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陈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副消极抵抗的样子。他很少能这样保持平静的表情,先看看天花板,再看看茶几,再看看眼前两个逼他就犯的强人,就感觉前景一片黑暗。
自己本是天不怕地不怕,惟独对那兄弟还有顾忌的,以前在暗街,他俩是相互扮演过角色,可那属于开溜技术,经不起一本正经坐着供人研究,两个人的风格实在差太多。
“能不能…取消计划?”“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更好的,放弃,你认为可能吗?”米高趁火打劫。
“说吧,你对你兄弟了解多少?”费因斯正襟危坐,正式审讯从现在开始。陈仅认命地叹道:“除了跟我一样英俊潇洒外,抱歉,我们没有共同点。本来有试过拉他入豪门,可是他根本不感兴趣。”
看其它两人都一脸“请继续交代情况”的表情,他只有勇敢坚持“他除了在郑耀扬问题上有点脱线之外,其它方面都很…完美。不好意思木鱼脸老兄,我用了这个单词,这对你这样不完美的人来说,的确是种打击,但在老大面前,我一定要说真话。”
“你…”我哪里又惹到你啦!臭小子。“我要你以陈硕的身份打入珊丽苏的交际圈,然后适时疏离她,让她对你留下深刻印象,你再想办法让她相信,你要她的存货,如果成功,她会透露一些线索给你,因为她相信你的财力,如果你的确是陈硕的话。”这招可够损的。
“呃…我还是得先给陈硕打个电话,你们…等等。”那个号码不知道有没有换过,那小子也跟特工似的不好找,直到电话那头响起熟悉的声音,陈仅精神才得以一振“陈硕,你还在美国么?”
对外宣称在法国掩人耳目,陈仅对其行踪还有些了解的。“嗯。什么事?”对方一副不想多罗嗦的口气,很明显的陈硕式。
“有事才能找你啊?真不给面子。”明明有事,虚伪。“再十分钟后,我要同成业代表进入谈判议程,你最好长话短说。”“姓郑的现在怎么样了?”套近乎。“他很好。”沉默,没有多提另一半的意思,等着陈仅说正题。唉,真无趣。
“我有些麻烦,需要利用你的身份去骗一下人,没问题吧?”够坦白,连个小弯都不拐。“如果在宙风的月度报告里有任何一个字提到你的恶习,我一定会找你算账。”还真现实啊“也不要让我的脸在任何一家媒体上现形,否则你会很难看。”
知道他是卖旧情答应了自己,陈仅愣了愣,不过老实说,喜忧掺半。看来为那姓郑的吃处分,兄弟就知恩图报了。
“OK,安啦,不愧是我的爱弟硕硕啊,回来的时候会亲你一口,拜拜。”估计那头已经鸡皮疙瘩掉满地:“别给我丢人,否则有你好看,算我还你上回的人情。”
“你那魅力男人的光辉形象深入人心,我可不敢随便砸你招牌,姓郑的小子要是让你不爽,你要记得立即来投奔我…”
嘟…电话已经很不给面子地挂断了。一回头,看见两个满脸疑惑的人,他嘿嘿一笑:“这是我兄弟陈硕,性格帅哥,有机会让你们见…见。”
“米高,明天我会将新计划的初步部署方案传给你。”费因斯打发米高走人,这边把正准备开溜到浴室的家伙逮住“如果我是同你的兄弟合作,或许不会这么辛苦。”
“辛苦?你和我合作感到辛苦?我怎么没看出来?”陈仅以大气的笑容掩盖阴暗面“你应该庆幸是和我合作,要是陈硕,你肯定…太打击你自信心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我比他善良可爱多了。”
“是吗?他和宙风的总裁郑耀扬关系暧昧,你不会不知道吧?”费因斯一步步逼近,将陈仅抵到浴室门边,将手掌贴上陈仅的脸“你上次冒险在其它分部调拨人手,也是为了他们?”
“你已经够聪明了,但不要再逼我给你奖励。”看对方好像铁了心追问这个问题,陈仅也有点紧张起来“我已经为这事受过处分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旧事重提?”
“处分?你是指做我保镖这件事…算是处分的成果?”“呃…没有啦,你想太多了。”虽然他的确是有那么点意思,当然只是一点点而已。喂!你没事又靠我这么近干嘛?!“你一定要顺利完成任务。”费因斯突然严肃起来“为了让别人没有借口旧事重提。”
“你这说法会让我误会你是想要帮我。”陈仅摇头轻笑“我可不认为体恤下情是豪门的传统,又或许你是个例外?”
“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无法将你留在身边。”陈仅猛地撞开费因斯,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眼神特别闪烁,微微皱眉看着对方:“你是说要我跟着你?在任务结束之后?不可能!”
“拒绝我调到豪门总部的人,你是第一个。”他的眉皱得更深了:“我现在可什么都还没做呢,所以不想对你的提议作任何回应。”
“你还真是个让我琢磨不透的人,你要我怎么处置你,你才会觉得满意?”“不是我要你处置我,是你要处置我!”难得没形象地抓抓头发“费老大,你到底想怎样?我就真让你这么想拴到旁边使唤?你要这样左右为难我!”
“我只是希望在任务结束后,你能跟我回欧洲。”费因斯很平静地观察着眼前这个已经暴躁起来的男人,他不想再拐弯抹角,追逐是他的本能但不是目的。
“哈,你终于说出来了,你他妈一开始的动机就有问题!你的级别比我高,按规矩我是该服从你,但也不是毫无原则地受摆布,我也有权说不!”
“陈仅,你到底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可以直说。”“那可多了,说出来我也没得赚。”预备打电话叫大李送份印度飞饼上来,气是气不饱的,动怒最容易饥饿。
身后那个高大英挺无往不利的男人用很认真且随性地语气陈述一个爆炸性事实:“我对你有好感,你…很特别。”
“你可以喜欢同行、邻居、路人甲,任何人,但不要是我,因为我们之间没有共鸣。”堪称绝情绝帅的一个转身,出走某人逼人的视线范围。
如果老天嫌他陈仅太闲,给他分派点烦恼,那刚才的人物和事件绝对算是最可怕的一件,而且非常非常不好打理,他不想分析费因斯是以什么心态看待自己。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把费因斯置于哪个位置,自从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出现以后,他的生活可有够不顺的,不断被他额外骚扰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被剥夺了很多权利,现在那人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要他在任务结束后跟他走,这不是明摆着是永不翻身的事嘛!
别人或许还会欣喜若狂,毕竟被安德烈。费因斯主动邀请并不是常有的机会,但这对他陈仅不管用,他是个准备回纽约享受自由的人。关上自己房间的门,暂时与那个大麻烦隔离,一下也忘了叫飞饼的事。
然后他想着如何对付珊丽苏,想着如何可以不触碰陈硕规定的底线,想着阿敌小丽有没有因为思念他而瘦骨嶙峋,想着程欣在近期没有得到他的音讯会作何感想…正在坐立难安之际,来了内部通讯信号,陈仅没什么精神地接起来,刚才与费因斯针锋相对的气势已经全被扫荡光了。
“阿仅,我是江威。”“嗯…”“你干嘛阴阳怪气的,是不是吃亏啦?”“威哥,你能不能厚道一点,有正经事就快说。”“居然还有一天被你催着讲正经事,刚刚我还真忘记看看太阳升起的方向对不对。”
“我警告你,我现在不是一般地想发飙。”宣告危机一触即发。于是,言归正传:“我查到一些崔铭龙的资料了。”“噢?”有点兴趣了“说来听听。”
“他跟豪门有渊源。”陈仅不动声色,这点他是知道了,并且已经通过印证,他希望江威能提供更有利的线索,他现在是怎么都不会想去套费因斯的话了,因为知道那人是铁嘴,不能透露的东西他一样也不会说。
江威继续讲道:“他似乎曾经为总部效力过,这个消息不知道有多少准确度。”“总部?”陈仅眯起眼“知道他具体为谁效力吗?”“这属于机密,不得而知。”
“他是后来脱离了豪门自立门户。”这几乎是可以肯定了“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种事很难会在豪门发生,也属于一桩特殊案例。”江威也感觉到疑惑“如果只是销声匿迹倒还能解释,可他却能继续大张旗鼓成立翔龙组。”甚至敢与豪门组高层公然作对,这似乎更不寻常了。
“你曾跟我说过,他的后台很硬。”“有什么可能硬过豪门中东组?”“分裂分子。”陈仅吐出这几个字,若有所思地走到阳台上“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希望帮得上你,虽然我并不清楚你现在与崔铭龙有什么瓜葛,但阿仅,我必须提醒你,这人挺危险的,在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之前,你不要去拉导火线,你上面还有老大的。”
这是兄弟同兄弟间的对话。“谢啦,等我…摆平这边会同你联络,你自己也要小心行事。”现在自己头都要炸了,因为摊上了一堆烂事。现在事情的脉络基本已经出来了。
费因斯是中东组高层,崔铭龙也曾供职于相关机构并受费因斯间接或直接领导,有一定的交情,后者因触犯豪门条例而被逐,费因斯并没有在关键时刻替他说话,因此阿龙怀恨在心,而后他投奔豪门分裂分子并自立门户,以谋求另一种抵抗。
而费因斯至今仍忌惮他的原因可能是跟他的“后台”有关,那天他们争论的应该就是那只幕后最大黑手的下落。
分裂分子首脑即是这次行动针对的对象,对方正在通过各条线路扰乱豪门内外部,这次更是通过盗卖国家宝藏等手段,让政府开始将矛头对准豪门,结果也逼出了豪门最高首领…
这次行动的总指挥“焰”这个具有神秘传奇色彩的人物,他在很令人向往的高度操纵着每一步。陈仅不只一次想能够去总部见一见“焰”可一直只有中东组和北美组领袖才有这等荣幸,并且他们从来都是守口如瓶。从大名鼎鼎的杀手级人物“风知了”对费因斯的恭敬程度来看,费因斯一定与“焰”
共事过,职位还不低,虽然木鱼脸老兄一副木讷的样子,那不过是物极必反的又一力证,如果知道他是如何在一个月内干掉南美三大反动组织头目,就很难不对他的手段心惊肉跳了,因此放眼全世界,敢站出来光明正大“欺侮”
风知了的人大概也只有眼前这个伟大的我了吧。正当头绪慢慢清晰起来时,费因斯却突然推门而入,陈仅回头不紧不慢地从阳台回到卧室的单人沙发上架起脚坐好。
哼,还不至于到躲你的地步。陈仅开门见山:“我可以完成任务,但你不要再重复什么要我留在你身边这样的话。”
“那你可以选择跟我做一次,我想我们会合得来。”“啊?做…做?!做什么?”那表情说有多可笑就有多可笑,没一分钟又破功了,陈仅真怀疑这个费因斯是上天派来克他的,自己算是够难搞了,居然还有个厉害的。
费因斯稳健地走近,脸上神情郑重,完全没有输了气势,连陈仅都被震住了:“我想知道我们到底能有多默契。”
“喂…你有这样的想法可不太好…”死死盯住费因斯的一举一动,双目已经快爆裂了,在意识到对方不是同他开玩笑时,猛觉心脏狂跳,口干舌燥。“你怕跟我做爱?”
“说什么啊你!”再逼近我可真急啦!“你为什么一定要把问题复杂化?你不往那个方向扯是不是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对,不同你做一次,我觉得不舒服。”陈仅的脸色沈下来,决定及时以严厉威慑住对方,老大的本色立即出来了:“如果发生那种关系,只会令我们的相处模式更加恶化。”
“不试试看你怎么肯定?况且,我根本不那样认为。”说着,已经开始解上衣扣子。“你搞清楚,我不是你的情人!你是老大又怎样,老大可以跟下面随便谁发生关系?”
“这你放心,那方面我并不随便,而且,你可能把我当作你的情人。”这人还真是喜欢自说自话哎,我不当你情人,你就倒贴过来,有没有搞错?!“为什么你要这么偏执狂?”
“我说过了,我很喜欢你。”他终于彻彻底底居高临下如神只般站在陈仅面前了“你真觉得跟我做那么难以接受?”
“我不可能跟一个男人上床。”“可你并没有拒绝我的吻。”吃鳖了吧?有种做,就别没种不承认,世界早已经疯狂了。“那是因为…你是我上司。”总不能说是因为你吻技太好了吧?“上司?你有这样想过?我怎么没觉得?”
听了陈硕这个结论,费因斯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横扫过他的俊脸,似有暴发的前兆,也真是被惹到了“我是你上级你就任我吻?这理由可真新鲜。
那我能不能以同样的理由说服你服侍我上床?”“你…”终于体会米高说这个字时的艰辛和痛苦“我又想揍你了,怎么办?”“那就来吧。”“你以为我不会?”说着一只脚已经踹出去,费因斯却用膝盖硬生生一挡,两人都吃痛地退后。
陈仅从沙发上跳起来,紧跟着拳头就出去了,一时间两人打得不可开交,因为空间有限,家具全被踢得!响,虽然都不是用十分的力,但仍然有点发泄味道,每一分热量都没有白费的,半数都转移到椅背墙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