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到底在担心什么?他不是来昊云拒退的吗,怎么胡思乱想起来?
南宫璃月嫁给风尘染,他就可以不必娶她,这不正合他意?那他刚才心里悸动什么?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沁惊羽稳稳躺在榻上,寐生他们紧紧围在周围。
男子双眸紧闭,呼吸均匀,似乎陷入沉睡当中。
一头乌黑的青丝倾泻缱绻,头上玉冠瑰丽无双,额下垂着几缕玉珠流苏,将男子的王者之气全衬托了出来。
如果凑近一点,甚至能看见他那又卷又翘、浓密修长的眼睫毛。
他的眼睫毛生得很漂亮,看起来比女人的睫毛还水润,上面氤氲着淡淡的雾气,似有万千思绪解不开。
寐生心疼的看着主子,拿来一件软袍轻轻披在他身上。
不一会儿,有大滴大滴的冷汗从男子面具下方溢出,寐生赶紧用锦帕将他拭掉。
刚才他们正要赶去涟漪江上船,才到小巷门口,一队犀利的刺客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本来开始是他们占上风,那些刺客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打一打的,突然有名刺客叫了句:“星儿在我手上……”
一听这话,主子就迅速将手中宝剑放下,也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攸地跳下软轿。
这时候,早埋伏在边上的人齐簌簌的射箭,主子伸手去挡箭,一时没注意脚下。
这时,一名从地下飞遁过来的刺客一跃而起,浑身带着浓浓灰尘,一掌拍在主子心脏处。
主子也迎了他一掌,那人受不住主子强劲的内力,当场毙命,可是主子也受了重伤。主子受重伤,所有侍卫都咬牙切齿的和对方干了起来。
不出一盏茶时间,他们将对方的刺杀大半击毙,剩下一小半负伤溜了回去。
打走刺客,他们才将主子往城中的医馆送,金轿一行到这里,他就看见有间“得闲饮茶”的医庐。
反正随行太医被对方一箭射死,他就死马当活马医,先把主子带进来试试再说。
没想到,遇到七小姐,七小姐医术高明,当真把命悬一线的主子救了过来。
看这七小姐面上淡漠冰冷,其实,她内心也跟主子一样,是个和善的人。只是,所有冰冷与伪装都放在表面,不仔细了解的人,是辨不清他们的内心的。
璃月目光微敛,一边喝茶一边淡然睨向榻上的男子。
这个男人,实在是危险,她可不想和他扯上半点关系。
就算答应嫁人,她终有一天也会选择离开。
首先,她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星儿。
其次,她向往自由,终有一天会逃离沁阳去寻找自由。
这一切,都要等她将自己实力壮大起来,才会选择离开。
目前来说,觊觎她心弦琴的人实在是多,如果她能倚在沁阳国,让沁惊羽的手下替她卖命,帮她击杀那些刺客,她会乐得逍遥。
在这个异世,她不想和任何人扯上关系,不扯上关系,又能安然在沁阳国度过的方法,唯有面前的南宫幽若。
如果她利用南宫幽若的琼花去误导沁惊羽,他会不会关注她少一点,将重心移到幽若身上?想到这里,璃月心里一阵紧张,目光直直在幽若脸上搜索,估计幽若很开心她这么做。
两个时辰终于过去,璃月漠然起身,玉手将男子胸膛穴位处的银针一一拔了出来。这时,男子轻嘤一声,嘴角溢出一口乌红的浓血。
寐生等人攸地大惊,有些不信的看向璃月,璃月怕他们为了护主,真会一剑杀了自己,忙镇定解释:
“你们放心,他吐出来的只是淤血,刚才这口淤血淤积在心脏处,才使得他差点昏迷。只要将这口淤血逼出来,他的身子就无大碍了。如果再休养几天,他就会跟以前一样……矫健如虎!”
听了璃月的话,众人握刀柄的手才缓缓移开,将刀柄偛进剑鞘当中,发出兹兹兹的兵器碰撞声。
“主子,皇上的人来报,说他正在皇宫等您。我们是现在启程,还是休息一会……”寐生收到消息,便悄悄凑近男子耳侧,附耳轻道。
沁惊羽眉头深蹙,目光幽深的一一扫过众人,最终,那阴戾的目光在淡泊的璃月脸上停下。
“孤王怎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说不定你刚才又趁机在孤王身上下了毒。你,必须跟在孤王身边尽心伺侯,直到孤王身体无碍为止!”
这男人还真霸道,璃月本想拒绝,见幽若一直在向他抛媚眼,顿是计上心来,淡淡道:“我知道害人终害已的道理,你放心,只要你没得罪我,我不会对你下狠手。”
言下之意,如果他敢得罪她,她就会下狠手?
说话滴水不漏,句句无破绽,字字都为自己着想。面前的小女人,俨然比他还老成,可那娇小的模样,明明才十五岁,眉宇间的气质却让人惊艳,差点移不开眼。
“王……小女子可不可以也去。”
南宫幽若一时心急,话没说清楚,身子急急的朝前面前倾而去,幸好璃月一把将她拉住,否则她就因为心急跌到地上了。
男子双眸紧敛,有些吃力的站起身,边上的寐生要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孤王没事,死不了!”
说完,他陡然提起玉靴,高大俊削的身子在阳光下拖得老长,墨发披散,慵懒的落到肩上,将他衬得更加邪魅阴戾。
他一走过来,浑身就罩起一股浓浓的煞气,吓得南宫幽若身子抖了抖,差点瘫软到地上去。可是她心里又有一丝侥幸,这么尊贵的男子竟然朝她走过来,眼神还很深邃的看着她,是不是喜欢她?
平时,他可是从不注意其他女人的,她心里咚咚打鼓,又是疑惑又是惊奇,还带着浓浓的害怕。
男子一双紫眸里映着太阳光亮泽的影子,如曜石般聚拢光华,整个人看起来阴冷邪恶,一双冰眸死死盯着南宫幽若,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突然,他眼底泛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滟意,目光阴邪的看着南宫幽若,忽而温柔出声,“谁批准你说话的?来人,把她拉下去砍了,看着心烦!”
“啊!”果然,他是惹不得的阎王,南宫幽若顾不得惊讶出声,边上两名侍卫已经阴狠的走了过来,吓得她身子一软,重重瘫软到璃月身上,身上冷汗涔涔,大滴大滴的滑落,一颗心突突直跳,害怕得瑟瑟发抖。
就在侍卫们正要动手之时,男人突然冰冷出声:“耍着玩的,把这花痴带上。”
刚才一直瞟向他,明知道他是丑八怪也要瞟,真是个令他生厌的女人。
“你……你耍我玩……”南宫幽若声音有些颤抖,才捡回一条命,不敢多说什么,只敢轻轻询问一句,似在试探。
刚才他明明那么深邃的看着她,那种深邃的表情,不是喜欢吗?怎么接下来就成这句了?难道是她自作多情?
南宫幽若才说完,沁惊羽就两眼阴冷的瞪向她,那眼神似乎在说:我就耍你玩,你不服气?
看着他阴魅的眼神,南宫幽若急忙躲到璃月后面,拍了拍心惊的胸脯,不敢再说什么。
原来这男人真的很阴狠,脾气古怪,阴晴不定,她刚才和他说话,差点闪了舌头。
临上轿的时候,璃月本想和南宫幽若走在后边,哪知沁惊羽一个右手揽月,将她轻盈的身子给揽到金色大轿上。
南宫幽若愤怒的跟在后边,同样是姐妹,为什么璃月能和沁阳王坐大轿,她却只能在后面接受烈日的炙烤。
大轿里,璃月忿忿不平的瞪了沁惊羽一眼,冷冷道:“放开我。”
这次,她虽然生气,但是没将嗜人的银针给亮出来。毕竟沁惊羽身子才好些,她可不想把他折腾得个半死,他又威胁自己给他看病。
男子冷哼一声,“你休想。”那双漂亮的星眸里则是淡淡的琉璃光芒,一头墨发松散在肩头,将他衬得更加魅惑。
他一说完,右手便死死搂住璃月的纤腰,将她禁固在肩头一动不动。
璃月索性先不和他斗,看看这大轿的装饰。
不得不说,沁惊羽的品味不是一般的独特,这辆金色轿撵,虽然通体颜呈金色,但看上去一点都不俗气,反而有种淡淡的典雅。
四周的轿栏用上等乌木砌成,乌木上裹着淡粉色锦缎,锦缎上面印着浅浅暗花。
周围还有一片片金色绸布垂落下来,绸布外面罩着一层翡翠玉珠,轿撵微微一动,那玉珠就轻盈流动,发出银铃般的响声,清脆悦耳,如风信子般清灵动人,绕梁不绝。
稳稳倚在沁惊羽的肩头,璃月能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龙诞香,还有他身上的芳草清香,很是好闻。感觉他肩磅十分有力,如果没有一点内力,是挣不开的。
现在唯一让她不爽的就是,他能不能不要把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前,她不仅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而且被挤得出不了气,小脸皱巴巴的,快要变形了。
沁惊羽现在体内有伤,应该也是不敢发内力的,想到这里,璃月猛地张开嘴,一口朝男子胸前咬去。
被这么一咬,沁惊羽猛地将手松开,璃月才及时退到边上,在看沁惊羽胸前的白衣裳上,有一滩湿嗒嗒的口水,他立即厌恶的睨向璃月,“你好恶心!”
他向来的洁癖,衣裳要穿洁白无尘的,吃饭要吃几十个御厨精心炮制的,现在竟然让璃月沾了一大片口水,他目光变得阴冷起来,拳头紧紧握在一起,眼神复杂阴鸷。
见他这个模样,璃月也不畏惧,手中银针是她的必备武器,看着满眼阴冷的沁惊羽,璃月不屑的冷哼一声,“你要再敢轻薄我,我就刺死你。”
原以为沁惊羽会盛怒,没想到,他玉手轻抬,放到自己的腰带上,轻轻这么一拉,腰间的玉带就缓缓滑落。
他想做什么?璃月眼睛骨碌骨碌直转,如果他敢在她面前脱衣裳,她就敢看。
她才不是那种见了男人身体会脸红的女人,在现代,天天看T台上的模特,她早已见怪不怪了。
果不其然,沁惊羽就那么一轻挑,衣裳顿时滑开,露出里面古铜色精致的肌肤,肌肤上有淡淡小泪珠似的热汗。
此时的他,邪魅的躺在那里,十足的魅惑和狂野。
璃月心里一热,急忙将目光移到右侧,沁惊羽立即得意的冷哼道:“别装模作样了,谁不知道你巴不得和孤王发生点什么。”
恶寒,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聊,她有想过和他发生点什么?
一脸的得意张狂,霸道无敌,看来,他的伤没她想象的那么严重。
思及此,璃月手中银针霍地射出,稳稳朝男子痛穴处扎去。
沁惊羽哪是混大的,璃月一出手,他就眼尖的看到了。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侧身往后躲,不能用内力,他只能用臂力将璃月困住。
想到这里,他右手突去闪去抓璃月,璃月一把站起来往后边跑,因为这轿撵实在是奢华巨大,璃月甚至可以在上面跑五步。
两在里面你争我夺,纷纷想占上风,招招想致对方投降,闹得轿撵开始重力晃了起来。
轿撵摇晃,边上的绸布和玉珠跟着晃动,发出叮铛的清脆声。
外面的侍卫们全都傻了眼,个个瞪大眼睛看着里面,这动静这么大,该不会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吧?
更多的人想的是,他们的主子脑袋开窍,知道享用女人了?
什么时候,他们主子好这一口了?
寐生警觉有些不对劲,一个箭步冲到撵轿前,猛地将帘子掀开,一掀开,他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
只见里面两人正隔得远远的坐在两头,两人衣着整齐,头发光亮顺直,不像打斗或者做过其他事的模样。
“没孤王的吩咐,谁叫你掀帘子的?”沁惊羽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左肩,声音阴冷且邪魅,寐生再次看了看,发现里面没异样的时候,才将帘子缓缓拉下去。
帘子一拉下,里面有两人立即恨恨的互瞪一番。璃月松开一直握住右手腕的左手,只见上面被捏住的地方变成了粉红色,这是刚才她俩打斗的时候,中针的沁惊羽慌乱中给捏的。
而沁惊羽,也没比她好到哪点去,刚才中了她的针,银针正中他的痛穴,他疼得冷汗涔涔,见璃月扎了她还一脸得意的模样,他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两人就这样死死相对,谁也不肯先放手。
最终,在寐生掀帘子的时候,两人竟默契的同时松手,各自退到一旁。
璃月的手只被捏变色了一下,并不痛,而中了针的沁惊羽,一直竭力在忍着剧痛,这么痛的情况下,他竟然把捏璃月的力道放轻了不少,可见,他没那么狠。
如果他真想捏伤璃月,恐怕现在她那只手早碎成两截了。
不一会儿,轿撵终于到涟漪江停下,沁惊羽从左边下轿,璃月从右边迅速钻了下去。她可没兴趣和他玩抱抱亲亲的游戏。
一上轿,南宫幽若就亲切的跟在璃月身侧,因为只有跟着璃月,她才会连带着被沁阳王重视,而且没有生命之忧。
这个璃月,走到哪都抢她风头,无论她怎么伪装,如何打扮,都敌不过她淡漠的一个眼神。
她得好好想个办法,让沁阳王的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把璃月抛得远远的。
她比璃月温柔十倍,她不相信男人不会中自己的招,这世上,有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的女人?
船头上,一干侍卫围到四面八方,个个神情肃穆的保护着中间的优雅男子。
男子纵然有内伤在身,仍旧斜坐在乌木椅上,清清啜着手中的清茶。漂亮的玉手芊芊握着茶杯,目光慵懒且邪魅,一直阴戾的看着璃月。
明明内伤伤得很重,仍旧一副安娴的模样,璃月思忖,他该不会是故意这样,好让那些杀手失望?他是想告诉那些刺客,他还活得好好的吧。
这么男人这么危险,得赶紧想办法让他别瞧自己才是。
如果将来嫁过去,他不来烦自己,那是最好不过的。
南宫幽若目光微转,迅速扫了扫四周,把璃月的面色扫了个精光。
她表面正危襟坐,心里却在打小算盘,如果才能将璃月比下去,是她现在急于解决的办法。
寐生坐在沁惊羽对面,拿出一副皮革地图和他商量着什么,两人后面又开始商量今天刺杀的事,这个时候,沁惊羽倒没有看璃月。
见沁惊羽不再关注她们,南宫幽若看了眼下面的幽幽江水,江水碧绿澄静,舒适清明,光影潺潺流动,碧玉如带。
南宫幽若在看江面的同时,璃月也用余光在看她,如果她设计让幽若落水,然后她换衣裳的时候,把胸前的琼花胎记露出来,沁惊羽肯定大吃一惊,将视线转到幽若身上去。
她知道幽若会游泳,为了自己的自由,她就来赌一次。
南宫幽若也早想设计璃月,趁所有人都没看她们,她突然倚向边缘的栏竿。
南宫幽若想做什么?璃月一时愣然,不会是她自己想做点什么吧?如果真是这样,就不用自己下手了。
哼!璃月,每次都是你得胜,这次我要沁惊羽讨厌你,狠狠的讨厌你。
南宫幽若悠悠的倚在船弦边,发现沁惊羽更是专注的和寐生讨论事情,边上的侍卫正警觉的看向前方,没多少人注意她们这里。
“璃月,好端端的,你瞪我干什么?”南宫幽若压低声音,朝璃月小声吼道,脸上有些惊慌。
突然,她见沁惊羽和寐生进船舱了,这下,她的心一下子激动起来。看来,连老天都要帮她。
璃月明明没有瞪南宫幽若,无缘无故的她吼什么?
“你怎么了,犯病了?”她是巴不得她损她两句吧,好,那她就来损。
果然,一听这句“犯病了”,南宫幽若脸色攸地由晴转阴,冷冷瞪着璃月,“你……你竟然骂我,你太过分了。”
璃月不会游泳,如果能把璃月一并拖下江,最好让她永远在江底上不来,这样正好不过。
“无聊。”璃月不屑的轻哼一声,早知道南宫幽若最会做戏,果不其然,才一点小事,她的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如果沁惊羽在这里,她是断然不会这样的,她肯定故作温柔的埋着头,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你说我无聊?南宫璃月,我忍你很久了。”南宫幽若才说完,看见璃月身侧两个虎视眈眈的丫鬟,暂时没有行动。
无心在这里,她如果硬扯璃月下水,一定会失败。如果她自己跳下去,栽赃璃月陷害自己,见不得自己比她好,这还有可能。
等她落进江中,就大声呼救,到时候沁阳王一听到呼声,肯定会派人救她,然后讨厌心计重的璃月。
不管了,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她必须赌一赌。
看南宫幽若的眼神集中在无心、雪儿身上,聪明的璃月岂能不知,她故意轻咳一声,朝无心使了个眼色,“无心,我好口渴,你和雪儿去给我找点水果来润润喉。”
无心了然于心,轻笑道:“是,小姐。”
说完,拉着一脸不解的雪儿走了开去,雪儿一直回头看向小姐,她总觉得五小姐想害小姐,因为五小姐那种算计的眼神,她经常见。
以前小姐被五小姐欺负的时候,五小姐就是这种眼神。
两人一走,南宫幽若目光有些警惕的看着璃月,这脑月满肚子全是点子,支走无心和雪儿,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今天的江水很清澈,很适合休憩一下。”璃月微敛星眸,目光眺向波涛汹涌的江面,右手心肘着小脸,眼睛一眨不眨,显得淡雅沉稳。
南宫幽若紧紧盯着她,目光又打向船舱口,发现里面的人没有出来。等她回过神来,发现璃月正闭着双眸,好似闭目养神一般安娴。
没人看她们,好,就是这个机会。
想到这里,南宫幽若右手一把抓起璃月,猛地朝她推去。璃月陡地睁开双眸,眼里冷洌逼人,眼底是满满的锋芒。
“既然你想下水,我就成全你。”不仅想自己下水,她还想拖她一起下去,璃月右手猛地拿稳银针,迅速朝南宫幽若右腿膝盖处扎去。
“咻”的一声,银针迅速茶在南宫幽若的筋骨上,这一针刺得她“啊”地惊叫起来,与此同时,右腿开始抽筋,抽得她一脸麻木。
陡地,她一个重心不稳,再加上右腿一直在抽筋,无助的挥了挥手,轰的一声斜倒到涟漪江里。
璃月见此情景,急忙惊呼一声,“快来人,有人落水了。”
哼,南中幽若想设计她,她就将计就计,她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怎么回事?”才商量完问题出来的寐生走在沁惊羽前面,一看到璃月独自呆在船边,迅速跑了过去。
刚落水的南宫幽若憋了几口江水,一边呛着一边无助的在水里翻滚,腿一直在抽筋,她只得咬牙,用手奋力的在里面划,“救命……救命,我脚抽筋了。”
“我姐姐不小心掉江了,你们谁会游泳,快救救她。”璃月一喊,无心和雪儿也端着盘水果跑了出来,纷纷焦急的盯着江面。
“来人,把她救上来。”寐生吩咐一声,一名侍卫攸地窜进江中,慢慢游向南宫幽若,不一会儿,他矫健的游到她身侧,将她身子和头往后上方托住,慢慢的递到船弦,由其他侍卫接了上去。
南宫幽若一被救上来,璃月率先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趁众人不备,右手猛地扯住她胸前的衣料,“哗”的一声撕出个大口子。
一撕完,她就凑近一脸迷惘和气愤的南宫幽若,“如果你想得到这个男人,就什么都别说。”
反正她对沁惊羽没意思,谁爱要谁要,这样她好落得清闲。
“你……”南宫幽若气愤的说完,璃月一掌压到她胸口上,只听“噗”的一声,她将一口江水给吐了出来。
偏偏刚才是她先设计璃月在先,如果要和伶牙俐齿的璃月辩论,她肯定说不过她。唯今之计,她只有伪装柔弱,不和璃月争辨,让沁阳王看到她被欺负的事实。
就在这时,她胸前那朵红色琼花若隐若现,站在边上的男子正准备转头,突然,他看到南宫幽若胸前那个熟悉的胎记……
“来人,赶紧给她换身衣裳。”沁惊羽狠狠捏紧拳头,刹那时仿佛天旋地转,脑子里砰的一声炸了开来。
这个矫揉造作、花枝招展的女了就是星儿?他不相信,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冷冷走到南宫幽若面前,他大掌一把提起她的衣襟,目光冷冷盯着那朵火红色的琼花胎记。当他看清这朵胎记的时候,心里攸地一震,为什么会这样?
突然,他目光邪魅的射向璃月,当他看到璃月眼角那抹一闪而过的算计时,又再看了眼地上船上躺着的南宫幽若。
哼!当他是傻子么?自己深爱了多年的星儿,怎么会认错?
面前这个女人身上虽然有琼花胎记,不过他一眼看到,就知道,她是假的。自己喜欢的女人,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来。
如果真是南宫幽若,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应该有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但是,他没有,他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反观边上一脸平淡的南宫璃月,倒经常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刚才南宫幽若被救上船之后,他就迅速捕捉到南宫璃月眼底那抹智慧与算计,然后站在边上,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
果不其然,他看到南宫璃月哗的一下子撕掉南宫幽若的衣襟,从小在尔虞我诈、你争我斗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人,岂会这么容易被她骗倒?
婚是风麟赐的,南宫幽若和南宫璃月都是他安排的,而这个南宫幽若,偏偏身上有那个胎记,这就说明,这两个女人是风麟给他下的套。
其实不用他猜,他都知道她俩是风麟的棋子。风麟哪次送过来的美人不是棋子,不过他看都没看过,也不知道那些女人被扔在哪个宫里了。
好,既然风麟要和他玩阴招,他就奉陪,看看谁比谁阴险,他要耍得这些人晕天黑地,最后吐血而亡!
“好好的,怎么会掉下去?”沁惊羽高大的身影仿若被一团亮光罩住,淡然伫立在地,显得挺拔俊秀。
南宫幽若悠悠的看着沁惊羽,又看了眼璃月,发现她依旧淡漠的伫在原地,她只好软软道:“都怪我不小心,和妹妹拉拉扯扯开玩笑,船弦太矮,一不小心,我就摔下去了。”
这话说得巧妙,把她掉下去的事情说成是不小心,又加了句和璃月拉拉扯扯,如果稍微精明点的人,肯定会往璃月身上想。
“既然是不小心,下次注意点。”没想到,男子没有半点猜疑,冷峻的挥手道。
他竟然连怀都不怀疑璃月一下,南宫幽若虽然愤怒,即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恹恹瘪了瘪嘴,看来,刚才的苦肉计白演了。
南宫幽若脸上的每个表情都被男子捕捉在眼里,既然要和他玩阴招,他岂是傻的?
忽地,男子看着南宫幽若的目光有一刹那的深邃,接着,他慵懒出声:“来人,好好照顾南宫小姐。寐生,连夜赶回沁阳,不用面见皇帝了。”
什么?一听这话,南宫幽若的心立即澎湃起来,原来刚才那招苦肉计真的有用,沁阳王竟然派人照顾她。
可是,她搞不懂璃月为什么要撕她的衣裳,也不知道沁阳王为何对自己突然变了脸色。
璃月刚才说,如果她想得到沁阳王,就别声张。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璃月不和她争,甘愿退后?她可不相信她有这么好的心。
“王……属下遵命。”寐生有些不解,想问什么,却不敢多言,难不成面前这个南宫幽若,真是王苦寻多年的星儿?
因为她是真的星儿,所以王不进宫拒婚,转而答应这门婚事?他有些搞不懂了,怪不得皇帝要将南宫幽若一起赐给主子,原来因为她胸前那朵琼花胎记。
可直觉告诉他,面前的南宫幽若,不像王心心念念多年的星儿,她虽然长得妍丽,却没有灵性,有的只有一副空壳的美,没有半点清灵脱俗的气质。
主子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猜不透?一联系到风麟,这些事就迎刃而解,也许主子想将计就计,反利用这两姐妹也说不定。
被沁惊羽的丫鬟们一打扮,南宫幽若换上一袭轻灵的白纱,站在众人面前,眉眼中似乎多了股灵性。
她心里很高兴,自己的计策终于成功了。
果然,男人心里都喜欢温柔的女人,沁惊羽虽然表面不在乎她,对她总是一脸冰冷的模样,恐怕他的心早就为她悸动了吧?
刚才那招苦肉计用得真好,现在沁惊羽铁定以为璃月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说不定过几天,他就会派人来南宫府提亲,自己将会坐上沁阳王后的宝座。
想到这里,她就一阵兴奋,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终于要来了。
殊不知,表面的幸福,说不定是走向灭亡的终点。
临下船的时候,沁惊羽高大俊秀的身子凑近璃月,邪邪一笑:“刚才你姐姐的衣裳明明好好的,怎么你一扑过去,就多了个洞?”
说完,不待璃月回答,他嘴角溢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声音邪魅且慵懒,淡然踏下游轮,又一个轻灵跃上金轿,翩跹的白袍飘然飞舞,似乎他刚才的内伤已经缓解,心情也跟着大好起来。
沁惊羽邪邪的一说完,璃月就迅速保持镇定,想想刚才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依她的设计,沁惊羽现在应该把南宫幽若误认成了星儿,然后关心她、爱护她、疼惜她才对,怎么他临走时连招呼都没幽若打一个,反而凑到自己耳边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刚才你姐姐的衣裳明明好好的,怎么你一扑过去,就多了个洞?”
这句话很明显,他看出来了,他看到她刚才撕碎幽若的衣裳了。
这个沁惊羽,果然不能小瞧,她千方百计想的办法让他忽略自己,没想到,还是被锐利的他给捕捉到了。
这个该死的沁惊羽,真是只狡猾诡谲的狐狸!
下午,璃月和雪儿、无心、南宫幽若沿路折回南宫府,在经过银城大街的时候,雪儿、南宫幽若喜欢那些漂亮的衣裳和小玩意,两人走到哪里都要摸一摸、看一看。
一路上,南宫幽若一直在仰头大笑,心里仿佛喝了蜜似的,一脸兴奋的模样。
走到一家上等绸缎庄,南宫幽若一看到里面花花绿绿的衣裳就冲了上去,尤其是大红色的,她就一把拿到胸前比划,还一边侧身问雪儿:“雪儿,你说这件大红绸布,可以用来做喜服不?”
“五小姐恨嫁了么?”雪儿打趣的看着南宫幽若,笑眯眯的给她选了件丝绒红绸布,递到他面前。
不得不说,这雪儿也是个挺会伪装的角色,和璃月一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背后不知道精成什么劲。
雪儿一句话说得南宫幽若害羞起来,脑子里总浮现自己在船上和沁惊羽对视的一幕,他的眼神很深邃,一想起她就忍不住摸了摸滚烫的小脸。
不过,她又有些忌惮的看了眼璃月,那璃月的眼神,硬是邪邪的,像要把她看穿似的。刚才从水里救起来,她和璃月都没提那件事。
是她先想扯璃月下去,但璃月也扎了她的腿,让她抽筋。这一仗,她输了,璃月没提,当着雪儿她们的话,她也不提,反正日子还长着呢,看谁阴得过谁。
等她哪天嫁个王爷之类的人物,做了人上人,一定第一个给璃月指婚,把她嫁给那些又老又丑的穷光蛋,看她还也和自己作对。
就在众人选得津津有味之时,店铺外面突然停下几辆软轿,软轿里下来几个身着宫装服饰的姑娘,璃月一看她们的着装,便猜到她们是宫里的人。
不知道宫里的人出来是为哪个妃嫔采购礼物来了。
一看到璃月几人站在店铺面前,前边两名高挑纤瘦的宫女立即阴森的走过来,鄙夷的睨了南宫幽若几眼,又扭着屁股朝里间走去。
一看是经常来光顾的熟人,后台不小的皇宫,店老板哪敢怠慢,急忙亲自抽空出来招待她们,又吩咐小厮们给她们拿最好的布匹来。
两名主宫女模样长得不赖,一边翻看那些最上等、最精细的图案,一边和店老板说话,老板去招呼她俩,竟然把璃月她们忘记了,璃月也不恼,自个儿随意看看。
南宫幽若满脸的愤怒,只是两个宫女,拽什么?
“老板,要两套喜服,一套做工必须精细,得用南海最上等的冰蚕丝绸,总之处处都要用最昂贵的材料。另一套,样式能普通就尽量普通。”
店老板有些不解,疑惑问道:“姑娘,又是哪家姑娘要出嫁,这待遇怎么截然不同?”
左边的宫女轻哼一声,不屑的道:“身份不同,当然喜服就不同了。差一点的只是个侧妃,侧妃相当于小妾,能嫁给显赫贵人都是她的福分,哪里还奢望这么好的喜服?”
“两位姑娘,要不一件喜服挑大红色,另一件喜服挑淡红色?”好奇的店老板轻声问道。
“嗯,这也行,总之,一定要将那件大红色的做得贵气。妾哪里能跟正的比呢?要是我,宁肯做个穷人家的正室,也不做富人家的小妾,那得受多少气?”
“也不能这么说,做有钱人家的妾,比做穷人家的正媳好一百倍。如果那妾会斗法的,只要能将丈夫的心死死拴住,还怕斗不过正室?”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之间都是围着小妾和正妻来说的,听得璃月有些无语。而边上的南宫幽若,虽然面上不太高兴,不过感觉她们说的正妻就是她,心里便有些得意起来。
两名宫女这么一说,南宫幽若她们一致认为,有两个女人要嫁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命好,嫁去做正室,一个命薄,嫁给人家做小妾。
璃月冷忖,恐怕连那两个宫女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自以为自己是百晓生,乱说了出来。
突然,璃月抬眼看见对面有块漂亮色润的红布,饶有兴味的走到那里,手才将红布拿起来,一只手迅速从她手中把布抢了过去。
等她抬眸一看,正是刚才那两个宫女,既然她们喜欢,她们就拿去吧。
璃月将目光移向边上的其他布匹,不再理会这两个嚣张的宫女。
咦!其中一名身着蓝衣宫装、个子高些的宫女瞅了璃月一眼,发现她气质出众,温柔娴雅,明眸皓齿,竟有些忌妒起来。
璃月又看中一块紫色的绸布,正要伸手去拿,那名蓝衣宫女霍的一声抢在她前头,脸上露出十分得意的表情,挑衅的睨向璃月。
璃月眉梢微转,目光变得有些冰冷沉着起来,小手也微微动了动。
可是,这次,她还是没和她们计较,她不容易有闲情逸志选点布料,她不想惹太多事。
她走到另一边,开始观察那些的白色绸布,后边的雪儿、无心早就看不下去了,无心双手握着剑柄,真恨不得一剑架到那宫女的脖子上,雪儿也生气的咬着唇。
只有南宫幽若,脸上透着得意的微笑。最好,那两个宫女马上冲上去找璃月的麻烦,这就好玩了。
这次,璃月又看中一块白布,她还没伸出手去拿,那两名宫女就率先给夺了过来。
见璃月神情依旧淡漠,高挑点的宫女转了转眼珠,将手里的布晃了晃,炫耀道:“你算老几,敢和我们抢布。我们看中的布料,可是皇上赏给沁阳王的王后的,凭你,你也想抢王后的衣料,是个什么东西?”
边上的宫女急忙接嘴,讪笑道:“她恐怕想做沁阳王的王后想疯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别以为长得漂亮,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奉劝你一句,别痴心妄想了,咱们沁阳王后有人选了,她可是南宫家的小姐。听说,长得挺端庄秀气的,哪像你,冷着一张脸,搞得别人欠你什么似的。”
“两位姐姐说什么,沁阳王的王后是南宫家的小姐,请问是哪一位?”南宫幽若听到此话,忙殷勤的走到两个宫女面前,迫切的想知道那个王后是谁。
见幽若一脸谄媚的模样,璃月无奈的摇了摇头,要是她知道自己是侧妃,恐怕会为刚才巴结两个小宫女的事后悔,应该这两个宫女反过来巴结她才对。
真是的,一点贵阁千金的风范都没有。
那蓝衣宫女白了她一眼,突然思忖了下,用手拍着头道:“我没有看清楚,好像……叫什么幽若的,宫里都在传。总之过两天圣旨下来,整个银城就都知道了。”
“啊!”南宫幽若激动得大叫起来,这一叫,边上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她。
还没下定论的事,她可不能先说出来,所以,她忙朝两位宫女笑道:“原来是这样,太好了。”
两名宫女又白了她一眼,不屑的道:“王后又不是你,白高兴什么劲。”
南宫幽若眸光闪过一抹阴冷,冷哼一声。她现在不和她们计较,等圣旨下来,她会让这两个宫女吃不了兜着走。
思忖完,又得意的睨了眼璃月,发现她一脸平静淡然,似乎对这事不感兴趣。该不会,她是忌妒,被气得没有表情了吧。
雪儿惊讶的瞪大眼睛,打死她都不相信,沁阳王会娶南宫幽若为王后。
刚才不是说有两个新娘吗?怎么只说了一个。那另一个做妾的,是嫁给哪位官爷,又是哪个小姐?
还没思考完,两名宫女得意的迈着小碎步,甩着小手绢,吩咐老板仔细挑选后,朝门口扭着屁股走去,末了,还转过头睨了璃月一眼:“你们啊!再修五辈子,也没别人的福气。还是乖乖的找个男人嫁人,别觊觎人家位高权重的王爷。”
晕,璃月无语,她有觊觎吗?从头到尾,她就没吱一声好不?她真佩服这两个宫女夸张的想象力,她们可以去唱大戏、编剧本了。
……
在回府的路上,南宫幽若一直都很激动,两只小手一个篡着白手绢,不时咯咯的轻笑,或者阴阳怪气的看着璃月。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慢慢走到璃月身侧,拐了拐她,“妹妹,刚才那两个宫女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可是未来的王后。以后你对我,可得尊重些,不然,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讲姐妹情分。”
璃月未答话,只是淡淡的回望着她,目光深沉冰冷,暗芒涌现。
“五小姐,圣旨还没下,婚事也没定,你怎么以为自己真的能当上王后?”雪儿轻哼一声,一手将璃月扶稳,白了南宫幽若一眼,拉着璃月进门去。
后边落下的南宫幽若冷哼一声,得意的睨了三人一眼。就让她们现在嚣张几天,到时候,她有了权势,会让她们好看的。
一进府里,南宫幽若和风姨娘就手拉手站在边上,两人兴奋的在那里说悄悄话。一边说,还时不时的睨了璃月几眼。
而花厅中间,南宫立正和柳姨娘在下围棋,两人下得不亦乐乎,偶尔传出一声轻笑。
南宫立更是将满心的喜爱表现在脸上,他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柳姨娘,偶尔还伸手在她白嫩的小脸上划了几下。
边上一直杵着的风姨娘心情本来差到极点,但她听见南宫幽若的悄悄话后,一脸的阴霾立即散去,自己女儿有机会嫁给沁阳王做王后,这是她十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她当然开心了。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有这个苗头,应该差不了多少。
万籁俱静,夜凉如水,整夜南宫府仍旧十分热闹,几房里都热闹得不得了。
璃月和无心在琉璃苑研究如何使用那两颗夜明珠,秦氏和南宫招弟躲在大苑里,两人不知道在吵些什么。
自从秦氏主母位置被废后,她就再也没脸去争些什么,虽然心里嫉恨,也只能偷偷躲在大苑骂两句,然后再想如何扳回局面的计策。
边上的梅香见夫人可怜,摇摇头道:“夫人,你之所以斗不过那几个小妖精,就是因为你性子太直了。要是你适当温柔点,平时佯装大方懂事些,还不把那几个小妖精给比下去?”
一听此话,秦氏轻叹口气,单手拍了桌子上道:“我难道没温柔过?可是每次都被风婉清那小蹄子坏事,她伪装多年,我哪及得过她?她一挑衅我,我就恨不得剥了她的皮,这样老爷一看,又偏向她那边。再说,那女人生得一副狐媚子样,我如何和她比?”
“夫人,你大可将自己也改变一下。你看七小姐,以前多讨人憎恨,是街上人人喊打的角色。如今,她不也扳回来了?她现在冰雪聪明,老爷欢喜得不得了,她那种劣底子都能改变,夫人你有底子,怕啥?”
梅香说完,秦氏果然把镜子扳过来,这柄明镜,她已经多久没照了。但见镜中的她,一脸老态,神情萎靡,眉心紧皱,就连她自己都讨厌这副模样,也怨不得老爷不喜欢了。
梅香急忙将秦氏一头绾起的头了给解了下来,对着镜子比了比,笑道:“夫人,你看,你这脸多小,真像瓜子。”
“瓜子?哼!倒立着的南瓜子还差不多。”边上一脸闷气的南宫招弟实在听不下去,冷冷插了句嘴,再将手中瓜子放进嘴里,啃得“咳咳”的响。
秦氏立即睨了眼南宫招弟,冷笑道:“死丫头,你也好不到哪点去。我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怎么生出个这么祸胎,罢了,你给老娘滚出去,省得见着心烦。”
“滚就滚,我还不爱呆在你这儿。”南宫招弟气呼呼的站起身,把手里那把瓜子哗地一甩,拍了拍衣裳和小手,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也不知道她又跑哪去,这个赔钱货。千万别做些祸事回家,要是她敢和那些野男人鬼混,看老娘不废了她。”
秦氏骂骂咧咧,梅香见她烦躁,忙又将她头发梳了梳,安抚道:“夫人别生气,女人生气易老,你越是生气,三夫人肯定越开心。”
一听此话,秦氏犹如醍醐灌顶,一边命了个小厮出去跟着南宫招弟,一边继续对镜梳妆。
突然,梅香研究了一下秦氏的脸,试探着问:“夫人,你这额头平窄略尖,如果没有刘海的话,看着会显得脸大。要不,我给你弄点刘海下来,看能不能将脸衬小点。”
“真的?这样能行?”秦氏这一辈子都没剪过头发,听梅香这么一说,她又联想起风婉清平素整的那些发型,当即同意让梅香帮忙。
过一会儿,梅香剪好之后,满意的瞧着秦氏,秦氏看着镜中年轻十岁的自己,高兴得满脸堆笑,“这招真绝。”
“如果再配上贤淑的笑容,不愁老爷不喜欢您。只是,夫人以后有什么想法,千万别在老爷面前显露出来。咱们要来,就来阴的。明面上虽然当时解了气,可会令老爷厌烦的。”
“好,就听你的试一回。”秦氏满意的摸着自己的新发型,赏给梅香二两银子,对着镜子整理一大半天。
璃月刚才向无心学武,学得太累,就准备出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看看娘亲,就没带上雪儿和无心。
走到流云苑门口,突然,她看见娘亲的贴身丫鬟环翠鬼鬼祟祟的,手里捧着一包东西,东瞧瞧西看看,发现四下无人,迅速钻进苑子里去。
警觉有事发生,璃月迅速跟了上去,见环翠偷偷溜进娘的房间,仍旧在四处张望。这时候娘应该不在房间,可能是和爹用膳去了。
那环翠偷偷摸摸进娘亲房间做什么?
璃月先没有声张,只是悄悄躲在苑子角落,等环翠一偷偷摸摸的关好门出来,走出苑子之后,璃月迅速闪了过去,一把推开娘亲的房门,再将门紧紧关上。
环翠该不会被风姨娘她们买通了,要弄什么东西来陷害娘吧?
她悄悄走到里间,四处翻了翻,均一无所获。
突然,她靠近娘亲的紫色大床,慢慢掀开床上的被褥,一掀开,她就看到下面埋得有一包用灰纸包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璃月好奇的将它打开,看见里面是一堆白色粉末,她将它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不闻不知道,一闻吓一跳。
这不是那种药么?在现代这种药称为伟哥,就是提升男人能力的药物。
她再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这药没什么大碍,只是能在房事上助兴,并不会伤及人命,这才松了口气。
原以为娘亲比较木讷,没想到在这方面,她也会耍点小心眼。
哎,哪个女人不想得到丈夫的宠爱,娘亲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只是,她觉得她太可怜,为了争宠,这么绞尽脑汁。
想至此,她将这包药细细拴好,又将它放到了被褥下,然后偷偷溜出房间。
正走到苑子中央,她突然听见娘亲和爹的声音,不知怎的,一个机灵,她偷偷潜进角落的葵花丛里躲了起来。
这苑子里没人,如果她贸然出去打招呼,可能会被娘亲察觉什么。
不可否认,娘亲是极爱她的,她不能让她知道自己洞悉了她的秘密。
等柳姨娘和南宫立走进苑子,后边随侍的两名小丫鬟便坐在苑子里看门,接着,两人手牵着手进了正房,遂将门关上。
璃月就躲在小丫鬟她们背面,向日葵很高很密,将她挡了个严实。
小丫鬟们一坐下,边磕瓜子边捂嘴偷笑,这才刚天黑呢,老爷和姨娘就等不急了,又进屋办事去了。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那令人脸红的申吟声,羞得两个小丫鬟将头埋了起来。
这声音一直持续了一柱香的时候,站得璃月腿脚有些发麻。
半晌,里面两人终于起床,丫鬟们甚至能听见老爷爽快的呼了一声。
接着,柳姨娘把门打开,吩咐她们进去伺侯。
见柳姨娘满面红光,一脸娇媚,完全就是才受风雨洗礼的幸福女人,小丫鬟们也跟着高兴起来。
南宫立穿戴好,拉小柳姨娘的小手摸了几下,最手还依依不舍的亲了一口,活像情窦初开的小公子。
然后,在下人们的簇拥下,他去正房看点帐簿,反正最近晚晚都歇在柳姨娘房里,一会肯定还会来的。但两人还是像初恋情人般,不舍的挥手惜别。
南宫立一走,璃月忽然瞧见,在苑门口的角落里,一名过来偷偷打探的小丫头迅速离去,朝三房苑子走去。
小丫鬟把事情告诉了风姨娘,风姨娘气得咬紧下唇,手中稳稳握着剪子,唰的一声,把玉案上的花剪成了两截。
不一会儿,风姨娘准备好一篮瓜果,特意打扮得十分诱人,穿着一件微露香肩的粉色纱裳,脸上略施粉黛,头发解下来,在发尾随意扎了根绸带,显得清纯可人,一下子如同年轻四、五岁。
这说明,女人如果想争宠,都必须把自己尽量往年轻的方向打扮,男人十八岁喜欢十八岁的女人,三十岁喜欢十八岁的女人,六十岁同样喜欢十八岁的女人。
这不,一打扮,顿时就成了朵清爽娇俏的雏菊,提起一盏漂亮的兔子宫灯,风姨娘双手交叠在胸前,领着丫鬟们落落大方的朝流云苑走去。
刚才偷窥流云苑的小丫鬟将老爷宿在那里的事情一说,风姨娘脸色立即变得揪了起来,“那个小妖精,平素看不出她这么厉害,现在倒会耍手段了。大傍晚的,两人也不害躁。”
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她心里在吃醋。
一走到流云苑,柳姨娘就领着丫鬟走了出来,看到突来到访的风姨娘,柳姨娘赶紧朝她下拜,恭敬道:“妹妹给姐姐请安,这大晚上的,姐姐怎么想起来妹妹这里了?”
哼,她倒是会装。
风姨娘脸上露出个不咸不淡的微笑,冷笑一声:“妹妹近日得宠,可谓风声水起,似乎把我这姐姐忘了,所以,姐姐便来看看你喽。”
“姐姐请坐。”柳姨娘忙叫丫鬟们将石凳擦干净,叫人摆上瓜果点心。
刚才风姨娘的丫鬟小蝶才鬼鬼祟祟的离去,不一会儿她就领人来了。
璃月站在黑夜里,淡淡注视着苑子里的几人,看来,风姨娘是有备而来,娘亲如果不机灵,可能会吃亏的。
风姨娘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目光瞟到对面那间大厢房上,想起刚才柳心茹和老爷就在里面那个,她气得稳稳捏紧拳头。
两人又继续唠了回磕,风姨娘和小丫头使了个眼色,知道是时候了。
接着,她赶紧站起身,将丫鬟后里的一篮点心递向柳姨娘,和气的道:“妹妹,我知老爷平素最喜欢吃我亲手做的点心,这点心能不能麻烦你转交给老爷?”
柳姨娘是个性情和善的,一听此话,立即点头道:“姐姐真是巧手,怪不得能得老爷一辈子宠爱。”
说完,她正要伸手去接那篮点心。风姨娘眼角闪过一抹锐利的精芒。
攸地,她微微松手,点心篮子“啪”的一声打落在地,里面五颜六色的可口点心全撒了出来。
风姨娘迅速伸脚踩到点心上,指手朝柳姨娘骂道:“妹妹,你得宠了也不能这么嚣张啊!姐姐只是送点点心给老爷尝,你为什么要把它打翻?你是不是不想老爷尝我的点心?”
柳姨娘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忙解释道:“姐姐你说什么,这么多丫鬟在这里,她们都看见了,明明是你不小心将篮子打翻的,怎么怪起我来了?”
“还说不是你,不信你问问她们?”
风姨娘一说完,她身后的丫鬟立即点头嚷了起来。
“四夫人心太狠了,老爷才宠她几天,她就想将大夫人、三夫人取而代之。”
“是啊,没看出来还是个欺人的主,她竟然打翻三夫人给老爷做的点心。”
“咱们一定得找老爷评评理,看看谁对谁错。”
后边的丫鬟你一言我一语,个个语带讥诮,而柳姨娘身边的,却跟她一样木讷结巴,越解释越急,声音哪及风姨娘身边的丫鬟大。
璃月将手篡成拳头,真想一个箭步冲出去解救娘亲。
可是她现在偷躲在这里,要是突兀的出去,要怎么和她们解释。凭风姨娘那张利嘴,她是有口都辨不清,唯今之计,只能暂时观察一番再说。
这时,院子外边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风姨娘见此情景,眼睛转了转,眉梢也跟着抬起。
突然,她一把抓起柳姨娘的手,然后对准自己如花似玉的小脸,“啪”的一声,重重打了下去。
这一巴掌打得狠,打完后,她不顾脸上的疼痛,立即将一脸气愤的柳姨娘的手放了下去。见老爷正踏进苑来,她一个机灵,又是“啪”的一声摔坐在地上。
一坐到地上,风姨娘就可怜兮兮的捂着自己受伤的小脸,开始嘤嘤哭泣起来。
南宫立大老远看到风姨娘摔了下去,赶紧奔了过来,一看到南宫立过来,风姨娘赶紧朝他艰难的爬去:“呜呜……老爷,你要为婉清做主……好痛……”
“婉清,怎么了?”南宫立看了眼边上愣傻了眼的柳姨娘,不可置信的将目光放到风姨娘身上,手也连忙伸去扶她。
“呜呜……我见你好久没去看我,就做了些点心来给你吃。正好你不在,我就叫妹妹转交给你,谁知道她一接过点心,就将她们摔了一地。后来……后来还打了我一巴掌,又推我到地上,我的脸好痛,老爷不来看我,我的心更痛。”
风姨娘一边说,一边靠在南宫立胸前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模样。
看着可怜的风姨娘,南宫立一下子想起她曾经的温柔,立即疼惜的捧起她的脸,仔细瞧了瞧。见上面有一个巴掌大的红印,目光不悦的扫向柳姨娘。
柳姨娘急忙挥手解释:“老爷,我没打三夫人,丫鬟们都看见了,我真的没有。”
“刚才我明明看见了。”南宫立想发怒,又及时忍了下来,冷声道:“刚才我进苑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婉清被你推到地上,看来,我最近真是太宠你了,让你恃宠生骄,变得无法无天起来。”
“求老爷明查,四夫人真的没有打三夫人。是三夫人自己摔落篮子,后来还拉起四夫人的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三夫人这是栽赃嫁祸,不关我们四夫人的事。”柳姨娘身边的小丫鬟急忙跪在地上,大声说道。
“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风姨娘故作委屈的揉了揉眼睛,带着哭腔道:“说话要有良心,你们不能因为护着主子,就睁眼说瞎话。难道我是傻子,自己用手打自己不成?”
“看,三夫人脸都被打肿了,难道是她自己打的不成,四夫人下手真狠,我们都瞧见了。”风姨娘身边的丫鬟要机灵些,因为风姨娘平时受宠,又调教得好,所以她们说话都有些底气。
一听这话,原本就有怒气的南宫立冷冷拂了拂袖子,将风姨娘护在怀里,冷冷睨了柳姨娘一眼,“我还以为你知书识礼,变得通透了。没想到,你竟变得这么恶毒。婉清,我扶你回房。”
不一会儿,南宫立扶着微微颤颤的风姨娘离开流云苑,只剩下茕茕孑立站在孤影下的柳姨娘,环翠和另一名小丫鬟抹着眼睛看着她,半晌不说话。
见柳姨娘眉梢紧拧,很是悲戚,她们慢慢将她扶进房去。
等众人一走,璃月才揉了揉酸疼的腰从葵花丛里走了出来。
走到苑子门口,她看了眼娘亲房门一直亮着的灯,想必此刻娘亲一定在屋里哭吧。
想到这里,她快速朝琉璃苑走去,吩咐无心一件事情,无心领着雪儿又朝大苑走去。
到了大苑临近的水井边,无心一边打水,一边大声叹道:“风姨娘真狠,对自己都下得了手,逮着四夫人的手煽自己一巴掌,然后装可怜博得老爷的同情。这不,她又得宠了。”
雪儿瞅了瞅大苑早已过来偷听的梅香等,故作气愤的道:“咱们这府里,哪个心计有风姨娘深,她自己一巴掌打掉那篮点心,不要脸的栽赃到四夫人身上。也是四夫人软弱,说不过她,她才哭哭啼啼的获得老爷的同情。”
“你说,大夫人长得也不差,为什么老爷不喜欢她?”
“那是因为大夫人不像风姨娘那么坏,风姨娘对自己都下得去手,何况别人。现在大夫人没了主母之位,风姨娘一心想抢这个位置,当然要除掉一切妨碍自己夺位的根源。你等着,为了不让大夫人恢复主母位置,风姨娘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勾搭老爷,连带整大夫人和四夫人。”
无心立即作茫然状,看那大苑里的丫鬟听得真切,又睨向雪儿,朝她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依你说,大夫人有把握力挽狂澜吗?”
“有,大夫人以前也是嫡出的正经小姐,要是我是她,就在老爷天天经过的地方,排上画纸,写字画画,或者弹琴唱歌。如果老爷真的喜欢她,一定会被感动的。如果大夫人能不知不觉中告发风姨娘的坏事,老爷一定会讨厌风姨娘,重新宠爱大夫人。”雪儿故作遗憾的说完,和无心提起水迅速离开水井边。
第二天一大早,璃月和雪儿她们早早起床,才走到父亲必经的幽径小道,就看见秦氏和梅香正在那里练字。
学得倒真快!
秦氏头发披散在后边,前边的刘海弯弯绕绕,身上的着装也由平素的艳红色换成了清爽的素白色,头发由一根大蓝绸带轻轻系住,几丝细发弯在脖颈处,右手轻执毛笔,在桌案上一写一画,好不惬意。
边上的梅香和一名小丫鬟一边翘首以望,一边准备伺机行动。
突然,见那边拐角处一抹藏青色人影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几名家丁。
见此情景,璃月和雪儿赶紧躲到竹林里,才躲好,石桌那的梅香就嚷开了。
“香儿,你说的都是真的,昨晚你真的看见了?”梅香故意拔高音调,不时用余光瞟向院子尽头处。
叫香儿的丫鬟立即摆手道:“梅姑姑,我真的没撒谎。昨天我经过四房,看见风姨娘逮过四夫人的手,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后来又借故摔到地上,让老爷误以为四夫人有坏心眼,其实风姨娘自己才有。”
“那你说,还有些什么?”梅香一吼,香儿吓得哆嗦了一阵。
而对面正要赶过来的南宫立,则满目阴冷的停在原地,还叫家丁们不要吱声,他倒要听听这是怎么回事。
香儿接着道:“风姨娘怕四夫人抢她的主母之位,才出此下策。我也是猜的,但我真的看见风姨娘亲手把篮子摔落,还一脚踩在那些点心上栽赃四夫人。要不,咱们找主母评评理。”
香儿说完,目光移到正在写字的秦氏身上。
秦氏微微瞟了瞟幽径尽头,忙故作清雅的放下毛笔,淡淡道:“好了,别说了,算了。我早就想通,主母之位,她们谁爱争谁争去,我现在只担心老爷的身体。我真后悔,以前陪在老爷身边那么多年,都没好好关心过她,只知道争风吃醋,现在我懂了,可是……已经晚了。”
说完,她有些难过的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眼圈红红的道:“哪个妻子不喜欢丈夫的疼爱,我是因为太爱老爷,才做了那么多错事。如果时间能回到当初,我一定好好关心他。哎,我真是白活了三十多载。说真的,我好羡慕婉清,老爷宠她这么多年。”
听到这里,璃月浑身冒起大片鸡皮疙瘩,这戏演得也太过了吧。
不过,演得挺逼真的,看那边上藏着的南宫立,早已是一脸愧疚和感动之色。
香儿将桌上的糕点打开,有些惊慌的叫道:“夫人,糕点都冷了,一会老爷去前厅,又不吃了。”
“没事,冷了我叫丫鬟们热一下。只是……不知道老爷喜欢吃不。”秦氏有些可怜的抿了抿唇,活脱脱的一个小媳妇模样。
她的娇气,令南宫立想起了年轻时的她,一想起那时候,他心里就一团火热。
哎,要不是自己太宠婉清,也不会把凤仙逼到这种地步,想来想去,他对她亏欠最大。
而且,凤仙还给他生了个儿子,他竟然冷落她多年,想想他就觉得后悔。
一个改变的女人,总是会第一时间吸引别人的关注。不论这种关注是喜欢,还是惊愕。
“夫人,你真是太好了,要是老爷知道,一定会很感动的。这么多年来,你每天都为老爷做早点,老爷一直没吃过。可是你一直坚持,这份坚持来得不易,你又不愿意让老爷知道,怕老爷说你刻意讨好。”
“算了,别夸了,省得别人又说闲话。你们帮我研墨,我想替老爷画幅画。”
秦氏说完,提笔就开始描边,后边听得真切的南宫立迅速走了过去,一走到秦氏面前,他就热泪盈眶的盯着香儿做的那篮糕点,又有些愧色的复望秦氏,“凤仙,你起这么早啊。”
一看是老爷,秦氏急忙露出个温婉的微笑,“老爷这么早就要去上朝,真辛苦。”
见秦氏突然变得这么懂礼,南宫立眼里闪过一抹惊愕,不过,面前的女人确实看起十分安娴,他轻轻拍了拍秦氏的肩,“刚才你们说的事,我都听见了,我这就去找婉清,警告她以后别再耍那些害人的心眼。”
“老爷,算了吧,妹妹也是因为爱你,爱则生怨,怨则生计。这样,我陪你吃早点,好吗?”秦氏说到最后,眼神有些闪烁,生怕南宫立不答应。
她这副小鹿乱撞的模样,立即激起南宫立分泌旺盛的雄性荷尔蒙。
于是,南宫立牵起她的手,两人坐在石桌上,一边品茶吃早点,一边聊天。
自始自终,秦氏都一副温柔贤淑的模样,看得南宫立越发喜欢。
昨天对风婉清和柳姨娘的柔情,立马又转到秦氏身上,不得不说,这男人太多情。
事情的发展出乎众人所料,璃月原以为秦氏会傻呼呼的去给南宫立告状,替娘亲洗脱“罪名”。
没想到,秦氏听了雪儿们的话,脑袋突然开窍了,用如此巧妙的办法把风姨娘害娘亲的事讲了出来。
而且,她一直都是一副和善大方的模样,搞得所有错都是风姨娘,她还菩萨心的帮了风姨娘。
这样一来,南宫立立马都将目光围绕到秦氏身上,从而忽略了风姨娘和柳姨娘。
可以说,这场富有心计的争宠,娘亲没胜,自以为会胜利的风姨娘惨输,最终得胜的,竟然是秦氏那匹最不受宠的黑马。
这说明,无论哪家,子嗣都是最重要的。秦氏之所以扳回一局,就是因为她肚皮争气,生了南宫醉兮那个儿子。
误打误撞中,璃月竟帮了秦氏一次,不过她倒不担心。凭秦氏那副急性子性格,迟早一天又会恢复原状。
……
吃过午饭,璃月正坐在琉璃苑的美人椅上小憩,树上的琼花栩栩垂落,打在她一袭洁白的软裙上,一头乌黑亮泽的墨发倾泻而下,微微轻寐的模样,看起安娴娟秀,清雅怡人。
正神游太空之际,雪儿惊慌的声音突然传来,向来警觉性强的璃月陡地睁开眼,目光沉着冷静的看着前方。
“小姐,不好了,宣王带人来提亲了。”雪儿紧张的提起裙裾,一看到璃月就赶紧冲了过来。
璃月没搭理她,径直思索了下对策,眼底透着淡淡的锋芒,随手拿起石桌上的瓜果悠闲的吃了起来。
“小姐,我要怎么回宣王?他带了一箱聘礼,还有群侍卫,老爷和夫人她们正在和他谈,希望他能放弃提亲的打算。”
璃月淡淡蹙眉,因为太阳光照的原因,她小巧的鼻尖上溢出一些香汗,淡雅的看着雪儿,“你就回宣王,说我有事,今天不方便见客,叫他改日再来。”
“小姐……你没事啊。要是让宣王知道你耍他,他又会抓你去大牢的。”雪儿担惊受怕的看着自家小姐,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璃月淡淡挑起一只葡萄,放到润色泽亮的樱桃小嘴里,身形袅娜纤巧,仍旧不咸不淡的吃自己的水果,“你先去回他,如果他不信再说。”
雪儿疑惑的看了眼小姐,只得提起裙子转身出了琉璃苑。
南宫府花厅里,风尘染一身青墨色锦裳,腰系冰蓝玉带,头戴光滑银冠,神情冷漠如厮。看得出,他今天应该精心装扮过,将自己的一身贵气都显了出来。
他身旁立着一只大红箱子,箱子上有些铜钉钉着,在他阴沉的注视下,凤颈当着南宫立他们的面,把这箱聘礼打开。
箱盖一打开,风姨娘她们都惊呼起来,只见里面是满满的一箱白银,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虽然聘礼全是白银俗气了点,也有点轻视璃月的意味,不过,一看这银子,就知道数量不少。
“南宫先生,这里是一万两白银,是小婿给七小姐的聘礼,麻烦你请七小姐出来一见。”风尘染朝南宫立拱手,声音温柔轻,目光却很阴鸷。
南宫立转了转眼珠,看了看身侧的秦氏一眼,发现她一直愤怒的盯着风尘染,不像婉清那样一脸看戏的状态,他心里便明白了三分。
看来,还是凤仙真心疼他,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这个时候,就看得出谁是真心的,谁又是假意。
见南宫立将目光移开,秦氏眼里立即闪过一抹不屑,璃月那小蹄子,也配得上一万两白银的聘礼?依她说,有一千两都算好的了。
“小婿?据老夫所知,小女一月前就与王爷签了退婚书,王爷是否记错了?”南宫立略有些清高的掳了掳青色的胡须,璃月有宣王亲自签的退婚书在手,还怕他反悔不成?看这样子,宣王是准备强娶璃月。
“小婿记得没那回事,要不然,南宫先生把你所谓的退婚书拿出来,让本王看看。如果拿不出,本王与七小姐的婚事仍然在,小婿定要将她娶进门,好好爱护、疼惜。”风尘染得意的睨向南宫立,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谁不知道,璃月那天打了风尘染两巴掌,他是想娶璃月回去好好折磨,哪里是爱护和疼惜。
南宫立立即转身,朝默默呆在人群后边的柳姨娘看去,见柳姨娘一脸悲戚的模样,他心里又浮起一抹愧疚。
早上他都听凤仙丫头说了,心茹是被冤枉的,心里虽然甚觉有愧于她,但他现在宠着秦氏,该好好陪秦氏几天,再去安抚心茹才是。
“心茹,你快把璃月叫来,还有,带上那纸退婚书。”
柳姨娘抹了抹微红的眼眶,正要出花厅,迎面碰上一头大汗的雪儿,雪儿一看到风尘染,立即小声嗫嚅道:“王爷,我家小姐说了,她现在有事,如果你要提亲,请你等她没事的那天再来。”
“什么?”
雪儿一说,花厅内所有人都惊呼一声,尤其是风尘染,脸色更是难看到极点。哪天有事不好,偏偏今天有事,南宫璃月明摆着不给他面子,拒绝见他。
“可本王上次听府上的丫鬟说,是七小姐叫本王上门提亲的。她说,只要本王亲自上门提亲,她就会考虑考虑。所以,本王才来的。”
风尘染故意说得极轻,用手捂嘴轻咳两下,旨在表示,不是他厚着脸皮上门提亲,而是璃月厚着脸皮要求的。
听到这里,南宫幽若立即拐了一下金兰,示意金兰上前。
金兰沉稳点头,上前一步道:“这事是奴婢传的,昨天奴婢和五小姐去医馆找七小姐,七小姐叫奴婢转告王爷。说……”
“说什么?”南宫立冷哼一声,他不相信璃月会这么做。
金兰吓得抖了两抖,忙摆手道:“回老爷,七小姐当时说:如果王爷能备齐聘礼,亲自上门提亲,她会考虑一下这门亲事。而且,当时七小姐的表情很娇羞,好像挺喜欢王爷的,奴婢就将此事转告给风劲了。”
“是的,父亲,女儿可以替金兰作证,当时医馆里还有沁阳王和他的侍卫在,他们都可以替女儿作证。”南宫幽若微微颔首,温柔和蔼的笑道。
“沁阳王也在?你怎么不早说。”南宫立眼里闪过一抹惊异,为什么沁阳王会去医馆,他素来知道皇帝想除掉沁惊羽,平素见到沁惊羽都是客客气气的,并不打算深交。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女儿的医馆。
南宫幽若咯噔一下,嗫嚅道:“沁阳王被刺杀追杀,受了内伤,璃月替他诊治来着。还有,好像他是来银城谈亲事的,听说……他要娶一位王后。”
说到最后,南宫幽若声音压得很低,一脸的娇羞,她当然不会现在当自己被赐为王后的事说出来,她要等圣旨到的那天再说,到时候一鸣惊人,气死这些曾经瞧不起她的。
“南宫璃月会治伤,本王怎么不知道?”风尘染一脸惊愕的看着南宫幽若,难不成,这璃月还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南宫立睨了神色复杂的风尘染一眼,得意的掳了掳胡须,“璃月有医学天赋,医术堪比宫里的太医,当然能治伤了。”
其实他想说璃月的医术比宫里的太医好许多倍,最后还是决定谦虚一些。
“她能治什么伤,别把人治‘伤’了才是。”风尘染说完,往前厅门口扫了扫,仍没发现璃月的踪影,“来人,带本王去琉璃苑,本王要亲自会会七小姐。”
“王爷,琉璃苑是女儿家的地方,你去不得。”柳姨娘赶紧冲出来想拦住风尘染,谁知风劲一个抬手,她就被推到后边,差点没站稳,幸好南宫立抱住了她。
两人眼神一接触,柳姨娘立即柔弱的凝望着南宫立,且两人姿势呈英雄救美的标准模式,看得边上的秦氏、风姨娘狠狠瞪眼。
风尘染走在前头,雪儿被迫在前面领路,拐了两个回廊,一行人终于在琉璃苑门口停住。
但见琉璃苑满是琼花,琼花盈盈飘落,四周柳枝轻垂,边上还有个静谧的小荷花池。池里荷花娇艳开放,荷花上停着几只黄色、扑闪着翅膀的小密蜂,小蜜蜂嗡嗡直叫,发出欢快的歌声。
再进苑子,只见里面翠绿嫣红一片,各种漂亮清雅的花儿竞相开放,几棵大琼花树立在苑子里,不时飘落片片碎白,看得风尘染心里一股惊叹。
他从来不知道,南宫璃月住的地方竟如此美丽,像古书里的仙境一样,淡雅清柔,处处飘着花的幽香,令人流连忘返。
等他看到石桌前慵懒坐着,正把玩着手中小葡萄的女子时,眼睛突然一亮,心里更加后悔。如此清雅的女子,他竟和她成了仇敌,现在,想化解都难了。
突然心里有抹庆幸,幸好上次没关她成功,不然,她一定会恨他一辈子。
少女优雅的把玩着葡萄,将它扔到树梢上去,一只精灵的小鸟霍地飞过去,将那颗葡萄稳稳衔在嘴里,然后又飞回鸟窝里。
璃月的动作很是优美,潇洒如行云流水,风尘染感觉喉咙有些干涩,慢慢走到璃月不远处。
其实,璃月早发现他了,只是佯装没看见而已。
风尘染冷哼一声,明明叫人转告他,要他亲自上门提亲,说明她根本心里还爱着他。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了。
是南宫璃月约他来提亲的,他倒是准备了满箱白银,没想到,她竟然悠闲的坐在苑子里吃水果,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她不是说他有事,不见客的吗?难道她的事,就是吃水果?
男人的自尊心瞬间被摧毁,目光一直森寒无比,冷气腾腾的看着石凳上的璃月,沉声道:“你很悠闲?”
璃月一听声音,才缓缓扬头,不解的看着风尘染:“璃月不懂王爷在说什么,还有,这里是女儿家的闺房,王爷一个大男人,似乎来错了?”
“本王有没有来错,你知道。不是你叫本王来提亲的,怎么,想反悔?”风尘染咬牙切齿的盯着璃月,为什么面前的女人,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像外界的波澜都与她无关似的。
自始自终,璃月始终没有用正眼瞧一眼风尘染,让他的自尊心又受了番打击。边上看戏的姨娘们,全都疑惑的看着璃月,不知道她耍的什么鬼把戏。
按理说,宣王这次态度转变,又带了这么多银子来提亲,璃月该很感动,扑向他才是,可是,她没有。
“敢问王爷,如果璃月嫁过去,是正妃,还是侧妃,亦或是……妾?”璃月突然起身,目光淡漠的看着风尘染,声音轻柔,却不失沉稳的力量。
呵,小心思终于露出来了吧!
风尘染得意的看向璃月,脖子昂得越来越高,脸上的傲气骤然尽现,冷声道:“看你表现,如果让本王满意,本王不介意……娶你为正妃。”
此话一出,如同一粒石子投到水中,激起千层浪。
秦氏皱紧眉头,不解的看向宣王,以前是璃月巴巴的凑上去,宣王不肯,天天想着法子退婚。如今是宣王巴巴的凑上去,变成璃月想法子退婚,这两人,到底打的什么鼓。
南宫幽若则有些忌妒的看着璃月,一个庶出的小姐,一般提亲的人家,最多给个五千两白银,没想到宣王一出手就是一万两,如果璃月再提要求,他恐怕会送上别的聘礼。
看来,璃月在宣王的心中,地们已然不低。什么时候开始,宣王开始如此在意起璃月来了,连她,也看不透宣王的心思。
“呵!”璃月轻笑一声,“正妃……还真有些吸引人。”
风尘染听了这话,越发得意,根本没听出璃月口里的讽刺,“如果你答应本王的提亲,本王愿意许你正妃之位。”
原来之前一直和他作对,是想着他的正妃位置,早知道她如此势利,自己就许她正妃之位,这样省得麻烦。
“可是……我不想答应呢!”璃月无奈的耸了耸肩,微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说什么?”风尘染冷喝一声,将音调加重,“本王给你带来聘礼,亲自上门提亲,你竟然说不答应。呵!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心思!欲擒故纵耍太多,你会吃亏的。”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故意引起他的注意,很好,她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是,她该到收的时候了吧。
“是的,我不答应。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要答应?”璃月扬手反问,目光清浅淡然,脸上还带得有淡漠的讥笑。
一听这话,风尘染气结,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边上的姨娘们,早就窃窃私语起来。
“璃月不答应,不知道还想要些什么,有正妃之位已经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如果她再对宣王欲擒故纵,恐怕会得不偿失。”
“宣王带了这么多聘礼上门,她竟然视而不见,凭她的本事,也不知道多少年才能领到一万两白银的月钱。”
“宣王府财大势大,如果能当宣王妃,那是吃穿用度都享用不尽的。以后璃月可是银城的阔王妃,她竟然拒绝,又傻了吧?”
“也许她这招就是故意引起宣王注意,吊宣王的胃口。璃月可精明着,她似乎很知道男人的心里,越是让人得不到的,他们越是珍惜,她估计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暂时不答应。”
“一个尊贵的王爷亲自上门,璃月都不答应,是不是真的疯了。生在福中不知福,野心大的女人,迟早没好运。”
你一言来我一语,仿佛成了姨娘们间的定律,如果她们不嚼舌根,又能做什么呢?
“南宫璃月,你不是说本王上门提亲,你就会考虑考虑。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还拒绝本王?”听了风姨娘她们的话,风尘染更是一脸气愤,冷冷瞪着璃月,手指俨然已经握成了个拳头。
璃月眼底闪过一抹讥讽,轻笑一声:“我是说了考虑考虑。我考虑的结果就是……我不想嫁给你,王爷,很抱歉。”
“你……你耍我?”风尘染终于意识到事情的戏剧性。他……竟然被一个十五岁的女人给耍了,而且耍得毫无面子。边上的人似乎全在嘲笑他,他现在脸丢大了。
看着风尘染青一片红一片的脸,璃月眼底勾勒出一抹冷冷的寒意,她之所以敢耍他,是因为李禄生早上命人来见过她,说了今天要传圣旨的事。现在,她就安然坐在这里,等皇上下圣旨。
看着面前一脸冷漠、无视自己的南宫璃月,他突然来了些兴趣,和他玩是吧,他也不是好惹的。想到此,他当即语带轻诮道:“别装了,你不是爱本王爱得要死吗?”
“呵!”璃月冷笑一声,样子看起来懒洋洋的、淡淡的,声音温润又透着些散温,外加点慵懒,“我以前不知道‘自恋’是什么,现在终于知道了!”
“好,很好!南宫璃月,本王已经彻底忍够了你,本王告诉你,今天就是你不嫁,本王也要强娶。”风尘染冷冷勾起嘴角,目光阴冷的看着璃月,身后的侍卫们也齐齐握着大刀,全部凶悍的盯着璃月。
“你敢逼我?别说皇上下过旨你不能动我,就算没有皇上的旨意,我也有当初签的退婚书在手。你的亲定玉佩我已经当人的面还给你,退婚书当日你已签,如今你敢强娶,不怕银城百姓唾弃你吗?”璃月冷冷道,声音透着十足的威慑力,震慑人心,沉稳异常。
“呵,我早知道你会这样说。那你把那张退婚书拿出来让本王看看,如果你有,本王马上离开南宫府,如果你拿不出,本王就只能带你走。”风尘染咬牙说完,仍旧森寒的盯着璃月。
难道他是阎王不成,嫁给他就这么的难?
好歹他是有权有势的银城贵王爷,比一般的男人不知道强多少倍,他向璃月提亲,是看得起她,没想到,她竟然敢拒绝,而且拒绝得如此彻底。
在拒绝的同时,还顺带耍了他一把。
他要让璃月知道,耍自己的下场,会是如何的惨。
璃月抬眸看向雪儿,冷声道:“进房去把退婚书拿出来,我要让宣王看个清楚。”
“是,小姐。”
雪儿一走,后边的南宫招弟眼里立即露出一抹冷意,叫雪儿去翻,翻空气还差不多。
不一会儿,雪儿端着那个封闭的盒子走了出来。
因为璃月与风尘染退婚后,不想再提起以前的婚约,所以将这红盒子用条子封着。
盒子一摆在石桌上,璃月便上前,一把将上面的封条扯开。风尘染定晴一看,封条上写的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那是棵烂草。”
看到这话,他脸色又刷的一下变青了。
璃月将盒盖打开,正想拿那纸退婚书出来,突然,当她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她一时傻眼了。
里面哪有那纸退婚书,不仅没有退婚书,还躺着那只当初退回给风尘染的玉佩。
眼尖的风尘染一把拿起那块白色玉佩,得意的冷哼一声,交玉佩扬起来晃了晃:“这么多人看见了,七小姐,你还不肯承认么?你我根本没有退过婚,退婚书一事全是子虚乌有,玉佩还在你这里,你还是我风尘染的未婚妻。”
阴险!璃月和南宫立同时在心底啐了句。
尤其是璃月,脑子突然懵了一下,不过,她很快转为镇定,将目光往雪儿、无心身上扫了一眼,“难道琉璃苑出了内贼?无心、雪儿,是不是你们两个将退婚书偷偷换成玉佩?”
“小姐明鉴,雪儿最喜欢你,怎么会做对不起小姐的事?”雪儿赶紧摆手,眼眶泛泪,看来她家小姐,又要遭受劫难了。
无心也稳稳摆手,冷声道:“小姐,无心没有,不知道谁偷偷潜进房间,将退婚书和玉佩调换。我想,那个人就是咱们南宫府的人,不然,谁还进得来?”
后边的南宫幽若冷笑一声,讥笑道:“好奇怪,难不成,咱们府里真有内贼?退婚一事我们都没看见,不是很清楚,这事得问爹和璃月了。”
“是啊,我也没看见,是不是璃月你记错了,你根本没和王爷退过婚?”南宫招弟好死不死的接口道。
“胡说,退婚一事是老夫亲自带璃月前去的,当时柳千金、云公子和上官公子等世家公子都在场,老夫怎么可能记错?”南宫立冰冷吼完,又复看向风尘染,“如果王爷愿意等,老夫可以把当时在场的世家千金和公子全找来,让他们替璃月作主。”
“不必了。父亲,既然宣王想得出交换退婚书的办法,肯定也封了他们的嘴。况且,当时那些公子千金,全是宣王的入幕之宾,咱们就是全找来也没用。”
璃月说完,急急的开始在脑内思索,她万没想到退婚书会被调包,而且调了那块玉佩出来,看来,风尘染这次准备得很充分。
“你们别争了。按照定亲时的规定,璃月身上有本王的信物,而且本王没和她退过婚,她就是本王的未婚妻。没有人证和物证,你们就是告到皇上面前也没用,赶紧准备一下,本王要带七小姐走。”
风尘染得意的走到石桌上坐下,眼里是浓浓的阴鸷和算计,如此阴险的小人,看得南宫招弟和南宫幽若都有些害怕。
恐怕璃月嫁给了,要吃不少苦头,命都会被他给算计进去。
“不嫁,我说不嫁就不嫁。我不相信银城没有王法,就算你是王爷,就算你将退婚书毁了,我南宫璃月早已和你退婚,你砌词狡辩也没用。”
璃月盛怒的盯着风尘染,这个男人,心计真的很深。
开始风尘染派风劲来提亲,她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她就将计就计,耍他一下,以为可以用退婚书和皇上的口谕对付宣王,让他难堪。
没想到,他难堪是难堪了,却让自己陷进虎口。
“你说不嫁就不嫁?不可能!”风尘染得意的拿起颗葡萄,右手轻轻一弹,葡萄稳稳击到树上那只小鸟身上,瞬间,小鸟被葡萄击中,痛苦的抖了抖身子,攸地栽到地上,栽起一滩鲜血。
“你……你太狠了。”璃月很生气,风尘染要对付她就罢了,为什么故意拿只小鸟开刀。她不是心疼那只小鸟,她是怕风尘染一会儿用雪儿、无心甚至爹娘开刀。
如果她不嫁,南宫府势必会有一场血案发生,现在该怎么办?
一向沉稳淡定的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来人,把南宫璃月架上花轿,本王下了聘礼,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娶她回府。”连婚礼都没有,可见璃月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么的不堪。
风尘染一喊完,柳姨娘和南宫立全都大惊失色,一把冲到璃月面前挡住她。
南宫立盛怒的大喊:“谁敢欺负我女儿,我和他拼命。”
柳姨娘也镇定的叫喊道:“王爷你这是强逼强娶,我一定要进宫告御状,告你强抢良家妇女。”
“好啊,你们都去告。来人,都给本王上,把那些多管闲事的绑起来,把南宫璃月带走。”
风尘染说完,风劲冷然招手,后面几十名侍卫正要冲上前去抓璃月。
璃月立即冷然出声,沉稳不迫道:“大胆!如果你们敢动我,全都等着掉脑袋。皇上下过口谕,宣王不能伤害我,如果你们不要命,大可上来抓我。”
璃月冰冷犀利的说完,后边正想抓她的侍卫真的全都定在那里,圣上口谕那天大家都听到了,如果他们真要上去抓她,闹到皇上那里去,他们砍头的机率为十成。虽然后边有宣王撑腰,可他们还是像软脚蟹一样愣在原地,一个宣王,哪里及得过当朝皇上。
“你……”
风尘染正要说话,璃月迅速接口:“大胆宣王,莫非你想造反不成?违抗皇命可是死罪,如果你赌得起,就尽管动手。”
“算你……狠!”风尘染冷哼一声,手指握成稳稳的拳头,没想到南宫璃月如此机灵,这种关头竟然能抬出皇上的口谕。现在他动不了璃月,又无法收场,只得一脸森寒的盯着她。
璃月心底轻哼一声,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她岂会随便耍面前这个得不到爱就毁掉的自大男人。现在,她只需要等圣旨来,然后,看风尘染如何收场。
此刻风尘染的脸,愈发的阴黑了,该死的,他竟然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他在思索,究竟要如何将这事收场。
正僵持之际,突然,苑子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璃月嘴角扬起一抹冷然的弧度,终于来了。
只听一声鹅公嗓急促的喊道:“都住手,圣上赐婚,沁阳王亲自来下旨。”
一听圣上赐婚,边上的南宫幽若立即心潮澎湃,紧张得要命。
李禄生话一说完,只见那流光敛滟处,上百名侍卫宫女,簇拥着那宛若神明的男子徐徐踏进苑子。男子站在前方,身形高大俊秀,雅致如玉,似被一层金光笼罩一般,尊贵非凡,气势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