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依旧一派有序的景象,宫人们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而偌大的殿中只坐着皇后与珠嫔二人,此事殿中的气氛却不是太好。
“冬儿,不是阿姐说你,不是告诫过你近来不许去寻那些妃嫔的麻烦吗?为何就是不听!”
皇后是一脸的怒气,即便是大风大浪经历过许多,这面儿上的情绪一向是不外露的皇后,面对着自己这不听话的妹妹也实在忍不住了。
珠嫔倒是不将皇后的怒气放在心上,一脸的理直气壮:“阿姐有所不知,是那起子贱人先挑衅于我的,若是平白就被她欺负去了我可忍不下这口气,阿姐你可要帮我出气呀。”
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自己这不省心的妹妹,昨个便有那吴美人,蒋才人前来告了状,瞧着那两人红肿得老高的脸,皇后便知晓这珠嫔竟是又将妃嫔给教训了一顿,只是这次竟是打到脸上来了,实在不是个省心的。
这妹妹比自己小了一纪,自己嫁与皇上之前便是一直十分疼宠妹妹,几乎是看着她从小小的婴孩儿一步步长成个娇嫩的小姑娘,若不是自己至今不曾有孕,家族也不会将妹妹送进宫来,皇后本是一定要将妹妹护着,只是这愈发骄纵的妹妹实在是让皇后心力憔悴。
皇后多少也是知道皇上对于自己的家族不甚满意的,只是这程度到底如何皇后就不得而知了,且妹妹进宫已经三月有余,至今未得皇上临幸,偏着妹妹还是秀女之时却又闹出了那等事情,即便是皇后也是在难拉下脸来将妹妹引见给皇上。
偏着妹妹也不学乖,若不是自己压着,妹妹这事儿早晚是要闹到皇上与太后面前去的,若真是如此,妹妹进宫还未侍寝便遭了皇上厌弃,这进宫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倒是学会顶嘴了,你不想着如何去侍寝博得皇上的欢心,与那些妃嫔们闹腾些什么?你若是侍了寝,成了皇上名正言顺的女人,她们还敢怎么挑衅于你?”皇后又是苦口婆心的劝道,
虽不指望妹妹在这宫里能成为她的助力,但至少不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才是。
珠嫔听着一向对自个和颜悦色的阿姐这般板起脸来训斥自己,一时又委屈的说道:“那人家就是忍不下这口气,顶多以后我见着她们不理会就是了。皇上那里阿姐还要帮我才是!皇上整日的不见人影,我倒是想与皇上见着也没法子不是么?”
珠嫔之所以将那两位妃嫔的脸给打了,就是因着这两位妃嫔言语之间明朝暗讽的刺着珠嫔至今还未侍寝,这辈子看来是难见圣颜了。这些日子新晋妃嫔们大多都被皇上临幸,而自己却是杳无音讯的,若说珠嫔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
听着珠嫔这话,皇后心里总算是还有得了些安慰,至少这妹妹还想着如何侍寝不是?
“若你真想侍寝,就少给阿姐我惹事儿,你以为皇上对你这些行为都不知晓么?只不过阿姐压着没有妃嫔闹到皇上面前罢了,你若不改一改这脾性,安分些,即便是阿姐帮你也无用。”皇后瞧着妹妹还有些正事儿,赶紧便把情况与妹妹分析一番,好让她知道这些行为的严重性。
珠嫔闻言也未再辩解什么,只是点点头与皇后保证:“人家知道啦,这些日子定不会再给阿姐惹事啦。阿姐定要帮我才是。”
见着妹妹这般保证,皇后算是舒了一口气,好歹妹妹这轻重之分还是知道的,自己虽操心妹妹惹事儿,但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将妹妹拴在身边看着吧?身为皇后,这后宫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处理,还得分神给妹妹收拾烂摊子亦是很辛苦的。
皇后安抚的握着珠嫔的手,笑道:“你是阿姐的亲妹妹,不帮你还能帮谁?只是你绝不能再惹事,万事须得听阿姐的安排,否则阿姐就再也不管你了。”
珠嫔自是重重的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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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去将主子新做的裙子拿过来。”
“小路子,赶紧去园子里采几朵开得艳的凤仙花儿回来,主子还未曾染了指甲呢。”
“黄鹂!那手串你可曾编好了?若是好了快快拿过来让主子试一试。”
惊鸿殿里是忙的人翻马乱的,而正主儿阿婉却是安安静静的端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的大宫女白鹭一会子指使这个一会子安排那个的。
“白鹭可是越来越有大宫女的范儿了。”瞧着正在给阿婉挽发白鹭,便是笑道。
白鹭手上的动作可不曾停下,一边干净利落的给阿婉挽着十字髻,一边答着阿婉的话:“主子就会打趣奴婢,还不是主子把奴婢栽培成这样儿的。”
这话白鹭却是没有说错的,阿婉对着寝宫中的大大小小之事全都放心的交给了白鹭,白鹭自是一人忙得团团转,恨不得有□□术才好。
阿婉自是满意的点点头,对于自己培养出了这么优秀能干的好奴婢还是很骄傲的,对于自己的惫懒是没有丝毫的认识和反省的。而白鹭呢,给阿婉挽好了发髻后,又紧着同青衫一块儿伺候阿婉将衣服换上。
不多时阿婉便已经打扮妥当了,身着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略有些松散的十字髻上对称插着两支云脚珍珠卷须簪,额上让白鹭点上了玉兰花细,阿婉对自己这身素淡却不失精致打扮很是满意。
但白鹭却道:“主子这打扮虽是好看,只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您穿着这般素淡可不就被比下去了?”
阿婉摇摇头:“你也知道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宴,若是主子我盛装打扮出席才是不妥呢。”即便是今晚打扮得美艳那宴会上的主角不依旧还是皇后么?在皇后的生辰上搏出位真是自寻死路呢。
正说着那黄鹂便捧着一串用玉兰花串成的手串进了殿来,阿婉将这小巧精致的手串带上,瞧着确实好看,阿婉便赞道:“黄鹂手真是巧呢,这花串儿确实好看呢。”
黄鹂听到主子夸着自个,本就胆子小的黄鹂这便很是害羞的红了脸:“主子喜欢便好,奴婢家乡的女孩儿们都会编的,当不得主子夸。”
阿婉笑着又交代了几句,便携着青衫出门赴宴去了。
***
皇后的生辰宴设在了海棠苑,颜色深浅不一的秋海棠开得正好,虽然很是应景儿,但这皇后所设的是晚宴,也不知挑在这海棠苑是个什么用意。
阿婉乘着轿撵到这海棠苑时也已经是夜幕初上,海棠苑自是被精心布置过了,不仅搭好了戏台子,一盆盆海棠盆栽便是被摆放成了吉祥如意的图案。
戏台子对面儿,一张张摆放整齐的几子上布着精致的糕点果品,凳子上的软垫也是垫得厚厚的。阿婉到来的时辰依旧是不早不晚的,这是阿婉一贯的做法。
来得早了便有谄媚巴结皇后的意味,来得晚了又有恃宠而骄的感觉,是以不早不晚的时辰最是安全。笑与皇后见礼说过几句吉祥话,又将所带的礼品交予皇后的大宫女莲月后,阿婉便由着
宫人领着自己到位置上坐好。
等妃嫔们来得差不多时,海棠苑早已点上了灯,海棠苑内自是一派的欢声笑语,而一道道美味佳肴此时也正好呈上,气氛自是融洽。
只是贤妃娘娘依旧是姗姗来迟的,用的还是老借口,说是身子不适,皇后也并未多说便让贤妃坐下,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二位的不和了,连皇后的生辰贤妃都是迟到以示挑衅,这二位的关系可谓是水火不容了,只是事情没有戳破到明面儿上来,大家自然是装傻了。
只是开宴许久,那唱戏的都换了两回戏折子了,众人心底盼着的那位居然还未出现,到底是有胆子大的妃嫔,竟是大庭广众之下问了皇后娘娘怎的皇上还不来?
阿婉心底便为着不知不畏的妃嫔默哀了一阵,皇后的生辰无论如何皇上都是要到场的,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且皇后都不曾着急,你着急个什么劲儿?非得当着皇后的面儿今晚与她抢男人么?若是皇上忙于政事而未能来,你这不就是直接下了皇后的面子么?难道还真是信了皇后平日里对妃嫔们贤惠大度的模样不成?
话不经脑子是很容易出事儿的,没有脑子的就另说了,阿婉这下只等着看这妃嫔日后有个什么下场了。
不过皇后到底是皇后,没有个几桶水的修养在怎能成为皇后呢?即便是这妃嫔问得如此直接,皇后还是那副完美的看不出真实情绪的贤德大度的笑脸:“妹妹莫着急,皇上想必还在御书房忙于政事,本宫这生辰年年过的,皇上即便一次不来也是不打紧,还是正事儿要紧,妹妹说呢?”
这番大度贤良、以大局为重的话一说出来,皇后的贤德的名声想必又是要传得更响一些了。阿婉自是冷眼看着那妃嫔红了脸喏喏的说不出话,唉,没有那个水平就莫要招惹皇后,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只是阿婉收回视线时,却正好儿瞧见贤妃看着皇后一副不屑又带着瞧好戏的表情,阿婉一下太阳穴就突突的跳起来,难不成今晚还有什么事儿发生?
待阿婉想要确认一番再看向贤妃时,贤妃此刻又是换了另一副表情,这变化的速度让阿婉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闪花了眼,看错了?
不待阿婉深思,那皇后一派的秦昭仪举起酒杯侧身面向皇后,但话却是与在场的妃嫔们说的:
“今日姐妹们借着皇后娘娘的生辰聚在一块儿,咱们便也举杯庆贺皇后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可好?”随即便有几位新加入皇后阵营的妃嫔们应和。
既然皇后一派都如此行事了,众妃嫔便也起身举杯,敬向皇后。
皇后见状便也举起酒杯,对着在场的妃嫔们说的:“今日咱们姐妹难得聚在一块儿,虽是本宫的生辰,但姐妹们也无需拘束,饮了这一杯,日后你们能好好伺候皇上本宫便放心了。”
大伙儿自是谨遵娘娘吩咐,饮下了一杯佳酿,阿婉砸吧砸吧嘴,还是皇上珍藏的酒好喝,想来那葡萄酒又快没了呢,下回见着皇上必定还得要一些才是。
阿婉正想着呢,便听见有宫人长长的一声唱到:皇上驾到,却是说曹操曹操到变成了想皇上皇上就到了,这可不就是众妃嫔一致的期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