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全都是今晚傅臣商宴请的生意伙伴,无一不是被这一幕给惊得懵了。
难道是哪位老总送的礼物?这也太别出心裁、太不合常理了吧?刚才眼见着这女人以一种极其凶残而猛烈的架势猛撞上来,哪里是投怀送抱,简直就是个投个铅球砸过来。
待大家都惊愕中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有个女人尖叫道:“这人是谁谁啊?快叫保安!”
场上大部分是有眼力见的,所以全都没动,连傅臣商自己都没说话呢,哪里轮得到他们出声。
果见傅臣商淡定而随意地挥了挥手,“没事。嫱”
人群不断交换着暧昧的眼神,然后作鸟兽散。
安久死死揪着傅臣商的西服,脑袋顶着他的胸口颤中穴处,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两件事,一是,饭团他们离开了没有?二是,这烂摊子可怎么善后镝!
就在她想得脑壳都疼的时候,傅臣商也同样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刚才被她撞上来压在墙上的姿势,目光落在她毛茸茸的头顶,尽管胸口被她撞得生疼,却也同时撞满了他的心,而且第一反应只有她的脑袋有没有撞疼。
傅臣商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她连他到底知不知道撞了他的人是自己都不知道!不过直觉告诉她,他知道。
真是该死啊!干嘛不说话?说点什么啊!
奸商不愧是奸商,简直无招胜有招!
她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傅臣商的气息满满将她萦绕,以至于她的大脑更加混沌,额头一层层冒汗,最后终于在完全失去思考之前缓缓放松了攥着他衣服,不过还是埋着头,不敢面对他的脸,因为怕自己修为不够被他看穿,“那个,抱歉,刚才突然碰到一个特别不想见到的人……所以……情急之下……才会这么做……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特别的人?”傅臣商的声音瞬间就沉了下来,刚才还算得上是温暖的气氛此刻骤然冷凝了下来。
安久不懂那句话里面哪里惹到了他,“不是,是特别不想见到的人!”
“特别不想见到的人……原来除了我,还有让你更不想见到的人……”傅臣商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挺落寞似的。
安久已经彻底失去了言语,这种事情也用得着比个高低吗?连最不想见到的人也要做“最”?
安久慢慢抬起头,退后一步,尴尬地挠挠头,“现在那个人应该差不多走了,咳,谢谢,拜拜……”
说完就跑了。
身后,是傅臣商如影随形,讳莫如深的目光……
一直到跑出了饭店三百米开外安久才停了下来,然后是无法置信自己居然真的这么轻易就蒙混过去了,同样让她惊讶的还有傅臣商居然没有耍任何手段,逼问,或者强留,或者无赖打蛇上棍,既然她把他当肉盾就要求肉偿什么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老老实实。
突然变得纯良无害没有杀伤力的傅臣商还真是让她不习惯,同时也庆幸不已。
希望他真的能说话算话尊重一次她的意愿,而不是总是把自己的意念或者情感强加在她的身上。
这男人总是这样,他不爱,就一定要送她离开,她没有任何反抗和说话的余地;同样的,他爱,就千方百计强迫她接受,她仍旧没有拒绝的权利……
※※※
最后,这顿饭还是没吃成。
“麻麻~你回来了~”
“麻麻~你怎么突然不见了?”
两个小家伙一看她推门进来立即迎了上来。
安久简直一言难尽,“呃,对不起啊宝贝,出了点意外,我们晚上不能在外面吃了!饿了吧!麻麻在家里给你们做饭好不好?”
两个小宝贝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懂事地点了点头,没有不给妈妈面子。
“别小看妈妈哦!妈妈这几天有下狠心研究厨艺的!”
安久穿上围裙,从冰箱来把食材全都拿出来开始做饭,饭饭趴在料理台边缘一脸期待地望着她,团团则是淡定地坐在沙发上看书,显然是没有抱什么希望。
莫妮卡凑了上来,小声问道:“想不到你居然全身而退了!后来怎么样了?”
“别提了,我也吓得一头冷汗,还好糊弄过去了。”
“别折腾了,就你那天赋,能把东西煮熟就不错了!”莫妮卡接过她手里的菜刀,不遗余力地打击,然后用胳膊捅了捅她的腰,“跟你说正事儿!就上次的事情来看,我觉得傅臣商是来真的哎,他都把那女人直接交给你处理了,还有盛世,说是毕生心血也不为过,居然这么轻易就划给了你,他也不怕被你给败掉了?”
“大概是钱多了烧得慌!”
“去你的,我说你到底怎么想的?本来不想问,可是你这样也太让人着急了,远的不说,就说眼前的饭饭团团,难道你准备瞒一辈子?”
安久看了看两个孩子,用围裙擦了擦手,坐到沙发上,“饭饭,团团,过来!”
两个小宝贝乖乖地围了过来。
安久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很正式地开口:“麻麻很认真地再问你们一次啊,想不想见你们的拔拔?”
饭饭和团团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起摇了摇头。
居然这么肯定,安久有些惊讶,“为什么?”
以前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多少还会犹豫挣扎一下。
团团很认真地看着妈妈:“麻麻,你不用为了我和妹妹委屈自己跟我们的亲生父亲在一起,小孩子虽然跟亲生父母在一起比较好,可是,如果父母关系不和谐,反而会给小孩子造成更大的伤害。我和妹妹都希望麻麻可以幸福,麻麻幸福,我和妹妹才会幸福。”
莫妮卡瞄了一眼团团最近在看的书,全都是什么婚姻、家庭、伦理之类的……
安久愣了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她怎么也没想到团团会说出这么懂事这么条理清晰的话来。
两个孩子对她而言太重要,三岁以前,安久从来不正面回答他们有关父亲的事情,甚至最害怕的时候她还想过找个男人彻底瞒天过海,可是,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也越来越懂事,最终她还是耐着性子,告诉他们事实的真相,慢慢跟他们解释,什么是离婚,为什么爸爸和妈妈不能在一起,为什么爸爸不能跟他们在一起。
宝宝们都知道他们的爸爸在中国,毕业后,她做出回国的决定,两个孩子也是雀跃的,虽然从不表现的很明显,但是她作为母亲自然能感觉到孩子们与生俱来对父亲的期待。因为她回国之后的各种不顺利,传到了莫妮卡那里,莫妮卡很认真地跟两个孩子说明了爸爸和妈妈的感情状况,然后安久就能感觉到两个孩子对于爸爸这个词提得越来越少了,把他们接回国之后也极少主动问起妈妈什么时候带他们去见爸爸,偶尔看到她沉默发呆不开心还会去关心她。
渐渐的,两个孩子由一开始的期待慢慢变成了可有可无,最后竟还有些排斥,在他们的意识里,因为是爸爸欺负了妈妈,妈妈才会跟爸爸离婚。
安久从未给他们灌输过任何他们亲生父亲的不好,她不希望上一代的恩怨波及到孩子身上,看到两个宝宝的态度,她不能说不担忧。
今晚团团的一番话,给她很大的震撼。说到底,自己这个做妈妈的会不会太自私太懦弱了?居然还没有两个孩子懂事,没有两个孩子勇敢面对……
安久深吸一口气,“不过……他终归还是你们的爸爸,这周末吧,我会带你们去见他。”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她顿时感觉心口一松,但很快就揪了起来,傅臣商哄人的本事她是最有体会的,更何况他人还没出现,只是两盒饭就能收买了两个宝贝的胃,若是……
这时候,饭饭宝贝软软的小身体爬到妈妈的膝盖上,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颊上香香地亲了一口,“麻麻你放心,我和葛格永远只爱麻麻,不会被拔拔抢走的!”
团团也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安久眼眶一酸,将脸埋进了宝贝香香软软的小肩膀里。
她什么都没说,可是两个小宝贝居然把她的担忧和顾忌揣测得一清二楚。
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了他们,如果没有他们,她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天知道她有多害怕会失去他们……这个决定无异于挖她的心掏她的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