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妮需要一种仪式感。和过去一刀两断。
她自认是个爽快人,谈了六年的?感情一旦变质就果断了结，此刻却有一点后悔。但眼前人已经箭在弦上，这时候喊停,未免太不人道。
而且也有点矫情。
她索性闭了眼，一滴泪溢出眼角。
关键时刻，身上的?人忽然停下,问：“李佳妮，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睁开眼，说出他的?名字。
下一秒,痛。
被撕裂的?痛。为什么?会这样？
她用手挡住脸，低声要求：“关灯。”
黑暗中,身体感官更敏锐,能感觉到他的?欲望,强烈且急切,但也会考虑她的感受，似乎也等她回应，但她毫无反应,他加快动作,带了些不甘或惩罚意味。
终于结束,佳妮只觉得满身疲惫，每个毛孔都透着倦意。因为她从始至终都在极力抵抗,排斥生理上的?感觉，所谓的?快~感……
她大脑一片空白,翻个身，只想睡去。
后背微凉，因为有汗。
王天翼平躺着，跟她隔开一点距离,大概是进入了“贤者时间”。
据说男人在这时候没把女人踹下床，那就是真爱……
当然他也没资格踹人，该滚蛋的?是他。
她以为他会穿衣服走人，结果他靠过来，抱住她。
那一刹那，泪水决堤而下。
也许是人在黑暗中更为敏感，哪怕她哭得毫无声息，他的?手?还是伸过来摸她的?脸，顿了下。“我弄疼你了吗？”
她愣了愣，说：“我不是第一次。”
“……我知道。”
他还想说什么?，但没说。
他追了她几个月，每天嬉皮笑脸，没话找话，她后来也不客气，动口也动手。但是深切接触后，反而无话可说，空气中都漂浮着几分尴尬。
也许，这就是419的?本质吧。
没有感情基础，欲~望宣泄后只有空虚。
王天翼想要把她扳过去，她僵持着不配合。
他起身越过她，躺到她对面。
借着窗外一点光线细看她，“你真好看。”
“……”
“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
“我觉得不太好，再?来一次？”
佳妮无语，“我累了，明天还要上班。”
他没再说话，暗搓搓搞小动作。
佳妮有些难受，翻了个身，随即闷哼。
比第一次容易许多，因为她刚刚也有反应，这让她羞愤交加，脱口而出：“王天翼，你个畜生！王八蛋！”
身后人却更加亢奋，“就喜欢你这样。”
她反抗，他就用蛮力镇压，动作越发放肆。
她放弃，他就放慢动作，细细地折磨。
结束后，两人都是大汗淋漓，喘息声此起彼伏。
佳妮回过神，觉得羞耻，咬住下唇。
王天翼声音有点哑：“一起洗澡？”
“你先去。”
他起身下床，浴室响起水声。
佳妮拉起薄被蒙住脸，被一种情绪淹没，后悔。
轮到她去洗，在淋浴下冲了很久，不知道想要洗去什么?。
脑子里被塞了一团乱麻，直到两腿几乎站不住，她才捋出一点头绪，把人赶走。
出来时，那人裹着浴巾大咧咧躺在床上，已经睡着。
佳妮走到门口，把打包的?饭盒捡起来，放进冰箱。
回床上躺下，没给他盖被子，嫌冷就回自己家去。
睡到半夜，感觉到被子被人扯去一半，独居已久的?人格外警醒，她蓦然醒来，听着男人低沉的?呼吸声，又?很快睡去。直到又听见动静。
天蒙蒙亮，一个半裸男人站在她床边，腹肌对着她的脸。
晨光中，肌肉隐隐发亮，她的视线定格了一瞬。
王天翼倒没注意到这个，他支吾道：“刚才，许绿筱回来了。”
佳妮立即清醒，腾地坐起。
“她人呢？”
“又?走了。”
佳妮抓了抓头发。人果然不能做坏事。
“你也走吧。”
“哦。”
***
其实从昨晚提议去喝酒时，佳妮就做了决定。
不仅要与过去一刀两断，也要跟纠缠了许久的?追求者划清界线。
只是早上一时慌乱，忘了说明，她纠结了一天，不知道该怎么跟人说清楚。直到一连三天，王天翼都没再?出现，也没来个只言片语。
她自嘲地笑笑，玩惯了的?人，比她更懂规矩。
第四天下午，接到王天翼电话，要一起吃饭。
她当即表态，“咱们到此为止吧。”
那边沉默了下，“那也得吃个散伙饭。上次是你埋单，我不习惯让女人请。”
这次是王天翼选的?地方，挺高级的一个餐厅。
他大手一挥，点了一桌高级菜，果然上次的小黑店委屈他了。
然而结账时，侍者客气道：“这位先生，您的卡不能用了。”
“……”
一连几张卡，都刷不了。
太拙劣了！
佳妮无视他的?“求助”眼神，提醒：“可以用微信。”
“我没绑定银行卡。”
佳妮差点爆粗，想说“敢不敢把手?机给我看看？”
最?后还是自尊心作祟，忍痛结了账。
几乎是她一个月工资。
她扭头就走，王天翼笑嘻嘻跟出来，她没忍住，踩了他一脚。
他抱着膝盖吸气，“我送你。”
“你的?车我坐不起。”
佳妮打了车回家，安慰自己，就当包了个小白脸。
器大活好，还不算太亏。早知道多用几次了。
***
几天后的晚上，“小白脸”又?送上门。
她不想开门，他在门外说：“还钱。”
“直接打给我。”
“现金。”
她拉开门，迎面来一只硕大餐盒，熟悉的?味道，立即唤醒味蕾。
麻辣小龙虾。
然而，佳妮冷静道：“钱呢？”
“拿这个抵行吗？”
“不够的?话，还可以肉~偿。”
结果就是，小龙虾面子够大。
王天翼还带了乌梅汁，“怕带酒让你觉得我心怀不轨。”
佳妮很想损他几句，但嘴巴被小龙虾占据。
她刚洗过澡，穿件大T恤，瑜伽五分裤，盘腿坐在地毯上，头发随意抓了个团子。吃相豪放，却不失美感，嘴唇被辣得越发红润，比小龙虾还让人食指大动。
王天翼吃辣不如她，先撤下来。
开了电视，拿着遥控器换台。
等佳妮吃的?差不多了，也听出电视声音不对劲。
回头一看，是个偶像剧，男女主正在接吻。
眼前一暗，王天翼凑过来，盯着她的唇。
她没躲闪，果然，他被辣得吸气。
他皱着眉后退，又?死性不改地凑上来。
吸吮她唇舌间的乌梅汁。
有一个瞬间，佳妮觉得他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
就是因为这一错觉，她默许了他接下来的行为。
在接吻已经是极限的?偶像剧面前，上演了限制级动作片。
***
有了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
套路简单粗暴，就是先吃一顿，然后再滚一滚。
果然是，食色性也。
两人也开始聊天。当然，内容都没什么?营养。
比如，王天翼诧异：“你居然真的?不会做饭？”
佳妮：“……”
又?比如，他心情好时胡乱唱歌：“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
对自己的?定位还挺明确。
当然，他也会讲述自己的?悲惨往事?，小时候因为太胖，被孤立，没朋友……后来决心减肥，练出了腹肌。
怪不得，每次吃东西他都先撂筷，还挺自律。
佳妮心想，认识这么?久，差不多是他身上唯一闪光点。
这天，两人衣冠不整地在床上挖西瓜吃。
王天翼提到有个聚会，想带佳妮出席。
被她一口回绝。“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他有些不高兴，“那咱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佳妮回：“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他问：“那我可以同时和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吗？”
佳妮放下勺子，回手?从枕头下摸出一物，对准他下身。
“可以，只要别被我发现。否则送你一首‘一剪梅’。”
王天翼低头，“卧槽。”
他当即护住宝贝。
“你这剪刀一直放在枕头下？”
佳妮点头。
“可以辟邪，又?可以防身。”
***
佳妮以为会把他吓退。
结果几天后，王天翼又?粘上来。
这哪里是“小点心”，简直是“牛皮糖”。
不过生活中有这么?个男人，也有些好处。
有时他来接她下班，豪车美男，能满足女性虚荣心，也能让一些追求者知难而退。
有时两人走在小区里，接受了大妈大爷们的?刮目相看。
王天翼得意道：“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吧。”
“没见过这么?帅的?嫖~客。”
“……”
“他们都以为我是小姐。”
见她说的?云淡风轻，王天翼心里怪不是滋味。
“佳妮，我给你租个好点的房子吧。”
“呦，还以为会送我一套呢。”
“送你也行。”
佳妮冷笑，“王公子送出去过几套房啊？”
王天翼皱了下眉，“别翻旧账行么?，自从认识你，我就没再?找过别人。”
佳妮没多说，这样挺没意思。
好像她真计较似的。
不久后，佳妮想要买车，王天翼对这方面很懂，陪着去挑车，又?刷脸打了个折。
又?过了不久，他说一哥们要结婚，请他当伴郎，邀她一起。
还说少爷和许绿筱也是其中一对。
她说没空。前任婚期在即，她现在最见不得这个好吗？
结果他来一句，“这叫以毒攻毒。”
这人，有时候像个二百五，有时候又?一句话戳中人。
试穿礼服那天，佳妮穿着伴娘服出来时，王天翼眼睛一亮。对着她各种夸赞，大有喧宾夺主之势。其实，他也挺帅。但是她忍住没说。
如果说许绿筱和丁宸之间有一道鸿沟，那也只是“身外物”。而她和王天翼，除了床上和谐，根本就是三观不合，两个世界。
看得出，他一直想让两人关系正常化，做男女朋友。
她却不想到时冒出一堆前女友，或者，她很快变成“前女友方阵”中的一员。
***
然而，他们之间这种微妙平衡的?关系，还是很快被打破。
不是因为他的?过往，而是出自她这一边。
这一天，王天翼留宿。
半夜，佳妮手?机响。
她被惊醒，看了眼，按掉，又?响，他也翻身，她去客厅接。
电话是前任打来的。
婚期在即，他却后悔，用他话说，早就后悔了，但不敢跟她说。
现在借着酒劲才敢坦白，只要她点头，他就抛开一切来找她。
男人天真起来，比女人都要命。
她不开口，他就在那边反复说对不起。
她在电话这边，泪流满面。
忽然手里一空，手?机被人抽走。
下一秒，用力掼向墙壁。
佳妮吓得一抖。
随即大怒，回头就要发火，却见王天翼怒色中带一抹受伤。
“你还是放不下那个渣男？”
佳妮看着她，没说话。
“你拿我当什么?了？真拿我当鸭子？”
佳妮定了定神，低声回：“寂寞空虚时的一块小点心。”
王天翼失笑，点下头。
“李佳妮，你行。你够狠。”
他说完，摔门离去。
第二天是周六，计划去邻市泡温泉。
下午，佳妮收到一份快递，一只新手机。
她上楼，继续打包东西，最?后把没拆封的?手?机盒子放进去。
手?机卡放进旧手机里，她把他的?号码删除。
社交账号一律拉黑。
有一丝不舍，但没流泪。
她不会再?为男人流一滴泪。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对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