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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五章 番外: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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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自秋原本还是晴空万里的笑容突然变成了阴森森的冷酷,双手用力在赵天霖的胸口上一按,赵天霖疼的倒抽一口冷气,身体的自然反应,迫使他往后退了几步。

他似乎太过得意,忘记自己是站在鱼塘的旁边了,于是他悲剧了!

“卟嗵,哗啦啦”,赵天霖不可思议的看着岸上的少女,满脸愤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居然敢把我推到水里,你相不相信我一发怒,会诛连你九族?”

沈自秋站在那里,拍了拍双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反正我已经用剪刀伤在你在先,再多一样罪也无所谓不是吗,反正我都是要死的,何不赚个够本!这塘里的鱼可是很肥美的,田王爷,您老人家就好好的享受下吧。”。

赵天霖看着岸上那个少女,冰冷的水让他逐渐冷静下来。盛怒也变成了诡异的笑容。

就在他思考如何对策时,沈自秋突然又笑了,而且很古怪的笑容,她突然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快来人哪,有人偷塘里的鱼了,有人偷塘里了鱼了!”

“喂,你——”赵天霖赶紧朝着岸边游去,谁料刚到岸边,还没完全爬上去,就被沈自秋一脚踩了下来。

他连喝了好几口塘水,往后游了几步,这才摆脱开来沈自秋的魔爪,浮出水面时,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人声。

“快来人哪,有人偷李老三家的鱼啊,快去喊人,快去拿网兜,一定要把这个偷鱼贼送到族里去。”

然后就听见满天的锣鼓哐当哐当的响起来。

赵天霖恨的牙齿痒痒,看着那边少女明媚的朝着他吐了吐舌头扮了鬼脸,然后灵巧的收拾完东西,钻进了另一边高大的花田株丛之中,转眼就失去了她的踪影。

沈自秋从小路绕到青蔓苑的后门,刚钻进自己的房间把脏衣服换了下来,就听见苑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夫人要见四小姐。”是听松苑某个小丫头的声音。

侍候青蔓的绿菊立即道,“四小姐昨晚去了舅老爷那里,不是跟夫人回禀过吗?怎么今日又来这里寻人?姐姐莫非是怕跑路,所以故意来我们这里找岔?”

那小丫头却是冷笑一声,直往里闯,“你是侍候你们四小姐的,你们四小姐失踪了。夫人待会就要惩处你,你别跟我嚣张。”

绿菊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四小姐失踪了?”

“如果四小姐真的去了舅老爷那里,为什么舅老爷今天却要来沈府寻四小姐呢?”

绿菊原本很是镇定的拿着帕子扇风,现在因为惊慌那帕子一下子飘落在地,脸色也像被抽干了血色一般,“你说,你说舅老爷今天来府里寻四小姐,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啊,小姐明明说她去舅老爷家啊?”

沈自秋拍着胸口,幸好她回来的时间赶巧,赶紧把衣服弄皱,把头发弄散,假装睡的刚醒似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拍着嘴道,“大清早的,你们好吵啊。”

“四小姐!”两个丫头同时冲了过来,绿菊一副无语的模样,“四小姐,你不是去了舅老爷家么,为什么又回来了,而且还从厨房出来?”

“我是这院子的主人,我想睡哪里就睡哪里,你管得着吗?”

绿菊忙摇头,她不敢。

小丫头也呆住了,直等到沈自秋推她,她才慌张道,“舅老爷一清早就匆匆赶到了府里,说是要见四小姐,您现在赶紧梳洗下跟奴婢过去吧。”

沈自秋假装镇定的朝着她挥了挥手,“绿菊,让她侍候我梳洗。你先去回个信儿,一定要亲口跟舅舅说知道吗,你就说昨晚是秋儿不对,不该冒冒失失跑回家,让舅舅担心了。”

绿菊眨了眨眼睛,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知道四小姐和舅老爷起了什么矛盾,居然冒夜跑回了家,真是担死心她了。

沈自秋梳洗完,早膳都没来得及用,就赶紧去了听松苑,她是怕绿菊把话说漏嘴,沈氏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今日的青雨虽然胡须刮的很干净,但是眼底下却有一圈乌青,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

沈自秋原本都想好了,要再待舅舅如当初,只是一看见舅舅的脸庞,就想起当日在书房所见的画面,那脸也不可自抑的红了起来,让她无地自容,又羞又愧。

“哟,我们的四小姐终于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我花坊里还有些事,就不陪二位了。”沈氏带着丫头们都走了。

尽管如此,这舅甥俩也不会在听松苑商量事情,还是得回青蔓苑。

沈自秋禀退左右,手里拿了块糕点,小吃了一口就瞄瞄舅舅,他头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阵长长的,让人感觉逐渐产生躁意的沉默。

终于还是青雨先开口了,“秋儿,你一定觉得舅舅很恶心吧?”他说这句话时,眼底出现泪光,竟有哀求和绝望之意。

沈自秋原本咽在嘴里的半块点心,却是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了。她吐了出来,用帕子擦擦嘴,叹了口气,“不管如何,没有舅舅,就没有我,再说了,那是舅舅自己的事,我也——管不着。”

话语说到最后是一种无力。

青雨站起来,急步冲到沈自秋的面前,张嘴想要解释什么,沈自秋却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身体,往榻几里面靠去,这细微的动作,让青雨原本想要握住外甥女的手刹那间僵在半空,然后无力的垂下,自嘲的冷笑了起来,又退回原坐。

“唉,也罢。也罢。”青雨连道两个也罢之后,竟是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门边,又顿住了,脸上出现一种纠结挣扎的心理,回过头看着沈自秋,“从明日起,你便到窑厂学着管理吧?这是我们早先就说好的,等你熟悉一切事务后,那两家窑厂以后就是你安身立命之本了,就算沈氏想打什么坏主意,就算她将你逐出沈家,至少你也有个去处。”

沈自秋顿时慌了。“舅舅,那你呢,你去哪儿?”

青雨几欲要潸然泪下,嘴唇哆索着,脑海里浮起伏星公司那狠戾的表情,还有那两个不安份的侍郎,很想狠心绝情的说要离开不再回来了,但是看见和妹妹那张肖似的脸,那焦虑的模样,那泪汪汪的样子,终究心还是软了下来,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舅舅要出一趟远门,主要是为了洽谈窑厂的生意,如果在那里能成功,以后我们爷俩就可以直接过去了,到那边再没有争斗和尔虞我诈,都是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沈自秋一听说等舅舅回来就可以摆脱沈家,立即来了精神,跳下榻几来,拉住青雨的手臂,“这是真的么,舅舅,只要你在那边站稳脚跟,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噢,太好了,太好了!”

在沈自秋的潜意识里,只要超过青菊镇以外的地方都是远门,是以她只以为青雨说的洽谈生意是指另一个城市,哪里晓得,这一离开,就是永别。

青雨猛然将沈自秋拉进怀里,脸上的泪缓缓滑落。

孩子,对不起了,舅舅骗了你,如果是在几年前,你若愿意跟舅舅离开,去东月国,舅舅尚可凭一已之力保你,但是现在舅舅自身难保了,更别说带上一个未知数的你,可能还没到达东月国,你就会被伏星害死。

我不能冒这样的险,与其那样,倒不如让你留在天启国,舅舅跟你许诺,只要舅舅有任何逃生的机会,就会回来找你,和你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再不问世事。

沈自秋只以为舅舅是舍不得自己,但是想到以后的美好生活,她就激动,所以很大人的拍着舅舅的后背,“舅舅,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你又不是不回来了,等你打了前锋,在那个城市安定后,我们就去那里过全新的生活,到时候我们就找条河,在河边盖一座茅屋,因为当时娘的骨灰就是撒在河里的,我想所有的河都是相通的吧,这样我们倚着河,便就倚着娘了,舅舅,你说好不好?”

青雨哽咽着答应,“好,秋儿的主意甚好,到时候我们就依山傍水,陪着你娘,过快乐的生活。”

沈自秋将青雨拉开,用自己的帕子仔细给青雨擦了眼角的泪,突然卟哧一声笑出来,“舅舅羞羞噢,这么大人了,居然还掉金豆子。”

看着那少女明艳若朝霞的笑容,青雨有刹那的恍神,仿佛看见了昔日初登储君少帝之位的伏青,也是笑的那样灿烂,就算那时候她已经成了皇室的少帝,未来的女帝继承人了,但她依旧对他这个兄长十分尊敬。

他们从小几乎一起长大,经常一起上山掏鸟窝,抓野兔,弄烧烤吃,他们的感情是族中最好的。

青雨回府之后,又对着自己心腹的管家,窑厂的总管事交待了一番,只要沈自秋能够熟悉的掌握窑厂运作,并且能够承担起外来客户的接待任务,到时候就将这两家窑厂的地契和工人的卖身契,还有这房契等物都交给她。

伏星早就不耐烦了,青雨不理会她的面色,郑重再三的交待管家,千万不要说漏了嘴,对外一律就说他去外地洽谈生意了。

沈自秋回到青蔓苑,开始有些百无聊赖起来,学了会女红,便丢到一旁,托着腮,眼珠子转啊转的,突然想到什么跳起来,吩咐绿菊,“你去打听打听今天庄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绿菊答应着去了,不多时便回来了,脸色吓的有些煞白。

沈自秋立即来了精神,绿菊哆索着说道,“小姐,你真神了,你怎么道庄子上发生事情了?”

沈自秋有些心虚,“我哪里知道,只不过是无聊,所以才让你打听打听啊。”

绿菊想想也是,四小姐平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是去舅老爷家走动走动,应该不知道,于是她便将自己打听到的事说了一遍。

“听说那李老三家看鱼塘的草棚里还有带血的纱布,匕首水盆等物,还有一件破了的血衣,太吓人了,镇衙门已经派人过来了,初步怀疑那里可能有凶杀案发生噢,小姐你千万别害怕,如果真有事,绿菊我会保护你的。”

沈自秋用手指摁了下她的脑门儿,“看你只是听说这事儿,就吓的脸都白了,还好意思说要保护我,怕什么,不是有衙门的人么?那找到被杀的人了吗?”

绿菊摇头,“只是说早起的时候,隐约听到一个女人喊抓偷鱼贼,等大家赶到时,只看见塘里的那片水混的很,至于人一个也没瞧见,估摸着是跑了。现在啊,官府那边也不敢确定逃走的人倒底是凶手,还是被害人。”

“别说那些事了,听着怪渗人的,你帮我看看,这花绣的怎么样?”沈自秋听见赵天霖似乎并没有被抓到,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那个男人是太过轻佻,她已经教训过他了,也算两轻,但是如果真因为自己的设计让他被官府误认为是杀人凶手,那就麻烦了,现在这样的结局正好。

绿菊是女红的高手,立即针对沈自秋的绣品展开了点评,没过一会儿,就把她的作品批的一无是处,总结两个字:再练。

沈自秋也不生气,其实她安静下来的性子十分有耐心,也很温软,和被激怒后,简直是两个极端。

主仆俩认真的绣着花,这一下午就这样打发过去了。

第二日青氏窑厂的总管莫扬过来请沈自秋去窑厂,说是今天要招新学徒,让沈自秋换了男装一道去报名。

沈自秋撇了撇嘴,这是舅舅临走时交待的,做为窑厂的继承人,可不能只是会伸手要银子,必须是从学徒开始做,一直做到出师,要让下面的人服你才行。

这样的厂子才会上下团结,有凝聚力。

由于莫扬已经打好招呼了,所以沈自秋免了验身这环节,登记过初步知识后,就正式成为一名学徒。

青氏窑厂现有工人一百多名,在本镇也算是大窑厂了,除了大量制作花农们所需要的瓷制花盆外,还承担着日常一些瓷具的烧制,比如碗勺花瓶碟子等物。

其中最有经验技术最好的大师傅有五人,分别掌握着窑厂的各个技术关。

沈自秋既然打算未来当这里的主人,就首先要做到的一点是对这制作的每个过程都要了解,甚至到制作熟练的过程。

“选不同的粘土,施以不同的火温,就能烧制出与陶器有着本质区别的瓷器。土与火是瓷器制作的两个大条件。”大师傅鲁问一边指着一堆粘土,一边为新收的十名学徒讲解,大家都蹲下来,用手细心的感受粘土的手感。

鲁问指着左边一堆土道,“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土?”

众人静默,随后有个略显磁性的嗓音道,“高岭土,这种土很适合烧制瓷器。”

鲁问眼中闪过欣喜,指着那人道,“不错呀,居然认识这土,你,到我身边来。”

那人便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原站在鲁问右手边的沈自秋突然瞳孔放大,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人,却只见他穿着学徒工作服,依旧也不减风采,风度翩翩,尤如穿着最上等华丽的锦袍,行走在拂风花丛之间。

接下来鲁问又介绍了其它流程,时而问及众人一些小问题,赵天霖都能如数家珍的说出来,鲁问很是喜欢这个徒弟,大家休息时,鲁问拉着沈自秋和他闲聊,问及以前是否在窑厂待过。

赵天霖此刻化名田霖,态度谦虚恭敬,只说以前家中穷苦,买不起东西,便自己学着烧制,但是技术粗糙,上不了大台面。

鲁问一听居然就立即要赵天霖做全套给他瞧瞧。

赵天霖是诚心要在沈自秋面前露一手的,是以从选料开始,每一样事必精细,选料、处理、制胚、干躁、装饰、上铀,入窑烧制等过程做下来,居然让鲁问等人大为赞赏。

鲁问还说他百年都未见过像田霖这样无师自通的人才,这样的人哪里需要当学徒,应该立即升为师傅。

而且五个大师傅还互相商量,在问过莫扬总管后,一致决定,让沈自秋跟着这位师傅学习,因为赵天霖的某些技术,十分高明,连他们都是只听说过,没有真实见过或是学过的,如果沈自秋能跟着他学到一星半点,那么以后青氏窑厂就能够有自己专精的继承,屹立不倒了。

只是他们怕赵天霖不肯教授,是以还专门派人送去了窑厂的干股,诸多好处,想要游说赵天霖贡献出这样的特殊技术来。

谁曾想赵天霖不要干股也不要好处,只说自己家中实在贫穷,又离这里甚远,如果能够解决住处问题,又有三餐温饱可以解决,那就最好不过了。

五大师傅和莫管家一商量,这样的人才不能放在外面,若是让别家窑厂挖走,那可是极大损失,是以便将赵天霖安排进了青雨的府里。

反正现在青雨出门,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沈自秋抗议过,可是抗议无效,因为那群师傅和管家元老们,统一都说,这样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沈自秋又以男女大防为借口,结果人家说,白天在窑厂人那么多,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你们又不住在同一个屋子里,你住沈家庄,他住这青府,根本就没关系嘛。

沈自秋不想跟着那坏家伙学什么烧瓷,所以她第一天就罢工了,结果莫扬找了过来,还拿青雨留下的信给她看,说了好一番入情入理的话,又把赵天霖的技术夸的跟一朵花似的,如果她不学,错过这样的人才,以后定会遗憾终身。

沈自秋被莫扬大总管苦口婆心的劝去了,看见赵天霖悠闲的坐在那里喝茶,玩味的看着她笑,一副等她斟茶喊师傅的臭模样,就转身想要往外走。

“四小姐,你忘记你刚才答应老奴的事了吗?一切以大局为重,田先生虽然人是骄傲了点,但是有本事的人哪个不傲?你且忍忍,等我们把他的技术学到手了,到时候你想怎么就怎么样好不好?”

沈自秋强忍下心中的愤愤不平,瞄了一眼颇为得意的某人,走到茶壶边,泡了一杯茶,脸上忽然带了灿烂无比的笑容,端着那杯茶迈着莲步,就朝着赵天霖款款移了过去,娇声道,“师傅请喝茶!”

赵天霖听得心中好笑,但还是一本正经的伸出手去,谁料意外在那刹那发生,沈自秋竟是“不小心”将茶碗打翻,一碗滚烫的茶就那样泼在了赵天霖的手背上面,他立即惨叫一声。

莫扬惊叫起来,这双手可是制瓷师傅的命根子,这四小姐怎么能如此鲁莽呢?

莫扬突然觉得压力山大,老爷还说要等小姐掌握了窑厂的一切运作后,能够独立沉稳的处理大事后,才将窑厂正式交给她。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任重道远哪。

“四小姐,你太过份了,老爷临走的时候,把家主的印章交给我,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代替老爷处罚你。你居然把田先生的手烫伤?这太过份了,如果传扬出去,还有谁敢到我们窑厂来做工教知识?”

沈自秋的头慢慢低了下去,她原本以为赵天霖可以躲开的吗?谁料他会那么傻,居然真被烫到了。

莫扬又八啦八啦说了一通什么,沈自秋没有听见,她只听见了最后一句,“接下来田先生的治伤和起居都有你来照顾,你自己做错的事情,自己承担后果。”

“喂,什么意思啊,要我照顾他,美的他吧,让他去死,登徒浪子,大坏蛋,大流氓!”沈自秋跳脚了半天,还是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去替赵天霖拿伤药去了。

赵天霖慵懒的半靠在那里,伸出手掌,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嘟着可以挂起半瓶酱油的嘴,一个劲的自言自语,同时狠狠的将药膏往他手背上涂,根本不管轻重。

“咝,你这是替我治伤哪,还是想重新制作伤口,你可别忘记了,我的手要是伤了,你们窑厂,你,要负责照顾我一辈子。”赵天霖故意吓她。

果然沈自秋的动作放轻了不少,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说你安的什么心,为什么跑到我舅舅的窑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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