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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我看见了爱情,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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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音乐学院附近那家小小的咖啡馆,一张靠窗的桌子旁,艾雪戴着耳机听着李小迪的那首《最后的疼爱》,眼神茫然地望着窗外:

最后的疼爱是放手

最后的珍惜是埋葬那过去

有一天你会牵着那人的手

你要好好的好好地过好自己

……

李小迪走进咖啡馆,望着那张熟悉的桌子,看到坐在那儿的艾雪,慢慢地走了过来,坐到艾雪对面,低头不语。艾雪转过头来,急忙拿出纸巾,擦着眼角的泪珠,努力地微笑着。李小迪抬起头,凝视着艾雪,看上去很平和,轻声说:“艾雪,祝贺你,实现了你的音乐梦想!”

艾雪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李小迪,她惊讶地发现,李小迪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很多,成熟了很多,不再是之前那个愤世嫉俗的小青年了。艾雪凝视着李小迪,深情地说道:“小迪,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李小迪点点头,淡淡地微笑着说:“挺好的!”

艾雪曾无数次假想过与李小迪再次见面时的情景,脑海里最多的画面是,李小迪可能会因恨而说出一些侮辱性的话,甚至会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但看着眼前十分淡定的李小迪,艾雪感到有点儿意外。艾雪给李小迪点了以前他最爱喝的橘子汽水,李小迪给艾雪点了以前她最爱喝的奶昔,两个人相视而笑,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艾雪打破了沉默:“小迪,你那首《最后的疼爱》写得真好!”

“人要学会放手!放手才能开始,虽然放手比开始要难很多!”李小迪苦笑了一下,转头望向窗外。

“小迪,你长大了!真为你高兴!”

“我听人说,一个男人,一生中要上过大学、当过兵、坐过牢,这样就完整了!我经历两个了,哈哈……对了,艾雪,我今天来,除了向你表示祝贺外,主要想向你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呀?那些日子……我们都很真诚!”

李小迪从口袋里拿出银行卡,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慢慢地推到了艾雪面前。艾雪满脸疑惑。李小迪面露羞涩,低头解释说,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他说自己觉得很惭愧,希望艾雪能原谅他那时的鲁莽。

艾雪一听,坚决地将卡又推回到了李小迪面前,李小迪则再推回到艾雪面前,低声说:“卡里的钱没动,密码已经改成了你的生日了!”

听到这句话,艾雪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使劲儿捂住了嘴,一行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李小迪递给艾雪一张纸巾,艾雪接过纸巾捂住眼睛。李小迪眉头微蹙,认真地说:“艾雪,对不起!那时,我太自我了,太不懂得珍惜了!只想着自己要什么,却不懂得付出……”

“求你了,别再说了!是我不好,只想着自己的梦想!我想,你一定会觉得我很现实,一定会很讨厌我!”艾雪摇着头呜咽着说。

“艾雪,你没错,真的!爱情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我们每个人都不得不去面对!”李小迪目光十分坚定。

“小迪,你真的长大了!以前,我总觉得自己像是你的大姐姐,现在,你说话都像是个大哥哥了!真为你高兴!”

“人总要学会长大的!”李小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艾雪低下头,犹豫了半天,告诉了李小迪一件事情。她说当初自己和李小迪分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一直不敢说。自己妈妈走得早,是姥姥把自己带大的。姥姥虽然也非常喜欢李小迪,不过,自己毕竟都二十多了,不再是十八岁的小女生了,姥姥希望她能找一个稳定的人,所以,希望李小迪能够理解,不要恨姥姥。

李小迪听后,深深地低下了头,声音沙哑地说:“姥姥没错!天底下有谁家老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和一个朝不保夕的人在一起呢?我没有资格恨姥姥!”艾雪不忍再看李小迪,转过头看着台上的吉他手。她请求李小迪,为她唱一次那首《最后的疼爱》。李小迪犹豫了一下,走到台上去小声与吉他手商量,不一会儿,李小迪就拨动了琴弦:

那些无法释怀的日子

不可替代写进生命里

多少次借口不再见到你

也不愿放手那美好的过去

……

小小的咖啡馆里,几对学生模样儿的情侣,非常动容地听着李小迪的演唱,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双手。李小迪唱完后,礼貌地鞠着躬走下台,咖啡馆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艾雪眼眶里的泪水越积越多,她忍着泪水问道:“小迪,后来你去哪儿?我到处打听你的消息……”李小迪简单地说了他从看守所出来后的经历,然后说现在在一家“大爱江河”文化传媒公司,每天做着自己喜欢的音乐,非常开心和幸福。艾雪听了十分欣慰,高兴地说:“小迪,真为你高兴!对了,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哦……我遇到了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女孩儿,是我们公司的同事……”

“哦……懂了,祝福你们!”

“谢谢!我很感恩生活赐予我的一切!对了,你和他,还好吗?”

艾雪假装着很幸福的样子,微笑着没有说话。感情细腻的李小迪察觉到,艾雪的微笑里藏着一丝忧伤。过了一会儿,艾雪平静地看着李小迪,大概讲了一些有关自己和刘铁的事情。她告诉李小迪,刘铁从一开始就坦率地告诉了她,只是觉得她很像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后来,他觉得自己破坏了她和李小迪,并为此感到十分内疚。

艾雪还告诉李小迪,刘铁是一个不再相信爱情的人,一个再不敢付出真诚的人,一个嘴巴上一直把爱情当作交易的人,其实却是一个内心非常渴望爱情的人。她还告诉李小迪,刘铁虽然一直在帮她,却始终没有把她当成交易的对象。

“看来……我当时真的误解他了!”李小迪低声说。

“其实,开始的时候,我也误解了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报答他,但后来,我发现……自己爱上了他!”

“那他现在……爱你吗?”

“他总是说,他自己已经不会爱了!唉,不说这些了!”

两个人正聊着,听到隔壁桌子的两对情侣,你一言我一语地正热议着“中国好歌声”比赛。一个年龄偏大的男生说:“‘好歌声’还好意思说只注重歌声!我发现,这些导师已经分辨不出‘好歌声’了,谁唱得怪里怪气就是好,这样下去会误导中国真正的好歌声!”

“就是!那个女生唱得多好啊!实力派唱将,公认的冠军,但据说已经签约了,就被黑了!太不公平了!”另外一个男生说。

“我觉得那个光头唱得不错,虽然没得奖,长得也不像好人,不过没准以后会火了呢!”一个女生说。另外一个女生说:“我就不明白了,那个女生凭什么得奖呀?长成那样不说,唱得就跟猫叫似的,小孩儿一听吓得都哭!”

艾雪和李小迪听着,忍不住偷偷地笑了。一个女生走到艾雪身边,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突然惊奇地问道:“请问,你是艾雪吗?”艾雪疑惑地点点头。那个女生欣喜地尖叫着:“哇,真的是你啊!艾雪,我是你的粉丝,也是你的师妹!我们都很支持你,还为你组织了一个‘粉丝团’,叫作‘雪团儿’。你唱得太棒了!今天在这儿遇见你,真的太开心啦!”

艾雪没想到自己会被当成“明星”认出来,面对那个女生连珠炮似的赞美,一下子有点儿蒙,不知如何接话了,只是不停地说着谢谢。那女生说完,其他几个同伴也围了上来,又是和她合影,又是索要签名,搞得艾雪手忙脚乱。好不容易一一签字合影完了,艾雪赶紧喊李小迪离开了咖啡馆。

走到再熟悉不过的学校大门口,两个人停住了脚步。李小迪看着艾雪,开玩笑地说:“看来以后你出门需要戴墨镜了!”

“别逗了,不至于!”艾雪笑着说,她深情地看着李小迪,伸出了手说:“小迪,再见吧!答应我,好好的!”

“嗯,你也好好的!再见!”

晚上八点整,刘铁拿着一个手提袋准时赴约,到了一家庭院式意大利餐厅。远远望去,看到炎夏穿了一身蓝色小晚礼服,正坐在餐桌旁,看上去高贵脱俗又楚楚动人。

两个人落座后,刘铁左顾右盼着,他发现餐桌上摆放着两只郁金香,一只红色的蜡烛闪动着柔和的光,充满了浪漫的异国温情。刘铁又上下打量着炎夏,见她香肩半露,幽韵撩人,尤其雪白肌肤衬托着的锁骨,显得十分性感,不时地莞尔一笑,会露出一对娇俏的酒窝。刘铁不禁心里一动,躲闪着炎夏的眼神,结结巴巴地问:“那个……对了,共管账户搞掂了吗?”

“老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已经给您汇报过了吧。”

“哦……是吗?对对,说过了,已经说过了!”

“现在应该是非工作时间吧?那个,昨晚没给咱中国人丢人吧?”

“不能不能!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地儿?害得我还得穿西装!”

“很帅啊!”

“我这属于逆天!知道吗?穿西装必须得拘着,得装……A!不好意思,差点儿又发错了音。”

“哈哈,那你就别装A了呗!喝点儿什么?”

“有‘小二’吗?庆祝一下!”

“这个……真没有!不过,我埋单。”

“谢谢!不过,好像我还没有让女人埋单的习惯。”

“这话儿听起来挺爷们儿的!不过,似乎有点儿轻视女性的味道!”

“不能不能!我从不歧视妇女,更不违背妇女意愿!对了,你今晚打扮成这样,不会对我有所企图吧?你知道,我不出台!”

“哈哈哈,老大您想多了!请祝我生日快乐吧!”

“啊?祝贺祝贺,生日快乐!今天你生日你最大,不用喊老大。对了,不早说,也没给你买生日礼物,不过,给你买了件工作礼物。”

刘铁说着拿出了手提袋,炎夏接过来慢慢打开,看到了那款蓝色的鳄鱼皮手提包,惊喜地捂住了嘴。炎夏站起来,弯着腰轻轻地吻了下刘铁的脸颊,含情脉脉地看着刘铁说:“谢谢铁哥!”刘铁有点儿不知所措,支吾地说:“这……主要是奖励你出色的工作表现,也不是限量版的!”

“那好吧,谢谢铁哥对我工作的肯定!”

炎夏眼波流盼,恬静迷人的脸上带着一种俏皮。刘铁装作看着餐厅的环境,说着一些有的没的。这时,一位洋妞儿服务员走了过来,用流利的英文问刘铁。由于洋妞儿的语速过快,刘铁一时没反应过来,服务员礼貌地笑了笑,又改用不是很流利的中文问了句:“先生,请问,可以为您倒酒了吗?”

“她……她说什么?”刘铁看着炎夏问。

“铁哥,如果没听错的话,她说的是中文!”

“啊……哦……是吗?可以,可以,倒吧!Please!”

看着刘铁手忙脚乱的样子,炎夏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了。看着炎夏的笑容,刘铁发现工作时严谨精干的炎夏,其实生活中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刘铁也跟着呵呵地笑了,并习惯性地掏出一根烟,刚要点燃打火机,一旁站着的服务员马上礼貌地劝阻了。刘铁再次露出了尴尬的微笑。他整了整衣服,一本正经地举起了酒杯说:“靓女,再次祝你生日快乐,永远年轻美丽!”

“谢谢铁哥!也祝铁哥早日找到真爱!”炎夏目光炙热。

“嘘……说什么呢!小点儿声!”刘铁说着,偷偷地瞄了眼一旁的洋妞儿,给炎夏递了个眼神,又压低声音说:“这话儿听起来有点儿煽情,这洋妞儿听得懂中文!”刘铁说完,冲那洋妞儿傻笑了一下,说有事儿再叫她,洋妞儿知趣地走开了。炎夏忍不住又笑了。刘铁低下头,皱了下眉,想了想,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黑金卡,推到炎夏面前。炎夏看着那张黑金卡,警觉地问:“铁哥,这是几个意思呢?”

“就一个意思,那包不是生日礼物,一码归一码!回头自己看着随便买点什么!”

“铁哥,谢谢你的坦诚!不过,礼物代表心意,你让我自己买,是代表谁的心意呢?”

“靓女,够矫情的啊!”

“抱歉!我想说,不是所有的女孩儿都仰慕您的财富的!”

“那你一定仰慕我的人品了?哈哈。”

“恭喜铁哥,答对了!为什么不呢?至少你很真诚,不是吗?”

“靓女,我就这么点优点啊?接着夸!实话告诉你,我能经受起任何表扬和赞美!”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

“说吧!没事儿,大胆地说,我的老心脏肯定能受得了!”

“OK!铁哥,我喜欢你!”

“哈哈哈……这话我听过N遍了!谢谢!”

“OK!铁哥,我发现,我爱上你了!”

刘铁真没想到炎夏会说出这句话,一下子有点儿蒙圈。他定了定神,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洋妞儿,嘴角上翘,露出了他标志性的微笑,把声音压得很低小声问:“你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表白必死,认真就输了,对吗?”炎夏紧追不舍。

刘铁迎着炎夏挑衅的目光,故作严肃地说:“慢点儿,和老板搞暧昧?这样不好,懂吗?”炎夏目光坚定地回道:“我懂!不过,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刘铁强作镇定,马上又换了一种语气说:“炎夏,别闹!你回国也有段时间了,不能再这么幼稚、这么任性了!要多向社会学习,要不断努力进步,懂吗?”

“对了,昨晚好像听你对我说了一句话,不过,没太听清楚,想确认一下,行吗?”炎夏一副认真的样子问。

“昨晚……什么话?”刘铁显然有点儿紧张。

“好像是说,我赢得了你的尊重,是吗?”炎夏看着有点儿心虚的刘铁,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啊……哦……我有说过吗?”刘铁挠了挠头装作思索的样子。

“铁哥,装A好像不是您的风格吧?”看着刘铁可爱的样子,炎夏强忍着笑,继续步步紧逼。

“调皮!”刘铁自我解围地笑了笑,显得有点儿招架不住了。

“哎呀,铁哥,对了,有句很重要的话,我忘了告诉你了!”炎夏决定乘胜追击。

“靓女啊,什么话啊,说!一次性说完!”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忘了告诉你,你也赢得了我的尊重,还有欣赏什么的……”炎夏眼神再次炙热地盯着刘铁。

刘铁不敢再看炎夏了,也不敢再和炎夏调侃瞎贫了,他明白炎夏并非在开玩笑。于是,刘铁变得严肃起来,非常认真地说:“炎夏,下面我要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是真诚的!我有必要再重申一遍,我是一个不再相信爱情的人。说实话,有时我自己都觉得,我在精神上很扭曲!所以,我很负责地说一句,别靠近我,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铁哥,你看起来有点儿紧张吧?”炎夏一看气氛有点儿不对了,赶紧开玩笑地说。

“呵呵,是吗?我有紧张吗?我会紧张吗?”

“追随己心,就好!我坚持我的信念!我并不认为你不相信爱情了,是人都渴望真爱,铁哥也不会例外!”

“呵呵,是吗?我咋不知道呢?”

“知不知道,不是嘴说了算,是心说了算!”

“炎夏,我们可不可以不谈论这个话题了,OK?”

习惯了居高临下的刘铁,面对炎夏如此大胆的、攻击性的表白,显然有点儿不太适应。看到刘铁挤出来的笑容,炎夏心里掠过一丝酸楚,她知趣地点点头,举起酒杯和刘铁碰了一下。真诚对刘铁来说是个“撒手锏”,他不会撒谎,也不喜欢撒谎。面对真诚,他会变得笨嘴笨舌,很难发挥他的聪明幽默。阅人无数的刘铁,对方装与不装,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面对敢爱敢恨的炎夏,刘铁害怕了,习惯性地退缩了。他沉默地低下了头,大口地吃起了牛排。

刘铁心里清楚,现在像炎夏这样的女孩儿太少了。以前他遇到的女孩儿,从来都是用钱来解决的。要钱的女孩儿他不怕,不要钱的女孩儿他反而会怕,因为在他的观念里,不要钱意味着想要人。他拒绝接受任何人的真诚,也拒绝付出自己的真诚。他总是说,现在的人越来越不敢真诚了,越来越不会真诚了,越来越找不到真诚了。尤其在北京,很多天天出来混的女孩儿,看上去个个都跟人精似的,随时随地斗智斗勇地算计着,但算来算去,似乎最后都没算明白。

刘铁吃着牛排,一直没再抬头。炎夏慢慢吃着,看着平日霸气外露的男人,此刻安静得像个孩子,动情地说:“铁哥,您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呀?你前男友吧?哈哈。”

“是‘了不起的盖茨比’!”

“哦……那个美国花痴男啊!”

“铁哥,你觉得,为什么盖茨比最终没能把黛西夺走呢?”

“说!”

“因为盖茨比犯了个错误!他误以为,有了钱一切问题就解决了!盖茨比花了五年的时间,为的是达到五年前没能达到的迎娶黛西的条件,而往往这种以假定条件为前提的爱情,大多都会以失败而告终。”

“有点儿意思,接着说!”

“五年后,盖茨比虽然有钱了,成功暴富了,一见到黛西就迫不及待地要求她放弃拥有的一切,但,却已是物是人非了!”

“嗯……有道理!不过,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话里有话!”

“是吗?我只是想说,人不能总纠结于过去,谁也无法改变岁月的轨迹。盖茨比当初认识了黛西,也许是遇见了正确的人,但遗憾的是,不是正确的时间!”

炎夏说完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刘铁显然被炎夏的话触动了,他凝视着炎夏,脑子里闪回着在澳门的一幕一幕,觉得炎夏似乎很懂自己,似乎与他有着一种神秘的默契感。自己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神态,炎夏似乎马上就能心领神会。刘铁一直渴望着能有一个敢说心里话的人。他凝视着炎夏问自己,眼前这个似乎很懂自己的女孩儿,是不是那个可以随时说心里话的人呢?从不敢相信任何人的刘铁,从炎夏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份信任,此刻,他破天荒地选择了相信。他站起身来,非常认真地说:“炎夏,今晚和你聊天,很开心,很敞亮!所以,谢谢你!”

“Me too!谢谢你陪我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炎夏,我希望,我们能成为真诚的朋友!”

“Me too……不过,我希望不仅如此,因为我还看见了爱情,你呢?”

“哦……咱们撤了吧?”

“时间还早,我们还未老,咱干吗去呀?”

“今儿你是老大,你做主!”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炎夏眨巴着眼睛说。

“啥?不会吧?太奢侈了吧?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没看过电影了!”

“刚才还说我是老大,我做主呢!”炎夏撇着嘴说。

“OK OK OK OK!”刘铁连忙说道。

“太好了!我要吃爆米花儿,要焦黄色的那种,特别甜……”

刘铁陪着炎夏到了电影院,还给炎夏买了焦黄色的爆米花儿。炎夏高兴地挽着他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走进了电影院。刘铁坐在那里,突然想起了十年前和那雪在海淀电影院的情景。一晃十年都过去了,刘铁从此再也没走进过电影院。刘铁觉得看电影是一件很浪费时间的事情,他宁可把这时间用在挣钱上,或者花天酒地地挥霍上。炎夏拉了一下刘铁,提醒他关掉手机,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看完电影,两个人各自回到房间。刘铁难得这么放松一次,他索性吃了安眠药,手机都没开,要好好地大睡一场。

夜深了,当刘铁酣然入睡时,熊小乖和张若菲等几个女人,在“女人帮”俱乐部里又喝得酩酊大醉了。熊小乖酒酣耳热,手持高脚酒杯倚在一张沙发上,张若菲紧挨着熊小乖抽烟,其他几个女人也东倒西歪,七嘴八舌地痛斥着男人的狼心狗肺。

熊小乖一杯又一杯喝着,有点儿不醉不归的味道。张若菲劝她别再喝了,但发现她已经喝大了。熊小乖晃晃悠悠地举着酒杯,盯着张若菲问着一个永远不变的话题:“菲菲,十年了,我把心掏给他了,能忍的都忍了!你说,他的心是不是给狗吃了?”

“现在的男人哪还有心啊,就剩下肾了!”张若菲夺着她的酒杯。熊小乖突然一下子紧紧地抱住张若菲,眼神惊恐地问道:“菲菲,你不会离开我吧?不要离开我,别离开我……”

“乖乖,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

“菲菲,你说,我是不是很贱啊?是的,我很贱,我很贱……”

“乖乖,别这样!”

熊小乖突然一阵狂笑,笑得那么无奈和绝望,眼角里噙着冰冷的泪水。十年来,张若菲陪着熊小乖一路走来,没有谁比她更懂熊小乖了。看到熊小乖现在这个样子,她恨自己不是个男人,恨自己不是刘铁。她不停地哄着熊小乖,这时,其他几个女人也劝起了熊小乖。一个女人说:“熊姐,要我说啊,你们当初就应该要个孩子!”

“是呀,孩子是保卫家庭的重要手段!”另一个女人说。

“哈哈哈……要个孩子?孩子能从天上掉下来啊?”熊小乖狂笑着。

“懂了!我老公也多少年都不碰我了!”

“唉,以后女人结了婚,千万赶紧生个孩子,否则,过了新鲜劲儿,那些臭男人连碰都懒得碰你了!”

“据科学统计,男人对女人性爱的‘保鲜期’才四个月。”

“拉倒吧!这主要是由供求关系决定的!男人天性好色,喜欢年轻貌美的女人,而社会却恰恰提供了大量的供给!现在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孩儿,为了生存、梦想和欲望,前仆后继地出卖自己的青春和美色?有人买,有人卖,供需就均衡了!”

“我靠,不愧是大学经济学老师,分析得就是深刻!”

“所有的现象,都可以用经济学来解释。比如现在的房价,买房的需求是巨大的,是刚性的,所以,无论政府如何打压,房价就是打不下来!男人下半身的需求也是刚性的!假如社会没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孩儿供给,那些臭男人就只好回家找老婆解决需求了!否则,不憋死他们才怪!”

“有道理!但是,东莞不是地震了吗?你觉得好使不?”

“难说!谁知道会不会反弹啊?”

“天哪!做女人太悲催了!”

“还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好,我崇尚精神恋爱!”

“拉倒吧!蔡姐她老公,知道吗?和蔡姐精神恋爱了十年,结果却和其他女人开花结果了!”

“我去,真不要脸了,太虚伪了!我发誓,老娘这辈子不给任何臭男人当老婆……”

“行啦!你们说够了没有?”张若菲突然站起来发飙了。

张若菲恶狠狠地瞪着几个女人。张若菲知道,刘铁曾多次拒绝过熊小乖想要个孩子的要求,所以,熊小乖最敏感、最不能碰的话题之一就是孩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张若菲发现熊小乖脸色变得惨白,蜷缩在沙发上浑身颤抖,双眸直勾勾的,连瞳孔都渐渐地放大了。

“乖乖,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张若菲着急地问。

“是我不好!是我错了……”熊小乖哀哀欲绝说。

“乖乖,别这样!你别吓我啊!”张若菲捧着熊小乖的脸。

“菲菲,你说,我是不是很贱啊?”熊小乖双目突兀。

“乖乖,别这样!求你了!”张若菲一下子泪眼模糊了。

“菲菲,我害怕,我好害怕!”熊小乖浑身抖得越发厉害了。

“乖乖,别这样,我们大家都爱你!”几个女人也全吓到了。

熊小乖抬起头,看着周围一双双同情的目光,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为什么?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做,他的心还在那个女人那里?为什么啊?为什么啊?”包房里所有的女人都吓得傻愣在了那里。一个女人上前安慰着说:“乖乖,说心里话,爱情这东西,有时真的是强求不来的……”

“你他妈说什么呢?会不会聊天啊?滚!”没等那女人说完,张若菲上去一把将那女人用力推倒在地,破口大骂着。熊小乖瞳孔越来越大,声音低沉得可怕:“我好难受!我受不了了!我快坚持不住了!我觉得快要疯了!我要杀了那个女人!我要杀了那个那雪!我要杀了她……”

熊小乖眼睛死死地盯着吧台上的一把水果刀,慢慢地走了过去,一把拿起来就要向外冲。张若菲和几个女人一看全傻了,拼命地抱着她、劝着她,夺着她手里的水果刀。此时,熊小乖已经完全失控了,拼命地挣脱着、大骂着:“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我他妈疯了吗?哈哈哈……我他妈就疯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他妈就疯了……”

几个女人和熊小乖纠缠在一起,阻拦着她。混乱中,熊小乖倒在了地上,但她又挣扎着爬了起来,依然疯了似的向外冲着。这时,张若菲突然大声惊叫:“血!血!血!乖乖,你手上有血!”此时,一股鲜血正从熊小乖手心里涌出来。

原来,几个女人在争抢中,水果刀划在了熊小乖的手心里,但熊小乖却浑然不知。当低头看到自己手心里的鲜血时,她感到眼睛一黑,一阵眩晕,浑身一软,瘫倒在了地上。张若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熊小乖大声哭喊着:“乖乖,你这是何苦呀?你傻呀!凭什么呀?呜呜呜……”

几个女人乱成了一团,一个女人赶紧拨打了“120”,一个女人让张若菲赶紧联系刘铁。张若菲手忙脚乱地拿出了手机,拨打着刘铁的电话,手机里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突然想到刘铁不在北京,打通了也没用,先把小乖送到医院要紧。

起风了,风很大。120急救车呼啸着,很快驶到了“女人帮”俱乐部。张若菲和几个女人抬着熊小乖走出来,风吹乱了熊小乖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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