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下想要睡着看上去不太可能,奥雷沮丧地翻了个身,想道,那么索幸就醒着吧。
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需要充足的休息,--那些发情期动物足足让他在医务室呆了一个月,印象中以他的恢复力从来没有伤到需要在医院呆那么久。事件以林克在一次工作中被电击,送了半条命,并下半辈子不得不在医院里度过而告终。
打那以后那班人看他的目光带着惊惧和小心,切,他早该让他们瞧瞧厉害,这班人标准的不见棺材不掉泪,还好那包括别人的棺材,奥雷自认为并不是个多么喜欢诉诸暴力的人。
所以这会儿,虽然他没兴趣当这个帮派老大,可也还没有什么人敢惹他。在林克走后,新来的室友填补了这个空缺,奥雷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他将会引起狱里一阵不小的争夺风波。
如果说他从没见过这么英俊的男人是有些夸张了,不过就算有也只是在电视里,现实中奥雷承认他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他有一头金发,被剃成短短的平头,虽然他看上去冷漠而且无精打采,可是从身体的某些特征并不难看出,这个男人曾经受过很好的训练,他曾站得笔直,用命令的语气说话,充满精力。--他可能是个军人。他的五官用完美形容毫不为过,但却不是一种女性般的精致,他身上的每一根线条都有一种自由与扩张,充满男性特有的野性却又不失优雅。
如果用女人的标准来衡量,这种男人应该可以被称之为“尤物”可是遗憾的是,这里只有男人。而更加不幸的是,那种魅力男人也能感觉得到。如果一个女人对男人的欲望是包容与占有,那么奥雷不怀疑这里的男人对他的欲望会是摧毁与伤害。
所以现在他便是噪音的来源。他转过头,看着对面的床铺,牢房里散发着男人间交媾的恶心味道,一班人聚集在那里享受着他们的“宵夜”老实说,早一点奥雷并不觉得这个叫威廉的男人是个普通人物,就会这样被一群人渣玷污。他是中午放风时看到他的,他正从外面走进来,手上带着手铐身后跟着警察。
可是那些目中无人的家伙对他的态度却是十分礼貌的,--这种事装不出来,警察对于囚犯总带着下意识的优越感,可那种感觉在这个男人面前不存在。
这位新囚犯和这里的任何一位都不同,他的态度即使颓废,可是显得很干净。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警员放那班禽兽进来,他静默地看着,这里有这里的规则,他不想多管闲事。
这时他从那些人的缝隙中看到了威廉的脸。他的双手被用床单绑在床头,浅蓝色的眼睛静静地张着。他的双腿被张开了绕过一个男人的腰,那家伙在他身上运动着,发出喘息和呻吟。
“真他妈是个极品…”有人说,男人们淫笑着,全是男人的生活环境已经让他们习惯于如此发泄欲望。奥雷讨厌这种事,每次看到都觉得胃部翻涌,几乎要吐出来。可是真奇怪…他忖思,这个男人做着这种事时却丝毫不显得肮脏与淫秽,他的眼睛静静张着,里面空无一物。
奥雷呆了一下,然后的反应过来…我想我明白了,他想,这个叫威廉的人已经死了,那个只是躯体,他的灵魂已经死了…奥雷坐起身,看着那个英俊的像天子骄子的男人。
--所以在发生这件事时他没有反抗,奥雷毫不怀疑他的身手相当不错,至少足以引来巡警。
而对于威廉,他们肯定不会像对自己那样放任自流。而那帮家伙,他们简直是在奸尸,而且还兴致勃勃,好像占了多大的便宜,这让奥雷觉得有些好笑,他走过去,看着威廉一丝不挂的躯体。
后来他曾听一位室友这么形容威廉,他说他“腰腹的线条简直性感到让人窒息!”这会儿奥雷也觉得他确实很性感和富有诱惑力,虽然那身体毫无生气。
“奥雷,要尝尝吗?”杰姆笑着问。奥雷皱起眉头,看着那些男人的手在那赤裸安静躯体上色情地抚摸,恶劣的进犯以获得快感,突然觉得非常厌恶。他只是个死人…他想,看着那双眼睛,非常漂亮的浅蓝色眼睛,可那却是一片空虚,像个壳,里头早已没有灵魂。
“我知道你们难得碰上这么个货色,不过继续下去他会死的。”奥雷说“我建议带他去看医生。”奥雷说不准为什么要溜到医务室来看这位重伤家伙,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有些熟悉。那种症状奥雷曾把它叫做“灵魂坏死”但灵魂是不会死的,他这么坚信。
只是那种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心死如灰的眼神…总之很让人担心。有人进来时奥雷正在里间看威廉发呆,并且觉得这样很傻,准备离开。
--那家伙根本不理他,只是呆呆看着天花板,仿佛刚才的事他全然没感觉到。奥雷觉得他多半觉得,--如果他还能“觉得”的话,他肯定在骂自己多管闲事。
“该死的,到底是哪个混蛋给他们的钥匙!我要好好教训他们!”昆斯怒气冲冲的声音传过来“他们居然敢这么干!如果不是奥雷叫了人,威廉说不定会被他们弄死!”“对不起,我不知道…”特门小声说。
“冷静点昆斯!这是囚犯们的规则,威廉长得很漂亮…”希尔叫道,接着是拉架的声音。
“见鬼,别这么说他希尔!没什么漂亮不漂亮的,他是我们自己人…他是个警察!那些人渣不能这么对待他!”昆斯愤怒地说。
“还好囚犯们不知道他以前是干嘛的,否则他们会杀了他。”警察?奥雷惊讶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个不得了的大秘密。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想,他不知道威廉曾经遇到了什么事,--那除了把他送到这儿来外,还把他躯体里的一切东西都抽空了,这会儿仍是没有半点反应,似乎不知道这秘密一旦暴露足以让他尸骨无存。
--他猜那些人渣肯定会非常的想干一个警察,而曾经干过的会满足的飘起来。“上头有打过招呼,给他最好的照顾…可这种事无法避免。”乔里说。
“他还在恨自己,”昆斯叹了口气“我没觉得他做错了什么,要是我也会这么干的!那混蛋杀了他妻子,你知道他们打从高中就是一对儿,结婚已经七年了…她甚至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是的,所以他对着那家伙的脑袋开了七枪,直到枪里的子弹全部打完。接着他血洗了整个黑帮,不愧是特种兵出身。可是这样我们连‘过失’的辩解也没办法给他,只能让他来这里。”
希尔说“他太冲动了。”“他很爱她!”昆斯叫道。“哦,抱歉,我可不相信那种东西…是威廉控制力太差,我猜他觉得是自己的错,一直在自责,所以他遇到那种事情…甚至没有反抗。档案上写着误杀,但我听说他们是为了报复他才对他的家人动手的。”
“那个狗娘养的!听着,希尔…我是说…我想,如果真有爱情这东西,那么一定曾经发生在威廉身上。”昆斯说,看着白色的布帘,仿佛能看到那之后受伤的男人。“也许吧。”希尔毫无兴趣地说。
“我建议暂时先别让他回去了,这样他活不了多久。至少等过阵子他有点精神了再说。”“你们想让他回去我也不允许,”乔里说“他现在除了能躺在床上打点滴外什么也干不了。”
听到几个男人走到外间去看病历报告的声音,奥雷松了一口气,这个叫威廉的家伙可真倒霉,他在自我放逐,他经历让他觉得痛苦和残酷的事情以惩罚自己,让自己被绝望所吞噬。
他叹了口气,准备翻窗离开。转身的一瞬间,他停下了动作。威廉在哭。他双手捂在脸上,身体颤抖着,发出轻微的抽气声。
他不停地念着一个单词,奥雷靠近他,在他带着鼻音的哽咽中听得不甚清楚。但是他终于听到了,威廉在不停念着一个名字“苏珊…”他的妻子?他看着他,轻声开口。
“她漂亮吗?”“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威廉说,那一刻奥雷注意到,他指缝中那抹蓝色是一种极致的柔和与温暖,因为曾拥有的回忆所呈现出来。
哦,是了,这才是他本来拥有的色彩,一个幸福正直的人。“你爱她吗?”男人的身体颤抖着,绝望与痛苦让小小的空间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我深深爱她…深深爱她…“我甚至不知道…她有了孩子,她说生日时给我一个惊喜…天哪,天哪…”奥雷呆呆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这样深重绝望的悲伤,在他面前像毒气一样肆意地弥漫开来。
也许昆斯说的不错,如果世界上真有爱情,那么它曾发生在这个男人身上。可是现在他失去了她。“你没有做错什么,别这么对你自己。”他干巴巴地说。
“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男人说,他的声音因为悲伤而嘶哑“我没有办法…天哪…”
他神经质地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悲伤腐蚀了他的一切。让他能发着抖,哭不出声来。
“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凭什么…”奥雷停住下面的话,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行了,行了!求求你闭嘴,我讨厌这样,该死的!”他叫道“已经过去了,你干嘛这么莫明其妙,为了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
他听到外面有人进来的声音,他打开窗户,跳了出去。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出来,不过奥雷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图书馆里。倒不是想用闲出来的时间在监狱里修个学位什么的,主要是他比较乐意用这种方法打发时间。
不过图书馆也有比较麻烦的地方,这里是那些性被压抑过头的男人们行驶鸡奸和教训人的场所,图书馆很少有人来,障碍物又多,里面发生的事外面连点儿声都没有。
这种事除了真正在监狱呆过的人,大约只有狱警清楚,因为很显然那个新来的“警察”并不知道,不,也许他知道,他是故意的。反正他是继续很卖力的在折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