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皇上开始在后宫之中宠幸妃嫔,由阿婉连着侍寝所引起的高度关注视线已经散去不少,但也并未有人刻意找阿婉的麻烦,毕竟大家都是根基未稳,且宫里的老人儿又是人精儿一般的人物,若不是十分的把握,哪里肯出手。
只是毕竟也有不大长记性的人物偏就喜欢来寻事儿,就比如阿婉游园时碰着的这位珠嫔,珠嫔便是那位朱秀女,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大靠山在哪儿摆着,即便是对着妃嫔们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大家也是忍让着,谁这会子就想跟皇后娘娘干上呢?
这珠嫔也不是全然没脑子的,那些个高位分的妃嫔她自是不会去招惹,不过刚刚入宫位分低的且又侍了寝的妃嫔可没有哪一位不曾被她找过茬儿,只不过大家伙儿都忍着不说罢了,皇后娘娘自是知道,只是劝了也劝不住,且瞧着并未出什么大事儿,便也由着她去了。
是以这珠嫔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阿婉游园时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想着剪些花儿回去,让青衫那个好姐妹给做着糕点吃,哪知便碰上了这位瘟神。
虽也知道来者不善,但面子上阿婉从来不愿被人抓了错处去的,礼仪周全的请了安便打算与这珠嫔告辞了,阿婉是不怕她,但怕她身后的皇后呀,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不过珠嫔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之前这婉贵人一直霸着皇上的时候,她便想来挫挫这婉贵人的嚣张气焰了,只是姐姐一直拘着她不让她去找这婉贵人的麻烦,现下瞧着这婉贵人圣宠不比之前了,她自然是要过来瞧瞧这婉贵人了。
这番心理活动若是被阿婉知道,阿婉定要仰天长啸:大姐,你哪一点儿瞧着我霸着皇上了?哪一点瞧出我的嚣张气焰了?大姐你要不要看看眼睛?
珠嫔本就是来找阿婉的麻烦的,哪肯就这么轻易的让她走了:“婉贵人莫不是觉着本嫔凶神恶煞的,不肯与本嫔说说话?”
珠嫔娘娘您一副我就是来找茬的样子不凶神恶煞难道还是温柔可人的么?
阿婉也察觉珠嫔的意图,知道这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不过下意识还是要推辞一番:“这是哪里的话,珠嫔看起来就是温柔可亲的样子,只不过婢妾还有事情在身,这说话便只能下次了,望珠嫔姐姐见谅。”
“婉贵人小嘴儿就是甜,莫怪皇上喜欢呢?不过嘛,今儿个本嫔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了,你便说这怎么办吧?”珠嫔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无论如何今天就是不肯放过阿婉了。
毕竟是位分比阿婉要高的,阿婉即便是不想,也得顾虑着其身后的皇后娘娘不是?自是只能笑着应下了:“珠嫔姐姐既有此吩咐,那便是婢妾的荣幸了,哪有不从之理?”
珠嫔自是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在家之时珠嫔便是说一不二的霸道主儿,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逆着她的意思了,看到阿婉如此识趣儿且处处捧着她,心里自是得意洋洋的。
即便是受了宠又如何,在她面前不还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看来这婉贵人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她还道皇上喜欢的是个什么样子的硬骨头呢,现下看来也不过如此,与之前那些妃嫔们无甚两样嘛。
珠嫔自是不会想到妃嫔们包括阿婉对她一副客气的样子不过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罢了,否则一个正五品的嫔就敢上门找比自己位分还高的妃嫔麻烦,那分分钟就是要找死的节奏。
珠嫔心里如是想着,口气便也带上轻视怠慢的味道:“那便跟过来吧。”阿婉无言,不同品级的妃嫔之间是不能并肩齐步的,是以阿婉也只能慢了半步跟在珠嫔身后,且阿婉出门打扮素淡,跟在珠光宝气的珠嫔身后一比更显得像是伺候的女婢一般了。
珠嫔知道这一点,心里更是得意,瞥了一眼阿婉,却瞧着阿婉一副气定神闲完全没有受此影响的样子,心里又是不得劲儿:“婉贵人瞧着打扮得也素淡了些,莫不是家里没甚好东西给你,进了宫却还这般小家子气?”
阿婉不过是简单的出个门,哪就用得着盛装打扮,头上的珠钗繁重不说,层层的宫装包裹起来就真是太闷人了,非得中了暑气不可。虽然阿婉这般想,但在其他人看来终究是小家子气了些,这倒给阿婉又提了个醒儿,日后若是再出门,即便是在院子里转一圈也不可犯懒,非得好好打扮一番才是。
省的这些个人总在身份上找阿婉的短处,暗暗做了决定阿婉笑答道:“家父不过五品礼部郎中,家底自是没有珠嫔姐姐家来的深厚,且这进了宫,便是天家的人了,在宫中一应俱全的也并未少了婢妾什么。”
珠嫔头上琳琅满目的珠钗样式新奇夺巧,瞧着便不像是宫里内制的,且承恩侯府将这珠嫔送进宫来搏宠,这衣着打扮方面自是多费些心思了。只不过这首饰比宫里还要精巧的得多,难不成是在于天家炫富不成?
珠嫔自然没有听懂阿婉话里话外暗示着这承恩侯府钱财多是来路不正,只当是婉贵人见着自个自愧不如罢了,傲气的哼声便又往前行去。
“婉贵人倒是说说看,你是使了个什么手段将皇上笼络了那么些日子?本嫔也是好奇得紧呢,不若与本嫔说说,也好让本嫔学着点儿。”珠嫔抚着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儿便问道,若说这婉贵人没有个手段白白笼着皇上小半月的日子,她可不信。
皇上这些日子虽是轮着去了各宫贵人哪儿,但毕竟没有如同阿婉侍寝那般,对谁是再三的翻牌子,翻了牌子的妃嫔均是由皇后改了印章才做数的,由谁侍寝侍了几次嫔自是知道的。只是皇上还未来她这儿,她便趁着这空当儿来寻这婉贵人问些经验,以及顺便的找找茬儿。
阿婉真是觉着珠嫔的脑回路与常人迥异,若是她说了这些手段,珠嫔就不怕是骗了她的真的敢用?许是有人撑腰惯了的便无所顾忌吧。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阿婉很是认真的答道:“回珠嫔姐姐的话,婢妾哪里有什么手段,不过是得了些运气罢了,哪里比得上珠嫔姐姐。”阿婉这话答得倒也没错儿不是么,即便使了什么手段,能不能勾了皇上的心惦记着你不得靠的是运气么?
阿婉自认回答的时候不管是语气还是态度都好,均是谦卑有礼的。只是珠嫔不知怎的就理解成为阿婉这是在与她炫耀宠爱,脸色立即的又变了。
指着阿婉便道:“婉贵人不肯说实话便罢了,在本嫔面前炫耀皇上的宠爱意欲何为?是觉着本嫔不如你在讥讽本嫔么?”
这一连串的问句问出来阿婉都是被这珠嫔惊呆了,您的脑回路是当真不与常人相同啊!真正的讥讽请参考第14章她是如何的态度如何的语气与林贵嫔等人说话的咩?那才是真正的讥讽阿喂!您见过这么语气谦卑的讥讽么?
阿婉当真觉得,这承恩侯府是疯了才把这珠嫔送进宫来争宠吧?如此这般听人说话不过大脑的,若不是皇后娘娘护着她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也不待阿婉再说什么,珠嫔便是想要抓住个阿婉错处,眼睛像是雷达扫描一般,一眼就瞧见了阿婉身后的侍女手里挎着的篮子装满了新鲜的玫瑰花。
这发现一下子珠嫔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指着那篮子便质问阿婉:“婉贵人的侍女好不晓事儿,这园子中的花儿阿朵儿的,岂是能随意采摘的?”
这宫里的花儿朵儿的,虽说本就不是可以随意采摘的,但各宫的妃嫔们谁不是有个需要便使个奴婢去摘几朵呢?虽没有明文规定出来,但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事儿了,阿婉觉着珠嫔略是小题大做了。
“珠嫔姐姐误会了,这花儿是婢妾让她摘的,且婢妾并未摘那最好看的,想来是不耽误姐妹们赏花儿的。”阿婉知晓珠嫔是在挑事儿,但话锋当着她的面儿便直指自己的贴身侍女。当着她的面刁难她的人,阿婉却是不能忍的。
珠嫔一挑眉,视线便转向阿婉,一个“哦”字尾音挑得老高:“婉贵人也是,这宫里一草一木岂是可以随意动的?入宫时就只想着怎么魅惑皇上了吧?竟连那宫规都不曾细细学透?”
这番讽刺的话说出来,阿婉不禁冷笑,虽然她不喜欢翻旧账,但若论这宫规,珠嫔想必是更没有学好吧?毕竟她温婉宫规再怎么没有学好,也不曾身为秀女时就想着去御花园与皇上来个才子佳人的偶遇了不是?
如此说话阿婉觉着也不必再忍下去了,即便是皇后罚了她又如何,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再忍下去阿婉恐自己都会内伤了。
于是嘴角便扯出了一个讽刺的弧度,盈盈朝着珠嫔行了个礼:“珠嫔姐姐这般说,婢妾倒真是惶恐了,这学习宫规,婢妾即便是策马扬鞭也赶不上珠嫔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