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桌上的人吃饭的动作都不由得一顿,神色各异。
周海辰面露不满,伸手拽了拽王王文莉的胳膊,沉声警告。
“说话注意点。”
而后还不忘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周时礼,嘴巴张了张,像是想跟他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我说错了吗?”王文莉见他这么没用,怒气噌噌地往上涨,五官拧在一起,声音也不由得变得尖细,“乐乐也是你的儿子,凭什么不能姓周啊?”
“这么些年来,你们就只知道想着时礼,难道我们家乐乐就不难受吗?”
王文莉脸上的表情并不和善,语气也逐渐变得咄咄逼人,红着眼睛质问着在场的所有人。
句句都在控诉着他们所有人都在偏心着周时礼和程一宁
饭桌上没有人去搭理王文莉的话语,徒有她一人在那诉说着她这些年的艰辛。
坐在主位上的周国恒和梁静姝心中有所顾虑,只是微微蹙眉,没再有其他的动作。
叶晚栀听着王文莉这些阴阳怪气的话语,下意识看向周时礼。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却让叶晚栀心里一紧。
突然就好想抱抱他......
叶晚栀长舒一口气,主动伸出手,慢慢地挪向周时礼,小手一点一点地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挠了挠他的手心。
周时礼不动声色地看着叶晚栀的小动作,没有制止她,甚至还有一丝纵容的意味。
桌上吵闹声不断,但却丝毫没有左右周时礼的情绪。
对于王文莉的这种小吵小闹,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爸,妈,我知道你们是明事理的,但乐乐也是你们的孙子,你们也不能一直偏着时礼和一宁啊。”
王文莉扬了扬下巴,扫了程一宁几眼,语气阴阳怪气的。
就连叶晚栀一个想置身事外的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了,眉头紧皱在一起,想站起来跟她叫板,去反驳她。
可还没等她做出反应时,周时礼就已经紧紧牵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周时礼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叶晚栀的软肉,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可王文莉的那番话无异于像是在程一宁身上点火,一点即燃,压根控制不住火势。
程一宁翻了个白眼,直接撂下碗筷,双手环抱在一起,眼睛紧紧地盯着王文莉看,蓦地一笑。
“周这个姓很重要吗?”
语气淡漠疏离,极其冷淡。
“宁宁你在胡说什么呢?”王文莉脸上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笑着否定,“不重要的话我怎么为你弟弟争取那么多呢?”
见她这么不要脸,程一宁也就不顾及什么面子问题了,冷笑一声,一点儿也不客气。
“什么弟弟啊?”
程一宁越过周时礼看向叶晚栀,冲着她眨了下眼睛。
“嫂嫂,你知道我和我哥还有个弟弟吗?”
见状,叶晚栀可就懂了她的意思,皱了皱眉,似是真的在思考。
“有吗?”叶晚栀眨了眨眼睛,故作无辜状,“没听说过诶。”
要不是碍于周家爷爷奶奶在这儿影响了叶晚栀的发挥,不然她还能更气人些。
程一宁笑了,一点儿也不客气,“可不就是嘛?哪有什么弟弟?”
话锋一转。
“毕竟私生子这种东西,我们可都是不认的。”
说完,还不忘端起桌上的玻璃杯轻抿一口,挑衅意味十足。
这话显然是说到王文莉的痛处了,一下子就把她噎住了。
“你——”王文莉脸上没什么好表情,被气的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见程一宁这副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也越发口无遮拦:“你妈就这样教你说话的吗?”
空气安静了一瞬。
周时礼忽而勾唇,他缓缓抬起眸子:“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嗯?”
王文莉被周时礼这副模样唬住了,慌乱之间不小心把手旁的玻璃杯碰到在地。
玻璃杯应声落地。
玻璃杯与瓷片的强烈撞击,发出剧烈的声响。
在这一方压抑沉闷的天地里,砸出了火花。
王文莉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一声。
周时礼眼底闪过厌恶之色,情绪却又隐藏的很好,语气仍然平淡,反问:“我跟王家乐又算哪门子的兄弟?”
王文莉哑口无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最后还是周海辰腆着脸皮给她向周时礼说的话。
周时礼扫了他一眼,只留下一句,“希望你还记得答应过我妈的事。”
周海辰点了点头,沉声,“我知道,你放心。”
一顿饭最后吃得不欢而散,草草结束。
见周时礼他们要走,程一宁赶紧就跟上去了,生怕还要再跟王文莉待在一个地方。
她嫌晦气。
“真搞笑,王文莉那儿子叫什么王家乐,家乐家乐,说得好像真的能让家庭和睦似的。”
一上车,程一宁和叶晚栀就打开了话匣子,小嘴叭叭叭个不停,什么话都往外说,丝毫不顾及周时礼是不是愿意听。
“还说是我弟弟,谁家弟弟就比姐姐小一个月啊?”
程一宁现在想到王文莉那副嘴脸就恶心。
叶晚栀凭着心意附和了几声,说实话,他对周海辰的印象并不大好,一个孕期出轨的男人是她向来看不惯的,但却因为周时礼的原因,在周海辰面前多少会有些顾及。
这会儿车里全是熟人,她说话也不再像周家老宅时里那么拘束。
“我听见她说周时礼疼老婆的本事是跟你爸学的时候,我都替你哥感到生气,怎么就招她惹她了,非得这么骂他。”
周时礼:“......”
“什么我爸,那可不是我爸,我才不认他这个渣爹啊!”程一宁一脸傲娇。
“......”
周时礼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的车流,耳边时不时传来她们的吐嘈声。
明明很吵的声音,但却让他感觉格外放松。
周时礼支手撑着脑袋,闭目准备小憩一会儿。
送完程一宁回去再折返回家已经很晚了,叶晚栀换上拖鞋就往客厅里走,浑身没力气躺在沙发上。
周时礼看着地上那双随意被主人踢在一旁的小白鞋,轻叹一声,弯腰俯身把鞋子摆好,放在自己的皮鞋旁边。
他径直走向沙发,坐在叶晚栀身旁,指尖拧了拧眉心,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
坐在一旁的叶晚栀察觉到程周时礼的动静,直起身子看向他,想找他说说话,解解闷。
“你今天......”
“对不起。”
两个人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
叶晚栀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啊”了一声。
“老宅的事。”
叶晚栀懂了。
“周家情况复杂,像今天这种事情会经常发生,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尽可能避免让你参与这些事。”
周时礼抬了下眉,眼睛直直地看着叶晚栀,语气认真。
“为什么要避免呢?”叶晚栀反问。
“嗯?”
叶晚栀轻叹一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主动靠近周时礼,不顾他的想法,直接钻进他的怀里,下巴轻抵着他的肩膀。
这个拥抱打得周时礼措手不及,让他呆滞了几秒,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伸手环抱住她的腰。
说实话,这还是叶晚栀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拥抱一个男生,近到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一声一声地敲击在叶晚栀的心尖上,引得她红了耳朵。
打退堂鼓可不是她叶晚栀的作风,故作镇定,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跟平时一样。
“周时礼,我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夫妻。”周时礼如实回答。
“对啊,我们是夫妻,所以周家的事也是我的事,今天这种事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今天王文莉的那番话让叶晚栀听得很不爽,周时礼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要遭受她的指责与敌对。
“你家庭复杂那又怎么样?我就当作是个挑战呗,再说我家里情况简单,每个亲戚都很好,他们肯定也会对你好的。”
“噢,不对。”叶晚栀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抬手打了下嘴巴,“现在也是你的家,你的亲戚了。”
周时礼听着她这碎碎念,唇角不自觉地扬起,甚至有一种她在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哄的错觉。
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被人哄过了。
等叶晚栀说得口干舌燥时,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好像跟他挨得太近了,一时间还有些不好意思。
随后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颇有些遗憾。
时间有些晚了,该洗漱睡觉了,不然还真想就这样抱下去了。
周时礼在叶晚栀的提醒下,适时松开她的怀抱,走进房间,从衣柜里面拿出衣物,去了浴室洗澡。
房间内隐隐水声一片。
叶晚栀坐在梳妆椅上,隐约觉得似乎哪儿不太对,但却又始终想不起来。
直至浴室里的水声停下,周时礼从浴室出来。
他发丝往下滴着水,拿过干毛巾,随手擦了擦头发。
看着面前发梢半湿的周时礼,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地跳动着,脑海里只剩下四个字。
美人出浴。
啊呸。
叶晚栀狠狠在心里唾骂着自己。
也正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好像还没买作案工具。
叶晚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