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间仿佛成了一种煎熬。
一下课,温灼若就从前门出了教室,甚至连转过身看一眼景在野接话时候的样子都没有勇气。
“灼若!”
莫遇居然从二班教室里跑出来,一把冲过去抱住了温灼若,嗷嗷叫了两声说道:“你们班上课时间好早啊,我来学校还想找你出去玩玩的,大门要中午才关呢。”
“一向这么早。”温灼若双手搭在她手臂上,好奇问:“你怎么是从二班出来的?”
“我爸给我买了个名额,把我塞进去了。”
看温灼若露出惊讶的神色,莫遇却笑出了声:“骗你的,我新同桌是从二班掉下去的,她来原先班上找人,我陪着她一起,我爸才不会浪费钱给我买什么名额呢。”
温灼若点头,和她一起趴在栏杆上。
“这么样,在一班上课感觉好不好?我刚在教室外面看你坐在了最后一组,后面居然还坐着景在野,你们是不是还挺有缘的?”
“这算有缘吗?”
“怎么不算?”
莫遇估摸着温灼若刚到新班,都不认识,这会子才自己来走廊站着,看起来蛮孤单的,于是才和她聊起稍微熟悉的人。
“你们班班长是不是叫马里奥?”
“是啊。”
“那你肯定不知道他名字其实叫马礼奥,礼是礼物的礼。”
温灼若愣了一下,“我以为他是和超级玛丽里的水管工一样的名字。”
“重点不是这个,最好笑的是,他也喜欢吃蘑菇,哈哈哈哈哈。”
温灼若反应了一下,才懂了莫遇的笑点在哪,也跟着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上回在景奶奶家我听你们班上人说的,给我乐得不行。”
“莫遇,怎么哪都有你!”
旁边突然冒出个男生的声音。
莫遇“啊”的一声扑在温灼若身上,看清楚背后就是马里奥本人的时候,更憋不住笑:“我是来找若若的好不好,上回又不是我邀请你们去景家的。”
温灼若看着走过来的马礼奥,像是背着人议论被当场抓包了似的,一阵脸热,道歉说:“不好意思,我们不应该笑你的名字。”
马礼奥意外地看向温灼若,自打上幼儿园起就有人叫他这个外号,他有时候自己都会写错名儿。
但是这么正儿八经的道歉还是头一回遇到,他顿时对六班来的这个转班生印象挺好的。
“若若,你道什么歉,他上回还把蛋糕糊我脸上!”
“你可闭嘴吧,上回不知道是谁跳起来把蛋糕盖我脸上。”
莫遇不笑了,她见不得人说她身高,温灼若及时拉住她,莫遇最后哼了一声。
马礼奥见状笑说:“你看人家温灼若多有礼貌,你多跟人学学。”
“你这个班长管的还挺宽。”
上课铃响,温灼若看了眼都忘自己座位走的同学,对莫遇说:“鱼鱼,我们上课了,我先进去了。”
莫遇郁闷:“好吧,两句话没聊上,都怪马里奥。”
温灼若对莫遇笑了一下,“等会放学我去找你。”
“好!”
她进去了,莫遇和马礼奥还在外面斗嘴。
靠窗的位置,景在野和黎安然下课似乎没有离开过座位,温灼若进来的时候,看到黎安然转头过去正和景在野说什么。
他略歪着头听。
熟悉的胀痛感流袭全身,温灼若拉椅子的动作都像是个木偶人似的。
坐下的时候,余光里,景在野似乎朝她投来一眼。
温灼若不敢去确定。
这是上午最后一节课。
许先忙完开学的手续,换了个红布袋,放在讲台上,“下午就正式上课,大家也该收收心了,开学测验就不测了,你们好好准备月考,不要掉队,再过一年就是高三,我们实验班末位淘汰制是一直存在的,高二末还有一次,底下坐的同学我相信都是聪明人。”
“这一年的班委这节课就选了。”
温灼若并没有去竞选班委的想法,半节课下来,大部分班委就敲定了。
这个时候,许先点了她的名:“还有语文课代表这个位置,就让温灼若来,你也借此熟悉一下班上同学。”
温灼若点点头。
许先开始讲起了班规,一班还是有很多地方和六班不一样的。
比如不是纪律委员记名字,而是值日班长,轮流来,会有一个纪律本,从学号一号的同学传到最后一号,再循环。
如果是六班,本子传没到一半,就该被撕掉不少页了。
但温灼若看到一班上学期的纪律本,完好无损的皮革本,摆在讲台上。
还有些奇怪的规矩,比如草稿纸要收上去,连草稿都要求思路清晰明确。
下午上课前,温灼若又是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老师上课速度很快,课上基本上没有交头接耳的声音,静的像是被按下静音键。
该回答问题的时候,同学也都很踊跃。
这样一种氛围,的确催人上进。
下课时,前排坐着的女生伸了个懒腰,转过来和温灼若搭话,“你叫温灼若对吗?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我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陈舒,舒适的舒。”
温灼若知道,陈舒就是年级里成绩很好的那对双胞胎的妹妹,于是说:“我知道。”
这种风云人物变成自己同学的感觉,有些奇妙。
陈舒并不觉得意外,抱着椅子反坐,笑着看着她说:“我觉得你名字好好听啊,灼若,一听就是美人的名字。”
眼前安静坐着的少女,也的确没有辜负这个名字,清丽脱俗,很干净温和的五官,只是还有些婴儿肥在脸上,乖的感觉大过了漂亮。
陈舒挺喜欢温灼若的,她给人的感觉就很舒服,于是拉着她说了不少话。
两人说话的时候,黎安然没有插话,她一下课就坐在了景在野同桌的位置上,问他:“你天天下课睡觉,不会是躲着我吧?”
温灼若看似在和陈舒聊天,实际在黎安然开口的那瞬间,耳朵就自发注意他们那边的声音。
“可以帮我讲个题吗?就一题。”
“没空。”
“你有什么没空的,帮我一下吧?”
黎安然说到后面语气恳切,见景在野不为所动,也有些生气,盯着他盖在身上的校服一会儿,也不说话了,回到自己位置上,翻开数学书开始做题。
温灼若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小人。
她居然有些庆幸。
自习课没有上别的课那样规矩。
温灼若拿出习题册,准备做题,忽然一个高大的影子笼罩过来,笔杆敲了敲她的桌面。
“砰砰”两声。
不轻不重。
周围声音尽数消失,意识到是谁敲的,她瞬间像被定在了原地,心跳难以遏制地加快。
景在野站在她旁边,夏季蓝白校服,短袖长裤,语气含着不太不明显的笑,眼底却疏离冷淡,视线所至之处是黎安然的侧脸。
“同学,换个位置?”
温灼若感觉滚烫的血液一下凉透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他开口之后,立刻拿起了东西,坐到了他位置上的。
如果是从前,她坐在景在野的位置上,肯定会束手束脚,不知所措。
可现在的温灼若居然很平静,看到景在野拉了黎安然的本子来,侧身给她讲题,她只觉得身上冷。
想千遍不如自己看一遍。
她总是从景在野身上熟悉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