神的时候,一片阴影盖了下来,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安久手一抖,慌乱之下把才只喝了一口的橙汁全都给泼到了傅臣商的胸前的衣服上。
安久看着他白色衬衫上的一片黄色液体滴答滴答,眨了眨眼睛,完全没有愧疚的意思,“手滑。”
傅臣商低头了看了眼自己的衣服,然后叹了口气伸手从她头发上捻了一小片白色的绒球下来,“头发上有脏东西,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安久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走进洗手间的背影,到底是谁害得她杯弓蛇影的啊!
傅臣商进了休息室里的独立洗手间,安久刚准备继续工作就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
“真的很抱歉,这位先生,没有预约的话是不可以随便进去的,如果您是我们经理的朋友您可以打电话给她……先,先生,先生,您真的不能进去,里面现在有客人……”
然后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猛得推开了,秘书Mary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解释:“经理,他……”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纪公子大驾光临,有事吗?”
纪白看起来非常狼狈,显然是一路飞速赶过来的,脸上的神情焦急不已,也没空寒暄了,直奔她的办公桌前,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外走,“跟我走!”
“去哪?”
“没时间解释了……”纪白话音刚落身体就僵在了原地,因为刚才问他的人不是宋安久,而是……
纪白烫手山芋似的甩开了安久的手,然后就跟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道:“二……二哥……你……”你怎么在这里啊!该死!
原来刚才那个小秘书说里面有客人是真的,杀千刀的怎么不告诉他这个客人是他二哥呢!
眼见着傅臣商手里拿着条毛巾,白色的衬衫敞开着,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纪白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双腿都在打颤……
这次被当场抓住,二哥会不会直接打断他的腿啊?
安久揉了揉手腕,她从得知苏绘梨自杀的消息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傅臣商目光如雪,“我应该警告过你,不要在她的面前出现。”
纪白硬着头皮说:“二哥对不起二嫂对不起我知道我是个混蛋我是个人渣,但是这一次……她……苏绘梨她就快死了,她求我说临死之前唯一的心愿是见二嫂一面,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而且她承诺了我可以在旁边听,二哥,我保证,真的不会对二嫂造成任何伤害!”
“你拿什么保证?”
“我……”
纪白握紧双拳,“二哥,你去见她一面吧,她是做错了很多事,但那也是被人利用的,而且她现在也付出了代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傅臣商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傅华笙打过来的。
“喂?”
“纪白跑去找安久了。”
“我知道,我跟安久在一起。”
“那就好。”傅华笙摇摇头叹道,“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二货长了脑袋只是为了看起来高一点吗?”
“……”
“不过现在你也不用担心了,苏绘梨没撑到坏事做完就已经死了。”
傅臣商闻言神色未变,踱步走到落地窗前继续听电话。
“你知道她临死前做了什么吗?”傅华笙故意卖关子,“幸好你让我看着那个林萱,否则你可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