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日子又过去一月。
沁阳王宫
广离宫温泉殿里,薄雾袅袅,飘散在温热的大殿中。
女子肤若凝脂,正懒懒的泡在温泉里,肆意享受着这温热暖的感觉。
四名小宫女在边上洒花,她们将一些玫瑰干花瓣细细碎碎的洒进温泉里,整个大殿显得安宁而静谧。
这时,雪儿、无心提着一篮新摘的淡菊走进大殿,两人一走进来,便看到池子时微闭双眸,淡漠不言的女人。
雪儿立即体贴的跑过去,朝女子道:“小姐,你闻闻,这花多香。”
说完,雪儿将一把红色的菊花瓣握在手中,递到女子灵秀的鼻前。
突然,女子蓦地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缕锐利的精芒,这突如其来嗜血的眼神,吓得雪儿瞪大眼睛,奇怪的盯着面前的小姐。
怎么现在的小姐这么奇怪,总是有意无意的狠瞅自己,一脸的不好惹,冷漠且刻薄,没有以前那么和善了。
想了想,雪儿将无心招过来,雪儿一边朝池子里洒花瓣,一边叹叹的道:“小姐别难过,王失忆了,想不起你来很正常,不见你也很正常。”
想想,自从王失忆之后,几乎很少宣小姐侍寝,更不会主动来广离宫。小姐整天闷闷不乐,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且小姐又怀胎三月,孕妇嘛,心情不好很正常,她们且再忍忍吧,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的。
莫无吟眼角溢起一缕淡淡的冷芒,心里狠狠低咒一声,太后果然考虑得周到,当日王一醒来,就策划她怀孕的迹象。
因为太后怕王不召她侍寝,就联合胡太医、怪道仙人撒谎。
现在果然应验了,沁惊羽连一根手指都不碰她一下,幸好事先真璃月侍过寝,她现在怀孕也算理所当然。
但她的肚子空空如也,如果这个月再怀不上,七月后生不出孩子怎么办?
虽然到时候可以伪装滑胎迹象,但她还是想博一博,如果现在能怀上的话,到时候推迟一两个月生产也很正常。
可是,时间过得太快,她等不下去了。
不行,今夜就得去星月宫,看沁惊羽会不会要她。
之前的沁惊羽不是爱璃月爱得要命吗?怎么现在把她当空气放着?
难道,他看出了什么,抑或是,他根本没失忆?
可是,他那淡漠的样子不像装的。经过两个月的认知,沁惊羽早已熟知天下局势和他的身份地位,举手投足间越来越像原来的他。
只是现在的他,失忆了而已。
而且,沁惊羽失忆的事已经被太后封住,现在整个王宫无人敢传出去,所有人都将秘密烂在肚子里。
如果百姓知道沁惊羽失忆,整个王室的颜面一定荡然无存,沁家悉心竖立起的皇威会分崩离析,倾刻瓦解,对太后和沁惊鸿也极为不利。
为了王室的威信和颜面,所有人都极力保守这个秘密,只等他真正恢复记忆。
想到这里,她就气得咬牙,要不是寐生、寐银等人每天帮沁惊羽洗脑,他也不会慢慢将一切事情弄清楚。
本来还想靠太后把他培养成一个窝囊废的,没想到全是空谈。
见小姐一直闷闷不乐,似乎在算计着什么,雪儿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小姐,今天有没有想吐的感觉,有的话给雪儿说,雪儿吩咐太医熬点酸楂汤给你止吐。”
莫无吟一听,眉头立即不悦的皱起,她最讨厌喝那个酸楂汤了,谁料这雪儿每天给她熬一碗,喝得她要命。
“今天好多了,别熬了。”莫无吟冷冷出声,又淡漠的闭上双眸,暂时不言。
雪儿知道小姐心情不好,很不可能是王将她忘记的原因,便温柔的走到她身后,替她顺理头发。
无心只是淡泊的站在边上,安宁盯着雪儿的动作。
在雪儿将女子头发撩起后,无心看到女子胸前那琼花胎记颜色变得有些淡,而且有些暗沉,立即再看了一眼。
再看一眼,那胎记的确很淡,以前明明像红莲一亲火红,现在变成了粉红,还有胎记边上的叶子,以前是深绿色的,现在变成了浅绿色。
雪儿看无心的目光,便将目光移到女子胸前,果然也看出了异样,忙大声道:“小姐,你的胎记怎么掉色了?”
“掉色?”莫无吟一听,立即岿然睁眼,赶紧将身子沉入水中,有些恼怒的瞪着雪儿,“没头没脑的,竟胡说,在水里泡久了当然颜色会浅些,你们看我的皮肤,全泡白了。”
雪儿看了眼小姐一身莹白的肌肤,忙大悟道:“应该是泡太久的原因,小姐的肌肤真白,就像涂了遮霞膏似的。”
莫无吟一听,立即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眼眸,故意将话题叉开,“好了,你们两去拿衣物来,服侍我起身。”
“是,小姐。”雪儿一溜烟跑了出去,而对面的无心,那双乌黑的深瞳里却闪过一缕异样,疑惑的盯着池水中的女子。
莫无吟感受到无心那双探究的眸子,当即沉下眼眸,看来,这无心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她必须尽快除掉雪儿和无心这两个眼中钉,不然,她以后的行动会极为不便。
现在天天有雪儿、无心跟着,她连见太后和怪道仙人的时间都没有,好多事都不方便商谈。
不过,有雪儿和无心,她也算了解不少关于南宫璃月的事,这对她来说,是极大的好处。
夜晚,秋风瑟瑟,整个广离宫吹着冰冷的寒风,树叶被秋风沙沙卷起,迅速的卷进镜湖中去。
莫无吟今日着了一袭白色的狐裘,头上罩着乌红色狐裘暖帽,粉白精神的踏上马车,领着雪儿、无心朝星月宫走去。
雪儿手里端着才做好的雪梨糕,用余光偷偷瞄了安静淡漠的小姐一眼。
上次小姐去见王,是自己亲手下御膳房做的糕点,今天却是吩咐宫女们做的,两次都是糕点,心意却不相同。
这雪梨糕很漂亮,刚才宫女们还给太后寝宫送了一碟去。
车轿缓缓在星月宫宫门口停下,雪儿率先踏下马车,再将莫无吟慢慢牵下去,又帮她戴好斗篷,生怕她冻着。
走到宫门口,雪儿迅速走到小宫女面前,笑吟吟的道:“王后又来看王了,麻烦姐姐进去通报一声。”
小宫女有些无奈的看了后边走上玉阶的王后一眼,点头道:“雪儿姐姐稍等,我这就去。”
最近一个月来,王后多次来找王,王都以各种理由拒绝,真不知道王是怎么想的。
星月宫正殿,男子一袭玄色锦裳,长身玉立,正冷然看着手中的折子。
男子下首是寐银、寐生等心腹大将,最近一个月,寐生、寐银等大臣日夜不离的跟着王,就是为了让他熟悉身边的环境。
果然,现在坐在玉椅上的男子,对沁阳国事已经了解七、八分,对大臣们虽然冷漠,却也以礼相待。
但有个奇怪的情形,就是现在的王不理王后,似乎对王后没半点兴趣。
别说对王后,他对所有女人都没什么兴趣,整天要么看折子,要么在寐银等人的教导下练剑。
说来也奇怪,只要寐银等人教王一招,他便能变幻莫测的使出上百招,将他以前的武功路数全使出来。
许多他曾经会的东西,比如琴、棋、书、画,只要有人教他一点,他便立即通透起来,熟练程度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胡太医也说过,虽然王失忆了,但他以前会的那些东西早已根深蒂固的生长在他脑子里,就像随便一教他就会吃饭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他这次失忆最多是忘记人和事物,但大多数本领依然在,相信再过不久,他便能和以前一样。
男子狭眸轻睨,眉目如画,红唇妖娆,一张俊颜映着窗外的淡光,懒懒的看着手里的折子,样子很是认真,且十分安静。
乌黑纤长的睫毛如同展翅的蝶,整个人看起来丰姿瑰丽,妖娆无双。
彼时,一名大宫女有些害怕的在殿门口缩了缩,寐生见状,淡淡的步出正殿,大宫女立即恭敬的道:“公子,王后来了,要不要禀报王?”
寐生淡然思索一下,轻声道:“你在这侯着,我去禀报王。”
王是因为失忆了而不理王后,并不是因为不爱,所以他不能掉以轻心。而且,王后的自尊心很强,如果王再不理她,她可能会离开王宫,永远消失不见。
要是这样的话,那可不妙。
踏进大殿,寐生有些踟躇的上前,男子剑眸轻挑,嘴角溢起一抹愕然,抬眸睨向他。
寐生见王在看自己,立即上前道:“王,王后在外边侯着,想来见你。”
男子一听,眉宇间立即嵌着淡淡的凉薄,一个看着没感觉的女人,他才懒得见。
边上的寐银等人见状,忙拱手道:“没想到议事竟然议了大半天,天都黑了,臣等还是先告退,给王和王后一点时间单独相处。”
“寐银将军说得对,王,臣等先告退了,扩充粮晌之事明日早朝再议。”其他大臣也跟着附和,纷纷不动声色的看着座上男子。
男子见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帮那个女人,便微微敛眸,挥手道:“各位大臣辛苦了,退下吧。”
“是,王。”
等大臣们退下之后,男子冷然站起身,腰间绯红的绸带翩然飞舞,头上玉冠簌簌而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看了眼一脸恭敬的寐生,那双淡漠的星眸里,突然嵌起一缕光芒。
人人都说他之前很爱这位王后,愿意为她生,为她死,他为什么看到她却没什么感觉?
难道,他以前真的非她不爱,非她不娶?
既然如此,他就会会她,看看她究竟哪里好,值得以前的他爱。
“寐生,传王后进殿。”
冷不防的,男子轻啐一句,惊得寐生瞪大眼睛,在疑惑的看了男子一眼后,寐生眼角带笑,迅速跑到殿外。
看来,王想通了,终于想试着接触一下王后。
一想到这里,寐生就满腹激动。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急着,四名宫女簇拥着一名白衣姓雪的女子走进大殿。
女子一进殿,便深情款款的看向伫立在玉案前的男子,眸眼微转,顾盼流笙。
沁惊羽嘴角微微溢起一抹清冷的弧度,一双美目淡然看向那明丽动人的女子。
攸地,他轻拂衣摆,慢慢朝女子上前。得到沁阳王宣诏,莫无吟心底正惊喜不已,但见那风华绝代的男子已经朝自己走来,立即惊得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看来,她的等待和隐忍都是值得的,今天的他,终于愿意为她敞天心扉了。
男子一步步朝莫无吟走去,边上的雪儿、无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心里有激动,也有期盼。
要是姑爷再次爱上小姐,那就皆大欢喜了。
那瑰丽无双的男子一走过来,莫无吟就朝他露出一个淡雅的微笑,眉宇间尽是云淡风轻,朝他盈盈拜道:“夫君吉祥。”
男子深邃乌紫的冰眸将面前的女子打量一番,随即不自觉的往边上挪了一步,眉宇间是淡淡的不悦。
既然如此,他以后就不便再理会这个女人。
因为他之前已经试过,用自己的心去看她,结果,什么感觉都没看出来。
他已经努力试着看她一眼,希翼自己能和寐生他们期待的一样,去怜爱面前的女人。可是,他的心告诉他,他做不到,他对她没半点感觉。
不仅没半点感觉,反而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生出了些许厌恶。
莫无吟不理解男子的动作,为何凑近她,又远离她。
她微微转了转眸,看了看后边华丽大气的寝宫,朝男子温柔的道:“夫君,臣妾给你做了些点心,你尝尝。”
说完,雪儿将那盘糕点放到玉案上,见玉案上已经摆着只玉盘,玉盘上用锦帕盖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将糕点放好后,雪儿心里则奇怪的暗忖。
这糕点明明不是小姐做的,她怎么期骗王?
“你做的?”男子淡然看了眼桌上花花绿绿的糕点,嘴角溢起一抹讶异。
莫无吟见男子挑眉,立即淡笑道:“臣妾不才,随便做的,希望夫君喜欢。”
男子眉眼微转,乌紫潋滟的眸子里是阵阵厌恶。瞬即,那修长漂亮的玉手掀开雪梨糕边上玉盘里上的锦帕,玉盘里立即露出与雪儿摆放着一模一样的雪梨糕。
众人见锦帕打开,全都吃惊的张开嘴。
两盘糕点一模一样,那味道、花色都不尽相同,这一看,所有人都心中有数,便疑惑的看着王后。
王后为何撒慌呢?这不是她一惯的作风。尤其是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拆穿王后,这叫王后如何下得了台?
王这招果然狠啊,但见王后,雪眸里闪过一丝错愕,有些颤然的道:“怎么夫君这里也有雪梨糕,我只做了一份。”
莫无吟斩钉截铁的替自己圆谎,这个时刻,千万不能说不是自己做的,不然,她可就真的不受宠了。
男子眼眸微敛,心底早已了然于心。
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是深爱他的,竟然把宫女们做的糕点当成她自己做的,真是虚伪。
刚才在王后来之前,御膳房已经派人将糕点先送了来,而且来听宫女们说,这样的糕点也送去太后寝宫一份。
如果真是王后做的,怎么味道和样子都和人家一模一样,原来别人所说的他的挚爱,竟然当着他的面撒谎,人品如此不堪。
与此同时,他心底也很是怀疑,曾经的他,真的喜欢过这么一个虚伪的女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便瞎了眼睛。
男子微微沉眸,纤长的睫毛又浓又密,很是漂亮,嘴唇殷红,轻启朱唇,“可能别人见王后做的糕点太可口,纷纷竞相模仿,提前做好送到了星月宫。”
莫无吟一听,脸色更是涨成了猪肝,没想到一切都被这个精明的男子洞悉。这一仗失败,下一仗更难打了。
不过,还算沁惊羽有点聪明,知道为她留点面子。
“夫君,又有糕点,我们下盘棋,喝喝茶如何?”莫无吟朝男子露出一个温婉的笑,笑意温柔,眼珠却无比淡漠,这一点倒是模仿得十分像璃月。
但是她忘记了重要的一点,就是璃月从不会主动要求亲近沁惊羽。她这么做,显得太急功近利了些。
“不必了,孤王还要准备去北齐参加四国武学切磋大会的事,王后先回广离宫!”
不冷不淡的言语,听得女子心底一阵愤怒,无奈脸上仍旧得平静淡漠,扮成璃月的样子,要是没有一点真的安娴心境,一定会被气得吐血的。
莫无吟无奈的点了点头,拂袖道:“武学切磋大会臣妾也要去,臣妾得回宫整理一下。既然如此,夫君一定要早些歇息,不然臣妾会担心的,臣妾先行告退了。”
由于模仿璃月时间不够,她猜不到璃月单独和沁惊羽在一起时是什么样的,只能乱说一通,希望没人看出破绽。
她模仿璃月,只是从太后告诉她的资料和平时参加宴会时候模仿的,但她不知道璃月和沁阳王是如何相处的。
太冷漠不行,太热情也不行,那她就采取迂回战术,不咸不淡,到时候再行观察。
好在南宫璃月已死,恐怕尸体都化成了粉末,王宫除了她没有其他女人。这样的话,她就有更多的时机接触沁阳王。
过几天便是北齐举办的武学大会,届时她会和沁惊羽一同前去,她深信,自己容貌不差,人品不差,只要假以时日,一定能得到沁惊羽的心。
沁惊羽如此深情专一的男人,他的心很难得到,但一旦得到他的心,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越是难以得到的,她越想得到,永不服输。
……
不紧不慢的回到广离宫,莫无吟先行泡了个温泉,再随便用了些膳食,便安静的坐在寝殿里看书。
她知道以前璃月常看内功心法的书,所以她现在看,不仅不会露陷,而且会增加自己的内力。
边上雪儿、无心一直安静的守在那里,惹得莫无吟有些不悦。
突然,莫无吟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将袖子里一颗黑色药丸捏住,趁两人不备,放到玉案上的茶盅里。
这颗药丸,可是雪儿告诉她的,这是璃月自己研制的谜药,放到茶里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她早就放到袖子里,企图迷倒雪儿和无心,无奈都没什么时机。
但见现在,天色已晚,她再试试有没有时机。
攸地,莫无吟打了个沉闷的呵欠,朝雪儿、无心道:“你们两个也伺侯累了,要不要喝杯茶醒醒脑?”
雪儿一听,立即上前,拿起茶就喝,她以前都老喝王后的茶,最近见王后有些怪异,她就没敢有所动作。
现在一听王后吩咐,她又侯渴了,就端起便喝。
边上的无心一听这话,心里对小姐的所有怀疑都释然了。或许小姐之前是心情不好,所以才会这样。
今天见了王,小姐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现在又叫她们喝茶,她顿时觉得,以前的小姐又回来了。
两人端起茶,慢慢放到唇边,开始轻轻啜饮。
莫无吟也佯装有些口渴的将茶杯放到唇边,却一直未喝。
就在她微微转眸之时,突然,雪儿、无心两人软软的倒在地上,无心压在雪儿身上,两人都昏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莫无吟不得不感叹,南宫璃月的制药的功夫真高,随便一粒药丸就能迷倒人,真厉害。
将雪儿、无心吃力的搬到床上后,莫无吟淡然起身,朝正殿守夜的宫女走去,故作和善的道:“夜深了,你们都下去歇着,本宫想清静的看看书,没有本宫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殿。”
“是,王后。”宫女们答完,全都一涌朝殿门口走去。
心里则很感激王后,她真好,竟然让她们去睡觉。站了一天,她们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了。
等宫女们一走,莫无吟迅速闪进寝殿,再检查一遍昏睡过去的雪儿和无心,迅速躲到屏风后,将头发解下,换了一身随意的宫装,又迅速闪至正殿。
正殿里此刻已经悄然无心,外边守夜的宫女也全去歇息,莫无吟朝殿外探出脑袋,发现无人盯着之后,迅速疾步上前,消失在夜空之中。
几个轻灵的轻功,莫无吟人已经迅速飞至青凤宫。
青凤宫里,太后正懒懒的斜躺在玉榻上闭目养神,见连翘将伪装成宫女的莫无吟带了进来,便迅速起身,焦急的看着她。
“怎么样,没人盯着吧?”
莫无吟取下白色斗篷,微微抖了抖,沉声道:“太后放心,没人知道。”
“哀家等了你大半个月,还以为今晚你又来不到了。是不是把雪儿、无心那两个丫头解决掉才来的?”
太后脸色略有些紧张,现在莫无吟是她最大的棋子,她对她倚望最重,要是她出点什么事,那她们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
莫无吟淡然点头,嘴角则微微努了努,轻声道:“太后,臣妾今晚去了星月宫,原以为王会将臣妾留下过夜,谁曾想,他连瞧都没用正眼瞧臣妾一眼。要是再这样下去,臣妾这肚子该怎么办?”
太后扫了扫莫无吟平坦的肚子,略微敛眸,眼底闪过一缕暗芒,沉声道:“哀家早知道你有这个难题,早为你准备好了,只是你一直被那两丫头监视,根本来不了青凤宫,也急死哀家了。”
“这么说,太后您有办法?”此刻,莫无吟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一双乌黑的眸子透着些许光芒。
太后冷笑一声,朝边上的连翘使了个眼色,连翘立即退了下去。
此时,大殿只剩下莫无吟和太后两人,太后睨了莫无吟一眼,轻声道:“哀家岂能看着你露陷,哀家早为你找了一个美男,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是惊羽的人,而且怀了他的孩子。到时候快生产时,哀家会把你安排到昊云去,你就呆在那里待产,孩子晚几个月生,也没人知道。”
莫无吟一听,脸色立即羞红一片,要她和一个陌生男人那样,她还真有些无法承受。
不过太后说得也有理,现在先暂时怀上孩子,等快生产时去其他地方静养,过大半年再回来,谁知道孩子究竟多大?
太后眼底闪过一缕算计之色,拉着莫无吟便往里边的寝殿走。
一走到寝殿,莫无吟便看了四周的摆设,这寝殿奢华大气,四周色调以红色为主,和太后张扬霸道的性格很像。
太后慢慢走到一副观音菩萨的画像前,朝疑惑不解的莫无吟笑了笑,“你猜,他在哪里?”
莫无吟摇了摇头,摆手道:“不知道。对了,怪道仙人在不在宫中?”
“他早在里面侯着了。”
莫无吟一听,立即捂着樱唇,“太后,你不会要我和怪道仙人……”
“怎么可能,怪道仙人八、九十岁了,早不行了。”太后无语的睨了莫无吟一眼,她找的可是东方家远房的一个亲戚。
那孩子今年二十四岁,名叫东方俊,模样也如名字一样俊俏。
让莫无吟和姓东方的人生孩子,那她将来生的,便是她东方家的人。如果有一天她东方家人的做了世子,她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说完,太后右手轻轻放到画轴上,用力将画轴上的银钱一拉。
才拉完,奇迹便出现了,只见那寝殿的红床帐壁处,一道石门正慢慢打开,石门发出一阵“哗”的响声。
莫无吟这才看清,这大床后边是别有洞天,悄悄修了道石门,里面宽阔华丽,两旁点着白色的蜡烛。
石室里装饰华丽,也和外面的寝殿一样,有大床,有屏风,有潺潺流水的池子。
沿着两旁走到石室里边,莫无吟便看到守在红床前的怪道仙人。再看那大床上,躺着一名沉睡过去的美男子。
一见太后上前,怪道仙人便上前拱手道:“太后,老夫已经给东方俊服下药,不过半个时辰,药效就会发。”
太后漠然点头,身侧的莫无吟慢慢走向床前的大镜子,玉手轻轻放到脸旁,将脸上的肉色面具慢慢一层层撕下来,露出她原本的面貌。
一个多月了,她终于能够用自己的脸呼吸一下空气,真讨厌璃月那张脸。
太后摆了摆手,边上的一名宫女立即将檀香点上,伸手挥了挥,便将蜡烛给举开。
“罢了,仙人,我们出去,让无吟和他培养一下感情。”太后朝怪道仙人招手,两人朝莫无吟点头后,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等太后等人一走,莫无吟看了眼镜中绝美的自己,小手轻轻摸着自己的脸,要是哪一天她能用这张脸做王后,不再模仿南宫璃月,该有多好。
届时,檀香发出浓烈的馨香,床上的男子已经微微醒来。
莫无吟一见,便慢慢走到大床前,脸色陀红,慢慢的盯着床上的美男子。等看清后,她才知道,这男子美则美也,少了此阳刚之气。
而床上的男人,在看到莫无吟后,喉结微微蠕动,脸色苍白,全身火热,大掌一伸,便将莫无吟拉滚到床上。
莫无吟沉了沉眸,心里狠咒一声:罢了罢了,死马当活马医。
约摸两刻钟过后,莫无吟才被床上的美男放开,迅速跳到镜子前。
没想到这美男看到柔弱,不过因为被下了药,显得极富阳刚之气,弄得她精疲力竭。
等走到镜子面前,床上的男子已经沉沉昏睡过去,莫无吟则狠辣的看着里边的自己,又将那张肉色面具厌恶的戴上,走出石室。
沁惊羽,你不和我圆房,不和我生孩子,我就和别人生,狠狠的报复你。
……
淡淡的秋夜,凉风徐徐,拂到女子晶莹的脸庞上,将她一头纤秀的黑发吹得翩跹飞舞。
夜凉如水,璃月着了件大红色色泽鲜艳的轻袄披风,头戴一顶乳白色的绣荷斗篷,斗篷前的白纱被她轻轻撩起,露出一张精致绝仑的俏颜。
墨曜是一袭青色锦缎披风,腰系一条扣玉双龙玉带,一双星眸淡淡的睨向天空中那星星点点的繁星。
两人并排坐着,在月夜看星。
璃月眼睛虽然盯在若隐若现的月亮上,心里的思绪却早飘向远方,不知道沁惊羽现在过得怎么样,那个假璃月对他好不。
虽然表面上一脸的洒脱,不过她的心底,仍是暗暗为他担忧的。
悬崖上他舍身救她,愿意一命换一命,愿意陪她生,陪她死,如此痴情的他,又怎么会爱上别人?
其实她的心,一直是信任他的。
墨曜青衣飘飘,双眸温润,淡然看向陷入沉思中的璃月,“你在想他。”
璃月发现自己正在沉思,便将雪眸移向墨曜,两人相对,脸上皆浮起一抹淡笑。
“我在想,我现在已经练到玄心诀的第六层,什么时候能到第十层。”璃月微微收了收手,看着那莹白如玉的手指,她真不敢相信,这只手竟能劈山震石,威力巨大。
“或许是你之前服过玉珠的原因,有玉珠帮着你提升功力,这样有事半功倍之效。等到了北齐,我为你赢得武学大会上的东海琉璃玉珠后,你将它服下,再配合玄心诀,功力将会有个质的提升。到时候练到十成,只需半月即可。”
璃月一听,立即感激的看向墨曜,他对她真好。
心底则微微暗忖,等她练好武功,组建好势力,再回去端了老妖婆。
她知道老妖婆会对付惊羽,不论惊羽爱不爱她,她都会回去帮他,只要完成这个心愿,她才能真正放开心的笑傲天下。
回到厢房里,璃月一踏进门,便看到正在摆弄那支袖箭的灵儿和巧儿。
灵儿、巧儿一见璃月进来,立即朝她笑道:“姑娘,你这支袖箭真奇怪,它到底怎么杀人?”
这可是璃月姑娘花时间研究一个月,才弄出来的玩意,但是大家没见过它真正的威力,对这个东西很好奇。
璃月一看到机灵可爱的灵儿和巧儿,就想起王宫里的雪儿和无心,她现在很想她们,想得要命。
看来,她必须回去解决掉那个假璃月,将雪儿和无心一并带走。
目前,她首先要做的是增强自己的势力。
璃月将袖箭接过过来,暂时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让她们知道这袖箭的威力,这袖箭,她只会让它杀该杀之人。
第二天一大早,苏洛裳们就将马车准备好,现在正是秋末,还未降雪,正好能迅速出发去北齐。
要是等到冰天雪地的时候,到时候要难走十倍。
去北齐得先经过昊云,再由昊云北上,直抵北齐。
璃月着了件朱红色印雪梅的狐裘,狐裘外罩着一件淡红色飞凤披风,头上戴着顶白色雪纱斗篷,轻轻将斗篷上的雪纱放下来,便将她一张精致的脸遮得实实的。
墨曜是一袭水蓝色狐裘,狐裘外罩了件藏青色暗纹披风,头束玉冠,眉目如画,整个人看起来青秀俊雅,温润谦和。
两人踏上马车,灵儿、巧儿、苏洛裳也跟着踏了上去,一共三、四两马车沿路随行,前边一辆大红色的,是璃月、墨曜等人,后边青色的,全是山庄的护卫。
璃月直直的坐在马车内,一直在思索如何扩充势力,边上的墨曜看她一眼,温柔的笑道:“阿璃,你在想什么?”
璃月忙从遥远的思绪中拉回现实,朝墨曜歉意的点了点头,“我想组建一个杀手阁,有自己的势力。”
墨曜听完,嘴角溢起一抹讶异,没想到璃月还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难道,她想为自己报仇,抑或是保护自己?
想了想,男子脸上溢起一抹温润的微笑,淡然道:“近年前来山庄投靠的武林人士很多,要不我将他们聚集起来,组成你的杀手阁。”
“真的?”璃月眼眸里透着些许亮光,晶莹且润泽,墨曜真好。
墨曜宠溺的看了璃月一眼,笑着点头,“难道是假的不成。”
“那好,我的杀手阁要叫诛天阁。”璃月心里暗忖,她要诛掉那些曾欺负过她的人。
马车行行停停,大约过了半日,已到昊云边境的一座小城,扶风城。
过了扶风城,便直朝上去北齐。
扶风城上连银城,下连沁城,相当于一座中转站。
此日已近午时,淡红色的太阳悬挂在湛蓝色的天空,将大地晒得暖洋洋的。
不过,秋风还是很烈,再过几天,便成冬风了。
扶风城热闹非凡,是昊云与北齐、西凉、后周、沁阳的交叉点,这里聚集着四国前来贸易的商人,这也是昊云最重要的防守边关。
街上人来人往,香车宝马川流不息,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谈天说地,大都围绕北齐的武学大会来说。
因为北齐过几天会举行武学大会,所以四国都派得有武林高手参加。
璃月看着街上那些武艺高强,气场十足的武林人士,心里略微有些惊慌,她这个玄心诀才六层,如何对付这些练功十年、八年的人。
边上的墨曜像是看懂璃月的心思似的,微微笑道:“这次武学大会,只是十五到二十岁少男少女间的切磋,这些人都是给自家孩子助威的。”
“啊,你不早说。”璃月一颗打鼓的心这才平静下来,既然都是十五到二十岁之间的,想必内力都不深,到时候要想赢,便容易许多。
等在扶风城的扶风酒肆安顿好,璃月和墨曜一人戴了顶斗篷,准备去街上逛逛。
看着这热闹繁华的市井,璃月不禁想起和沁惊羽月夜逛花市的情形,那时,他送了一盆含羞草给她。
如今,花不在,人也不在。
等到一间怡风酒楼前,墨曜要上去和北齐前来接他的人谈事,璃月觉得无趣,便独自走出客栈,朝大街上慢游而去。
一个人逛街,其实也挺惬意的,没有世俗的繁扰和纷争,很是自由,却不快乐。
心里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她只把墨曜当朋友,心底却总是浮现出悬崖边那抹悲凉的影子。
走到一个卖玉骨折扇的小摊面前,璃月被扇子上的花鸟人物所吸引,便停下来驻足观望。
璃月玉手轻轻挑起一柄白色清秀的折扇,晶莹的双眸微微打量一下,复看向一脸笑意的老板,正要问话时。
突然,另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出过来,一把将她的扇子给夺了过去。
璃月一个机灵转头,见一名模样姣好、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领着一帮家丁,正得意的看着头戴斗篷的璃月。
女子不屑的轻笑一声,心里冷忖,连脸都不敢露的乡巴佬。
冷忖完,她得意的朝摊老板笑道:“老板,这扇子多少钱?”
摊老板一看这是扶风城城主的女儿柳盈盈,立即面有愧色的摆手道:“既然城主小姐喜欢,小的送小姐了。”
这个柳盈盈,仗着是城主的女儿,总联合她的未婚夫齐诮为非作歹,肆意抢夺百姓财产。
今天这扇子只要她想要,他们哪敢收钱,躲都躲不急,就当损失几钱银子。
柳盈盈将扇子扔给身后的家丁,便一脸讥笑的睨了璃月一眼,转身欲离去。
突然,一只玉手拦在她面前,女子神情淡漠,脸色冰冷,沉声道:“抢了我的扇子,这么容易就想走?”
柳盈盈正愁没事做,立即好笑的睨了璃月一眼,眼底是极其得意的狂妄之色,“丑八怪,少在本小姐地盘撒野,让开。”
面前这个女子露出一双眼睛,不敢将脸露出来,不是丑得不敢见人,还是什么。
璃月冷然的将手收回,眼底是一缕一闪而过的暗芒,不紧不慢的道:“要是我不呢?”
“好啊,你不是吗?来人,给本小姐上,把这个女人打死。”柳盈盈眼露狠色,才吩咐完,身后的一群恶霸家丁就朝璃月袭来。
其中,天不怕地不怕的柳盈盈冲在前头,扬起手就准备给璃月一巴掌,璃月见她的巴掌袭来,眼底闪过一缕算计之色。
随即,她巧妙的躲过巴掌,故作往后一倒,身子攸地往地上倾去,两手迅速抓起几粒石子,呼呼的朝柳盈盈打去。
石子噼里啪啦的打在柳盈盈身上,疼得她直喊救命,那后边的几个家丁也气愤的朝璃月攻来,璃月并没有使出掌风,只是又捡起地上的烂瓦片,趁人不备朝十几名家西“哗哗”打去。
只听十几声杀猪般的惨叫,这时,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不远处,一辆豪华金色马车正缓缓行来,璃月眼尖,早看到那辆马车。
马车上缀着簌簌玉珠,后面跟着上百名侍卫,如此高贵奢华的马车,里面的人一定不一般,她要去北齐比武,目前不适合将武功路数露出来,要让人家知已知彼,那就不好了。
既然不能露真功夫,那就用其他招。
才悄悄用瓦片将十几名家丁打倒在地,璃月便装得有些疼似的从地上爬起来。
被石头打中的柳盈盈一脸愤怒,咬牙切齿的看着璃月,这小丫头竟然敢用石子扔她。
想到这里,她大手一挥,冷声道:“上去给姑奶奶抓住她,姑奶奶要拆她的骨,喝她的血,扒她的皮。”
“是,小姐。”
才吩咐完,家丁们又一涌而上,此刻,那众人簇拥着的金色马车也缓缓在人前停住,璃月知道,里面的人都看着。
她现在更不能露出底细和马脚,要保存实力,到时候给人惊天一击。
所以,在家丁们一轰而上的时候,璃月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一个机灵跑到柳盈盈面前,将柳盈盈抓到自己面前。
在这电光火石间,家丁们的拳头已经一拥而上,朝璃月狠揍而去,当他们看清被璃月拉来挡在前面的小姐时,突然半路铩车,迅速朝璃月后方跑去。
璃月见家丁们准备从后方袭击她,玉手“啪”的一声打在柳盈盈脸上,立即不好意思的摆手道:“小姐真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说完,一个伶俐转身,将柳盈盈拉到自己面前,正对着那群家丁,而且趁乱又甩了柳盈盈一巴掌。
叫她做恶霸,叫她鱼肉百姓,今天,她璃月要为扶风城除害。
下面打得正欢,而马车里,男子一双流光潋滟的紫眸正惊愕的盯着力战众人的柔弱少女,嘴角溢起一缕淡然的轻笑。
男子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袍子上绣着血红缱绻的彼岸花,花瓣弯弯绕绕,丝丝缕缕。腰系一条绯红如霞的绸带,绸带下方,是一双轻执玉萧漂亮的双手。
狭长的凤眸轻睨,眼底是浓浓的探究之色,不自觉的,嘴角温润的轻溢出声,“她真可爱!”
边上一袭大红凤袍的莫无吟一听,立即双眸紧睨,用余光冷冷瞟了男子一眼。
她和他同乘一辆马车这么久,没见他和她说过一句话,没想到现在看到和人家打架的粗鲁女人,他竟然说人家可爱。
那个女人哪里好了,头戴白色斗篷,脸上罩着块雪纱,只露出一双精灵般的眼睛。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真不明白沁阳王看上她什么。
女人天生直觉敏锐,只要男人朝某个地方看去,她们都会直觉的认为他看上了谁,莫无吟也是如此。
底下打得热火朝天,璃月只是逮着柳盈盈,家丁们一攻上来,她就用柳盈盈做武器,那些噼里啪啦的拳头,有时如雨点般袭向柳盈盈的猪脸,有时又停在半空。
总之,这帮被打得七仰八叉的家丁不放弃,柳盈盈也不放弃。
柳盈盈见璃月总拉着自己,小嘴一张,准备朝璃月手腕上咬去。璃月一个机灵,迅速将手移开,又当着老百姓的面,铛的一巴掌给柳盈盈打去,打得柳盈盈头昏眼花,一张原本如花似玉的脸,立马成了猪头。
“诮哥,救命,救我。”柳盈盈扯着嗓子,朝前方迅速扫去,齐诮刚才和她一同上街的,后面因为他要谈事,所以她就和他分开了。
现在要是有齐诮在,谅这女人也不敢怎么样。
齐诮可是副城主,爹爹的得力手下,这野女人也不知哪里死来的,但她敢肯定,她无依无靠,一会爹来了,有这女人好受的。
“诮哥?”璃月恶寒,冷冷竖起耳朵。
对这种恶霸,必定是除之而后快,否则,她们都蹬鼻子上脸了。
柳盈盈一喊完,早去报信的家丁们迅速领着一伙更凶狠、更高大的男人走来。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名衣着华贵的公子,那公子眼睛细长,模样一般,就是眼里总蕴着一股阴鸷之气。
一看到自己女人被欺负,齐诮一个轻功飞身上前,正要冲过去抓璃月。
这时,璃月在齐诮伸手袭击过来时,出乎意料的用力一扔,将柳盈盈迅速扔向齐诮的怀抱,而她,则有些柔弱的斜倒在地上。
刚才这一幕好多人都没看清,看到璃月倒地,还以为是齐诮打的,齐诮武功那么高,璃月刚才虽然赢了,但全是靠些小手段。
那些小手段在拥有高强武功的齐诮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柳盈盈一回到齐诮怀里,一张花脸迅速塞进齐诮的胸膛,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璃月斜坐在地上,故作难受吃力的扶着腰,一副柔弱得不能再柔弱的样子。她这副样子,惹得百姓们全都同情的看着她。
这齐诮和柳盈盈是一对狗男女,经常仗着身份欺凌百姓,以为这里远离银城,没人管,所以天不怕地不怕,自称天王老子,百姓都怕她们。
所以在众人眼里,璃月变得越来越可怜,可是百姓中没有人敢发话,全都只是同情的看着她,不敢和她搭话,生怕被齐诮盯上,惹得一身骚。
轿子里的男子眼带淡笑,嘴角更是勾起一抹轻讽,一堆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真该死。
齐诮冷眉一挑,朝璃月嚣张的喝道:“本城主的女人你也敢打,你活腻了?”
璃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慢爬起身,在爬起身的那一瞬间,手里突然多了粒石子,并且准确无误的朝正在张口的齐诮打去。
齐诮正张口怒骂,那粒石子已经嗖的一声窜进他嘴里,打得他“啊”的一声惨叫,一捂嘴,手里就多了几粒牙齿和一滩血水。
璃月动作太隐秘,不仅百姓们没看到,就连柳盈盈都没看清。
柳盈盈见齐诮被打,气愤的瞪向四周,大喝一声,“是哪个贱人,有种就明来,别搞偷袭……”
话还没说完,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精妙无双的直击她的檀口,疼得她杀猪般的惨叫一声,也伸手捂嘴。
众人一看,那柳盈盈嘴角早溢满鲜血,和得手上脸上全是。
百姓们见状,没有一人同情他们,相反,个个脸上皆是暗爽的神情。
有人为他们除这口恶气,整了这两恶霸一顿,他们心里早乐开了花。
璃月将手中石子稳稳篡好,仍旧是一副羸弱的模样,身子半倚在墙边,眼晴里早溢起一抹泪,整个人十分楚楚可怜。
齐诮好歹会点武功,啪的一声将喉咙里的石子逼了出来,石子连带着几粒带血的牙齿,看着真有些恶心。
他再看了眼对面楚楚可怜的红衣女子,发现她眼底的狡黠之色时,当即皱紧双眸,沉声喝道:“原来是你,好你个贱人,看我今天不扒你的皮。”
说完,一个龙藻爪,齐诮已经朝璃月直飞而去。
璃月早有反应,手中石子稳稳捏紧,正准备朝齐诮的神庭穴打去时,突然,一袭华丽的白影从天而降,翩翩飞坠而下,迅速挡在她面前。
那齐诮也是个精明之人,还没冲过去就看到马车上下来一位妖精似的美男,立即停在原地,开始思索对策。
看来,这女人有帮手,而且是个很厉害的帮手。
璃月正要出手,忽然见一名尊贵俊削的男子挡在自己面前,她看不清他的容颜,不过,她能闻。
她竟然闻到男子身上那阵淡淡的芳草青香。
一闻到这阵香味,她心里突然一惊,这股好闻的芳草青香,她只知道一人有,那便是沁惊羽。
才意识到是沁惊羽,面前的男子早已转过身,有些探究的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接,星眸相对,男子眼里是淡淡的惊愕和讶异,还有不解与探究,女子眼里,则由开始的惊喜,立即变为淡泊起来。
那双眸,那张容颜,是那么的熟悉而又陌生。
有那么一瞬间,璃月痴痴然的盯着面前的男子,依旧是邪侫的朱唇,淡泊且邪魅的紫眸,妖精一样漂亮的脸,浑身透着的尊贵王者之气。
三月未见,男子除了看她的眼神变得奇怪之外,其他都和以前一样。
璃月轻轻抚了抚脸上的面纱,确定自己将脸包得严严实实之后,才微转星眸,眼里露出一抹哀怜,仍旧有些柔弱的站定。
心里则飞快的盘算,有沁惊羽在,她只要装得柔弱一点,这堆恶霸必死无疑,这样也不用她出手,不用她浪费精力了。
可是,她只通过他身上的香味便知道是他,而他,看到她的双眸,还没认出她。
这一点,让她颇为揪心,难不成,沁惊羽真的将她给忘了?
沁惊羽有些惊异的看着面前神色变得极快的女子,嘴角突然溢起一抹邪侫的淡笑。
这姑娘也太机灵了吧,才短短一刹那,她眼里就浮现那么多东西,有算计,有精明,有柔弱,有可怜,也有惊奇。
而此时,金色马车的玉帘已经掀开,里面美若天仙、倾国倾城的女子已显露在众人面前。
百姓们一看那车里华丽尊贵的女子,全都发出哇的一声惊叹。
“哇,这是哪里来的仙子,美若天仙,好漂亮。”
“真美啊,美得跟仙子似的,不过表情太冷,像冰山美人,令人不敢接近。”
“男子俊削无双,绝色瑰丽,女子面若皎月,美若天仙,真是天上一对,地下一双。”
“这是哪家的公子和小姐,瞧那装扮,多奢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璃月则冷冷瞪向马车里的女子,眼里是浓浓的愤怒和恨意。
这该死的假璃月,原来是这个模样,跟自己倒有九分像,可惜,是邯郸学步,还差太多。
再看假璃月后边的雪儿和无心,璃月心里忍不住咒骂一句,这两个笨丫头,她才是她们的小姐,那马车里冷漠无情的,不是她。
原本以为这假璃月模仿就算了,她可以不计较,没想到,她摆出那副冰山的架子,真以为自己成王后了,在百姓面前都这副鬼样子,在王宫不得更嚣张?简直把她南宫璃月的名声全毁了。
不行,她要整倒这个破璃月,想装成自己,坏自己名声,她一定整死她。
与此同时,马车里的假璃月已经狠狠瞪向她。
璃月这才惊觉,假璃月的男人现在护在她面前,像妈妈护孩子似的,假璃月肯定忌妒了,怪不得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呵,伪装不住了吧?
既然如此,她就想办法让她露陷,别让沁惊羽被她给骗了。
这时,齐诮和柳盈盈在不屑的看了眼轿中的美人,又将目光移到对面。
柳盈盈一看到那宛若天神的美男子时,一颗心攸地悬了起来,再看了看自己身侧的齐诮,她突然觉得,齐诮越来越丑。
不过,现在人家是一伙的,她和齐诮一伙。
想到这里,柳盈盈双手叉腰,朝璃月破口骂道:“哪里来的野女人,敢在扶风城惹事,你们知道姑奶奶是谁么?”
璃月一听,额头立即溢起几条黑线,扶风城的人就是再大,也比不过一个王吧?
自己面前站着沁阳最大的王,就比风麟下一级而已,她倒要看看,这抚风城究竟有多厉害。
璃月微微抬眸,淡然睨了柳盈盈一眼,冷声道:“不知道。”
“不知道?”柳盈盈肺都快气炸了,捂住胸口道:“我是扶风城城主的千金,这位是扶风城副城主,你们出城进城都得经过我们的同意,现在,你们怕了吧?”
平时那些使臣们经过扶风城时,都要卖她爹爹几分薄面,今天这堆人再厉害,最多是个小官,或者富家公子,她不相信在这扶风城的地盘上,她们敢撒野。
听了柳盈盈的话,白袍男子突然微微皱眉,身侧的璃月也是皱眉。
两人同时皱眉,都因为这柳盈盈的胆大包天和二世主的样子。
璃月终于认识到,这世上肤浅的人很多,尤其是像柳盈盈之辈的。
见对面两人略微皱眉,柳盈盈眼里顿时溢起抹得意的冷笑,大声道:“怎么,听到本小姐的名号,怕了吧?既然知道怕,你们两就给本小姐磕一百个响头,本小姐会考虑给你们一张裹尸席。”
柳盈盈这一说,边上的百姓们都为璃月惋惜,个个摇头叹气,不忍看接下来的一幕。
这些外地来的,不知道扶风城谁最大,一不小心就惹恼了柳千金,现在,她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帮不上什么忙,到时候悄悄将她们安葬了吧,谁叫天高皇帝远,这里是柳家的天下呢。
璃月再次皱眉,顿觉无语。
白袍男子狭眸轻睨,眼底浮现一抹凉凉的冷意,嘴唇殷红,冷风吹着他翩跹的墨发,此刻的他,显得别样的狂戾。
后边马车上的寐生早已赶过来,慢慢朝男子走去,众人只顾看这俊削的男子去了,没人注意寐生已经上前。
那柳盈盈见对面的人没什么动作,此刻更加狂妄嚣张,不由得哈哈狂笑起来,“诮哥,你说我们一会怎么对付她们?是将她们碎尸万段,还是凌迟处死?”
齐诮是见过世面的,正在观察对方,寻思解决的办法。
“大胆!”这时,寐生突然冷喝一声,眉锋冷挑,手里拿着一块金牌,一个轻灵朝齐诮飞去。
才飞到齐诮面前,寐生立即将金牌竖起,正对着齐诮。
那正得意的柳盈盈和齐诮一看寐生手里的金牌,立即瞪大眼睛,脸上的得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奇。
金牌上写着沁阳王印。
再看一眼对面风华绝代的美男子,柳盈盈突然僵住冷笑,额头直冒冷汗,一股股骇意顿时嵌满四肢百骇,身子也突然发软,一抖一抖的。
寐生见两人皆开始害怕,冷声轻道:“敢惹沁阳王,你们两个死定了。不仅你们两个,整个柳家都死定了。”
齐诮一看那金牌,抖得比柳盈盈还厉害,他们今天惹恼的,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沁阳王。
柳城主经常警告他们,谁都可以惹,四国皇帝和沁阳王不能惹,否则,这是灭族的大罪。
人人都知道沁阳王果敢狠辣,杀人不眨眼,怎么偏让他们给摊上了?
想到这里,齐诮和柳盈盈有些害怕的对视一眼,顿时,双腿一软,两人立即孬种的跪到地上。
一跪到地上,齐诮就害怕得满脸上汗,一边抖一边朝对面的白袍男子狠狠磕头。
柳盈盈见状,也跟着磕起头来,两人一边磕,一边求饶,“沁阳王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沁阳王给条生路。”
“沁阳王饶命,我们知错了,我们真知错了。”
登时,原本得意洋洋的齐诮和柳盈盈,在看到金牌之后,转眼从英雄变成了狗熊,一个劲的磕头求饶,看得百姓大为解气。
璃月也在心底冷笑,嚣张吧,嚣张过头了就是死的下场。
众百姓一听是沁阳王,全都吓得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议论什么。
原本以为这只是个贵公子,没想到,人家是名动天下的沁阳王。
这抚风城一年难得有几个大人物经过,没想到今天让他们给碰上了。
既然这风华绝代、美如妖精的男子是沁阳王,那马车里的冰美人,不就是沁阳王后了?
怪不得是昊云第一美人,果然倾国倾城,美得要命,就是那样子有些高傲和冷淡,令人不敢直视。
届时,后边一堆家丁、随从们全都跪在地上,像狗一样的给男子下跪求饶。
开始的嚣张和得意早化为一脸的狗尿,个个吓得屁滚尿流,恨不得这只是场梦。
可惜,事与愿违。
男子玉手轻轻把玩着手中玉萧,一双妖冶的冷眸冰冷的睨向众人,眼里透着浓浓的肃杀和凉薄,轻啐道:“敢蔑视孤王!寐生,把他们带到入城口去磕,活活磕死为止!”
“是,王。”寐生说完,身后的几十名将士将柳盈盈、齐诮一把拉起,朝入城口走去。
而齐诮、柳盈盈等人,脸肿得像猪头,样子窝囊,一个个像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