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聂程程挂上了三挡,踩足了油门。
到学区房,用了二十分钟。
聂程程把车停在楼下,没有拿行李箱,也没有拿包,拎着钥匙,空手跑上了楼。
一分钟不到,聂程程已经站在四楼口了。
她刚才跑的太快,气有些顺不过来,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措辞,万一碰上周淮安要说些什么话。
准备了一会,深深吸一口气,钥匙插在孔里,快速拧了一圈。
门开了。
没有人影,没有声音,也没有一丝活物。
只有扑面而来的灰。
聂程程眯起眼,皱着眉,一手拧鼻子,一手挥了挥,空气里弥漫了一团灰色。
从前,聂程程每隔三天会回来打扫一下,所以不至于满屋子都是飞来飞去烟尘,可是按现况来看,聂程程发现刚才她真的是多想了。
周淮安并不在屋子里。
而且,看样子,她走之后,他也没有回来过,整间屋子不像有人住在这里的痕迹。
这个情况是聂程程没有预料到的。
枉费她白白担心了那么久,根本没遇上周淮安。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不过,也同时是一个坏消息。
聂程程原本想接着这一个机会,和周淮安好好谈一谈的打算,付之东流。
…
迅速从衣橱里拿了披肩,顺便找了一圈,看看还有什么能拿走的,过了二十分钟才整理好,又装出一个小箱子。
出来的时候,聂程程踩到一个塑料袋。
是一团食品垃圾。
聂程程朝它的方向看过去,是隔壁的邻居。
好像是新搬来的一个东南亚人,门口堆满了这样的速食垃圾。
聂程程不经意瞥了一眼,食物包装上爬了蚯蚓一样的文字,不是泰文,就是印地语。
整个楼道,都充斥了一股浓郁的咖喱味。
邻居的门也正好打开,房东拿着钱从里面出来,笑眯眯和房客说了本地语言。
聂程程转头看过去,却没有看见邻居的长相,她只看见一个后脑勺,和脖子后一个刺青。
一个像蛇,缠着一把刀的刺青。
聂程程觉得这个刺青的图案很眼熟,可她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邻居门关了之后,房东转过头,看见了聂程程,惊喜的说:“聂博士,你好。”
聂程程也转回脖子看她,笑了笑:“你好。”
房东说:“你很久没回来了。”
她说:“对,今天来收拾一下行李。”
房东看了一眼聂程程手里的小箱子,有些惊讶:“你不住这里了么?”
聂程程说:“嗯,不住了。”
说完,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千欧,“前两个月的房租我还没给吧,正好一起结清,下个月开始我就不租了。”
房东摇了摇手。
“不用了,前两个月的房租,你的男朋友已经帮你结了,他还给了一整年的房租。”
聂程程抬头,“你说什么?”
细长的双眉皱起来,她的目光紧紧看着房东。
“你再说一遍。”
“什么男朋友。”
房东:“不是和你住在一起的男人么?也是中国人,长头发,脑袋后面扎了个球。”
“他说他姓周,是你的男朋友…”
…
聂程程回到车里。
第一件事,还是先抽烟,只是比刚才抽的更凶。她坐在车子里面,没有开收音机,也没有看别的。
十分钟。什么都没做,只是一味的抽烟。
她紧皱着眉,那凶狠的模样,似乎要把自己的肺塞满烟才能满足。
“周淮安你自说自话!”
聂程程咒骂一声。
她的心里憋了一口气,脸颊都被憋的发了红,细脖子上筋络根根分明,一青一紫的交错。
周淮安居然撒谎。
“不仅撒谎,还妄自尊大。”聂程程咬着烟,冷笑:“像得了妄想症的神经病,谁让你替我给钱的。”
“不可理喻!”
扬起手,向下,狠狠砸了一拳。
方向盘正当中凹了下去,喇叭发出一阵高高的鸣叫声。
整个巷子,都回荡着喇叭的声音,还有她说的那一句话。
聂程程的脾气并不是那么好,可她也极少像今天这样,拔高了音喊,这已经是她人生里,喊的最高的一次了。
这并不是好预兆。
她气极了。
把手放在方向盘上,轻轻一抬,似乎又要按下去,可最后,她收回来,按在自己额头上。
闭起眼,调整了一下呼吸。
她能感觉到,因为生气,她的心跳加快速度跳动,左胸口像放置了一颗□□,跳的她难受。
她试图用烟缓解一下,可是没有用。
心头仿佛被原子导弹轰炸过一样,满是残缺与愤恨,难以纾解,也难以忍受。
聂程程睁开眼,从包里拿出手机,快速翻着联系人。
周淮安。
拨了号码,电话响了一分钟。
“喂。”
“…”“程程?”
聂程程听着周淮安的声音,过了一会才说:“是我。”
周淮安:“怎么了?”
聂程程说:“你在哪里。”
周淮安:“在外面呢,什么事?”
他这么一说,聂程程好像是听见他那边有些吵。
她说:“我要见你一面。”
周淮安笑了起来,“你要见我一面,是因为几天不见想我了,想请我一起吃饭?”
聂程程:“不…”
周淮安说:“开玩笑的,要请也是我请你,你想吃什么。”
聂程程咬了咬牙,“我不想吃什么。”
周淮安终于察觉到聂程程好像有情绪,他收起笑说,“你不开心,到底怎么了。”
聂程程说:“你给我付房租了?”
周淮安:“付了。”他的嗓音很清楚,说的理所当然,“不过,我给你付房租又怎么了?”
“你有问过我么?”
“为什么要问你?”
周淮安道:“程程,那也是我的房子,我付房租很正常。”
“何况,你还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么。”
你是我的女朋友,不是么。
不是么…
聂程程听了,愣了一会,深吸一口气。
刚才的愤怒一下子消失了,反而她心里生出了无力感,而且是憋着什么的那种无力。
在他继续自说自话之前,聂程程抢先一步,加重了音调:“周淮安,你在哪,我来找你。”顿了顿,她又说:“我要当面跟你说。”
周淮安笑了笑,“我也挺希望你来找我的,可你看我现在…”说到一半,有人喊了他一声,他捂着电话,转头跟那人谈了几句。
聂程程皱着眉,耐心等下来。
过了十分钟。
聂程程几乎快睡着了,周淮安的声音终于在耳边响起来。
“不好意思,跟朋友聊了一会。”
聂程程清醒了过来,淡淡的嗯了一声。
周淮安:“我暂时抽不开身,你现在来找我可不行,等会有空我再联系你吧。”
然后,也没等聂程程说什么,他居然先挂了电话。
“…”聂程程听着茫茫的嘟嘟声,傻了半天,等回过神来,差点就炸了。
转来转去,等了大半天,还是被他绕过去。
“真的是…”
“这他妈的简直了。”
手机朝车里一丢,气的都懒得再看一眼。
聂程程打开了窗,冷风瞬间灌入,凉了一脸。身体抖了一下,她咬紧牙关,忍下来这股冷风。
雨后的天空并不明亮,天空一片沉沉的乌云,压在顶头上,要下雪了。
聂程程抽完最后一根烟,游走的神识兜回来了,才发动了车。
一路都很顺。
只在中间一个红绿灯停了下来,聂程程打了向左的方向灯,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响了好几次。
红绿灯还没跳,有一分三十秒,聂程程这才拿出来看一眼。
工会打来的。
这个号还是工会急电,一般只有陆文华才能用。
聂程程立即接起来,说:“老师?”
陆文华说:“程程,你赶紧来工会。”
聂程程看了一眼红绿灯。
还有八十秒。
她说:“什么事啊?”
陆文华的声音在电话那边,是压抑不住的喜悦,“我们实验用的白鼠都救活了。”
聂程程呆着,没反应过来。
“老师,你的意思是…”
陆文华喜道:“意思是AIA生化实验已经完成了,结果很理想。”
“…真的?”
“真,比你有一天能嫁出去还真。”
聂程程:“…”陆文华高兴的说:“你快过来!所有人都到了,就等着你呢!”
可是…
聂程程低头看了看时间。
已经下午两点了。
距离闫坤说的明早,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也许,他已经回家了。
【男朋友和工作,这个亘古不变的万恶选择题】
聂程程咬了咬牙,犹豫了三十秒。
“行,我马上就过来。”
叹着气,挂了电话。
眼前的红灯跳到了绿灯,聂程程关上了向左的方向灯,打开了向右的,手抓在方向盘上,踩上踏板,使劲打了个一个弯。
雪佛兰朝工会的方向飞去。
AIA在三楼的生化实验室。
她甫一进去,便看见三十只濒临死绝的小白鼠都活蹦乱跳。
“这是…真的成功了?”
聂程程又惊又喜,她为了这个实验,在工会做了整整六年,现在终于有了成果,那种复杂的感动,她无法诉说。
陆文华笑道:“已经交给院方的人了,还需要征召一些到了癌症晚期的患者自愿接受AIA治疗。”
“只要能存活四十八小时,这个实验就是初步性的成功了。”
聂程程为教授高兴。
陆文华用力握了握程程的手,眼中有泪,他说:“最辛苦的是你们,特别是程程你,这几年都是你带的队。”
聂程程说:“老师,这是你一开始的心血,没有你建立的理念,我们是做不出来的。”
“是是是…”
陆文华很高兴,准备庆贺一番。
聂程程也很高兴的接受了,和所有参与AIA实现的人员一起去酒店吃了饭。
同事卢莫修先喝醉,哭着说:“我有生之年能跟着教授学习,能跟在座所有同事朋友在一个组队里,我倍感荣幸。”
他拿起酒杯和陆文华碰了碰,一仰头,全喝完了。
众人鼓掌,掌声震天。
卢莫修一杯敬完,他又把矛头指向了聂程程,“接下来这杯…就是敬聂博士了。”
提到聂程程的时候,卢莫修的脸更红,说话有些吞吐,“我要感谢聂博士带的队,你带了我们那么多年,从没有放弃过,也没喊过累。”
“我听说你为了这个实验,牺牲挺大的…”
“男朋友、至今…嗯,没交到。”
卢莫修的声音越来越小,聂程程听不见他后面的话,只能微笑看着他。
餐桌底下心知肚明的人们早已经互相耳语,看戏一样偷笑看着他和聂程程。
聂程程还没明白,卢莫修突然就吼了一声:“我要向聂博士表白——!”
聂程程:“…”聂程程受到惊吓了,完全没反应过来,卢莫修已经站到她面前,手紧紧的捏着酒杯,面红耳赤,他闭起眼大声道:
“聂博士,我喜欢你很久了!”
“好几年前,我被分到你的小组,我、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了。”
“但是你那个时候有男朋友,所以我一直不敢追你。可你现在已经跟男朋友分手了,请你当我的女朋友——!”
吼的都破音了。
这一次,众人的掌声比刚才的还响亮,几乎震耳欲聋,像打雷一样在聂程程耳边震。
“卢莫修,好样的!”
“莫修,我们看好你哟~”
…
在众人的高呼声中,聂程程接过卢莫修递过来酒,笑道:“谢谢你的喜欢,可是我有男朋友了。”
卢莫修倒是愣了愣,“你前男友不是走了五年了么,难道你们还有联系?”
聂程程笑了,开玩笑道:“谁规定我只能有一个了,不能有别的男朋友了?”
卢莫修急的挠了挠脸说:“聂博士,我不是这个意思…”
聂程程也笑着看他,没有说话。
餐桌上,气氛正好,红酒又醇又香,聂程程都仿佛被这样的氛围迷住了,她开始想闫坤。
无法控制的想。
她发现,她已经变了,她的心境改变了。
她从一开始害怕世俗的眼光、害怕被嘲笑责骂,因为师生的身份抗拒闫坤,到后来终于醒悟——
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和闫坤在一起更重要的事。
她已不再害怕。
明明没喝酒,聂程程却觉得自己醉了,她要把一切都大声说出。
面对卢莫修的紧张,聂程程反而轻松道:“其实,我的男朋友你们也认识——”她一边笑,一边提高了声音:
“他不久之前,还是我的学生。”
众人一起张大了口:“真的假的啊——师生恋啊聂博士!”
和预料中的南辕北辙,众人喜上眉梢,都笑着对聂程程说:“聂博士总算有感情归属了!”
“咱们等着吃聂博士的喜酒啊——!”
聂程程眨了眨眼。
在国外的师生恋好像还挺受欢迎的。
十几个人,七嘴八舌恭喜之后,有人说到了重点,“聂博士,究竟是你哪个学生啊,我们认识?”
聂程程笑着点头,“对,你们认识。”
“他只在我班级呆了一个月,后来因为个人关系,就退学了,他的名字叫——”
聂程程刚想把“闫坤”介绍给大家的时候,这两个字却已经被半路截胡,没机会说出口了。
“程程,你也在这里!?”
所有人望向包厢的门口。
五年不见,周淮安的这张脸有一些小变化,但还能认出是他。
他今天也恰好在这个饭店,听见聂程程的声音,他一点没客气,居然大大方方进来找她了。
聂程程也看见了周淮安。
又是他。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他总是出来搅局。
聂程程咬了咬牙,瞪着他。
周淮安就站在黑暗之中,站的很放松,双肩微垮下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他抬头,静静的和聂程程对视。
她站在璀璨的盛光下,面目从容,目光里有多少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他看的明白。
三分温柔,三分喜悦。
还有面对他时,生出来的几分坚定和傲骨。
聂程程显然不太高兴看见周淮安,两人一时僵持的时候,陆文华先出声说:“淮安来了,一起来喝一杯。”
周淮安刚想答应,聂程程就打断说:“不用了。”
她对众人抱歉,特别是陆文华:“老师,我有点事情和周淮安谈,先离开一下。”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聂程程走到周淮安面前说:“来吧,跟我出去谈一谈。”
楼外,已接近黄昏。
聂程程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又看见了几个东南亚人,和她在学区房里看见的一样,他们脖子后面也有同样的刺青。
这些人看见聂程程和周淮安时,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会,又马上离开。
要不是她现在人在俄罗斯,真的会把刚才那伙人疑为恐怖分子而举报。
周淮安说:“怎么了,不是有话跟我说么。”
聂程程说:“没什么,走吧。”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饭店,穿过了莫斯科桥,又走了十分多钟,可谁也没说话。
聂程程是在措辞,可周淮安是以为她还在生气,快走两步,赶上,周淮安伸手拉住了她:
“程程,别发脾气了。”
一句话,全赖她无理取闹上头了,聂程程冷笑一声。
她停下来,转身看周淮安,“我们就这样吧,你走吧。”
周淮安没明白。
“程程?”
聂程程说的更清楚一些,“从今以后,你走你的,像五年前一样,而我走我的,我们就这样了。”
周淮安的脸色没变。
“是因为没告诉你,我这五年去了哪里,所以才说这种话。”他似在叹气,说: “程程,别闹了,这些事我以后会告诉你。那些让人听了难受的话,你以后也不准说。”
聂程程往后退了一步,审视般的盯着周淮安,盯了足足一分钟。她感觉他有些变了,不是样貌的变化…
那种变化,聂程程看出来,却说不上来。
她说:“周淮安。”
“嗯。”
“我们已经分手了。”
“…”“你还不明白么,我们已经分手了,在五年前。”
“…”“周淮安,你一个人无端端跑走五年,音信全无,留了一张破纸条让我等你,可你连让我等你的理由都不给我。”
周淮安微笑着看她,那种目光,聂程程觉得他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又似乎,什么都知道。
周淮安说:“因为你还爱我,这个理由够么?”
聂程程垂下了头,无力的摇了摇。
他又说:“如果不够,那么因为我还爱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我们之间有整整二十六年的回忆,我们从小到大就是睡一张床长大的,我们根本离不开彼此。”
“这个理由,够不够!”
乌云蔽日。
忽然起了一股风,呼啸着贯穿在两个人之间。
积压一日的雪,终于簌簌落下来。
女人的长发在风雪里翻飞,冰凉的雪梢把她之前的一股焰气,化柔了。
她的睫毛微颤。
声音也颤。
“淮安哥…”
聂程程低下头,轻声说:“我们之间从小到大的情谊只是亲情,我从来只当你是哥哥。”
“你别这样喊我。”周淮安说:“我不是你哥。”
说话间,他掏出烟,打了两次火。
没有点着。
风太大,一不留神就被吹灭了,周淮安转身背对,用手护了护,第四次,才打出了火。
点燃之后,便用力吸了一口烟。
呼出的烟雾没停留,风一吹,跟着全跑了,周淮安抬头,又漫无边际的看着。
聂程程在想什么,他难道会不知道么。
他只是不想提那个男人的名字。
不——他连想都不愿意想。
身后,聂程程还是保持着低头的姿势。
她在想,上一次和周淮安这样面对面讲话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样的态度,又是什么样的心境…
都想不起来了。
“周淮安,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在想,你到底去哪儿,你为什么要去,为什么去了一句话都不解释。”
聂程程坦率的说,她把曾经的疑惑都说出来了。
“我一开始是生气,我觉得我还爱你,可你莫名其妙丢下我走了,我每天晚上想,等你回来一定要罚你。”
“我不骗你,我还写过罚你的单子,一共有好十几条,应该压在哪里吧,已经找不到了,也不需要找了,因为我不会再想惩罚你什么了。”
当然,没有期待,哪里来怨恨。
在男女情爱世界之中,如果我不爱你,自然,我也不恨你。
聂程程说:“直到现在,五年之后的今天,那些东西都已经无所谓了,我也不会再去想了。”
“你知道么,无论任何一个夜晚,我都没有想。”
一切都已经过去。
周淮安不明白。
为什么这个女人说的声音分明是轻柔,内容却能那么“狠毒”
“淮安哥…”她垂着眼睑,喊他,说:“两个人的回忆固然很重要,可你要明白——
回忆仅仅是回忆,它没有任何力量。”
周淮安终于转过了身。
他看见这个女人的脸微微潮湿,她应该没哭,可脸上全是冰住了的水,还有微颤的睫毛。
美的像精灵一样。
有人说过,越美的东西,往往都有带着刺。
玫瑰,或是蔷薇。
你为她付出一切,你辛勤栽种、培养、浇灌她,最后想摘取的时候,却被她刺了一身。
曾经的周淮安认为聂程程是一朵娇嫩的玫瑰,她身上有刺,却绝对不会扎到他,可今天,周淮安知道他错了。
他感受到她身上的刺了。
扎的他浑身疼。
连心都疼。
“是因为闫坤吗?”
最终,他还是提到了他。
聂程程闭着嘴,没有说话。
周淮安忽然觉得可笑。
一轮又一轮,一程又一程。
她今年二十八了,不是十八。
居然还那么幼稚。
“你觉得那个人能给带你什么?他有什么能力让你的未来幸福?”
“当他还在努力的时候,你都几岁了啊程程,你承受的起年纪带给你的压力么?”
“你承受的起你妈妈给你的压力么?”
聂程程抬头看周淮安,“你是觉得闫坤年纪小?其实他比你还大一个月,他也有固定的工作,如果你说经济方面,他…”
没说完。
周淮安盯着她冷笑了半天,聂程程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笑了一会,收了嘴角,横眉看她。
“我说的当然不是经济,是他的职业,是他的工作。”
“什么意思。”聂程程说。
周淮安玩着手里的烟,这是他的技能,点着烟头,都能在五根手指里一来一回的转。
他抬眉,烟放嘴里。
“你知道国际兵要常年驻扎在国外么。”
“…”聂程程的脸色终于变了,她皱着眉,“你怎么知道他的职业和工作?”
“你查他?”
“他查我,我就不能查他?”周淮安说:“而且,关键不是我查他,或是他查我的。”
“关键在于,你觉得跟了这样的男人,他一年四季都能陪着你?
周淮安翘着唇,冷冷地看她。
“你做梦。”
聂程程,除了普通男人,我这样的普通男人,赚了钱,把你供养在家里,穿金戴银,过好日子,天天陪着你…
闫坤这种男人,不可能。
“和他在一起你想过好日子,你在做梦,聂程程。”
做梦。
她喃喃,点头。
“人生不就是做梦么,可如果是闫坤,我愿意做梦。”
周淮安目光一紧。
“你说什么?”
聂程程与他四目相对,不躲不闪,语气不疾不徐。
缓缓的陈述——
“我的母亲告诉我,人这辈子遇不到几个真心爱的人,爱情和面包,本来就很难共存。”
“但如果是闫坤,我愿意为了他选择前者,我爱他,所以我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写完一篇都发现自己的不足,不过没关系,只要笔耕不辍,勤加联系,下一篇会更好!与君共勉,谢谢所有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