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军回到房间,方荷香见他回来,总算放下心,仍是追问说:“他们……带你去哪了,说些什么,没有难为你?”王国军脑子里全是那一百万,回答妻子的问题就有点心不在焉:“没事儿,他们挺好的。”
“可我总觉得他们不像好人,”方荷香小声说,“要不……咱们还是现在就走。”方荷香总觉得马大刀和刘清涛、张子豪等人不怀好意,让她心底有些不安。
“我都说没事儿了。”王国军不耐烦的说,方荷香见他生气,便不再言语,闷头坐在一边。王国军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抬头就看到方荷香在一边默默的抹眼泪,王国军就心软了,方荷香嫁到自己家,一直没享过福,尽跟着自己遭罪了:“荷香,这些年真是苦了你……”反正自己也要死了,索性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一百万,这样荷香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想到这里,王国军就下定了决心。
有了决定,王国军就要出去,方荷香问他干嘛去,王国军说:“荷香,你先睡,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王国军出了门,恰好看到刘清涛带着两个男子出现在走廊里,看到刘清涛,王国军赶忙迎过去:“小涛,你……你们刚才说的话还算数不,是不是我只要顶替你那个什么大哥,你们就给我一百万?”
刘清涛对王国军笑笑,转头对跟在身边的周淑军说:“军哥,就是他,你觉得怎么样?”周淑军上下打量王国军几眼,点头说:“行,挺像的。”
“嗨,能找到这个已经很不容易了,”刘清涛笑着说,之后指着周淑军对王国军说:“这是军哥。”王国军看到刘清涛对周淑军挺恭敬,知道周淑军是个头儿,就对周淑军点头问好。
“我们进去说。”周淑军说,刘清涛就走在前面带路,引着众人进了马大刀的房间。看到周淑军,马大刀就卖弄的笑着说:“军子,我找的人你看了,咋样,挺像森哥?”
“还行,不过……他没森哥那种气质。”周淑军笑着说,马大刀就笑着说:“你就知足。”
周淑军让王国军坐下,周淑军严肃的说:“王大哥,关于你的事情,来这里的路上,涛子已经给我讲了,说实话我也挺同情你的,你和我大哥长得挺像,他现在被抓进去了,你要是愿意进去把他替换出来,我就给你一百万。”周淑军提起旅行包,放在床上,拉开拉链,里面露出一捆捆崭新的钞票。
王国军粗略一看,只觉得非常多,具体多少他却不知道,他哪见过这么多钱啊,顿时瞪大了眼睛,对王国军的表现,周淑军只是笑笑,脸上挂着好整以暇的微笑看着王国军。
“我……我愿意……顶你大哥进里面。”王国军说。
“很好,这里面是一百万,你可以先数数。”周淑军说着,将钱全部倒在床上,一百捆人民币,堆了好大一堆,王国军觉得自己的心脏狂跳,这么多钱,将全是自己的,代价只是自己进警察局去顶替一个人?
本来按照马大刀和王国军谈好的,是先给五十万,等林木森出来了,再给五十万,周淑军直接带了一百万过来,只要真的能将林木森救出来,别说一百万,就是一千万,他也舍得拿。至于王国军拿到钱可能跑掉,这根本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要是这么点事儿都做不好,他们这么多年的社会就白混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安排的么?”周淑军问,“若是没有,就跟我们走。”
王国军心想今天随着周淑军离开,以后只怕再也见不到荷香和父母、儿子了,心里也有点伤感,不过能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换回妻儿父母后半生的幸福生活,王国军觉得很值:“军哥,我想……我想回去和我家里的告个别。”
“行,你去。”周淑军说。
“这……这钱……”王国军指着床上的钱。
“你拿着就是了。”周淑军说,将钱装出旅行包,交到王国军手里,感受着旅行包沉甸甸的分量,王国军心情非常激动,有了这笔钱,自己就算死了,也不用担心什么了。
“请你们稍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王国军说,周淑军点点头,对刘清涛说:“涛子,你和施禹送王先生回去。”刘清涛和施禹点头,王国军就住在隔壁,送他是假,看住他的门防他拿钱跑了是真。
对周淑军的安排,王国军并无异议,提着旅行包回到房间。他离开的时候,虽然叮嘱方荷香先休息,但方荷香根本全无睡意,就躺在床上等他。方荷香和王国军结婚半年,方荷香去看望在外打工的丈夫,两个人曾经在旅馆住了一夜,一个单人间,一夜十五元,里面有一张窄床,一台破旧电视机;现在这个宾馆,宽敞明亮,床上的床单洁白干净,方荷香想想今天的事情,还是觉得怪诞。
那些人平白无故请自己和丈夫吃饭,之后又安排了这么好的住处,他们到底要干嘛?方荷香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就在她想的头疼的时候,王国军回来了,她看到他手里还提着一个旅行包。
“国军,你干吗去了?”方荷香问,王国军故作神秘的没有回答,拉着她到了床边,将提包墩在床上,神神秘秘的样子缓缓拉开拉链,方荷香看到提包里装着满满的百元人民币,一捆捆扎得非常整齐,不由瞪大了眼睛,半晌后才拉住了王国军的手臂,惊骇的问:“国军,这……这钱哪来的,你不是做坏事了?”
“我怎么会做坏事呢,”王国军笑着说,“这些钱都是他们给我的。”
“他们?刚才请咱们吃饭的那些人?”
“是,就是他们。”王国军说。
“他们要干嘛啊?他们干什么给你钱啊?”方荷香奇怪的问,她越想越觉得不安,王国军病了以后,为了给他治病,方荷香几乎把亲戚都借遍了,到后来她去谁家,谁家就甩脸色给她看,甚至有人劝说她不要浪费钱了,就让王国军等死算了。方荷香看惯了人们冷漠的嘴脸,有时候为了三百五百,她要说尽好话,如今,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却给了他和她这么多钱,他们图什么?若说马大刀和刘清涛没有目的,打死她也不肯相信。
“你不要问那么多,明天你就带着这笔钱回去,把咱们家欠的账还了,剩下的钱足够你和小胜儿下半辈子花的了。”王国军说,“荷香,我走了以后,也不求你守寡,遇到合适的你就嫁了,不过我就求你一件事,小胜儿是我王家的骨血,你……你别让他改名儿,另外出嫁的时候,把这钱给我爸妈留一半。”
“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回去么?”方荷香问,王国军摇摇头,说:“我不回去了。”
“那你干啥去?”
“他们给我这笔钱,让我去替一个人坐牢,那个人和我长得很像,所以他们才找上我。”王国军摸着脸颊笑着说,“没想到和别人长得像,还有这么个好处。”
“不行,你……你得跟我一起回去,”方荷香愁苦的说,“咱家日子虽然苦了点,可我不让你去……”
“反正我日子也不多了,”王国军满足的说,“能在死前赚到这么大一笔钱,让你和儿子以后生活有了着落,我知足了。”
“国军,不去不行么?”方荷香哀婉的祈求说,王国军坚定的摇头,他拉着方荷香站起来,用力的拥抱住她,还在她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这样亲密的动作,自从他们结婚一年以后,就再也没有做好了,这让方荷香觉得有点羞赧,还有些激动。
王国军紧紧的拥抱了妻子,她是一个好女人、好妻子,从嫁给自己,就跟着自己过穷日子,可她从来没有埋怨过,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的父母,又给自己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自己在外面打工,她一个人操劳家务、经管田地,这些年她真的累坏了,她还不到三十岁,眼角已经有了皱纹。
“国军,你还是和我回去。”方荷香说,“我们一起出来的,却只有我一个人回去,我该怎么对爸妈交待啊!”王国军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夫妻二人一起出来,却只有方荷香一个人回去,还带着那么多钞票,她的确不好对自己的父母交代。王国军进而想到她一个人带着这么多钱回家,万一路上遇到小偷、抢劫的怎么办?这年头,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你等会儿,我去问问他们,想个好办法。”王国军说,他拉开门,就看到刘清涛和施禹站在门口,王国军对刘清涛说:“我能不能等明天把钱存起来,再和你们走?”
“你要存钱何必等明天,市里有二十四小时服务的银行,现在就可以去存。”刘清涛说,A市是省会城市,有提供昼夜服务的银行,王国军听了,安心不少,就回屋拿上旅行包,出门之前他先给方荷香留下一万块,让她在这里等自己,刘清涛喊上周淑军和马大刀,一群人出了鹏源宾馆,开车到银行存钱,拿到存折以后,看着后面一长串零,王国军开心的笑了。
刘清涛和马大刀、周淑军等人开车将王国军送回宾馆,周淑军没下车,只是让刘清涛和施禹陪王国军进去,走进宾馆,刘清涛和施禹留在门口,王国军进屋把存折交给老婆,告诉她密码,方荷香想到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觉泪如雨下。
“没事儿,反正我也没几天活头儿了,这样挺好的。”王国军帮她擦拭脸上的泪痕,微笑着说,方荷香泪眼婆娑,一副愁苦可怜的模样。
王国军怕周淑军等得着急,尽管心里舍不下妻子,还是狠下了心肠,说:“行了,人家都在楼下等我呢,我得走了。”王国军拉开门,一脚已经跨出门去。
“国军,我……我对爸妈可怎么说啊?”方荷香追着他。
王国军想了想,对刘清涛说:“兄弟,你有手机么,我得给我家里打个电话,给我爸妈交待一声。”刘清涛就拿出手机,递给王国军,王国军给自己家隔壁的邻居拨过去,让他帮忙喊自己父亲听电话。
半夜三更的,邻居挺不愿意,不过想到王国军命苦,抱着能帮就帮一把的心思,还是爬了起来。王国军听到父亲的声音,泪如雨下,一个劲儿叮嘱父亲注意身体,之后说自己有事,不回家了,让他和母亲善待方荷香,养育小胜儿**。
挂断电话,王国军狠下心肠,推开妻子随着刘清涛和施禹离开了,方荷香瘫坐在地上,心情凄凉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