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
一共22个人。
原定的买家没有来,只来了两个取货的。
虽然有些遗憾,可能放跑了一条大鱼,不过裘丹和欧冽文能双双落网,也算是大功一件。
况且除了抓裘丹的时候开过火,对方中弹六人,我方没什么人员损伤,也是一桩庆事。
等欧冽文、裘丹分别押进一辆警车后,老艾手上的工作也告一段落,和众人聚在一起商量庆功宴。
老艾过来,邀请闫坤一起参加。
闫坤说:“什么庆功宴。”
“就这次行动啊。”
老艾笑起来,一口牙黄到发亮。
尽管只见了一次,老艾却觉得跟闫坤很熟了,熟到自说自话勾肩搭背,“这次行动那么顺利,要多亏你,你一定得来。”
闫坤说:“还是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别这样,来吧。”
“还是算了。”
老艾有些劝不动闫坤,他不知道,这世上除了上级命令,没有人可以“劝”动闫坤这个人。
胡迪押解完人,过来的时候听见老艾说的话,兴奋的凑进来。
“什么来不来的,在说什么?”
“开派对,你来不来。”
“放在哪儿?”
“彼得艾伦酒吧,怎么样。”
“那个莫斯科最贵、最大、明星来最多的!”
“对。”
胡迪乐了,猛地点头:“去!一定要去!什么时候?”
老艾说:“明天晚上——”
胡迪沉默了。
老艾看了看他的脸色,“怎么了,一下子蔫啦。”
胡迪垂头丧气:“明晚是我值班。”
老艾也不怕打击他,哈哈大笑说:“那就没办法了,兄弟,下次再来吧——!”
胡迪低头伤心。
边上的俄罗斯小刑警一起说:
“反正你们还在俄罗斯,我们有的是机会。”
“这样吧,不然咱们聚两次,明天一次,后天再一次!”
胡迪又高兴了,“真的,聚两次!?”
“不行不行——!两次得花多少钱啊!回家要被媳妇骂惨了…”
…
老艾抽着烟,推了推闫坤,“怎么样,到底怎么说。”
“什么?”
“庆功宴。”
闫坤都没怎么想,就摇了头。
“你们去玩吧,我明天晚上有事。”
老艾还想劝,但是闫坤说的有些心事重重,老艾从他的目光里明白了,“行,我懂了。那就下次再见吧。”
“好。”
“希望下次见的时候,你能把老婆带来了。”
“谢谢。”
闫坤走的时候,碰上押解车的司机,他说欧冽文正在警车里闹,指明要和他说两句话。
闫坤说:“知道了,我去看看。”
直到闫坤走到边上,欧冽文还在用脚踹铁网,一副不肯合作的样子。
坐在副驾驶座的小刑警被闹的苦不堪言,看见闫坤来了就像看见救星,马上开门下车。
闫坤说:“我马上就好。”
“行。”
小刑警闪一边,闫坤坐了上去,拉开后面的窗口,他往后看了一眼。
欧冽文虽然闹得有些厉害,但看起来依旧衣冠齐楚,细发有序贴在额上,金丝眼镜纹丝不乱。
仔细看看,其实欧冽文的年纪不大,比闫坤小,今年二十二,长得也白白净净,脱掉脸上那副眼镜,他的样貌和闫坤还有三分相像。
闫坤看了一会,便收回视线。
转过身,后脑勺对着他,闫坤说:“找我有什么事。”
欧冽文这才发现闫坤已经上来了。
他笑了笑,说:“我找我四哥聊一聊天,不行啊?”
闫坤说:“没事我走了。”
欧冽文喊住他,“你急什么,坐下来。”
闫坤下一秒却打开车门,欧冽文好像知道他的脾气,不着急,依然冷静的对闫坤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闫坤等了等。
欧冽文说:“那条路是我不久前,自己辟出来的,你怎么看出来的?这幢楼的图纸应该是旧的吧,不可能会发现才对。”
“你用扫描仪扫的?”
“还是用什么激光扫的?”
闫坤没回答,欧冽文笑道:“四哥,你用这种有辐射的东西能不能事先通知我,你知道我对这种辐射的东西很敏感,你还拿那种东西扫我?”
闫坤终于回头了。
他看欧冽文的目光里什么都没有,也看不出任何感情,欧冽文和他匆匆对视一眼,闫坤便收回视线,转过来了。
只听见他冰凉的一句话:
“和你带的热敏感眼镜不是一样?”
随后,闫坤便下车了。
欧冽文隔着一块大铁皮,在押解车里说:“闫坤,我知道你讨厌我,我也讨厌你。”
“但是你信不信,你下次一定还会见到讨厌的我。”
闫坤回到众人中间。
胡迪正跟人生气,扯嗓门吼:“你们欧洲人还怕老婆啊,去不去就一句话——!”
那人说:“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你怂不怂!”
“但是很贵的啊…”
胡迪看见闫坤回来了,便伸手,扯了闫坤胳膊,把他拉过来,“没事儿,咱们坤哥有钱!”
“对吧!”
胡迪笑眯眯的说,抬头,视线刚和闫坤对上,他就发现坤哥的脸色有些不太对。
胡迪张了张嘴,“这是咋滴啦!”
闫坤破天荒,在任务成功完成之后,居然皱起了眉。
胡迪说:“坤哥,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你刚干嘛去了,是不是欧冽文找你?”
闫坤没回答,他问胡迪:“你接下来的工作是什么?是要押送他们进去吧。”
胡迪说:“对啊,怎么了
“跟我换一换,我来送进去。”
“为啥啊?”胡迪说:“欧冽文这孙子是不是说什么屁话了?坤哥你别放心上,我跟哥们儿说好了,等会他押进去的时,就把他狠揍一顿!”
闫坤没理会胡迪这这一句话,他摇了摇头,眼神有些严肃,接下来的声音也很低,低到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了:
“总觉得,好像有些蹊跷。”
有什么蹊跷…
欧冽文,他能有什么蹊跷…
…
第二天。
虽然是节假日,工会休息,学生也自然不会来上课,但聂程程想回宿舍收拾几件衣服,所以设了闹钟,七点之前就该醒。
可没想到,她还是起晚了。
明明在手机里调过时间,还提前了十分钟。
聂程程捞起手机,乍一眼看过去,已经八点一刻,晚了一小时十五分钟。
第二眼。
她看见了一条短信,来自【闫大白】。
聂程程不自觉翘起了嘴角,手指点上去,滑开信息。
【闫大白】:
【临时有变,明早回】
翘起来的嘴角,一瞬间又弯了下去。
聂程程笑不出来了。
明早回?
现在已经是他嘴里的“明早”了,可是这个混蛋人呢。
心里一股气上来,聂程程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当下丢了手机,直接塞进枕头里。
恰好因为这个举动,她不经意的就摸到了枕头下面,那里放着她昨天丢在里面的一盒套儿。
聂程程一看见这盒东西就想到昨天的事情,脸皮又没绷住的一红。
聂程程反省了一下她昨天的愚蠢,一边出于无聊,她盯着外包装看了一看,正面画了一个男模特,反面是一个女模特。
两个模特身材都不错,特别是这个男的,夸下之物巨大,仿佛是为了印证这盒38厘米的套儿有多么货真价实,还在旁边放了一个棒球杆,来对比。
“不过有什么用呢。”她自言自语说:“结果,还是没有用到。”
聂程程本想放回枕头下,可是犹豫了一瞬间,她忽然缩了手,鬼使神差的,她拆了包装,拎出来一个,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很薄的橡胶制用品,像洋泡泡,比洋泡泡还薄了一些。
“套这个就不会中奖了吧。”
聂程程把它套在手上,感受了一下…
“…会不会不舒服啊。”
多玩了两下,一不小心,刮了指甲,居然就破了。
聂程程有些无语。
“像个傻瓜一样,一点也不牢靠。”
摘下来,扔掉。
反正已经起晚了,聂程程索性又懒了一会,面朝下,趴在枕头上,像鸵鸟一样,不动了。
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也不知道在和谁赌气。
总之,她一直躺到将近九点,才磨磨蹭蹭从床上起来。
先将昨天在超市里买的日用品都翻出来,一个一个堆在镜子前面,煮开水,先刷牙、洗脸。
然后再涂洗面乳,面霜,防晒霜…
半小时后,聂程程才全部弄完,又跑进房间,在闫坤昨天给她的那一堆新衣服里挑来挑去,因为都是新衣服,还没洗,比较贴身的是不能穿了,聂程程身上的内衣还是昨天的,但是羊毛衫换掉了。
她挑来挑去,又挑了一小时,最后选定了一件墨绿色的长款羊绒裙,套在秋衣外面,很修身材。
穿上外套,出门前,聂程程又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任何未读的消息、也没有未接的来电…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见鬼了,明早回,他妈的人呢。”
骗人精、吹牛皮。
拉倒。
聂程程放下手机,翻找了一下钱包,整理完之后,才拿出闫坤昨天给她的钥匙。
白天的时候,聂程程才看清楚这把钥匙的模样。
其余的地方都很普通,一把圆的大锁,一把扁的门锁,跟她宿舍的钥匙长得一模一样。
只有钥匙扣上的那个小小的鼻烟壶比较特别。
“这家伙,哪儿找来的。”
聂程程拿近了,凑在眼前看了一眼,里头居然还有蝇头小字的内画。
一副仕女图,拖了一个葫芦,旁边两行字。
宣统三年。
民和清祥制宝瓶仕女图。
“哟呵,还算是个古董,看字还有些年头了?”
聂程程拿在手里,反复看了一看,“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外国人买中国货,被宰成猪头了,还被蒙在鼓里。”
她说的话不太好听,可是表情是开心的,玩了一会鼻烟壶,揣进兜里,关门,下楼招计程车。
今天是圣诞节。
在国外,圣诞节相当于中国的春节,莫斯科的圣诞气氛比昨晚的更加浓烈,商店的圣诞装也很隆重。
仿佛受到了节日的感染,聂程程的心情更好了。
如果说,那个鼻烟壶是雨后放晴,那现在她心里便是七彩高照。
没有再想闫坤的事,她和计程车师傅闲拉了几句家常,一起听了一首电台的英文歌。
一路都很放松。
半小时后,聂程程的人出现在工会的宿舍里。
原本应该空荡荡的宿舍,来了俩门神。
聂程程放下包,在门口换了鞋,还没完全走进去,就被外面的两个门神挡住路了。
白茹挪了一张凳子,坐在左边,翘了二郎腿。
西蒙则是同样的动作,坐在右边。
一左一右,真真正正像门上的一对财神,表情也如出一辙。
聂程程的手插在兜里,笑眯眯看他们,“你们这是干什么?都中午了,不去食堂吃饭,准备三司会审啊?”
白茹看了她一眼,没有笑,语气阴阳怪调的:
“聂程程博士,聂程程同志,今天妖零妖宿舍对你一夜未归,在外逗留,不知去向的案件开审,请你从实招来。”
主审是白茹演。
那么西蒙就是个附和的托儿了,在一边点头,“不错。”
“聂博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昨晚究竟去哪儿,和谁一起去的,两个人干些什么,都老实交代了,才能挽救即将撞冰山的友谊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