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人整容去顶替林木森,这件事非常机密,因此找人的事情就只能交给何二、龙恋林、张子豪等铁杆兄弟去做,刘辉、陈蛊鑫、施禹、何二、龙恋林等人四处寻找和林木森身材、面貌相似的人,只是找遍了红星社,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众人虽然找了几个人来凑数,可是到了高医生面前,都被他否决了。
周淑军不死心,让李天龙和张子豪、施禹等人到齐心盟,委托夜梦寒帮忙在齐心盟内寻找与林木森相貌相似的人,马大刀和张子豪、何二等人坐不住,开着车在A市四处逛荡,以求能找到目标。至于找到目标以后,如何劝说对方同意顶替林木森蹲局子,这就是找到人以后再考虑的问题了。
晚上,已经是华灯初上,马大刀、张子豪和刘清涛、刘文涛四人转了一天,又累又饿,随便在解放街路边找了一家小馆子,走进去以后张子豪不由皱了皱眉头,小馆子里尽管开着灯,还是显得黑乌乌的,墙壁、桌子都脏不拉几的,屋子里客人挺多,吆五喝六、吵吵闹闹的。这些人穿着破且脏,头发乱蓬蓬的,胡子拉碴,看来像是附近工地的农民工。
马大刀看到张子豪的神情,就知道他嫌这个饭馆脏、档次低,马大刀笑着说:“算了,凑合着吃一口。”张子豪听了,也就没说出换个地方吃饭的话。加入黑道以前,马大刀、张子豪、刘圣雨、陈蛊鑫等人都在西区垃圾场,每天只能混个温饱罢了,就是这样脏、破的小馆子,也不是能经常吃得起的。
可见,人的想法会随着他的身份、地位的改变而改变。穷时吃糠甜如蜜,富时山珍如糟糠。小饭馆档次不高,一个厨师就是老板,一个服务员就是老板娘,因为价钱便宜菜量足,很能吸引图便宜、实惠的农民工,马大刀和刘清涛等人坐了好一会儿,老板娘才端了一盘尖椒干豆腐给客人送过去,看到坐在一边的马大刀和刘清涛等人,老板娘从围裙口袋里掏出纸笔,走到桌前笑着问:“几位还没点菜,想吃点什么?”
“有什么拿手菜,快点上几个。”张子豪说,老板娘就说:“那来一个锅包肉、一个红烧茄子、一个凉拌三丝和一个京酱肉丝,荤素搭配,怎么样?”
“行,快点。”刘清涛说,老板娘又问他们喝什么,啤酒还是白酒。老板娘这样问,就显出聪明来了,因为一般来说,人的惯性思维都是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比如老板娘若是问客人:“你喝酒还是不喝酒?”客人就有一半的机会回答不喝酒,这样她就失去了酒水上的利润;相反她问客人你喝白酒还是啤酒,客人按照惯性就可能说白酒或者啤酒的一种,卖了酒就能多得到利润了。
马大刀、张子豪等人记挂着事情,哪有心情喝酒,何况她这里环境、卫生实在差了点,张子豪就不耐烦的说:“你快点弄菜去,我们不喝酒。”
“那你们稍等一会儿,很快就好。”老板娘笑着说,扭着水桶一样粗的柳腰去厨房了。厨房里老板娘很快就弄好了凉拌三丝,端出来以后又盛了四碗饭,让马大刀、刘清涛等人先吃着。一般凉拌菜,四个大男人几口就吃光了,便端着饭碗等着新菜。
就在几人等得不耐烦的当儿,门外走进一对男女,男人脸色苍白,身板瘦弱,看起来羸弱不堪,女人一脸愁容跟在他后面,一副穷苦相。看到那个男人,张子豪顿时眼前一亮,坐在他对面的马大刀见他神情怪异,扭过头顺着张子豪的目光看过去,也是脸现喜色,那个男子虽然一副萎靡、困顿的样子,但面貌长相却与林木森有七八分相似之处。
正是饭时,饭馆里座位都满了,那男人眼光扫了一圈,见没有空座儿,就准备离开,张子豪连忙站起来,大声招呼说:“兄弟,来这边坐。”那男人左右看看,张子豪就笑着说:“就是说你呢。”一边说着,张子豪一边走到那个男人身前,扯着他的胳膊就往里面拉。
张子豪的过分热情吓住了男人,他木讷的眼睛里有一丝畏缩,眼神怯怯的,对张子豪强拉他到里面,尽管他心里不愿意,却连一句抗拒的话都没敢说出来,这一看就是一个特别老实的人,属于那种受了欺负,也只能在心里骂一句你奶奶个熊的主儿。
张子豪强拖着男人到了自己一桌坐下,女人见男人过去了,就默默的拖着步子也走了过去,怯怯的站在男人身后,却不坐下。
“老板娘,过来,加两副碗筷,再添几个菜!”张子豪大吼,老板娘听说他要加菜,扭着水桶粗的腰从厨房里钻出来,出来的时候还端着一大盘京酱肉丝,将菜放在马大刀一桌,老板娘从围裙口袋里掏出纸笔,脸上的笑容就像一朵花:“小兄弟,看看再来几个什么菜?”
张子豪对着男人挤出一个笑脸,问:“兄弟,你想吃点啥?”男人被张子豪拉过来以后,就仔细看了他和马大刀等人,又努力想了一阵,还是觉得自己不认识他们。这时候,听张子豪征求自己意见,男人连忙摇头,眼神里有点畏缩的味道,心想这人硬拉着自己过来吃饭,他不会是想吃过饭以后,要我付钱,我可不能点菜。
“那就来个溜肥肠、再来一个回锅肉、弄一个红烧排骨,”张子豪说,“再来条鱼,给我们拿五瓶哈尔滨啤酒来。”
“稍等一会儿啊,马上就好。”老板娘笑着说,很快就拿了啤酒和杯子过来。那个男人见张子豪点那么多菜,越发不安,嗫嚅着说:“我……我不饿,我得走……”
“着什么急啊!”张子豪笑着说,刘清涛是从农村出来的打工者,后来才加入林木森手下,对农村人的想法比较了解,见那个男人坐立不安的样子,就温和的笑着说:“这位大哥,我们是真心请你吃饭,没有恶意的,因为你长得很像我们的一个朋友。”男人听了,用审慎怀疑的眼神看着刘清涛。
“嫂子,先坐下。”刘文涛笑着说,从一边拉过一张凳子,那女子却不敢坐下,事实上刘文涛和张子豪表现得越热情,他们俩就越担心,人家凭什么对自己一个乡下人好啊,说不定揣着什么心思呢,女人拿眼睛瞟男人,示意他和自己一起离开。
马大刀已经将几瓶瓶酒全都打开了,他先给男人倒上一杯,又给自己倒满,这边刘清涛继续和男人说话:“大哥贵姓,是哪儿的人啊?”
“我叫王国军,榆树的。”男人闷声说,刘文涛听了,就说:“我们俩也是榆树人,我们是双沟镇的,你们是哪人啊?”男人听说刘文涛是双沟镇的,眼里神情活泛了一点,说:“我是双沟镇五道村的。”
“我是八岔路的,和五道离得特别近哪。”刘清涛说,“五道的刘源你认识么?”
“认识。”
“他是我堂叔,我叫刘文涛,是八岔路刘楠的儿子,这个是我兄弟文涛。”刘清涛笑着说,和王国军就攀上了关系,这时候老板娘又断了锅包肉和红烧茄子出来,马大刀就端起了酒杯,说:“真是没想到啊,涛子和王大哥居然是同乡,来,咱们敬王大哥一杯。”他一提议,张子豪和刘清涛、刘文涛等人就都端起了杯子,王国军为人老实,不大会拒绝别人,就跟着端起了杯子。
“国军,你身体不好,别喝酒了,”王国军妻子劝说道,“咱们还是早点到外面找一个旅店睡觉,明天早上还要赶早班车回家呢。”她始终觉得张子豪和刘清涛等人是不怀好意,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看眼前这四个男人,也不像好人,强拉着自己过来,又攀关系,他们肯定有所企图。
刘清涛就对男人说:“大哥,你看大嫂还站着呢,让她先坐下。”喝了酒,王国军的情绪就活跃了点,指着女人说:“荷香,你看清涛兄弟人这么热情,咱们也不能不给面子啊。”王国军其实是舍不得眼前这一桌美味,他因为有病,家里日子过得挺紧,平时根本吃不着什么好东西。
王国军一边说着,一边夺过他老婆手里的提包,放在自己脚边,又拉着老婆坐下,荷香跟他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当然清楚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想到王国军的病,荷香叹了口气,就由着他去,反正自己夫妻俩身上也没钱了。
初步稳住了王国军夫妇,张子豪和马大刀松了一口气,对着刘清涛和刘文涛竖了竖拇指,以示夸赞。老板娘很快又送上红烧排骨和醋溜鲤鱼,这些菜其实都是之前就煮熟炸透的,放在冰箱里,有人点了就拿出来热一下,因此很快就能端上来。
这样做虽然影响口感,但是来这种小馆子的,多半都是社会的下层人士,这些人吃东西讲究经济、实惠,对口味的要求倒是稍低一些。五瓶啤酒很快就喝光了,马大刀让老板娘再来五瓶,叫荷香的女人端着饭碗,慢慢的扒着饭,不时偷眼去看马大刀和刘清涛等人。
两瓶啤酒下肚,王国军和刘清涛等人就熟悉多了,也打开了话匣子。通过王国军自己的叙述,马大刀和刘清涛等人知道了王国军的情况。他今年初查出得了白血病,之后跑了省内好几家大医院,钱花了不少,病却没能治好,今天通过一个老乡的关系到省医院找了人,想进一步治疗,哪想到关系医生看完诊断,直接告诉方荷香:“别浪费钱了,带他回去,他愿意吃点啥,就给他弄点啥。”这话就等于宣判了王国军的死刑,
王国军才二十六岁,正是人生中最好的年龄,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正需要他养活的时候,他却要撒手西去,因此心里也非常痛苦、憋闷,说完这些话,王国军心里好受了一点,末了噙着眼泪说:“涛子兄弟,人活一辈子,末了都得死,我倒是不怕死,可是我这一死,丢下那么多债务,我老婆、孩子以后可怎么活啊!”
听完王国军的叙述,刘清涛和刘文涛与马大刀、张子豪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想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之前还犯愁就算找到了和林木森相似的人,人家也未必肯进去顶替林木森受死呢,如今王国军身患绝症,不久于人世,他需要钱,而马大刀他们恰好有钱,这回事情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