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要被你烦死。”许肆冷嗤,又靠墙死命抽了几根烟,然后……
他带林落回了家。
回了他在这个小海岛的家,也可以说是他创作的工作室。
这房子是在海岛的老城区,楼道墙皮剥落,光线昏暗,许肆带着林落上了三楼,开门,按开关。
啪嗒一声,不算亮的灯光笼罩下来。
“没人,我一个人住这,进来。”许肆简单直接几个字。
只是,后面的林落忽然停住脚步,迷醉的酒意散了个彻底。
她看到了满屋子的乐器。
房子里堆满了乐器。
吉他、架子鼓、贝斯、键盘、钢琴,小提琴……这些乐器占据了客厅的大部分,桌椅沙发上到处都是唱片,乐谱等等,墙上贴满了各种摇滚乐队的海报和五线谱。
从上世纪到现在,从国外到国内各种知名乐队和歌手的海报,以及,他写歌的五线谱。
这一切,安静又狂烈地呈现在林落面前,在昏暗发白的灯光下。
一种汹涌又灼热的感受如潮涨海水般,铺天盖地地涌入她心头。
然后,她眼尾泛红,眼睛里的一汪水莫名就流了下来。
直到脸颊处一片潮湿,林落才发现自己流泪了。
没什么表情地流了眼泪。
毫无征兆。
林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眼泪。
她抬手擦了擦,确认不会让他看出后,就进了屋。
只是,在她准备带上门时,脚踩到了一张纸。
林落弯腰拾起,发现了是一张写了五线谱和歌词的纸。
她慌了,清冷无漪的瞳孔一瞬放大,声线都颤抖起来。
很是不安。
“对不起,许肆,我不小心踩到了你……”
“行了,道什么歉。”许肆拿过林落手里的纸,漫不经心看了眼,哂笑,“垃圾而已,没必要道歉。”
“去洗个澡醒酒。”他手掌贴着林落后背,推着她进屋后关上了门。
又单手将乐谱揉成一团,抬手一扔,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乐谱进了垃圾桶。
林落眼睛又瞪大,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类似于震惊的表情:“许肆,上面不是写了歌吗?你为什么要扔掉?”
“写了歌就不是垃圾么?是不是垃圾我说了不算,别人说了算。”他低下脖颈靠近她,淡淡的烟味混着热息,洒在她脸颊,眼睫。
悄无声息。
林落眨了眨眼,眸子里的水意更盛了。
“既然是垃圾,就要扔进垃圾桶啊。”
许肆靠近她,又很快远离,若无其事地嗤了声。
他说这话的语调很散漫,冷白张扬的脸上全是懒倦,看上去似乎很不在意。
不在意这谱子,不在意上面的歌词,似是也真的觉得,他写的歌是垃圾。
然后长腿一伸朝客厅走去。
“不是垃圾。”林落反驳。
许肆微怔,脚步停了下来。
林落走到沙发旁的垃圾桶前蹲下,微卷长发顺着莹白肩膀垂下,似是将她整个人拢了起来。
灯光落在她周身,显得她柔软了不少。
许肆眼睫微垂,看着她。
“不是垃圾,许肆,你现在不想要,那我替你收着吧。”林落从垃圾桶里捡出了被揉成一团的纸,抚平展开后折了起来。
许肆盯着她看,金色碎发下的眼睛漆黑深邃,戾气消了些,野性却更重了,像是随风飘荡的芦苇。
许久,他扯了扯唇角,眼尾上扬一个细小的弧度:“随你。”
“你先去洗澡,穿我的衣服睡吧。”
许肆收回目光,朝卧室走去,顺手就脱了衣服,露出了线条健朗的背肌,和块垒分明的腰腹。
林落看着他性感有力的背部线条,耳朵一热,茫然问他:“我去洗澡,你为什么脱衣服,许肆。”
许肆正要把上衣扔沙发的动作一顿,然后……
“家里多了一个人,烦死。”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把衣服穿了回去,进了卧室。
林落站在原地愣了会,许肆很快又出来,扔了一件衣服给她,轻描淡写地问了句:“西红柿鸡蛋面吃吗?”
正在比划这件T恤能到腿哪里的林落“啊”了声:“什么?”
许肆倨傲地拧眉,眼皮抽了抽:“吃不吃,老子还是第一次给人煮面。”
林落眼睛里的那点茫然很快消失,她弯眸点头:“嗯嗯!我吃!”
“谢谢你,许肆。”点完头她又她仰着脸看他,认真感慨,“你真好啊。”
许是酒精慢慢散了,刚才还泛红的脸又恢复了白皙的面色,似是有白雪扑簌簌落在她脸上。
纯,也冷。
许肆的目光在她脸上一寸寸碾过,眸光愈深之际,他耷拉着眼皮偏过脸,进了厨房。
“没什么好谢的,一碗面而已。”
“可是我不会。”
“那你还挺骄傲啊。”许肆在厨房捣鼓着,长而密的睫毛掀起,懒懒看她一眼。
“……”
林落很识趣:“我去洗澡,不打扰你煮面了。”
许肆轻哼一声。
——
林落洗完澡后,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也做好了。
一张白色长方形餐桌被收拾出来,许肆端面出厨房,恰好看到了洗澡出来的林落。
身上似乎还沾着潮湿的水汽,湿哒哒的,长发发尾缀着水珠,啪嗒啪嗒往下滴着。
她穿着他的衣服,下摆刚过大腿腿根,一双笔直又白腻的腿占据大部分视线,往上,便是浸润在氤氲水雾中的脸,朦胧又潮湿,安静又清冷,像是一场江南的烟雨。
看着他的眼睛水意横生,涟漪四起,里面似乎有无声的依恋和哀求。
可怜得要命。
脆弱得要命。
许肆喉咙一紧,喉结滚了滚,被碗烫到后烦躁地扭过头去。
妈的,不就是好看了点,我盯着看个什么劲?
“面做好了吗?许肆。”林落闻到了诱人的香味。
“嗯,吃吧,祖宗。”
许肆将两碗面端出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冷冷嘲笑。
林落应下,坐在许肆旁边,看着这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西红柿鸡蛋面眼睛晶亮:“嗯!好香,看上去一定很好吃。”
许肆一噎,斜了她一眼,痞笑:“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应啊,祖宗。”
林落酗酒又厌食,很久都没吃过这种有家庭味道的食物。
“谢谢你。”
她又道谢,蝶翅般的睫毛轻振,上面的水珠摇摇欲坠。
“不就是个面吗,哭什么。”许肆身子僵直,支在桌上的手肘也放了下来,唇边却还挂着冷笑,“那我以后要给你做饭,你不得哭死。”
林落眼睛更亮了,眼泪都不流了:“你会吗?”
许肆骨相出众的脸上写满了“想的美”三个字:“不会,只此一次,就三个月恋爱而已,以后去外面吃。”
“好吧。”林落失望地低下头,将长发别在小巧莹白的耳后,开始吃面。
许肆却还没动筷子。
他盯着林落微红眼尾的泪珠,似是有些出神。
眸光晦涩,手抬起又放下,最后轻嗤了声,没看了。
林落很饿,她很快吃完了一碗面,连面汤都喝完了。
然后弯着眼睛,看着许肆吃。
男人的确长了一张让人颠倒痴迷的脸,气质轻狂张扬,但吃相却很好,让人看着都是一种享受。
林落就这样看着,看着他优越的眉眼,冷白的皮肤,挺鼻薄唇,还有那一颗顺着他下颚滑落的汗。
许是因为刚进了厨房,盛夏闷热潮湿,那汗珠顺着下颚,随着他吞咽的动作,慢慢地滑过他突起的喉结,以及,喉结上那粒细小的朱砂痣。
朱砂痣被汗浸过,似是染了层糜丽的红。
小小的红痣随着喉结上下起伏,散发着强烈又灼热的荷尔蒙气息。
林落睫毛轻眨,白皙的手不知怎么就伸了过去。
她想帮他擦去这滴汗。
指腹轻柔贴着男人喉结,然后,缓缓摩擦,将那滴汗擦了去。
喉结被抚摸,似乎还被指甲似有若无地刮了一下,许肆喉头滚动,吞咽的动作蓦地大了。
然后,他凌厉下颚处滴下的汗更重了。
呼吸急促,喘息微重。
林落不自知,见汗越来越多,又想给他擦去时,“啪”一声,许肆将筷子摔在桌上。
屋子里气氛一窒。
“没事别他妈总撩人,知道么。”许肆忍不住了,冷冷看她,咬牙切齿。
“我没有。”林落像是受惊的小鹿。
她连忙收回手,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眼眸里的两汪水摇摇晃晃的。
许肆眼睛黑沉,舌尖舔了舔上颚,轻嗤一声。
明明逛酒吧酗酒,怎么就纯的这么要命。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怕我一下变禽兽,把你压在这桌子上就做了,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的语调被故意拉长,他起身收拾碗筷,散漫地挑眉,混不吝的笑了起来。
林落脸红得能滴血:“……”
许肆见她脸都红透,耳朵也被染红,吓得跟个鹌鹑一样,唇角上扬的的弧度越发明显。
厨房里传来龙头流水声,林落回神,看到他在洗碗有些不好意思。
她走了过去,轻声说:“不然我洗碗吧,刚刚我吃了你做的面。”
许肆余光看了她一眼,手上没停:“一边待着。”
“哦。好吧。”林落也没坚持,垂着清冷的眉眼,就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洗碗。
看着水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流过带走泡沫,现出他薄而修长的一双手。
手背青筋微显,指腹有茧。
很好看,很适合弹奏乐器的手。
林落看呆了,片刻失神后,耳边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一声声响起。
“我去开门。”林落回神,转身去玄关处开门。
很快门开了。
“许哥,今天是出了什么……”事。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可怕的死寂蔓延开来。
林落看到面前瞪大眼睛表情震惊的几个人微愣,往后退了一步。
乐队的几个人的确傻眼了,脑子宕机,面面相觑,傻眼了
一个女人,穿着他们许哥的衣服,衣衫下的腿又直又细又白。
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里还是他创作的工作室。
重磅新闻。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章的时候听到了一首很好听的音乐,感觉特别适合这章的氛围——在法国的十三天,推荐推荐~
PS:有小天使在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