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到第四下时,有人接起了电话。我等待着……并祈祷着。一会儿,我听到了小小的、残忍的“哔哔”声,接着传来了马克船长的性感女友谭吉的声音——“贝尔福特先生,卡罗琳·加勒特希望与您通话,2号线。”
我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理清了一下思路,然后拿起电话,“嗨,卡罗琳,怎么了?一切还顺利吧?”
“噢,谢天谢地我终于找到你了!乔丹,托德进了监狱——”
我马上打断了她,“卡罗琳,一个字都不许再讲了。我马上去找一个投币电话,然后马上给你打过去。你在家吗?”
“是的,我在家。我就在这儿等你的电话。”
“好,不要离开。卡罗琳,一切都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我挂了电话,坐在床沿,内心充满了疑惑。我思绪万千,有一种此前从未有过的奇怪的感觉。托德进了监狱。进了他妈的监狱!这怎么可能发生?他会招供吗?……不,不可能!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讲义气的人,那么这个人肯定就是托德·加勒特!此外,他还能有多少年的活头?他体内可是跳动着一颗伐木工的心脏!他总是说他现在过的每一分钟都是借来的,难道不是吗?或许还没等到判决结果出来他就已经死了。但马上,我又为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内疚,尽管我必须得承认这是事实。
我做了个深呼吸,努力打起精神。接着,我从床上站起来,迅速向投币电话冲去。
沿着码头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现在只有5片安眠酮了,鉴于目前的状况,这绝对不够。接下来3天我都不会返回长岛,而我的后背快疼死了。此外,我这个模范先生已经当了一个多月,这个时间也够长的了。
一走到投币电话处,我就抓起了电话开始拨珍妮特的号码。输入电话卡编号时,我心里暗想,这会不会让我拨打的电话更容易被跟踪,或更容易被窃听?不过几秒钟后我打消了这个顾虑,心想这也太荒谬了。使用电话卡绝不会让联邦调查局轻松窃听到我的电话交谈内容,使用硬币亦是如此。不过这样想证明我是个认真、谨慎的人,所以我为此暗自得意了一把。
“珍妮特,”“谨慎的男人”说,“我希望你去我办公桌右手边最下面的抽屉中数40片安眠酮,然后把它交给‘假发佬’,让他马上乘直升机过来把药送给我。港口附近几英里处有一个私人机场,他可以在那里降落。我没时间去接他,所以找辆轿车等在那儿接他——”
珍妮特打断了我,“我会让他两小时后到达,不要担心。一切都还好吧?你听起来有些不安。”
“一切都很好,我只是离开前没把药的用量算好,所以现在药都吃完了。我的后背疼得不行,所以我需要吃药让伤痛减弱。”我没说一声“再见”就挂了电话,然后马上又抓起了电话拨打卡罗琳的家庭号码。她一接起电话我就马上对她说。
“卡罗琳——”
“噢,我的上帝,我必须告诉你——”
“卡罗琳,不要——”
“托德的事。他——”
“卡罗琳,不要——”
“现在在监狱,他说——”
她还是不肯停下来,所以我大叫道,“卡……罗……琳!”
这一声镇住了她。
“卡罗琳,听我说,不要讲话。很抱歉对你大呼小叫,但我真的不希望你在家中跟我通电话。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是的。”她回答道。
“好的,”我镇定地说,“找到离你最近的一部投币电话,拨打这个号码:区号401–555–1665。我现在就在这部电话旁。记住了吗?”
“是的,”她镇定地回答道,“我写下来了。我几分钟后给你打过去。我得换下衣服。”
“不,你用我的电话卡号。”我还是拥有一如既往的镇定。
5分钟后,电话响了。我抓起电话,让卡罗琳把她所在的投币电话号码报给我。接着我挂了电话,转至我旁边的投币电话,拨打卡罗琳的投币电话。
她马上跟我详细道出了实情。“……所以托德就在停车场里等丹尼,他终于开着一辆惹眼的劳斯莱斯现身了,他当时神志不清,绕着购物中心转,几乎撞上了其他的车子。保安认为他是酒后驾车,所以就报了警。他把钱给了托德,托德因为他昏头昏脑的,威胁要杀掉他,所以他很快就离开了。但他把手提箱留给了托德。接着,托德看到两辆警车呼啸而来,他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所以他冲进音像店,把枪藏在录影带中,但警方还是给他带上了手铐。接着,警方回放了监控录像,看到他把枪藏在了那儿,然后找到了枪,将他逮捕了。接着,他们进了车里搜寻,找到了钱并把它带走了。”
我心想,他妈的!那笔钱倒还好说,最重要的是,丹尼他妈的死定了!他必须离开这里,永远都不能回来;或者,向托德支付某种经济赔偿,将他收买。
紧接着,我突然想到,托德一定在电话上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都告诉卡罗琳了。如果他现在还在监狱的话,那么他肯定是用了警局的电话——天哪!托德怎么会这么蠢!为什么他会冒这个险,用一部几乎确定被窃听了的电话机往他家打电话?
“你最后一次和托德讲话是什么时候?”我问道,内心祈祷着她会做些解释。
“我没跟他讲话。他的律师打来电话把一切告诉了我。托德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准备保释金,接着,托德说我必须在事情惹大之前,今晚就动身去瑞士。所以我为托德的父母、迪娜和我都订了机票。里奇会去为他保释,我会把保释金交给他。”
天哪!这可真是难以接受!至少托德有足够的常识,没在电话上讲什么。至于他和他的律师交谈,那是他的基本权利。然而,最讽刺的是,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了——他都进了监狱——却还在尽力帮我向海外运钱。我不知道我该对他毫不动摇的忠诚感到欣慰,还是对他的鲁莽举动感到愤怒。我认真梳理了一下头绪。事实上,警方很可能认为他们偶然发现了一宗毒品交易案。托德是卖方,那一个装满了现金的手提箱就是证据,而开着劳斯莱斯的人就是买方。我心想他们是否拿到了丹尼的车牌号?如果已经拿到的话,那他们是不是该将他逮捕呢?但是他们凭什么逮捕他呢?事实上,他们没有证据逮捕丹尼。他们拿到的证据只是一个装满了现金的手提箱,没别的了。主要的问题是那把枪,但这个好对付。找个优秀的律师基本上就能让他缓刑,或许再加上一笔重重的罚金。我会支付这笔罚金——或者由丹尼来支付——这就搞定了。
我对“瑞士金发美女”说:“好吧,你应该走。托德都跟你交代清楚了对吧?你知道要去见谁?”
“是的,我要去见吉恩·杰奎斯·索雷尔。我有他的电话号码,而且我非常熟悉那里的地形。那里是商业购物区。”
“好吧,卡罗琳,小心点。也告诉托德的父母和迪娜小心些。还有,给托德的律师打个电话,告诉他要让托德知道,你跟我通过电话,他不用担心什么。告诉他一切都会摆平的。卡罗琳,一定要强调‘一切’这个字眼。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是的,是的,我懂。乔丹,不要担心。托德很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他一个字都不会讲的。我敢跟你保证这一点。他就算杀掉自己也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的。”
这番话让我很感动,尽管我知道,托德不可能爱地球上的任何人,尤其是他自己。然而,以托德的个性,以这个犹太黑手党人的个性,除非他要面临多年监禁,否则他基本上不可能背叛我。
想清楚这些,我预祝“瑞士金发美女”一路顺风,然后挂了电话。返回游艇时,我脑中仅剩最后一个问题了,那就是,我是否应该给丹尼打电话,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最明智的做法是,等他清醒些再说。第一轮恐慌浪潮退却后,似乎这个消息也没那么糟糕。这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但这充其量不过是意料之外的一个插曲罢了。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那些安眠酮快把丹尼整倒了。他现在已经对安眠酮深深地着了迷,或许,他应该寻求帮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