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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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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安良讲完要事后便不再叨扰了,他迅速告退出门,免得拂了恒亲王的雅兴。

结果刚一出去,就瞧见恒亲王府的家宰已经等在外头好久了。

这人他认得,是之前皇后娘娘宫里的大太监,后来恒亲王开府后,皇后便吩咐这人出宫伺候王爷了。近日,听说还被封为了正七品的亲王府家令,总管恒亲王府诸多事务。

“程府令近来安好?”步安良同他寒暄道,“之前在宫里便听闻府令的大名,今日得空一见,果真是善面福安,也难怪皇后娘娘特意挑您来王府当值。”

“左少尹大人谬赞了,下官不过是宫里的一届奴才,怎配让少尹您如此高抬呢?”程岑连忙捧了个笑脸,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被从三品的左少尹这样抬举,“无论是宫里宫外,都只为了伺候主子,能得娘娘器重,也是在下的福分。”

寒暄的功夫,步安良突然瞧见之前的那梁域少年又满眼算计地盯着这间雅阁,一副誓不罢休的心机模样,在发现他们的目光后,那少年又挤出了一点儿讨好的笑容。

“当真是少年意气,疏狂如虎,却蠢笨似猪。”他摇了摇头,又叹息道,“得亏今日王爷心情颇好,不然他断然没好果子吃。”

“心粗胆大之人。”程岑也笑道,“初尝甜头也只因王爷赐恩,若死不悔改,怕是要扑一鼻子灰了。”

步安良蹙眉:“要不还是给点儿钱打发了,也算落个清净。”

“左少尹大人当真心善。”程岑冷眼瞧着那边,声音淡漠地开口,“他何至于让左少尹您破费呢。王爷之前吩咐过,这人就拿来让咱表姑娘开心吧,只要他演得够顺遂,能哄得温姑娘高兴了,他来这世上活一遭也算体面了。”

“我家中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步安良果断道别,“这人这事儿便劳烦府令您操心了。”

“该是在下的活计。”程岑谦和一笑,“那便恭送左少尹大人了。”

说罢,程岑睨了角落的少年一眼,低首进了雅阁内。

“王爷,您吩咐的事情老奴都办好了。”程岑禀报之后,又问一边坐着的温宛意,“姑娘,酒有些温了,也要叫人换些热乎的上来?”

温宛意放下手中的月白深沿酒杯:“有劳。”

程岑不动声色地瞧着他家王爷眼色,见王爷没什么异议便拊掌叫外头候着的人开了门。

“有些醉了,还要喝吗。”白景辰知道她会贪杯,所以借着换酒的功夫为她找些乐趣,他悄然撤掉她的酒杯,隔着幂篱轻轻试了她脸庞的温度,果真是有些热了。

“王爷,如此美酒,醉又何妨呢。”温宛意醉得不太厉害,还记得不能暴露自己身份,依旧乖顺地唤表哥一声“王爷”。

白景辰看着她一副迷迷糊糊的醉酒模样,却还是强撑着陪他演戏,心头顿时软得不像话:“好,你说得对,醉又何妨。”

说罢,外面便传来了早有预谋的喧哗声,紧接着,一个少年被人揪着领子提进了雅阁。

“跪下。”鱼跃鸢飞楼的几位伙计把那人押得跪下,又揪着头发叫他抬头,“给客人赔不是,鬼鬼祟祟在外面干什么呢。”

那梁域少年顿时哭哭啼啼地上前,给雅阁的贵人磕了几个头:“贵人饶命,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小的不是故意的。”

白景辰并未说什么,而是回眸看着自家表妹:“是他吗?”

“是他,这是怎么了?”温宛意很少遇见这种情况,她当即清醒了些,就要起身往前走。

白景辰下意识地护着她身子,生怕她醉酒磕着碰着了。

温宛意一搀表哥胳膊,勉强稳住身形,随即走到那少年面前叫他起来:“不怪你,你也别跪着了。”

“姑娘您大善人,求您救救小的,小的快要活不下去了!”梁域少年亲眼瞧见了温家嫡女的善心举动,心里的贪欲愈发嚣张,连忙按着之前的安排演戏,“小的家中老母亲重病,实在没钱抓药了,只能在这鱼跃鸢飞楼里讨点儿生活,但伙计只会赶走我,我求您,求求你大发善心……”

温宛意想了想,随手抓了一把金瓜子给他:“拿去给你母亲买药吧,以后找个寻常生计,也能养家糊口。”

梁域少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是什么?这竟是冠盖之家特有的金瓜子,一枚便是一两黄金,能换十贯铜钱!一枚算作一万文钱,这样的一把,是他不吃不喝多少年才能赚到的?

眼睁睁瞧着那么多金灿灿的东西落在自己手里,那少年顿时喜不自胜,嘴角都压不住了。

这温家姑娘简直不把钱当钱似的,果真大方得很,随手一给,就是他几年都挣不到的。

“多谢恩人!”少年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膝行上前要多说两句。

眼看这乞丐就要扒住表妹的鞋,白景辰一伸手就揽过温宛意,像小时候哄人时候一样把她抱在了腿上。

他没说什么,一旁的程岑便以目示意店里的伙计,几人很快拽着那梁域的少年离开了雅阁。

“见好就收吧。”程岑盯着那少年出了门,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他又丢了一包碎银在那少年手中,“这是你该得的本钱,今日王爷高兴给了赏赐,日后别在出现在此地了。”

那少年乐不可支,连忙谢过,随即打开钱袋子数了数,挨个把金子银子都咬了咬,这才喜滋滋地收好了钱。等做好这些后,他立即捏着手指别在唇边吹了个扬长的哨音,几声后,繁华酒楼之后的晦暗角落立即冒出了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

“今日爷爷高兴,请你们几个兔崽子吃好的!走,今儿个去一家正店吃。”他随后勾住一个小乞丐的脖颈,半拖半拽地就要去吃酒。

“哥,你哪来儿的横财?能请得起吗。”一个脸上有疤的小乞丐问。

那梁域少年自得地扬起下巴:“那是自然,不只是请你们吃好的,我还能为你们换好几身衣裳呢。”

“不信。”方才那带疤的小乞丐摇了摇脑袋,“有多少钱,可以带小弟去赌坊开开眼吗,霄琼街的赌坊那么多,我们都从来没进去过,连钱都没法赢啊。”

“走!今儿运气好,我们去赚它个黄金万两!”少年人喜悦地答应了他,随即率领着手下的小乞丐走向了赌坊方向,“等赚了钱,带你们来鱼跃鸢飞楼吃酒好不好?”

雅阁内,白景辰抱着晕乎乎的表妹,感觉自己好似抱着香软的云,怀中那人身子又轻又软,他甚至舍不得松手叫醒她。

外面的散耍快要开场,表妹却没瞧得见这份热闹,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及时拦住她,让她一不小心就醉了。

“王爷。”程岑很快回来了,他脚步和声音都放得很轻,“查清楚了,那少年是四年前跟着梁域商路贾人来的瑞京,在霄琼街卖艺乞讨为生,手底下有十七个小乞丐,隔三差五去偷去抢,已经被人打死了小一半。”

白景辰一边听他讲,一边用手轻轻抚着温宛意的头发,慢慢叫她靠住自己,睡着也稍微舒服些。

“老奴方才又叫人去跟了他一段时间,瞧着那梁域来的小乞丐带着人进了赌坊。”程岑躬着腰,更小声地开口,“王爷,要拦吗。”

“尽量去拦。”白景辰缓缓拿捏着温宛意的手腕,压低声音道,“若他执意要赌,就不必管了。还有,叫外头的散耍热闹都停一停,别吵着了人。”

他刚发话下去,程岑便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出去了,为了及时作阻,程岑启用了一只传信鸽,转瞬功夫就送过去了。

关好窗后,程岑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

温宛意知晓自己喝醉了,她感觉好像睡了很久,再有知觉的时候,是表哥在喂她喝醒酒的花果汤。

幂篱早被摘下放到了一边,表哥一手搂着她,一手小心翼翼地拿着浅口的小盌喂她,一副生怕弄脏她衣裳的样子。

“再喝一口。”白景辰见她醒了,这才放下手里的小盌,“还想去看散耍吗,今日的散耍延后了一个时辰。”

“延后了?”温宛意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所以现在还能赶得上?”

白景辰点点头,笑着放她下来:“是啊,谁能想到这样的巧事呢,兴许是表妹身携万福,所以才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吧。”

“表哥何时这么会夸人了。”温宛意有些不习惯地笑出声,随即满心喜悦地在原地转了一圈,“方才不过睡了片刻,就已经不晕了,表哥你瞧,我可还有醉酒的样子?”

“表妹好酒量。”白景辰整好衣裳,起身去帮她戴幂篱,“走吧,热闹开场了。”

温宛意轻轻拉了拉他袖口,想起了什么:“表哥,我醉酒的时候,好像帮了个少年,是我梦见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是真事。”白景辰一边帮她整理乌发,一边放松地和她闲聊,“表妹善心,救了个身无分文的小乞丐,那小乞丐会拿着钱回去给老母亲治病,之后也会一直感念着表妹恩情。表妹行善举,一定会得善报的,这不,就连鱼跃鸢飞楼的热闹都专门为你而留,这便是善举化形的表现。”

温宛意心情瞬间愉悦了不少,眼眸很亮,像是凝结了满夜幕的星子:“真的吗?表哥不骗人吧。”

“嗯。”

白景辰喜欢她多笑,也喜欢她莹润晶亮的瞳眸,他喜欢把她保护得很好,看她眼眸永远明媚喜悦。他不舍地放下幂篱的纱帘,阻绝了那动人的目光,但心头还是像被搅了的清池,曳曳生波澜。

作者有话要说:来啦来啦(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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