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在旁边补充道:“她刚才说肚子疼。”
左时皱了皱眉头,在她身旁蹲下来:“你脸色很差,店里有阿元他们看着,我陪你去医院看医生。”
长安心头一跳:“不要,我不去看医生!”
“好,不去。”左时安抚般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那你也不要逞强待在店里,回家去休息,身体好了再来。”
长安还是摇头,红着眼睛说:“我想看电影。”
原来是怕扫了大家的兴吗?
“没关系的长安,电影可以以后再看啊,每天都有很多好看的片子的。”阿元说。
左时却摆摆手:“算了,她想去就让她去。不过我们要先说好,如果看完电影还是难受的话,就去医院。”
他的口吻不容置疑,长安这才勉强点头。
电影是好莱坞大片,买票贡献票房的观众不少。长安到了影院门口脚步又踟蹰起来,徘徊着不敢踏进去。
别人不知道症结所在,左时却是再清楚不过的。米娅带了男朋友来,左时就让他们跟阿元先进去,他在门口陪长安。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还是不敢进剧场看电影?”他问。
长安没吭声,当作默认。
“有我在,也还是不敢?”
长安想起在巴塔克兰剧院时,他拼命护住她而受伤的情形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当时流血受伤的人明明不是她。
左时不勉强,只问:“还记得我们那天打气球吗?”
长安点头。
“我枪法很厉害,是不是?”
她又点头。
左时笑笑:“悄悄告诉你,我不仅枪法准,打架也很厉害,所以就算要害怕,也是坏人害怕,而不是你。”
长安怔了怔,已经被他拉住手腕:“我们进去,如果等会儿你害怕,我再陪你出来。”
他们刚找到位子坐好,观影厅里的灯光就暗下来。左时教她戴上特效眼镜,引导她把精力集中到荧幕上去。
其实影片是很精彩的,两小时的片长,长安好像也没有什么不适。
左时一直默默地留意着她,发觉剧情进入高潮迭起的环节时,她的手也会不由自主地扣紧座位旁的扶手。但她的情绪还是低落,陷在座位里,打不起精神。
散场的时候,坐在另一侧的米娅他们跟着人群往安全出口走,没有留意到长安没有跟上来。
左时坐在长安右手边,也没有动身站起来,陪她坐在那里,仿佛要把最后的字幕都看完reads;。
她的脸色还是苍白如纸,又穿了一身白衣服,单薄得像个纸人。
“现在不害怕了?”他问她,“连彩蛋都不愿意错过?”
长安没像平时那样充满好奇地问什么是彩蛋,直到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犹犹豫豫地站起来,嗫嚅道:“我的衣服…好像弄脏了。”
她的手臂背过去,在身后腰下的位置摸了摸。
指尖上沾了淡淡的血迹,虽然只是虾红色淡淡的一点,但她还是认得的…那是血。
左时顺着她的手往她身后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很快掩饰过去,低声问:“你例假来了?”
长安茫然地摇头,没有啊,还有十几天才到日子,她的周期一向很准的。
“昨晚就有了,今天我以为好了…”
左时蹙了下眉头,像是意识到什么,问了一句:“昨晚骆敬之对你做什么了吗?”
长安手脚发凉,昨天疼到极致的感觉好像又一下子从脚底冲了上来。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仰面朝后倒了下去。
“长安!”左时眼疾手快,像接住一只突然坠地的风筝,拦腰将她抱住,急切地唤她名字,“长安,殷长安,你醒醒!”
她阖着双眼没有应答,手臂也垂在身侧,像只折断了翅膀的小鸟。
是的,不是风筝,是小鸟,因为她有血有肉有生命,会伤心和害怕。
左时当即打横抱起她,在门口拦了辆车,就直奔医院。
…
齐妍赶到医院的时候,长安已经入了病房,手背上挂着吊瓶,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病房里只有左时一个人坐在床畔的椅子上陪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她昏迷还没醒吗,医生怎么说?”
尽管已经尽可能地控制情绪,压低了声音,但齐妍还是能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担忧和愤怒。
“她昏迷时间很短,现在只是睡着了。”左时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儿,又看向齐妍,“医生说她只是贫血,其他的就像刚刚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那样。”
齐妍胸口起伏着,似乎不肯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
“敬之呢…她老公骆敬之,联络上没有?”
左时摇头:“手机没人听,可能在忙。”
短短在忙两个字,听得出淡淡的嘲讽。
“她家里人呢,通知她爸妈了没有?”
左时还是摇头:“你觉得这样的情况,立马告诉她家里人,合适吗?”
下、身撕裂伤,鲜血浸透衣裤,人都昏倒了才送到医院里来,但凡爱惜自家女儿的父母都会痛心到受不了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齐妍心情复杂,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已经不是新婚夫妇了,也不是只有冲动和蛮劲儿的愣头青,弄成这样,到底是有多大的矛盾和怨气呢?
她扭头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长安,第一次觉得这个洋娃娃般的漂亮姑娘这么可怜reads;。
看来长安一时是不会醒的,齐妍转而看向左时,指了指病房外面,示意他出去谈。
左时十分沉得住气,她不开口,他就抿紧了唇什么都不说。
齐妍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长安想干什么?”
左时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是南城人,你甚至没有中国国籍,开着那么好的车,还到小咖啡馆打工,也亏得长安相信你,就因为在巴黎你救过她的命。那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只有你自己知道。左时是你的真实名字吗?还是说也只是一个用来掩人耳目的代称?”
“你调查我?”
“彼此彼此,你在接近长安之前,不也是把她的社会关系查得一清二楚?”
左时不置可否,抱着胳膊看她:“你指的是什么?如果是指刚刚打电话让你赶过来,那是因为长安的手机通讯录里你就排在骆敬之和她父母的后面。总要有人照顾她,同是女人,总归方便一些。”
“我不是说这个。”齐妍知道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干脆点明了说,“你三番五次地提醒长安有高薇这个人的存在,挑拨她跟敬之的夫妻感情,是为了什么?不要你可以瞒得住所有人,第一次在饭店偶遇的时候我就怀疑了,为什么偏偏是那里,偏偏是那一天,长安什么都不知道,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就是有人故意把她带到那儿去,故意制造偶遇的。还有她做孕前检查的事…算了。”她都不想再把长安的遭遇摆到明面上来说,太可怜了。
“你这脾气好像发泄错人了,听你的意思,好像是我害她躺在这里的,可你我应该都很清楚,罪魁祸首是跟她同床共枕的那个人。”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句古话没听说过吗?你才到法国几年,五年,十年?”
看来是真下了番功夫查他。左时也不恼:“你要真的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孑然一身,就连那辆车也是朋友借给我的。我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算准时机利用一场恐怖袭击来赢得一个女人的信任,巴黎发生的事,的确就是巧合。”
他知道齐妍不信,聪明自信的女人可以做旗鼓相当的对手,但在这种时候就没有长安来得单纯可爱。
“随你怎么想吧。”他一派轻松地将手插在裤兜里,“我没想伤害殷长安,毕竟骗财骗色我都可以有更好的选择,用不着懒一个小傻子在身边,增添累赘。”
齐妍从小傻子这个称呼里听出了不加掩饰的轻蔑,冷笑道:“怎么,终于耐心用光,露出马脚了?”
左时不再接话,只说:“你还是关心下你的老同学比较好,等会儿人醒了,总要问起来的。”
齐妍也觉得一阵阵心寒,长安弄成这样都找不到骆敬之的人…这还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斯文正直的好男人吗?
…
骆敬之不在医院里,他开车去了很远的一条酒吧街,下车的时候手机就丢在了驾驶座上忘了拿下来。
高薇穿着高跟鞋,在上台阶时绊了一下,幸亏扶住他的胳膊,笑了一下说:“我们这还没喝酒呢,我好像已经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了。”
她下班时约骆敬之一起吃饭,为感谢他在上回那桩胚胎错植的纠纷里给她帮助。然而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干脆就跳过了吃饭这一步,约他出来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