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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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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两个字,对男人来说是折腾,对女人来说是梦想。

    可以不夸张的说,没有一个女人对婚礼不充满期待,即使嫁得那个男人没有那么满意,婚礼也能短暂的让女人相信爱情。

    于江江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理想中的婚礼,却不想这一天居然真的出现在她眼前。

    白玫瑰簇拥的会场,以童话“海的女儿”为主题,色调上以蓝色为主体,白色辅助,梦幻得有些不可思议。会场里重现了很多童话中的场景,礁石、海宫、海滩、地平线,都制作得惟妙惟肖。

    这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虽然常常被人提起,却鲜少有人愿意用于婚礼之上,即使这画面和意境都美到极致。

    于江江用手虔诚抚摸着泡沫质地的礁石道具,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童话场景中,像那只等爱的小美人鱼,等待着王子的回顾。这体验对于江江而言,真是似梦不愿醒。

    手机铃声这时候突兀地响起,是于江江的老妈江女士。

    “江江,你在干嘛呢?”

    于江江看了下现场,很气派地说:“干活呗,今天有大案子。”

    “轮得到你做大案子啊?”

    于江江顿时得意起来:“那是当然,我现在是我们公司的骨干,主管特别器重我。好多大案子都是我负责的。”

    正说着,别在腰间的对讲机聒噪地叫嚣起来:“于江江!你杵那装什么门神,给我最后check一遍音响和进程!你是不是老年痴呆忘了你到底搞砸了多少案子?”

    于江江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赶紧挂断了老妈的电话。战战兢兢对着对讲机连连称是,“主管,我这就去。”

    对讲机中传来主管没好气地抱怨:“hr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明知道公司缺人,还竟招些不会干事的绣花枕头。”

    “绣花枕头”于江江摇头晃脑忙活去了,也不在意主管的话,爱是对一个人恒久的关注。她相信主管这么针对她,是出于爱,只是稍微有点虐恋情深。

    她也没有对老妈吹牛,确实好多大案,都是她负责——干体力活。

    这公司她才进来两个月,实习期快结束了,她都没能正正经经办好一个案子。也正因为此,老板不仅没有让她转正的意思,还十分明确地告诉她,三个月她要是不能好好策划一个案子,就得卷铺盖滚蛋。

    这要给刚回国的于江江,肯定老早拍屁股走人了,谁没个脾气?

    可现在的于江江可不敢了,回想回国这八个月的求职遭遇,给文笔好点的人,都能写一本书。

    几年前于江江像大部分留学生一样,壮志踌躇地带着行李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到了大洋彼岸,抱着不发财绝不回家的想法喝了几年洋墨水。

    毕业回国的时候,于江江想着即使不能升职加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最起码能气派点找个白领工作,处于金字塔中层吧?

    等她正式开始找工作,她才知道自己真的想得太多了。

    当初申请学校,为了好毕业,她选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学校,也就是传说中的野鸡大学,在当今全世界都是中国人的情况下,她和中国室友合租了几年房子,在国外吃了好几年川粤菜,基本上除了上课,就没什么必须要说英语的场合。这直接导致了她虽然是海归,但是英文不够好,文凭不过硬,在就业洪潮中——毫无竞争力。

    她读的专业是marketing,也就是传说中的市场营销,就业范围广到超市站柜台的都属于她的专业范畴。还真真应验了她爸当初的一句话——就业面广,就等于工资低。

    接连几次失业,换工作,她那些狐朋狗友不仅不同情她,还给她取了个外号,叫“失业女王”,耻辱,实在耻辱。

    这也让于江江不再执着于大公司的市场部,也不再执着于那些高级白领营销策划。工作光鲜算什么牛x?能吃饱饭又是一条好汉!

    在大面积投发简历后,于江江收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公司面试。抱着试一试也不吃亏的想法,她进行了一些面试。

    在收到这家婚庆公司offer之前,于江江正在一家广告公司挣扎,原本要进行最后一关面试的她突然收到一封通知信,让应聘者按自己条件勾选,通知信上是一些公司不接受的条件和客观原因,满足一条即不能参加最后面试,于江江一条条浏览着,正在暗自庆幸,就看到一条神奇的条款,上书:本公司不招收狮子座员工。

    于江江哭笑不得,拿着通知信找到hr,谄笑连连地说:“你们公司怎么这么调皮?应聘呢,开什么玩笑?”

    hr冷漠地看了于江江一眼,毫无表情地说:“不招就是不招,还需要理由?”

    于江江正准备骂人,手机就响了。正是她现在就职的婚庆公司,这家公司的待遇其实她不是很满意,终试她原本也不准备参加了。家里花钱让她出国读书,四年多也花去了一百多万,一个月三千的工资,她自己都觉得对不起人。

    可人有时候就是有点冲动。hr给她打电话通知她终试时间,她突然大声问:“你觉得狮子座怎么样?”

    那hr也是愣了一下,本能地说:“我就是狮子座,挺好的。”

    当着不招狮子座的hr的面,于江江女流氓一样一掌拍在她桌上,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嘴巴一字一顿却是大声对电话里的人说:“等着!我现在就来!”

    说着,挂了电话,对对面的人撂下狠话:“我们狮子座不喜欢被拒绝,听着,现在是我不想进你们公司,不是你们不招我!”

    就这样,阴差阳错的,“不喜欢被拒绝”的狮子座于江江一路通关来到了这家婚庆公司。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不知道是不是本命年作祟,一整年于江江都异常倒霉。来公司的两个月她一共就接手了四个案子。

    第一个案子的新人是相亲认识的,两个人钱都交了最后却带着家人来退钱,原因是男方一直有固定的女友,女方发现后坚决要求退婚。合同写得清清楚楚,如果违约定金是不退的,他们却蛮不讲理,硬是要求全退,把公司闹得鸡飞狗跳,还砸了好几张桌子。

    第二个案子同事跟进了一两个月,好不容易签订合同,转到她手上,却不想那同事突然跳槽,把签好了合同的单子也带走了,公司损失了好大一笔,明明不干于江江的事,却也被老板把帐记在了她头上。

    第三个案子前期都办得很顺,最后婚礼上司仪活跃场面开了一句新郎玩笑,因此被客户投诉到消协,公司理亏退了一半,整个案子下来没赚还亏了。

    因为这三个案子的失败,于江江被老板面谈了,不想再度失业的于江江在工作中投入了百分之一百二的精力,这也是她这么重视她第四个案子——乔恩恩婚礼的原因。

    对着流程表又看了一次,于江江确定所有一切都stand by后,去了一趟会场准备室,check一下新郎和新娘的情况。

    于江江敲开门的时候,新娘娘乔恩恩已经化好了妆。

    虽然谈合同的时候已经惊叹过几次,但是此刻于江江还是忍不住惊为天人,新娘妆的乔恩恩实在美得有些不真实。

    同样是abb的名字模式,乔恩恩三个字简直可爱到萌化人心,而于江江的名字完全不辨男女,让人不禁感慨,女神还是女汉子,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英俊的新郎唐易轩此刻正坐在一旁等候,时不时抬头深情望一眼乔恩恩,也不需要她回应什么,好像只要能看着她就足够了,那眼神,缠绵得简直能掐出水来。不禁让于江江有些羡慕。

    唐易轩见于江江进来,温和地和她打招呼,没说几句电话就来了,出去接电话了。

    于江江问了几句婚礼的事宜,全部确定以后,靠在一旁的梳妆镜上,松了一口气。

    乔恩恩把玩着手中的捧花,她脸上没有一丝迟疑、紧张、羞怯,只有一种恬淡的美,这让她有别于别的新娘,沉静而安然,像一幅画一样。

    “一切都准备好了,真是一场梦幻的婚礼。”于江江由衷地感慨。这是最近公司接到最大的案子,他们光是策划就拿了30万。还别提别的支出了。

    “我最喜欢的童话故事。”乔恩恩微笑地看了于江江一眼,说:“女人一辈子就梦这么一次。”

    “一次就足够一辈子都不醒了。”

    “是吗?”乔恩恩眼神飘向别处:“真的不会醒就好了。”

    于江江迟疑了一下,说:“唐先生真的很好,对您很好,和您很适合。”

    乔恩恩点头:“易轩是最好的,”她拨弄了下捧花,说:“可是不一定是最适合的。”

    “嗯?”

    “于小姐,最适合的和最好的,我选了最好的,这就是婚姻。”

    “……”

    于江江始终觉得没有听懂乔恩恩的话,她不懂为什么最好的和最合适的是分开的概念,更不懂为什么需要选择,既然他是最好的,那么不就代表他是最适合的吗?

    婚礼刚开始没多久,各部都就位了,主管一人hold全场,也没她什么事了,婚礼结束后,才轮得到她们这些“民工”去干体力活,收场子。

    整场婚礼的气氛都很温馨,音乐悠扬,童话的场景让整个画面看上去很是不真实,好像真的王子和公主的婚礼一样。

    于江江脑子里还有乔恩恩的那些话,顿觉胸口有些闷闷的,独自出了会场,在酒店门口蹲着嚼了个泡泡糖。

    像电影的场景,明媚的阳光笼罩着蹲在台阶上的于江江,她正走着神,一辆黑色的轿车骤然停在了她眼前,车窗缓缓降下,她下意识地抬头,正好与车上英俊略带痞气的男子四目相投。

    于江江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第一次见到段沉。他着白衬衫,腕上戴着一根红绳,扶着方向盘的手指敲了敲,先看了一眼酒店的大门,又低头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于江江,然后,他扯动嘴角对于江江坏坏地一笑。

    在于江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段沉车上突然下来几个农民工打扮的年轻人,手上拎着铁锹和锄头,脚上蹬着解放布鞋,满脚泥泞,完全刚从田里出来的模样。

    一切快到于江江始终想不起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好像只一瞬间,从段沉车上下来的以及段沉后面一辆面包车上,一共十来个农民工打扮的人,一窝蜂冲进了酒店。那画面,活脱脱农民起义。

    等于江江意识过来的时候,乔恩恩的婚礼已经被破坏了,那些人跳上台,爬上桌,将污脏和泥泞弄得到处都是,躲避的来宾踩坏了布景,扯掉了道具,气球爆炸和花瓶落地的声音不绝于耳,尖叫声大到于江江冲进会场的时候差点被震聋。

    保安们急着进来稳定局面,那些农民工打扮的人把铁锹锄头丢得满地都是,大家都不好走,他们却是跑得比泥鳅还快,堪比时下流行的快闪族。

    于江江蹬着五厘米高跟鞋风一样追出去,只远远看到他们冲上车,她死命地狂奔着,想要抓住段沉,却只能追到段沉的汽车尾气。

    她大踹气地停在原地,想着最看中的案子、一切顺利的案子、眼看着就要圆满结束的案子却被这二愣子给毁了。她恨恨地瞪着段沉的车,扬声大骂:“我x你大爷!”

    走远的车车窗突然降下,车里伸出一只手,扬了扬手中一张黑色卡片,倏然甩向空中。

    于江江喘着粗气一步步走到那张卡片掉落的地方,最后拾起了那张黑色的卡片。

    那是一张名片,上书两个嚣张可憎的汉字。

    段沉。

    原来那个贱人叫这个名字。

    于江江想着:作案还留下名字,你以为你是佐罗啊!馋牢饭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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