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再望望这样面无表情的殷卫,肖野又忍不住修正一下刚刚的想法,阴沉的殷卫…也不是不可爱…想着想着,肖野不由自主地凑过去朝“可爱”的殷卫嘴巴上啃了一大口。
自然而然换来仍然病弱中的小王八蛋没什么力道的一巴掌…不偏不倚地正好拍在脸上。被打了的肖野却咧大了嘴巴,莫名其妙的笑得欢实。
“…呿。”瞪了半天也不见对方笑容收敛,殷卫白了他一眼之后,才不甘不愿地转开了视线。
…隐约觉得彼此之间的关系有了些细微的改变,但两个人谁也不肯说什么,要强与高傲的性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更是生怕卤莽地打碎掉这薄薄的一层暧昧之后,就再也剩不下什么了。
在队员们结束训练回到宿舍前,肖野及时地收拾好了隐约荡漾着情色味道的寝室。然后穿好衣服从新躺回床上,抱住殷卫的身体,赖着死活不肯离开半步。
陆续回来的队员没觉得这样窝在一起的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劲,只是以旁观者的角度问肖野:“你跟他靠这么近,不怕被传染吗?”
回答他的是肖野搂着殷卫脖子更近的凑了凑的举动,以及很理所当然的指着殷卫说:“怎么可能传染!我身体比他健壮得多了,哪像他,只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就烧成这德行…”
结果被殷卫拿脚跟狠狠地踢了他小腿一下,疼得脸部肌肉都开始扭曲的肖野仍止不住“嘿嘿”的傻笑起来。得知殷卫的体质天生畏寒,稍微着凉一点都会引发高烧。
肖野便再不敢大半夜的拽着他跑小树林里“解决问题”了。能忍则忍的肖野每天夜里也只是像抱个娃娃一样抱着殷卫睡一整夜,以确保次日能以饱满的精力应付地狱式的集中训练。
十天的集训很快过去,各自回家休息三天便将迎来选拔赛。以学校来分配名额的选拔赛据说给了市一中两个名额,三个人争。以俞陌津天生极为出色的身体条件,进步神速,容不得肖野和殷卫小觑。
如果再算上他颇为优秀的学习成绩,恐怕早已被大学看上了吧。空闲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转着念头想,所谓“对头”的名号,终于在此时成为最切凿的事实。不过被大运动量的训练以及腻在一起的“啃咬”
挤去了太多的空闲,没空瞎想什么的两人的关系毫无变化…至少表面上如此。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吃睡几乎都在一起的两个人丝毫没有把对方当作死对头的觉悟,反而之间流转的一种自成体系的氛围越发的强烈起来。
集训结束,组织者租来一辆大旅游车载着他们回城。坐到同一排的两个人差不多是车一开就闭起了眼睛呼呼大睡,殷卫的脑袋甚至三番五次地歪到肖野的肩头砸醒了肖野。
于是被打搅了睡眠极为不快的肖野索性抓着殷卫的头发恶狠狠地把他的脑袋按到自己腿上。终于彼此平安地睡了一路。先下车的是肖野。迷迷糊糊地被教练从睡梦中摇醒,当然同时也吵醒了趴在肖野大腿上睡得正香的殷卫。
急急忙忙就准备下车的肖野只顾着拿好自己的行李,以及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朝殷卫的嘴巴上啃一口,打趣说:“祝你旗开得胜!可不要故意输给我哟!”
然后就被催促着下了车。接着站在路边定了定神才注意到自己大腿处湿了一小块,很明显是某人的口水渍。于是精神抖擞地冲着已经一溜烟的汽车尾气竖起了中指:“Fuckyou!”
而殷卫则被肖野的最后那句话弄得不由自主的思绪翻腾了。“可不要故意输给我哟!”充满着戏谑的话语本来是不应该被当真的。
可是因为这一句话而头一次正视了两人之间现在所处的真正的“对头”关系,并且有点点想要“干脆输给他吧!”的念头正茁壮成长中,这可就不是什么好兆头了。
如果输掉了比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只是不能去那所绝对一流的重点大学而已,只要还能游泳,只要…(这一点殷卫冥思苦想好半天终于无表情地宣布暂时放弃),去哪所大学都没有关系…吧?唯一会觉得遗憾的大概只有妈妈而已。尽管很为冒出诸如“放弃比赛”
“放弃名额”之类软弱想法的自己感到吃惊,可是“不想跟那个人竞争”的心情始终占据着上风而让自己无法轻易忽略。这种极为莫名其妙的心情一直缭绕纠缠着殷卫直到比赛的前一夜,终于转变成为了“怎样才能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放弃比赛呢?”
这种更进一步的想法。躺平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殷卫想,要是突然生病就好了。也许是太闷太无聊的缘故,所以才会在震耳的响起来的门铃声中从床上一跃而起,一口气下楼跑到门口…只是闷到发慌的缘故吧,所以才会对单调乏味的门铃声有那么大的反应。
殷卫在门口做了几下深呼吸,稍稍平稳了略显得急促的呼吸,握住门把的手紧张得泛白,骨节明显突起,盯着手看了一会,觉得实在有些难看于是使劲甩了甩,这才一把拉开大门。
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肖野,殷卫并没有如何惊讶地注视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孩,只是他尽管英气十足可却面无表情又一言不发的脸孔还是叫殷卫有点目瞪口呆了。
讷讷得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殷卫下一秒就被抓进了一个强硬却又温暖的怀抱,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搂得死紧,甚至都可以听到骨头喀喇喇的发出的哀鸣了。
而肖野拿舌头和牙齿摩挲着殷卫后脖颈的动作则令他难耐地在始作俑者的怀里发出低徊的呻吟。
…后来才知道,妈妈,便是在那个时候知道儿子的真实性向的。捂住嘴压抑着尖叫的妈妈惊骇万分地退回到房间里面。
好半天,肖野才稍稍放开殷卫,两人之间拉开了得以对视的一点距离。眼底染了一层氤氲的水雾,殷卫仍倔强不已地瞪住眼前这个突然闯进的不速之客。
肖野忍不住在他的眼角轻啄一口。“不要跟个娘们似的看我…”朦胧的眼眸一下子锐利起来,瞪圆的眼睛散发出十分凌厉的目光。
“滚!放手!”肖野笑得像只偷腥的野猫,咧大了嘴巴把挣动不已的殷卫重又抓进怀里,死紧死紧地搂住,咬着殷卫的耳垂,低沉的嗓声中隐约着情欲横流:“…我拒绝!”
与肖野搂抱着倒在床上,闭起双眼的殷卫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一般的亲吻与进入,心里隐隐觉得松了口气,本来就在找借口不去比赛,现在可好,以“运动伤害”为名的理由多么的冠冕堂皇。却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有等到。
诧异地张大眼睛的殷卫看到正侧着身子微笑地瞧着自己的肖野,十分敏感的觉察到肖野的笑容里掺杂了更多的复杂难辨的内容,不由怔怔得不知所措起来。
笑微微的肖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揉着殷卫的头发说:“真的那么痛苦吗?每次被我进入都痛苦得快要哭出来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殷卫忍不住开始鄙弃起自己拙于口舌的性格。“…算了。”
肖野放弃似的用力躺倒在床上,大床的震动波及到躺在旁边的殷卫,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起伏的海水中漂浮,刚荡上浪涛的顶端,没来得及落下就已经被伸过来的强健臂膀顺势抱住,环进那个带有熟悉气味的怀抱。
“好好睡一觉吧。”过于柔软的话语不像是该从肖野嘴里说出来的,殷卫诧异的想问“你究竟还是不是肖野?”可终究也没能抵挡住睡魔的侵袭,张大了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之后,殷卫就在不住地落到发上还有脸颊上的亲吻间缓缓睡着了。
第二天被闹钟吵醒,身边已经不见肖野,甚至连一丁点体温也没留下来,殷卫呆滞地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一会,眨巴眨巴模糊的眼睛,终于像往常一样,打着呵欠走进了浴室。
到达游泳馆,瞧见一脸凝重的教练朝自己走来,睡眼惺忪的殷卫才完全清醒。“看见肖野了吗?”教练问他。茫然的摇头是唯一的回应,殷卫没好气的想谁知道那个莫名其妙的混蛋跑哪儿去了!
“…那,你也不知道俞陌津跑哪儿去了吧?”殷卫继续摇头。教练撑着手按住皱紧的眉心,低低骂了句:“不叫人省心的小子!”
转过头来面向殷卫,两只手扣住他的肩头,教练萧驭南以一副少见的严肃神情说道:“你小子给我好好的比!知道么!”殷卫迟钝地点头,张了张口,然后听见自己沙哑的声带挣扎着发出声音:“…他…他们呢?”
教练顿时泄了气似的垮着肩,嘴巴倒是精力十足的骂个不停:“那俩小兔崽子!一声不吭就给我溜得没影儿了,连选拔赛也敢翘!?瞧我不把他们揍扁了的!”
骂骂咧咧的间隙还掺杂着模糊不清的担忧与关心,小声嘀咕着唠叨不止:“一早上醒来就不见人影,那小子绝对有预谋!”
面无表情的殷卫实在已经近于石化了。骂得兴起的教练还不忘捅捅身边的殷卫:“诶诶,肖野那小子也这样是不?”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的殷卫想了想,还是选择了黑着脸不吭声。而教练则自顾自的把殷卫的沉默当成了默认。
“我就知道!这俩小崽子,躲哪儿去了!?”殷卫一言不发的开始往更衣室走,走了两步被教练一把拉住。
“喂,你没事吧?比赛还能不能上?”殷卫想说教练你怎么那么啰嗦,那个王八蛋来没来关我屁事,干吗非追着我问有事没事!?可觉得浑身懒洋洋的找不见开口的力气,于是只是很不耐烦地一摆手,推门进去更衣室。
换衣服的时候突然特想骂人,被良好的家教教育出来而始终未曾出口的粗话脏话就在嘴边滚着,只想随便抓个什么人破口大骂。
叫嚣着想要宣泄的愤懑堵在胸口不上不下,而最终他也只是慢吞吞的换上泳裤,表情十分阴沉的抿紧了嘴巴。这算什么?!二话不说就放弃掉比赛,你以为你潇洒的不得了?你以为我就会感动得淅沥哗啦的?狗屁!王八蛋!他妈的恨死你了!这算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