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晚宴还在继续。
虽然伍家现在基本上是由伍少娴在实际掌控,但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多接触一些公司的事(情qíng),以及相关的名流政要。毕竟伍少娴觉得,虽然弟弟现在不务正业,喜欢做一些冒险的事(情qíng),但这毕竟不长久。每天被工作烦着的伍少娴,迫不及待的想再多拉个人来帮工。
好不容易完成了伍少娴布置的社交任务,为了躲开那些或是来搭讪的名流小姐,或是来寒暄的富家太太,伍少卿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举着酒杯,远远的站在窗边。
“下雪了。”郭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伍少卿转头一看,却是谷少清静静的站在自己的(身shēn)边。再看看另一边,郭晨愉快的拿起了一小块巧克力蛋糕。
“刚刚是发生什么事(情qíng)了?”伍少卿明知故问。
“鬼手s。”谷少清望着窗外洋洋洒洒飘下的雪花,看这架势,恐怕是要越下越大了。
“你们不用管吗?”
“这是巴黎警方的事(情qíng)。”
伍少卿转头,默默的看着谷少清的侧脸。
谷少清长得十分英俊,从侧面看鼻梁很(挺tǐng),五官分明,肤色也比伍少卿白了好几个色号。伍少卿站在谷少清的左边,正好能看到谷少清右眼下面的那颗泪痣。
命理书上说,泪痣是前世死的时候,(爱ài)人抱着他哭泣时,泪水滴落在脸上从而形成的印记,以作三生之后重逢之用,一旦有泪痣的人,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们就会一辈子分不开,直到彼此(身shēn)心逝去。
看着谷少清冷峻的脸,伍少卿默默回过头,也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出神。
郭晨接连吃了两块小蛋糕,觉得今天的晚宴伙食真的不错。他拿起一块(奶nǎi)油糕点,想要问问伍少卿吃不吃。
郭晨转过(身shēn),看着没有说话,却异常融洽的谷少清和伍少卿,心中有些诧异的感觉,就好像这两个人,天生就是要这样肩并肩站在一块的。这种氛围,就好像在两人的(身shēn)边搭起了一道结界,将他们与晚宴中所有的其他人都隔开了。
悄悄将手里的小蛋糕塞进嘴里,郭晨往旁边又稍稍移动了两步。
晚宴接近了尾声,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开始离开宴会厅。酒店的门童兢兢业业的将每一位客人送上车,微笑有礼的目送他们离去。有些就住在丽兹酒店的客人则显得比较悠哉,三三两两聚在窗口,倒是赏起了雪。
漫天飞雪飘扬下来,落在屋顶上、道路上、树上、路灯上,已经积起了一层,在夜晚霓虹的映衬下,倒是有些银装素裹童话王国的意味。
伍少娴和熟识的一些生意伙伴告别之后,跟伍少卿打了个招呼,便在关楚杰的陪同下离场了。对于伍少娴来说,的确是到了该睡美容觉的时候。
谷少清和郭晨还在,伍少卿自然也是作陪的。等到肯特先生要离场的时候,两人也准备离开。
谷少清和郭晨因为有案子在查,所以是在圣诞夜当天的下午才来的巴黎。当时是肯特先生的司机开车去接的两人。随后便与肯特先生在巴黎警局碰了头,跟局长稍微交流了一下最近的几个案子,然后就直接来的丽兹酒店。
肯特先生不出意外的是住在丽兹酒店的,明天,他和一些朋友还会有一个午餐会议。而谷少清和郭晨的酒店就订得稍稍有些远了,在另外的街区。
伍少卿陪着他们三人一起来到酒店的大堂,肯特对于两人简单的关照了几句,就让他们自己回酒店,因为肯特的司机刚刚就被派出去,送一些肯特比较熟识的巴黎朋友回家了。
走到酒店门口,寒风凛冽,雪依旧下个不停,路上不仅罕有行人,连车都变得很少。路上的积雪已经有些厚了,偶然的车辆经过,压出深深的痕迹。
伍少卿在后面拉住了谷少清的袖子,轻声问:“你们俩明天没任务了吧?干脆住我这,我们明天一起回去。”
不得谷少清说话,郭晨已经欢乐的扑了上去,给了伍少卿一个大大的拥抱,兴高采烈的说:“老谷有你这样的室友,真是太幸福了。”
拉着把手的门童,就这样看着三人在门口转(身shēn),回酒店里面去了。
伍少卿的房间里很暖和,暖气早就开了起来。墙壁上拿破仑时期的壁炉,则更多的只是装饰。
之前只是在房间里站了一会还不会特别注意,此刻(套tào)房里稍微待久一些,谷少清注意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得有些清雅的甜香。
郭晨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就干脆问了起来:“没想到,这酒店房间的熏香还(挺tǐng)好闻的。”
“不是熏香,是香水。这个酒店会按客人的喜好,在不同的房间喷上不同的香味。这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个味——”
伍少卿边说边将衣服挂在衣架上,一转(身shēn)就看到谷少清的目光停留在壁炉上方木架上的一件东西上,吓得他连话都没说完。
那是一张银色的半遮脸面具,上面有银线勾勒出的繁复的花纹。面具在壁炉上方昏暗的橘色壁灯灯光笼罩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此时此刻,伍少卿心里将自己和六毛骂了八百遍,怪自己回来的时候顺手将面具放在这个不起眼的位置,怪六毛收拾东西那么不仔细。
“没想到,你还喜欢这些东西?”谷少清拿起面具,转(身shēn)看到伍少卿就在(身shēn)后,他将面具举起,在伍少卿的面前比划了一下。
伍少卿很想心虚的将面具抢过来,可他只能忙不迭的微微低头,将眉眼从面具之后避出来,否则谷少清要是觉得他带面具的眉眼太眼熟,那就有趣了。
伍少卿低下头,随手将谷少清手里的面具拿了过来,刻意正反面的来回看看,然后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这个好像是酒店放在那里的吧,还(挺tǐng)好看的。”
谷少清其实看到那个面具的第一眼,就觉得上面的花纹风格很眼熟,颜色低调而图案大胆华丽。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一张写着大大的“s”的威尼斯面具,那是在泰国遇险之时,鬼手s突然出现救了他之时,所戴的面具。谷少清下意识多看了那面具一眼。
门铃声响起,伍少卿让郭晨去开门,自己则趁着谷少清的注意力还在那个面具之上,假装在房间里收拾一下乱扔的东西,实则是看看六毛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忘了带走处理掉。幸好一圈看下来,确认没什么遗漏的东西了。
从卧室走出来,郭晨已经拉着谷少清,围在了客房服务送来的东西面前。
“宵夜来了吗?”伍少卿探头看了眼,郭晨正哼着歌,帮着客房服务员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伍少卿走出来,顺手给了小费,然后拿了打火机,将桌子中间的烛台点亮,他看了一眼时钟,微笑着说:“圣诞节,咱们不能饿肚子吧。”
墙上的时钟,已经爬过了十二点。
伍少卿脱了短外(套tào),(身shēn)上还穿着单排扣的西装背心,白色的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三颗扣子,袖子被他随意的挽到了手肘上。将房间的大灯关掉,只留下壁灯、落地灯、以及烛台的光亮。
伍少卿像是特别高兴的样子,他一手拿着叉子,一手拿着汤勺,站在露台的玻璃门前,突然说出了莎士比亚书中的台词:“温莎的钟已经敲了十二点,时间快到了。好色的天神们,照顾照顾我吧——”只是才说了一句,后面的话可就不着调了,“千万不要让这面前的两人腰麻背疼,手脚酸楚。”
郭晨刚想夸伍少卿有文化,结果听到了后半句,那吃进嘴里的意大利面,差点就喷了出来。郭晨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谷少清,原以为这家伙的笑点比自己高,结果却看到他抿着嘴,偷笑的样子。
其实,谷少清倒不是因为伍少卿说的这颠三倒四的话而笑。只是看着这人如此的富有生命的活力,青(春chūn)洋溢的脸上,露出的动人的笑,还有他张开双臂,衬衫的领口被带动着拉开,露出了一小截的锁骨和一片细嫩的(胸xiōng)膛。见到这样的伍少卿,谷少清实在不能不发自肺腑的笑起来。
夜已深,吃饱喝足的郭晨率先去洗漱睡觉了,留下谷少清和伍少卿一人靠在玻璃门的一边,静静的望着停不下来的大雪。
“若是下一整夜,我们明天是不是就回不去了?”伍少卿鼓着嘴,昏暗的灯光下,显得他的眼睛特别的明亮。
“这么想回家?”谷少清的声音很温柔。
“是啊,想回家,”伍少卿自然而然的回答,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来,回家似乎有些歧义,万一谷少清以为他想回自己家,所以就立刻补充了一句,“我的袜子还挂在(床chuáng)头呢,也不知道谷警官有没有准备圣诞节礼物。”
谷少清没有笑,他只是定神的望着伍少卿,四目相对之下,伍少卿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
最终,也不知道是谁先别开了眼,两人又一致的望向了窗外。
“雪好像变小了。”郭晨踩在地毯上,也望着窗外,心中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