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街头的咖啡店,郭晨拿着冰勺,一手托着下巴呆呆的望着窗外,一手不自觉的在搅面前的草莓(奶nǎi)昔。
比起之前蓬勃的少年气,如今的郭晨倒是沉稳了很多,脸上嘻嘻哈哈的表(情qíng)也都收了起来,比起原来的少年气,如今架着金丝框眼镜内敛的样子,倒是更加的吸引人了。
不过,郭晨这样的状态很快就破功了。一直盯着窗外的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咧开嘴笑了笑,然后对着窗外挥了挥手。
一座移动的“冰山”推门进来,不声不响的坐在了郭晨(身shēn)边的座位上,就连点咖啡也只是敲了敲单页没有说话。
“谷警官、郭警官,好久不见了。”塞雷斯笑盈盈的亲自端着谷少清点的咖啡过来,托盘上,还放着张对折的纸。
“塞雷斯,我们又来麻烦你了。”郭晨朝着塞雷斯问好,谷少清点了点头。
“谷警官真是越来越沉稳了。”
“老谷哪里是沉稳,他原来是面瘫,如今是冰山,总部的女孩子们都不敢接近他了。”郭晨无奈的说。
塞雷斯也不多话,直接把托盘上的纸条递给了谷少清。谷少清打开看了一眼,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交给了郭晨。
“塞雷斯,多谢你。”谷少清终于是开了口,周(身shēn)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势总算是收敛了一些。对于塞雷斯,他是真心感谢的,这两年,塞雷斯没少帮警察的忙,对于谷少清请他帮忙查的事(情qíng),算是有求必应。
“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老话,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塞雷斯不在意的摆摆手。
突然,塞雷斯像是想起了什么,笑着问谷少清:“谷,你好像很久没找我打听过那件事(情qíng)了,放弃了?”
原本沉默着搅着咖啡的谷少清突然抬起头来,眼神锐利的看向塞雷斯,但没有搭话。
“老谷找你打听什么事(情qíng)?”郭晨在一旁好奇的问。
“大概两年前,谷找我打听鬼手s的事(情qíng),那时候虽然青口组放了话,但你知道,还是会有人不相信,想要找鬼手s做买卖的。谷,也托我打听,看有没有消息。不过这半年多,好像谷再没问过这个事(情qíng)。”
郭晨点头表示了解,那个时候,虽然外面都说鬼手s已经死了,但是作为国际刑警这边,大家还是保持谨慎的态度,不仅谷少清在查,他们也各自委托了线人去找消息。
虽然青口组并不能提供鬼手s的尸体,但这位国际大盗的确是销声匿迹,再也没在国际上出现过,不管是原来的客户,还是曾经想塞雷斯这样的中间人,都没有能再联系到鬼手s的,甚至连模仿犯罪都没有。
最终结合各方面因素,大概在半年前,国际刑警这边已经判定了鬼手s死亡,他的案子也全部封档了。
“鬼手s的案子都封档了,老谷自然不会再托你找消息了。”郭晨解释到。
塞勒斯面露微笑,眼神上下打量着似乎陷入沉思的谷少清,心中自然是清楚,谷少清托自己打听,自然不只是为了案子这么简单。不过既然案子已经都封档了,也是好事。
谷少清的家,如今是清清静静。饭点的时候,有时候郭晨还会过来一起吃个饭,可到了夜里,除了他一个人以外,就再没有人了。
两年前,从北京回来之后,谷少清就再没有见过陈晓斌。陈晓斌留了个字条,说是自己找到了新的住处和工作,就不再打扰谷少清了,然后就收拾了全部的东西,悄悄的搬走了。
陈晓斌搬走之后,谷少清又把那个房间拿来做了储物室,如今两年堆积下来,倒是也看不出有人住过的痕迹了。除了偶尔的清理以外,这个房间也不太有机会再打开了。
至于伍少卿的房间,至今,谷少清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定时,他会亲自把房间收拾一下,但伍少卿柜子里的衣服,(床chuáng)头放着的那几本书,桌子上没怎么特意整理的曲谱稿子,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谷少清都没有换过地方摆,还是伍少卿当时跟自己说要回北京帮姐姐管两天公司时候的样子。
有时候,夜深人静,谷少清会一个人上来坐坐,拿着伍少卿留下的曲谱,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笔记,一个人低头浅笑。只是笑着笑着,便又忍不住陷入了回忆里,久久难以自拔。
所以,谷少清也不敢多在这个房间待着,总觉得待久了,被伍少卿留下的气息包围着,整个人,有种疼痛到难以附加的感觉。
后悔莫及,大概就是这样的滋味。
慢慢的,谷少清的话比原来越变越少,同事朋友能见到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一直迷恋谷少清的小女警丽萨,也忍不住和周佩佩抱怨,说谷少清感觉越来越有距离感了,让人无论如何都不敢上去搭话。
比起丽萨的抱怨,组里的同事虽然觉得谷少清不苟言笑了些,但毕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谷少清的工作也无可挑剔,人看上去也很正常,再说谷少清本就是他们组出了名的面无表(情qíng),如今笑得少了些,他们也只当他的(性xìng)格是往“冰山”的方向多迈了几步而已。
不过,私底下保罗曾经把大家聚在一起,以他法国人特有的直觉猜测,谷少清可能是失恋了。只不过大家都觉得,以谷少清的(性xìng)格,不管是谈恋(爱ài)还是失恋,肯定不会主动跟大家分享。
经保罗这么一说,一组二组的同事倒是觉得十分有理,特别是遭遇未婚妻惠子背叛的高桥顺一,在自己缓过来之后,更是一副过来人的(身shēn)份,斩钉截铁的说:“谷这样子,肯定是失恋,而且是被甩!不是捉(奸jiān)在(床chuáng),就是(爱ài)人死亡!”
介于高桥的两种推测都不是什么好事,为了“照顾”谷少清的(情qíng)绪,维护珍贵的同事(情qíng)谊,所以大家都乖乖闭嘴,没人敢多嘴问一句。不过郭晨好歹是请谷少清吃了一个月的下午茶,把自己最心(爱ài)的小蛋糕都贡献了出来,倒是弄得谷少清一头的雾水。
再次遇到陈晓斌的时候,是在一个有些意外的场合。
贾斯汀最近找了个新女朋友,是某个慈善基金会的社工,这周有个去儿童收容所的慈善活动。贾斯汀被女朋友叫上去帮忙表演节目,贾斯汀就把办公室的这帮人都给捎上了,德拉米尼连女儿也一块带上去帮忙。
整组人在贾斯汀的带领下,都要跟小朋友亲近、表演各种节目。而如今最没有亲和力,浑(身shēn)上下散发着“不要接近我”气息的谷少清,则被派去跟别的年轻社工一起当起了劳动力。
就是在帮社工们从车上搬东西下来的时候,谷少清看到了剪了平头,神清气爽的陈晓斌。比起之前陈晓斌(身shēn)上若有似无的(阴yīn)郁气质来说,现在的他整个人看上去都精神了很多。
看到谷少清,陈晓斌似乎愣了一下,他有些怯怯的跟谷少清打了招呼问好,然后就有些心虚的低着头,搬着东西赶紧离开了。
谷少清也不拦他,既然陈晓斌避着自己,谷少清想他总有自己的想法,自然也不会刻意凑上去。
整场活动谷少清随便找了个角落,看着同事们和那些孩子一起玩闹。不过,他还是敏锐的感觉到,站在场地另外一头的陈晓斌,时不时的在看着自己。
“少清,好久不见。”活动到一半的时候,陈晓斌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自己走过来,跟谷少清搭话了。
“你有话想对我说。”谷少清看陈晓斌吞吞吐吐的样子,直截了当的说。
陈晓斌点点头,随即转(身shēn)往外走。谷少清跟(身shēn)边人打了个招呼,也跟了出去。
陈晓斌一路走到收容所的后花园,这里是一个小型的儿童((操cāo)cāo)场。左右看了看没人,陈晓斌才终于在篮球架下停了下来。
“少清,抱歉。”陈晓斌站定,就向谷少清道歉。
谷少清不明所以的看着陈晓斌,以为他是为了不告而别道歉。
陈晓斌当着谷少清的面,做了几次深呼吸,终于定神的看着谷少清的眼睛,轻声问:“小伍,他还好吗?”
突然听到有人提起伍少卿,谷少清怔了怔。自从北京回来之后,也只有郭晨曾经问过伍少卿的去向,自己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谷少清没有看陈晓斌,失神的看向后花园右手边的一棵翠绿的大树。
“是我对不起你们俩。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小伍就是鬼手s。否则也不会——”陈晓斌一脸的痛苦神色。
原本还在失神的谷少清,听到这里终于是察觉到不对劲,他抓住陈晓斌的胳膊,周(身shēn)的气息降至冰点,眼神犀利的盯着陈晓斌:“解释,怎么回事?”
陈晓斌觉得若眼神能杀人,自己大概已经被此刻的谷少清杀掉了吧,但该说的话总还要说,该道的歉,即便过了两年也还是要还。虽是战战兢兢,但陈晓斌还是将当初奉命盯着谷少清,帮青口组找出鬼手s下落的事(情qíng)全部交代了出来。
“原来,你埋伏在我(身shēn)边的任务是这个。”听完陈晓斌的话,谷少清松开了他的手。
“你知道我是内(奸jiān)?”陈晓斌有些诧异。
谷少清点头。
原来,谷少清早就察觉到陈晓斌不对劲,也曾用一些案子的假消息试探过他,只是陈晓斌一直没有传递过任何的消息,所以为了知道陈晓斌真正的目的,即便谷少清也知道他吸毒的事(情qíng),也并没有将他抓出来。没想到,他是被用在了鬼手s(身shēn)上。
“我原本真的不知道鬼手s就是小伍,直到你们在码头中枪,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错。那时候那个光头男人已经离开了现场,所以他其实不清楚那个来救你们的人那么厉害。我原本偷偷叫了救护车,想要救你和小伍,但幸好那人竟然叫来了直升机,我看连医护人员都很齐全,这才把你们都带走了。”陈晓斌回忆起那晚的事(情qíng)来。
这两年他一直担心伍少卿和谷少清的安危,但却不敢去面对两人。离开谷少清家之后,他把自己送进了戒毒所。对于青口组来说,他已经是一枚弃子,陈晓斌戒毒出来,一直在里昂做社工,想要弥补自己的罪过。
而谷少清此刻却觉得更加的沮丧。六毛为伍少卿准备了医护人员,结果却只救了自己。
这两年,除了拜托塞雷斯调查鬼手s的行踪,谷少清自己也没少盯着伍家,但的的确确,再也没有任何伍家三少爷踪迹,伍少娴也正式接管了整个伍家的产业,成为名副其实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