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朝他稳稳点头,两手同时扣到心弦琴上,只听飞奔而来的白衣老道大喝一声:
“来人,放箭,只要心弦琴,其余格杀勿论!”
“大言不惭!”墨曜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当即抱起璃月,一个翻飞准备冲出奇门阵。
可是一冲到阵门边,他就感受到一阵浓烈灼热的火焰,当即沉身退了回去。
璃月见状,仍旧紧紧扣着心弦琴,刚才这宝琴的厉害她不是没见识过。
既然拥有火焰掌和寒冰掌的青林二鹰都能解决,说不定也能解决对面的几名老道。
不过,估计是她内力不深的原因,刚才弹那曲《十面埋伏》颇有些吃力。
当她一曲弹完,将青林二鹰嗜血封喉时,身上早已浸满香汗,心里也是一阵慌乱,大概是过于紧张的缘故。
“墨庄主、南宫姑娘,在下只要心弦琴,如果你们乖乖交出琴,在下或者可以留你们个全尸。”
白衣老道声音不紧不慢,却透着不可抗拒的张力。
满口的在下、姑娘,眸眼间却透着嗜血冰冷的肃杀之气,看来这个男人,城府不是一般的深。
“是吗?如果你们不想死,赶紧滚开,否则休怪本姑娘无情。”璃月说完,玉指迅速扣动琴弦,接着,一阵行云流水般的音乐赫然响起。
“这点本事也敢在江湖上混?”
白衣老道冷喝一声,身后的四名青衫老道随即排成一个正方形,几人攸地凝聚掌风,稳稳看向璃月。
璃月心下攸地一沉,不管打不打得过,都要试一试。
“火攻、阵法一齐上,迅速解决他们。”白衣老道冷喝一声,后边跟来的黑衣杀手攸地将火箭点燃,拉紧弓箭齐齐朝笼子射去。
墨曜见状,一个揽腰抱起璃月,上下腾空在笼子里翻飞。
璃月则沉稳不迫的继续弹琴,攸地,手指越弹越快,漫天花雨飞散落下,璃月乌黑的墨发也缱绻翻飞,眼见几股锋利的剑芒朝笼子射出,直射白衣老道咽喉处。
哪知白衣老道内力高深,联合后面四名青衣老道,合力一击,那射出去的剑芒攸地折转,朝笼子里的璃月们反攻而回。
璃月见白芒反射回来,忙加快弹琴的速度,可是自己弹射出去的白芒全都被白衣老道给反射回来。
看来,她内力还不深,那几名白衣老道内力深厚,她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刚才之所以能杀了青林二鹰,而且将她们的掌风反击回去,大概是因为他们当时所有内力都凝聚到掌上,无暇顾及琴射过去的白芒,才会中剑芒而死。
这说明,她必须得慢慢变强,加紧提升自己的内力,不然空有心弦琴在手,也只能对付几个没有内力的小喽罗。
要是遇到稍微厉害点的高手,她弹射出去的白芒会反射回来杀了自己。
现在她还不能正确和利落的掌控心弦琴,如果有一天,她只消弹一音,便能摧毁敌人,那将是多么厉害壮阔的场面。
弹指尖,密密麻麻的箭雨已经射向笼子,墨曜紧紧抱紧璃月,忍住胸口泣血的剧痛,咬牙朝箭雨少的地方翩然飞躲。
笼子四周全是燃烧着的火焰,他想运功出去,根本不可能。
二十五名敌人齐齐将笼子围住,二十名是普通持箭杀手,五名是会奇门阵的老道。
璃月紧紧咬住牙关,任由墨曜带着朝空隙处飞躲。
不知道笼子外面又是哪一方势力派来的杀手,璃月乌墨色的瞳孔里嵌满寒冰,眼里锋芒显现,冷洌逼人。
眼见利箭越来越多,火红的箭雨密密麻麻朝两人射来。
突然,一支火红的利箭穿阵而过,直朝璃月心脏处射去,就在这时,墨曜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伸出左臂,将那支欲射中璃月的利箭稳稳挡住。
只听兹的一声,火红的利箭狠狠刺进墨曜左臂,同时,墨曜疼得轻嘤一声,将那利箭咬牙拔出,咻的一声朝对面反射过去。
利箭直刺对面的一名青衣老道,速度快、准、狠,正好刺中他下腹处。
璃月定晴看向墨曜,刚才要不是他替她挡了一箭,此刻她已经成为箭下亡魂。
看着墨曜左臂上正滴淌着的火红鲜血,璃月眼里攸地闪过一抹自责和心疼。
她咬紧牙关,稳稳扣住琴弦,朝墨曜大声叫道:“墨曜,你别管我,你想办法逃出去,我不想拖累你。”
要不是她连累他,他也不会伤上加伤。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会破阵之术,不然,也不用被逼到如此绝境了。
“她俩快撑不住了,继续射箭,加大阵法火力,把她们烧死!”一名青衣老道朝白衣老道建议道。
白衣老道冷地睨了他一眼,沉声啐道:“把她们烧死,心弦琴不也跟着毁了?”
一听到这句,璃月似乎抓到一丝转机。
而抱住她在空中翻飞的墨曜,也渐渐的快支撑不住。
攸地,璃月沉思刹那,迅速抱紧心弦琴,冷然看向外边众人。
“你们要的不就是琴?只要你们撤消阵法,我就答应交出宝琴。如果你们敢耍花招,我就带琴自毁。”
璃月说完,犀利冰冷的看向众人,抱起宝琴作势就要朝地上砸去。
看到璃月要以手毁琴的动作,白衣老道瞳孔加紧的收缩,攸地扬手,沉声喝道:“都住手。”
这个交易似乎不错!
他们要的是琴,不是人,只要对方甘愿把琴给他们,他们就不必大费人力、物力对付对方,这样何乐而不为。
等箭雨一停,墨曜终于支撑不住,抱起璃月在半空翩然的转了几个圈,最后摇曳的落定。
两人一落地,璃月就因惯性向前倾了下,幸好墨曜及时拽住她,她才没栽到满是火箭的地上。
“呃……”墨曜胸膛一直在流血,现在又伤了左臂,不由疼得轻呼一声。
璃月看着他被烧焦了的左臂,手指迅速捏成一个拳头,目光森寒的看向对面的白衣老者。
这些人,为了自己的贪欲,置别人生命如草芥,简直恶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你且把心弦琴扔出来,老夫自会撤阵。”白衣老道目光一直盯着璃月手中朱红色的宝琴,眼里闪烁着惊奇的光芒。
璃月看着神色略有些苍白的墨曜,俊眸微睑,将心弦琴慢慢上举,“好,我这就给你们。”
说完,她和墨曜对视一眼,两人肩倚着肩,互相搀扶朝前走去。
白衣老道神情惊愕且紧张,大掌仍旧犀利的对着奇门阵,冷声道:
“老夫警告你,别耍花招,如若你敢妄动,老夫立即毁阵。”
“要知,阵毁人毁,姑娘可要想清楚了。”白衣老道身后的青衣老道冷冷说道。
璃月淡漠的睨向众人,沉声道:“放心,本姑娘不是为了宝物不要命的人。”
说完,她微微转了转眼珠,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瞟了瞟边上的人,双手捧起心弦琴,眸光微闪,眼里有一抹犀利的阴冷划过。
两人走了几步,就快走到带着火焰的笼门前,白衣老道攸地运气,掌中凝聚出一阵冷风,将大门口的火焰咻地吹熄。
金色的无形笼子隐隐冒出一缕青烟,就像红铁遇水发出的兹兹声一般,微微乍响。
“先把宝琴扔过来,老夫再撤阵。”白衣老道犀利的看向璃月,口气不容质疑。
璃月则冰冷的反睨向他,沉声道:“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耍赖?这样,你先撤阵,等我们出去,再把宝琴给你。”
“难道你不相信老夫的为人?老夫倒觉得你狡黠得很,一出来就会找时机溜掉,老夫可不做这种风险大的交易。”
白衣老道封口不退,双眸仍旧冰冷的盯着璃月。
璃月见这招无用,紧紧咬着牙关,妥协道:
“这样,先放墨庄主出去,我再和你做交易。”
白衣老道还未答话,身侧男子已经深沉出声:
“不行。璃月,我绝不会任你以身犯险,要出去一起出去。”
让璃月单独出去是不可能的,璃月没有武功,只会任由老道抢走宝琴,而且老道会趁机将他关到笼子里。
这样的话,他就再没机会保护璃月。
璃月是为救他才出的事,他誓死都会保全她。
只有和她一起出去,他才能随时护她周全。
璃月深吸口气,右手紧紧握在一起,白皙干净的指甲差点嵌进肉里,冷然看向白衣老道:“好,我给你宝琴。”
说完,璃月作势就要朝外边扔出宝琴,就在这时,她右手猛地一推,将患有重伤的墨曜狠狠推了出去。
等墨曜警觉到自己被推出来时,边上的白衣老道已然发现璃月的动作。
攸地,他用力合紧掌风,又烘起一道火焰守在笼门处,让正想出来的璃月出不来。
因为速度太快,只消一瞬间的事,璃月还没来得及出去,面前已经燃起一阵火焰,惊得她直直后退。
白衣老道冷喝一声,朝身后的黑衣箭手喝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夫倒要看看,没有墨曜的保护,你还能侥幸活命?来人,射箭!”
白衣老道猛地喝完,两名青衣老道忙绕到左边攻击墨曜,其他黑衣箭手则拉紧弓箭,只听嗖嗖几声,几十支利箭如密布般袭向璃月。
璃月乌黑的瞳孔攸地收紧,就在她以为自己逃不掉时,突然,一柄带着浓浓寒光的银白宝剑破空而出,急斩直下,从右斜面哗的一声直穿箭雨而过。
宝剑泛着银色的白芒,一剑斩下,带有的剑气将利箭全部拦腰斩断,利箭簌簌栽倒在地,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奄奄明灭。
等她瞪大眼睛,赫然看见汗血宝马上那一袭玄袍的凌厉男子。
男子双眸凌厉冰冷,湖泊滟紫的瞳孔透着浓浓的肃杀。
一袭金丝软袍随风飞扬,头上玉冠垂落的玉珠簌簌作响,映着连天一际的七色云彩,浑身似外罩金光,熠熠生辉,直令万众瞩目。
男子嘴角上扬,勾起抹邪侫阴冷的弧度,深邃的紫眸犀利的扫过几名老道,沉声道:“敢动我的女人,找死?”
声音清冷如珠,声声撞击到几名老道身上,他们谨慎的看向这金光闪闪的男子,互相使了个眼色。
为首的白衣老道冷然睨了男子一眼,看他相貌俊美,气质不凡,浑身罩着股强势的王者之气。
还有那句“敢动我的女人”,已经表明,面前这个风华绝代的狂傲男子,真是名动天下的沁阳王。
白衣老道朝后面的四位道士使了个眼色,突然沉声道:“遇到正主了,先撤!”
沁惊羽武艺高强,势力强大,有他出现的地方,必定堆满森森白骨,他们就几个人,还是先闪为妙。
等禀告少主,再想其他对策另夺宝琴。
才说完,五名老道连同后边的杀手们攸地后退,一齐朝森林深处奔去。
骏马上男子见状,冰冷的沉喝一声:“想跑?”
说完,手中突然多了几枚紫色的匕首,咻地朝几名老道飞刺而去,只听“咻咻”几声,四名青衣老道当场被划破咽喉,当场倒地而亡。
一看到那紫色匕首,璃月心里猛地一惊,记得花灯会那晚,有名刺客要在房顶上袭击她,她用银针把他扎晕后,看见他背后插着柄紫色的匕首。
而那插着的匕首,和沁惊羽手里的一模一样,难道,那一晚在暗处帮助她的人,是沁惊羽?
还没来得及想,只见那白衣老道,一个遁地消失消失不见。
见白衣老道遁地不见,男子眸光攸地一紧,阵是老道设的,他要跑了,谁来破?
奇门阵四周的金笼乃深海寒铁铸成,再厉害的武器都劈不断它,必须会破阵之术,才能最快救出璃月。
一双紫眸深邃的看向笼子里的璃月,男子嘴角轻声,冷声喝道:“想做我的女人,你就乖乖挺住,不许在我回来之前出事!”
说完,他冷扯僵绳,策马朝遁地老道追去。
剩下的黑衣杀手想跑,却看见不远处轰烈踏来的英武铁骑。
为首男子一袭银白铠甲,英武逼人,右手紧捏青龙战戟,一看到四处逃窜的黑衣杀手,眼瞳当即收紧,冷声喝道:“来人,把他们一举歼灭,一个不留。”
才吩咐完,上千名铁骑铁骨铮铮,挥舞手中武器哗地厮杀而上,不到一会,整座山谷便回荡起敌人痛苦的嘶吼声和鲜血的飞溅声。
璃月惊异的看着正前去追白衣老道的沁惊羽,忙朝一旁嘴唇无色、脸色苍白有些羸弱的墨曜道:
“墨曜,你快走,有沁惊羽在,他一定会救我出去。”
墨曜稳稳看了璃月一眼,眼里是浓浓的关切和担忧。
知道沁惊羽有办法救璃月,他便朝她沉稳点了个头,转身轻踏轻功,趁乱没入崇山峻岭之中。
由于五名老道死的死,逃的逃,奇门阵突然紊乱,四周的火焰开始高高窜了起来,越窜越高,燃烧得越来越快。
璃月正担心之际,突然,不远处一骑铁骑飞奔而来。
马背上美得妖娆的男子大掌提着那枯瘦的白衣老道,老道四肢垂在地上,在男子手里俨然成了只待宰的小鸡。
骏马飞奔到笼子前停下,沁惊羽将手中紧提的白衣老道“哗”的一声扔到地上,他也随之足点马背一跃而下。
那白衣老道头发凌乱,身上还带有大片泥土,一被打到地上,便像木桶似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赶紧撤阵,否则孤王立即剿灭莲城教,踏平莲城山。”
连他的主意都想打,莲城山的人是活腻了?
那白衣老道忙灰头土脸的点头求饶:
“沁阳王饶命,老夫也是听命于人,老夫现在就破阵。”
白衣老道才说完,一柄朱红色的宝剑已经稳稳抵到他脖颈边,宝剑泛着熠熠的寒光,嗜血且冰冷。
剑都抵到脖子边,他不得不咬牙运功,嘴里念念有词,开始破阵。
眼见笼子上的火苗越窜越大,璃月心里很是恐慌,她不想被烧死。
可当他看到外面沁惊羽满目心疼的样子时,心里也像刀割一样生疼,看到他坚毅刚强的模样,她也迅速收起害怕的神情,继而表现得十分镇定。
面前火苗四窜,她突然想起父母死去时,家里被父亲的对手烧了一把的模样。
当时家里被烧得通红,噬人的大火差点将她和弟弟烧成灰烬,当时她们好害怕,害怕马上就要被大火吞噬,害怕两人从此相隔。
记得那时,不知哪来的勇气,她一把将弟弟抱进浴缸里,将两人打湿后,身上随便披了件浇湿的被子冲了出去,后面终于得救。
现在又是当时那种情形,无数四窜的火苗,苍凉和绝望似乎在昭示她的生命就快停止。
紧紧抱住那架火红的心弦琴,璃月甚至能感受到琴弦被烤烫的温度。
可是,沁惊羽说了,她要坚强,一定要支撑住。
想到这里,她坚强的睁开眼睛,定定看着外面同样心疼的男子。
男子一双紫眸噙着冰冷的寒光,剑尖直抵老道咽喉处,在生与死的较量下,老道加快念动咒语。
慢慢的,笼子上的火苗渐渐变小,紧急着,只见老道飞起一掌,那金色的笼子攸地化为空中的一道碎沫,消失不见。
一看到笼子消失不见,男子锋利的宝剑也攸地直刺老道心脏,老道瞪大眼睛,恨恨的盯着那双眸似鹰的阴戾男子,噗地吐出一口浓血,嘴巴张得老大,啪的一声倒在地上,临死都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男子唰的一声拔出带血的利剑,一个箭步朝璃月冲去。
一靠近璃月,他就冷冷握紧她的双臂,一双冷眸在她身上仔细检查一会,发现没事,才脸色铁青的厉喝一声:“你个笨蛋,为什么那么不小心,成了刺客的人质?”
璃月瞪大眼睛,微微眨了眨睫毛,心里有些心虚,知道自己理亏,只好低着头一言不发。
“没话说了吧?要不是孤王来得快,你早成烤猪了!”沁惊羽紫色的冰眸泛起阵阵冰冷,周身罩着浓浓的肃杀之气。
随即,他阴戾的看向身后的铁骑,嗜血的吩咐:“将军,你领一队人上莲城山,剿灭莲城教,一个不留。”
沁惊鸿眼底闪过一抹错愕的神色,沉思倾刻,拱手道:“是,臣这就去办。”
说完,沁惊鸿大手一挥,带领一队铁骑抄小道奔去,卷起滚滚黄沙。
璃月紧紧咬着下唇,小脸被刚才的火焰烤得通红,乌黑浓密的睫毛微微扑闪,睫毛尖隐隐还有些许润珠,看上去很是诱人。
“回去再收拾你!”沁惊羽说完,一把将璃月打横抱起,玉靴轻腾,两袭翩然的郦影轻跃到马背上。
沁惊羽将璃月抱在怀里,阴鸷的双眸冷冷凝视前方,狂傲的策马前进。
怀里的璃月微微转动眼眸,她能听到男子激烈的心跳,还闻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芳草清香,心里则隐隐不安。
如果要让沁惊羽知道自己的“不小心”其实是有意,为了墨曜才不幸犯险,他会不会下令斩了自己?
一回到金车玉轿前,雪儿、无心两人就迅速跑了过来,关切的看着马背上的璃月。
当她们看到一脸英武,霸气逼人抱着小姐的男子时,心里迅速腾升起一阵崇拜和仰慕,沁阳王真有男子气概,竟然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小姐给救了回来。
而后边下车的东方瑾儿则满眼的忌妒,本以为那个女人会被刺客杀死,没想到她竟然活着回来。
她不仅活着回来,而且还被表哥抱着回来,气死她了。
一张美颜微微轻皱,不敢将自己的忌妒表露半分,她只得极力隐忍。
心里则忌妒得打紧,如果那怀中抱的是自己,她就是少活二十年也甘愿。
那骏马上的一双男女,耀眼得令她睁不开眼睛,好刺眼,真的好刺眼。
一坐到轿子里,沁惊羽便吩咐继续出发。
冷然吩咐完,车轿开始启动之后,璃月心里有如小鹿乱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不,给沁惊羽道个歉吧?
思及此,璃月微微抬头,一抬头,正盯着她的男子突然紧紧扣住她的下颚和头颅,朱红的殷唇猛地吻了上来。
璃月还没反应过来,男子的舌头已经强势的攻进她的檀口,狂热的吮吸、啃咬,大掌也肆意握在她腰间,将她禁锢得死死的。
攸地,男子冷喝一声,一把将女子带离自己更近,两人紧紧相贴,都能闻到对方温热的香气。
璃月心里咚咚打鼓,感觉他的唇软软的、甜甜的,还带点微微的香气,令自己差点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攸地,男子将唇移开,一双冷眸犀利的盯着面前迷惘的小女人,冷声道:“以后你要是再敢显出那可怜的同情心,我就要了你。”
男子声音说得低沉而沙哑,在这微小的空间里,显得迷离而暧昧。
璃月捂了捂被吻得红肿的樱唇,小声的道:“抱歉,我只是担心雪儿受伤,才会冲过去。”
一听此话,男子深眸攸地收紧,漂亮的玉手轻轻挑起女子白皙的下巴,嘴角轻扬,“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担心?”
璃月惊愕的瞪大眼睛,这话是什么意思?
高高在上的沁惊羽怎么会担心雪儿,那他说这话,难道是在担心她?
想到她刚才差点被万箭穿心的场面,男子心里攸地一紧,星眸里的寒意更浓。
想到这里,他突然忆起:那名劫持璃月走掉的刺客呢?
刚才他只顾担心璃月去了,没有看清那里有多少人。
思及此,男子狭长的凤眸轻眯,冷冷看向璃月:“那名刺客跑哪里去了?如果让我逮到他,一定让他万箭穿心,死都不瞑目!”
璃月一听这话,心里陡然松了口气,这么说,刚才沁惊羽并没有发现墨曜。
刚才因为人太多,太过混乱,沁惊羽一来扔下句话就去追白衣老道去了。
当时墨曜正和那堆黑衣杀手混战在一起,沁惊羽哪有时间去看他。
而且,墨曜在一瞬间就消失无影,即使看到点衣角的,也会认为是逃跑的杀手。
璃月轻舒口气,淡然轻道:“他被白衣老道他们杀了,他一死,那几名老道为了抢心弦琴,就将我关在笼子里了。”
沁惊羽应该没看到她将墨曜从笼子里推出去吧,当时墨曜身负重伤,被推出去应该会跌到草地上,所以没被沁惊羽发现。
听完璃月的话,男子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与微怔,玉手再次挑起她朱红的唇,接着,便是一阵狂烈的啃咬与掠夺。
“唔……沁惊羽……”
璃月想说话,朱唇已经被沁惊羽狂野的控制住,她只得任由他吻,他的舌头细密且温热,令她心里惊起一阵痉挛和战栗,仿佛一颗心悬吊在半空,又紧张又刺激。
良久,男子才霸道的停下,一停下,他做了个让璃月大跌眼镜的举动。
男子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两人均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不过璃月能猜到,此刻的他脸色一定深沉如冰。
他不仅紧紧抱着她,还轻轻抚着她的背,让她身上越来越热。
这个男人好奇怪,总是给她这种特别的感觉,要是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陷进去?
不行,千万不能陷进去,她不相信男人,不爱任何男人。
男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动物,在紧要关头,他们都会背叛自己。
他们接近自己,全是带着利益和目的,这个沁惊羽,说不定也有自己深层的目的。
不仅不能心动,而且还得提防着他。
正想着,耳旁突然传来男子讶异的声音:“刺客怎么会藏在暗格里。难道,王宫里有他的内应?要让孤王抓到那背叛之人,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璃月一听,心下攸地一紧,身了也跟着抖了抖。
这沁惊羽,能不能不要冷不防的冒出这种话,让她感觉自己前景堪忧。
也不知道墨曜有没有回到水墨山庄,他的伤有没有及时止住。
正思忖间,男子突然将她一把推开,正正坐到她对面。
攸地,那妖冶的紫眸睨向一袭红妆的女子,当他看到女子手腕上的一点小血疤时,正要拿起来看,哪知她已经将手藏在袖子里,似乎不想让他看到。
“只是小伤,没事。”璃月朝沁惊羽安静的点了个头,把手握在袖子里。
心里本来就澎湃万分了,要让他再关心一下,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
“不行,让我看看。”
此刻的沁惊羽则像个小孩子似的,硬是把璃月的手给抢了过来,然后拿出边上的药瓶,倒出瓶子里清凉舒爽的玉露,温柔的涂在璃月手上。
璃月这下真的澎湃了,哪个女人受得了一个妖艳绝美、俊美非凡的男子对自己如此温柔体贴?
待沁惊羽涂完之后,璃月努了努嘴,左手微微捏住右手,朝他温婉轻道:“谢谢。”
谁知男子不屑的抬起俊眸,轻哼一声,轻讽的道:“孤王只是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受伤害,换成别人,也是一样的。”
璃月沉眸,现在也算稍稍了解一些他的性格,可是她还是搞不懂他为什么一会儿温柔,一会儿霸道,一会儿冰冷。
见璃月头发有些凌乱,男子玉手轻挑,帮她顺了顺肩头的秀发,再看了看她精致的小脸。
突然,他看着璃月鼻子上的一点泥土,嘴角轻扬,竟邪恶的轻笑起来。
赫然抬起手,轻轻点了点璃月的鼻子,邪侫的道:“果然是个没人要的小花猫,你现在的样子,真丑。”
璃月扬起眉头,嘴角同样勾起一抹邪恶,淡笑道:“再怎么丑,也没你丑!”
说完,她瞪向男子眼梢间那朵妖冶的罂粟胎记,眨了眨眼睛轻笑起来。
哪知,她本意是开玩笑,沁惊羽一听,脸色立即陷入阴沉,并且冷然转过身,浑身罩着股浓浓的寒意,不再理会她。
璃月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她没有惹他啊。
她只是开玩笑,而且那枚胎记一点都不丑,形状有些像月牙,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金粉,连着沁惊羽血红的朱唇、翩跃飘逸的墨发,将他衬得阴戾妖娆,华丽高贵。
可是,边上的男子径直缄默不言,眉眸间透着冷冷的戾气,朱唇红似血,漠然凝视前方。
……
在蜿蜒崎岖的道路上奔波了三天,沁阳车轿终于抵达银城。
一抵达银城,银城的老百姓就沸腾起来,个个都听闻沁阳王露出了真容,准备想办法一堵他绝美的风采。
如今天下人议论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沁阳王的容貌。
摘了面具,绝世丑男一瞬间变成绝世美男,真让人大吃一惊。
听说沁阳王真容比昊云三大美男上了几个层次,且美得像妖精,许多银城老百姓早已翘首以望。
有的一天前就跑到南宫府巷子里侯着,准备第一时间看到这绝世真容,再作几张漂亮的画,以高价出售给那些贵阁千金。
还有的为了赚钱,提前画了些假相貌,到处坑蒙拐骗,竟然还发了财。
宣王府里,一听到沁惊羽是绝世美男,原本还有些嘲笑璃月的南宫招弟和柳芊芊,在厨房为了锅鸡汤大吵一架后,各自生气的冲回自己房中,拿起小人狠狠扎了起来。
南宫招弟恶狠狠的扯着手里的剪刀,气愤的将它摔到地上,看得边上的小丫鬟好生害怕。
小丫鬟虽害怕,又不得不提醒自己正生闷气的主子。
“王妃,沁阳王和王后就快抵达南宫府,宣王府众主子都要前去道贺,王妃快些准备吧,奴婢不想被宣王打死。”
丫鬟绿玉一袭粉色素裙,有些害怕的抬了抬眼,嗫嚅说道。
一听绿玉的话,南宫招弟“啪”的一掌打在乌木椅上,眼里浸起一片阴鸷:
“那该死的祸精璃月,原以为她嫁不出去,没想到她竟嫁了个王。原以为她嫁的是个丑八怪,本王妃能赢她一场,没想到,她嫁的是个绝世美男。该死的小祸精,处处和本王妃作对,真该死!”
绿玉怯生生的睨了眼南宫招弟,抬了抬眸道:“王妃,如果再不出去,一会柳侧妃又要向王爷吹耳旁风,指使王爷冷落你了。”
“哼,那个该死的柳芊芊,除了会装温柔装可怜之外,还会什么?”南宫招弟紧紧咬着牙关,自己嫁给风尘染好几天了,他从来没碰过自己,每天和柳芊芊那个小妖精呆在一起。
大婚那天竟然没去接她,反而把柳芊芊接进王府,直接给了她个侧妃位置。
偏那不要脸的柳芊芊把鱼目当珍珠,放着柳相为她择的好夫婿不要,跑来做别人的小妾。
南宫招弟冷哼一声,只要有王府有这王妃的正室地位,她就不信扳不倒那女人。
如果她有选择,宁可选择地位低些的世家公子,也不嫁风尘染这种心眼小的臭男人。
风尘染风尘染,真侮辱了尘染这个好名字。
真的应验一句话,有时候看似禽兽的不是禽兽,不像禽兽的却是真正的禽兽,就像风尘染。
“可是王妃,柳侧妃为人阴险,心计手段颇多,你要如何才能扳倒她?”绿玉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如果主子能在王府里有一习地位,那她们这些做丫头的也会跟着提升,再也不会受柳侧妃那房丫头的闷气。
南宫招弟幽幽看向窗外,不紧不慢的起身,眼里是一股得意的冷笑:
“等着吧,我有的是办法让她中招。”
她也要让柳芊芊尝一下吃苦头的滋味,璃月回门,不正是好时机?
南宫招弟打扮好,才随同绿玉等丫头步入正厅,一步入正厅,就看到满脸阴鸷的风尘染和笑得阴阳怪气的柳芊芊。
柳芊芊得意的睨了南宫招弟一眼,轻轻抚了抚风尘染的胸膛,温柔的道:“王爷,别生气,没见着事实,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沁阳王长得丑奇无比呢?”
南宫招弟轻哼一声,不屑的回睨柳芊芊一眼:
“敢情是因为什么在生气,原来因为别人的相貌。人家长什么样哪碍着你了,相貌是爹妈给的,不可能自己不如别人就生闷气吧。要是都这样的话,那天底的人男人不都闷死了去。”
真搞不懂,男人也会因相貌而吃醋,连南宫招弟都挺无语的。
风尘染阴冷的睨了南宫招弟一眼,冷冷啐道:“本王有那么肤浅?”
谁撑到最后才是胜者,现在才开始呢,沁惊羽算什么。
银城大街上,街头人影攒动,车水马龙,摩肩接踵,千金小姐们打扮光鲜亮丽,一大早就占据了银城各个茶楼。
茶楼里人声鼎沸,生意好得不得了。
街上小贩正大声吆喝,世家公子们手执折扇,皆精心打扮过一番,在想一堵沁阳王风采的同时,希望自己也不输阵。
大约午时左右,千金小姐们看到一匹铁骑迅速从街头奔了过来,铁骑上的将士一面策马前奔,一边扬旗喊道:
“沁阳王、沁阳王后抵达银城,所有人让道。”
侍卫策马上前,挡在道路中间的小贩们立即将东西往手挪,其他千金小姐、世家公子们则稳稳站到茶楼最顶角,企图看得最清楚。
不仅年轻的公子小姐们出动,上至八十老妪,下至三岁孩童,皆全出动,整个银城顿时万人空巷。
不一会儿,百姓们千盼万盼的白马金车终于在侍卫的护卫下渐渐进入视野,茶楼里的人们则迅速探出头来,急切的四下寻找。
只见街头处,一辆华丽大气的金车由七匹白马拉着,在侍卫与宫女的簇拥下缓缓前行。
最前方是提着宫灯的二十四名粉妆宫女,再然后是那辆众人期待已久的金车,金车后方是持着牌匾的二十四名宫女。
在最后面,又分别是带着武器的侍卫和铁骑。
人马众多,将大街占了一大半,看得人们眼珠子都瞪了起来。
果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沁阳王,排场的确大得惊人。
宫女们粉衣翩翩,满眸高傲,侍卫们沉着英武,满脸严肃。
金车里,璃月将车帘掀起一只小角,慢慢朝外面看去。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多得让她很是惊愕,他们想看到沁惊羽的相貌这种激动的心情,好比欧洲那些王室举办王子与灰姑娘的婚礼,只要有机会看的,没有谁不凑上去看一眼的。
听人们议论的意思,她似乎也成了灰姑娘。
果然,才思忖完,耳边又响起妇女们嚼舌根的声音。
“一个傻子也能嫁如此高贵的王爷,七小姐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你们瞧瞧,这金车多华丽,排场多大,曾经人人鄙视的七小姐,如今成了沁阳王后,该是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这还别说,听说那个抛弃她的未婚夫后悔得要死,娶了两个夫人都不喜欢,一直惦着七小姐呢!”
“宣王府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王爷和王妃狗咬狗,王妃和侧妃争来夺去,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哪像人家沁阳王和王后,听说他俩感情很好,恩爱甜蜜,一成亲就好得死去活来,真是羡煞旁人。”
“照这么说,七小姐现在真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坊间流传得有一首打油诗:沁阳王惊羽,其才惊世卓绝,其仪风华绝代,其容瑰丽无双,其钱富甲天下,其权滔天倾朝。专一体贴懂情趣,床上功夫一级棒。”
听到这句“床上功夫一级棒”,璃月迅速瞟了一眼正斜倚在软榻上的无双男子。
见他仍在微微假寐,她便将那只小角落给放下来。
她还没和沁惊羽圆房,这些女人怎么知道他床上功夫一级棒的?
行过银城大街,车轿终于在南宫府门口的小巷子停了下来。
宫女侍卫们让至两旁,车夫驾着车轿慢慢移到南宫府门前。
此刻,一身华裳、满脸富贵的南宫立早已率南宫府老老小小侯在门前,南宫府众家眷个个打扮妍丽,妆容精致,一看到车轿驶来,个个皆用眼角不动声色瞟向车轿,各怀心思。
车轿稳稳停下,一袭玄色锦袍的太监高唱一声,“沁阳王、王后到!”
南宫立当即率众家眷及旁支各府眷齐齐下拜,恭敬的三呼:“参见沁阳王,沁阳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呼完,众人皆屏神凝气,但然间,车轿上的玉帘被两名宫女缓缓撩起,一只漂亮的玉手轻抬,男子温润的道:“南宫先生不必多礼。”
“谢王爷。”南宫立稳稳说完,目光朝轿子处看去。
彼时,一只银白玉靴率先踏下车轿,紧急着,那仪态翩然、风华绝代的男子悠然下车。
一下车,众家眷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眼的惊叹羡慕,却不敢大声喧哗。
风尘染因与南宫招弟结亲,又有皇帝旨意前来道贺,遂带着圣旨站在左侧。
他左边站着一袭粉裳、妆容精致的南宫招弟,右边是一袭鹅黄柳裙的柳芊芊,个个脸上皆是惊叹和羡滟的神色。
而南宫立身后,除了站着三大夫人之后,便是精心装扮、美若天仙的南宫幽若。
南宫幽若今日生着一袭淡红色蝴蝶彩翼散花裙,腰间系着一根金丝烟罗软带,头上挽着一个美人髻,髻上斜插玉簪凤钗。
额前妆点一粒美人裂,肤如产脂,白里透红,气若幽兰。玉嫩秀颜堪比花轿,盈盈站在南宫立身侧,地位俨然凌驾于秦氏等夫人之上。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未来的侧妃,这次要随王爷嫁过去的,地位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璃月稳稳坐在轿内,自然看到下面那些羡慕又略带忌妒的目光,这次这些人似乎学精了,将以前的鄙视全部藏于心底。
面上表现出来的,全是那虚伪的笑。
大概是因为她的身份地位不同,所以别人对她的态度也跟着不同。
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了眼众人,璃月立即安静的坐于轿上。
刚才已经和沁惊羽商量好了,要和他做一对恩爱的假夫妻。
才思忖完,先行下去的男子已然朝她伸出玉手,璃月朝男子温婉一笑,将右手轻轻搭在他手上。
她才站起来准备下轿,哪知轿下的男子一个轻扯,将她稳稳斜抱到怀里,当着众人的面再将她稳稳放到地上。
临了,还朝她露出个温柔如水的微笑。
装的!
璃月心里暗讽一记,如此体贴,沁惊羽装得可真像啊!
见璃月被沁阳王斜抱下轿,后面的南宫幽若激动了,真是羡煞死她,心里纵然有万千个不愿,也不会傻到现在表现出来。
璃月是沁阳的王后,以后自己还得靠她接近沁惊羽,这颗棋子可要好好把握。
后面轿子也驶了上来,换了一袭白色轻纱的东方瑾儿也美目盼兮、流光滟敛的走了过来,朝沁惊羽盈盈下拜后,便退至边上。
在众人的簇拥下,沁惊羽牵着璃月的手踏进南宫府。
一进花厅,南宫立忙偕同柳姨娘诚惶诚恐的道:“王爷、王后请上座。”
待璃月、沁惊羽两人坐到主位上,丫鬟们迅速上茶,寐生则安排侍卫们将沁阳带来的礼品抬进来,一时间苑子里一片忙碌。
南宫立看了眼水润如珠的东方瑾儿,心里当下一紧,这又是谁?该不会是什么侧妃之类的吧?
“王爷,这位是?”南宫立抬眸看向东方瑾儿,疑惑的问道。
男子正和璃月对视,听见南宫立的话,才微微转头,神情讶异的看了东方瑾儿一眼,淡然道:“瑾儿乃孤王表妹,代太后进宫向贵太妃谢恩。”
男子声音清淡疏离,淡润如玉,宛若天籁,又透着淡淡的薄凉,好听至极,当即秒杀在场所有女子。
表妹?南宫立一听,立即放下心来。
左侧的南宫幽若可是不动声色的观察东方瑾儿,见她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便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自己也差不了多少时,脸上立即闪过一抹得意。
参拜完沁阳王,南宫立这才敢看主位上的女儿,他微微颔首,正准备给璃月下拜行礼,璃月忙起身,稳稳托住南宫立的手,温婉自然的道:“父亲不必多礼。”
早已等得焦急的柳姨娘满眼含泪的上前,作势就要给女儿行国礼,璃月又是一个抬手,将柳姨娘扶起身。
“父亲母亲,你们近日身体可好?”
璃月一句简单的问侯,此刻对柳姨娘和南宫立来说,成了天大的恩赐。
柳姨娘忙含笑点头,用锦帕抹了抹眼角的泪,温柔笑道:“都好,我们都很好。”
接着,又是秦氏、风姨娘两位夫人过来行礼。
两人一走过来,皆是满脸堆笑,恭敬谄媚的盈盈下拜。
璃月则淡然坐于椅上,淡漠的朝两人点头,点头便没趣的退了下去。
秦氏和风姨娘心里都超级不平衡,论资历辈份,她们比柳姨娘大了不小,璃月那丫头竟然只扶柳姨娘,不让她行礼。
对她们两个,则任由她们行那些繁琐的国礼。
轮到南宫幽若时,她则笑吟吟,娇羞怯步的走到两人面前,恭敬的朝璃月、沁惊羽行完礼,温柔笑道:“王爷、妹妹此次舟车劳顿,辛苦了。”
脑子里仍回旋着那句“你绣的荷包很好看”。
也不知道王爷有没有戴她的荷包,想到这里,一双美目悄悄睨了眼男子腰处,发现那里只坠得有块蓝田暖玉,除此之外,别无他无。
心里当下一紧,一股失落溢满鼻头,南宫幽若难受得差点哭了出来。
璃月瞧见南宫幽若的异样,淡然摆手,不紧不慢的道:“姐姐也侯累了,去边上歇着吧!”
南宫幽若眉眼微转,淡淡朝璃月点了个头,“多谢妹妹关心。”
说完,兀自走到人群边上,目光却一直盯着主位上那美得妖娆的男子。
可是,人家看都不看她一眼,完全把她当空气。
等南宫府里的家眷一一见拜完毕,早被冷落一旁的风尘染立即拿好圣旨,准备上前。
刚才整个进拜的过程,他全都看在眼里。
看着一袭红色凤袍、倾国倾城的女子,他的心像刀子剜了般生疼,这个曾经被他弃如草芥的女子,如今凤凰涅盘,一跃跃上王后的高位。
她只是淡淡坐在位置上,不怒不笑,便浑然天成一种高贵之气,优雅婉约,光芒四射,出色得令人移不开眼。
想起这种天差地别的转变,风尘染稳稳篡紧拳头,领着南宫招弟、柳芊芊两人上前行礼。
他,一个生来高贵的皇子,如今竟然要给一个被自己抛弃的女人行国礼。
南宫招弟、柳芊芊两人咬着下唇,各怀鬼胎的跟在风尘染身后。
自始自终,沁惊羽都淡然的坐在位上,一切礼仪皆交给璃月。
那湖泊淡紫的星眸,正淡淡睨向一袭白袍的风尘染,神情微怔,星眸里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淡淡凉意。
“见过王爷、王后。”风尘染眼眸里蕴藏着冷冷的锋芒,朝沁惊羽、璃月冷冷下拜,后边的南宫招弟、柳芊芊两人也跟着下拜,脸上皆是诚惶诚恐之色。
虽有不服,却都只敢藏在心底,在相当于一国之主的沁惊羽面前,她们是不敢玩什么花样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家是沁阳的王,统领沁阳一方国土,在沁阳有独立的自治权和统治权,比起风尘染这个有名无实的宣王来说,实力要强太多。
“见过王爷、王后。”南宫招弟、柳芊芊一同行礼。
璃月淡淡扫了两人一眼,脸上平稳淡然,波澜不惊,玉手轻挑茶盖,并不答两人的话。
无视,简直是侮辱人的无视。
面对璃月的淡漠,两人就像讨好不卖乖一般,虽然气愤,只得强颜欢笑,默然退到一边。
一旁的太监将圣旨递给风尘染,风尘染轻哼一声,打开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沁阳王与王后十日回门,朕和太妃闻之甚悦,特赐金、银玉如意两柄、南海红珊瑚玉珠两串、彩蝶凤缎两百匹、金樽玉露两箱,另宣沁阳王、沁阳王后三日后进宫晋见,钦此!”
风尘染淡淡念完,寐生缓缓将圣旨接过,“谢主圣恩。”
璃月本想起身接圣旨,可见沁惊羽并没起身,只是懒懒凝眸冷视,也只好不起身。
他这胆子也太大了吧,竟然不谢过圣旨。
不过,上次在夺琴大会上她就见到他的不羁风貌了。
一一见拜完毕,夫人小姐们纷纷转着眼珠,个个都想趁人不备偷瞄中间的绝世美男一眼。
不是她们要看,实在是那沁阳王长得太过妖美,唇若含丹,眸若朗星,好像那夜间嗜人邪狂的妖精。
柳姨娘体贴的端上两蝶新鲜的瓜果,放到璃月面前,一家人开始拉家常。
南宫立先询问了一下沁阳的风土人情,沁惊羽一一有礼的答过,璃月则坐在一旁,像小媳妇似的夫唱妇随。
别人一家人聊得高兴,风尘染、柳芊芊两人只得坐在一旁干瞪眼。
风尘染眸眼间尽是阴冷,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把传圣旨这鬼差事交给他。
如果不是要传圣旨,他完全可以找个借口不来,现在来了还得受这两夫妻的气,真是憋屈。
柳芊芊一身贵妇装扮,打扮精致,可怎么也抢不了璃月的风头。她只得在心底暗咒,以前她和璃月就是死对头,如今人家当了王后,指不定想什么法子来报仇。
想着想着,她眸光悄悄睨向璃月,才睨过去,发现璃月正好冷然睨向自己。
被璃月这么一看,柳芊芊吓得脸色苍白,差点站不稳了。
该死的南宫璃月,千万别借故找她麻烦才是。
现在提她多希望赶紧回宣王府,刚才想来嘲弄一阵的心情早没影了,只剩下一片薄凉。
众人正聊得高兴之际,柳姨娘突然神色微红,捂着嘴微微呕吐起来。
边上的丫头忙递锦帕给她,众人也大吸口气。
璃月赶紧站起身,稳稳将柳姨娘扶住,玉手轻轻探了探柳姨娘的脉,心里便微微一喜。
“娘亲,您有孕了?”璃月微笑着看向柳姨娘,询问的看向她。
柳姨娘忙娇羞的轻笑一声,边上的南宫立也跟着轻笑起来,得意的道:“璃月不愧是医术天才,看一眼就能诊出怀没怀上。为父也是前天才知道,辛苦心茹了。”
被父亲夸赞,璃月仍旧沉稳不迫,并不因此而沾沾自喜。
突然,她轻轻执起柳姨娘的手,一双美眸一一掠过秦氏和风姨娘,朝南宫立轻道:“父亲,既然姨娘怀有身孕,便擢升她为南宫府当家主母,如何?”
南宫立一听,脸上立即露出喜色,正色道:“为父正有此事。”
说完转身柳姨娘,见柳姨娘急忙摆手,俨然有推脱之色,便笑道:“心茹,你这主母身份可是王后给的,抗旨不尊小心受罚。”
柳姨娘一听,只好歉意的看向秦氏和风姨娘,朝璃月拜道:“多谢王后。”
璃月忙扶起又要拜的柳姨娘,轻轻拍着她的手,沉声道:“姨娘现在是南宫府当家主母,以后南宫家劳您费心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便是。”
柳姨娘忙欣喜的点头,并没有因为擢升主母之位趾高气昂,给璃月做足了面子。
沁惊羽一直沉稳温和的坐在主位上,不骄不躁,淡定从容,有作为一国之王该有的威严,同时又不少作为女婿应有的礼节,当即博得一家子人许多好感。
有人高兴,也有人成了焉掉的菜叶,比如秦氏、比如风姨娘、比如小辈的南宫招弟等人。
客套完之后,沁惊羽在厢房里休息,一干人等侯在房外伺侯。璃月则精神充足,和柳姨娘在苑子里散步,俩娘母细诉衷肠,后面则跟着一群南宫家和旁支的女眷。
南宫府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里面的苑子古色古香,颇有丝清风细雨的味道。
一行人正行到主院处,突然隔壁传来一阵尖细刻薄且激烈的争吵声。
“该卷铺盖走的人是你,你是妾,我是正妃,我想让你滚蛋你就得滚蛋。”
“哟呵,我看王爷到底向着你还是向着我,像你这样的恶妇,真不知有哪个男人会要。”
“什么?小妖精,你说我是恶妇?好,你等着,我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谁让谁吃不了兜着走还不一定呢!”
璃月定晴一看,在荷花池旁边,柳芊芊和南宫招弟两人正互相瞪着,两人皆不甘示弱,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竟然在这里吵起来了。
这时,吵得起劲的两人一看有人来了,吓得赶紧噤声,低头不敢再言。璃月早就听闻这两人在哪里都吵,没想到今天竟然吵到她面前来了。
稳稳走到两人面前,璃月漠然看向两人,星眸里蕴积着千年不化的寒冰。
“见过王后,王后吉祥。”两人见璃月走了过来,忙破着头皮朝她行礼。
璃月冷冷看向两人,眼底闪过一抹凌厉的冷芒,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竟敢在本宫面前喧哗,有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
璃月声音清冷空寂,如同坠地的玉珠,冷冷敲在众人身上,吓得众人缩了缩身子。
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氏也颤抖的抖了抖身子,这璃月一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气质不凡,沉稳不迫,身上的贵气赫然尽显,她们在她面前都得小心翼翼,每走一步如履薄冰,日子真难混。
南宫招弟转了转眼珠,忙套近乎的看向璃月,轻声道:“妹妹,我有一事要像你禀报。”
说完,她得意的睨了柳芊芊一眼,这次不把她扳倒,她不叫南宫招弟。
璃月淡然看向南宫招弟,冷声道:“何事?”
南宫招弟再次睨了眼柳芊芊,继续道:“记得妹妹出嫁时,当时有个粗壮的大汉前去捣乱,说他是……妹妹青梅竹马的爱人……”
南宫招弟说到这里,边上的柳芊芊脸色攸地变得惨白起来,脸上的光芒瞬间沉了下去,眼珠子微微颤动,紧咬下唇,顿觉脑子一热。
她多希望南宫招弟能就此打住,没想到,南宫招弟噼里啪啦的继续道:“我知道那个大汉是谁派的,我有证据,那个搞鬼的人--就是柳芊芊。”
南宫招弟一说完,在场所有人都讶异的盯着柳芊芊,纷纷以谴责和不屑的眸光盯着她,眼里的火都快将她给喷死。
璃月微微收紧瞳孔,眼底冷意越来越重,眸光深沉,冷洌逼人。
“妹妹,你一定要重惩柳芊芊,她的心肠太狠毒,竟然想坏你名声,幸好我将此事查了出来,不然她还逍遥法外,真是可恨。”南宫招弟继续轻啐一声,不屑的瞪着柳芊芊,脸上是一片得意之色。
柳芊芊羞得满面通红,正不知道怎么办才是。
突然,她想起风尘染在自己耳边说的话,立好像找到一抹生机似的,朝璃月禀告道:“王后,你别听南宫招弟胡说,她自己干了坏事就赖我,想来个先发制人。其实……其实王后的退婚书就是她偷的!”
两人狗咬狗,一互相诋毁完,边上的人皆大惊一声,所有人都鄙夷的看向她俩。
此刻的璃月则冷冷眸向两人,星眸里早已溢满浓浓的肃杀之气,五指紧紧捏成拳头,冷声道:“原来搞鬼的是你们俩,事情终于真相大白。”
柳芊芊一听,急忙摆手解释,摇头道:“王后饶命,我真的没指使人害你,全是南宫招弟编的谎话,她才是害你的罪魁祸首!”
南宫招弟也不甘示弱,朝璃月焦急说道:“妹妹别听她的,我是你姐姐,怎么可能害你?退婚书与我无关,你别相信柳芊芊这个恶妇,她才是该杀之人。”
看着两人你咬我,我咬你,璃月冷冷捏起拳头,犀利的双眸冷然看向一旁的侍卫,威严冷道:“敢害本宫!来人,把这两个害人精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不打个半死不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