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景同少年得意,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如同百万富豪不会因为别人说自己身无分文,就感到自卑羞愧一样。
章景同竟半点不在意,反而一松她的手。大大方方一摊手。
章景同看出来了。王匡德刻意放缓动作是让他逼问蒋姑娘的意图。此刻他非常不君子的倒退两步,说:“既然如此。那蒋姑娘您去慷慨赴义吧。”
他侧目,一本正经。“王将军。你看此事与无关。俗话说的好,那什么什么,咳,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吗。”
“哈哈哈,咳,我劝不动这个小倔妞。”他一笑,嗓音就不自觉带点北直隶的腔调。
王匡德还没察觉什么。
蒋菩娘忽然抓住章景同的袖子。他不解的低头,悠然闲适扬眉。她问:“你真的能保赵先生不死吗?”
她蠢了!浙江章家,浙江章家。章家本宗的人为什么要学官话。
自然是因为章家除了在浙江有一支,京城也有一支。
章家儿郎许诺做不到的,可以要个凭证找他长辈出面。
即便长辈不给出面。也能铺条路,上通有门。
章景同摸摸下巴说:“说不好。”
蒋菩娘着急了。她说:“我还你。这次的恩情我还你,你的珠子我也还你。行吗?”她微弱的声音道。
远远的王匡德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记得蒋菩娘的不愿,王匡德开口说:“他说了不算。本将军允你,如何?”
王匡德豪迈亲切,矮个小小,人确郑重的不行。
王匡德道:“蒋姑娘你放心。赵东阳跟了我这么多年,这不单是我的对你的允诺。也是我对赵东阳跟我这么多年的恩情。我必言出必行。”
“怎么样?我的份量够了吧。”
鸦雀无声。
蒋菩娘的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章询。
馥郁浓香的氤氲醉人的眼眸,似玫瑰园里刺瑰一样。娇艳中又带着冷傲。明明是求人,却有种生硬。
章景同哭笑不得,“怎么,王将军答应你还不够吗。”
“我不信他。”
“那你就信我了?”
蒋菩娘当然相信。但话赶话说到这里,她不合时宜再说下去。只能说:“你是三哥的朋友。”
“我和蒋英德也是狗肉朋友。算不得真正的知己之交。”
蒋菩娘:……
“孟少爷也对你赞不绝口。”蒋菩娘委婉的表示你是个好人。
章景同则表示你想多了,“那是因为我要讨好他爹。给自己求个前途。”
蒋菩娘急了。心里的委屈快要拧出水滴来,但她没有再纠缠章询。只是默默懊悔自己没有抓住良机。
蒋菩娘转身盈盈的王匡德一福身道:“王将军说话算话?”
“算话。”王匡德郑重其事。
“我写给将军看。”蒋菩娘挽起环俞的小厮服,皓腕如霜白皙透明,她醮墨刷刷刷写下几个字。
王匡德看完就烧了。章景同连半个字都没看见。他起初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简直哭笑不得。
隔墙有耳原来防的是他?
蒋菩娘是在和他置气啊。他允诺了一半不答应了,蒋菩娘就把能禀的话写在纸上,一个字都不给他看。
她可真小气!
章景同失笑的摇了摇头。
王匡德私下吩咐了几个亲兵。领头的人如箭一般直奔江莱楼。
走了一段路,突然为首的那个士兵敏-感的回头。望着空无一人的天地,迟疑的问同伴:“是不是有人跟着我们?”
同行有擅长追踪而士兵,他沉吟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领头既然感觉到了,想必此人是个高手。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
几个人抱头商量了一会儿。突然默不作声兵分三路,零零星星的各自朝一个方向去。
这下轮到潜伏的环俞傻眼了。
且别说追来的只有他一个。就是他和焦俞两个人一起来,这分了三路,怎么追啊?
环俞隐隐着急。他是要追领头的,还是追那个出主意的兵分三路的,还是追那个从始至终默不作声却被同伴委以重任带队的?
环俞一咬牙。钉了个飞镖在树干冠枝的最上面。起身去追那个出主意的了。
兵营里,蒋菩娘被客客气气以待。
王匡德的夫人甚至还拿来女子的衣裙。蒋菩娘却不换,只说:“我这样方便些。”
女子在兵营里的艳文太多了。饶是蒋菩娘并不在意这些名声。任人非议总是不好受的。
王夫人笑了笑,没再强求。她望了眼帐篷外年少俊俏的章询,偎着蒋菩娘八卦的问:“我听我们家将军说。你和这位章公子,很有缘分?”
蒋菩娘尴尬的笑。
章询先前的举止的确是在刻意误导人。王匡德误会,夫妻闲话总是没说的。
蒋菩娘微微恼怒。这个章询太不君子了!见他第一面便意指她是小妾。见她第二面,就误导别人他们两有什么关系。
蒋菩娘僵硬的说:“缘分谈不上。他是我三哥的朋友。我也是因哥哥之故,才和他相熟几分的。”
这样维护的话,在王夫人看来就是确有其事了。
王夫人本意是来打探章询的底细的。没想到她还什么都没问。这个蒋菩娘就把自己和章询撇的干干净净。
王夫人只好道:“听说他是孟德春身边的学幕?众人都尊他一声小章师爷。”她笑着问:“他沾了那么个好姓氏。怎就不知道上进上进,好好走科举路呢。入什么幕行。”
蒋菩娘一听就炸了毛。和她相熟的赵东阳就是师爷,还是她最为倚赖仰仗的师爷。如师如父,是除了蒋六爷以外,这个世界上最疼她的长辈。
蒋菩娘义愤填膺道:“将军夫人此言差矣。师爷怎么了?入了幕行怎么就低人一等了。人都有低谷不顺之时,亦有坎坷不堪之年。”
“入了幕行,规规矩矩做事。依旧在官场上待着。过了几年,手头宽裕了,结识的人脉也多了。后半生规规矩矩考试,拼一拼科举,拼一拼大比。”
蒋菩娘越说越与有荣焉,“若是幸运考上了。今后官途也比旁人顺一些。怎么就让夫人瞧不起了。”
王夫人掩嘴笑道:“瞧你。嘴巴真利,我不过就说了一句,这就护上了。”
蒋菩娘抿着唇冷淡地说:“我不是在护着章询。他是哥哥好友,与我毫无关系。他还不值得我这样维护。”
她扭头看着王夫人,说:“我的事,夫人是知道的。我护着谁,夫人也是知道的。”
王夫人笑了笑,她不接话。事关丈夫军营的事她从不插嘴。赵东阳是好人坏人,与她无关。她只关心丈夫的安危。
王夫人撩着蒋菩娘的头发说:“你几天没梳洗了吧。我来给你梳梳头。”
说罢,不待蒋菩娘拒绝就放下她的头发。木梳轻轻整理着她的鬓发。铜镜里,蒋菩娘的容貌昏暗不清。她看不清自己。
但王夫人的温柔让她浑身的刺都收了起来。乖巧的像个五六岁天真无忧,等待母亲梳头的女孩子。连能言巧辩的戾气都收了起来。
“蒋姑娘你知道吗?你的母亲去衙门报案了。他说我们将军绑了你们兄妹。要让我们将军交人。不然就状告他,在他考绩上记一笔。”
蒋菩娘呆呆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唇-瓣干涩,摩挲的抓住茶杯握在手里。她说:“夫人想说什么,请直言。”
王夫人笑的温柔,她摸着找了个少女的钗,攒心的粉宝石珠花,做成灿灼灼的桃花模样。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名贵。
“瞧蒋姑娘说的。我还不直白吗?”她一边挽着发,一边给蒋菩娘攒钗,说:“我们家将军是做大事的人。他已经够烦的了。”
“陇东的奸细他要查,朝廷派王元爱来拿兵册他要应付。华亭那些笔杆子能戳死人的文官,也拿着秋粮慰兵的事做威胁。”
王夫人笑了两人,对着镜子满意的照了照。说:“漂亮吧。我看着你,像是看着我的亲女儿一样。”
蒋菩娘忽地说:“我不是你的亲女儿。”
“瞧你,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不是。”
王夫人好不缔结的拉着蒋菩娘的手,拖她在圆桌上坐下。笑脸不减道:“我见你亲切,喜欢的不得了。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你看你,一个人在临溪镇,凄凄凉凉的。只有个隔了房的兄长照料。可蒋英德年岁不小了,他已经下了聘,明年开春就要成亲。到时候你有了嫂嫂,他还能这样来照拂你?”
“至于赵东阳就更不用说了。他和你非亲非故,虽然待你如女,但总是男女有别。如不然,你还能被人误会是桃色之女?”
王夫人听起来字字句句都在为蒋菩娘着想,绕了好大一个弯子。她继续下她的棋,慢慢的说。
“我们家将军啊,是个粗人。平日里心里只有练兵打仗。可这内宅的事,女人最清楚。”
“你母亲是个青衣。遇上个良人,不介意她肚子里有孕。也没有让她打掉你。这是你母亲的幸运,也是你的幸运。只可惜啊,蒋六爷不是个长寿的人。早早就走了。”
“可怜你小姑娘一个人,被人逼的险些没有了活路。一心想死。见了赵东阳遇难,想救。见了蒋英德遇难,还想救。”
“……只可惜你是个孤女,两手空空。一无功名,二无权势。三无钱财。只能赖上个连师爷的算不上的学幕,缠着他进了军营。不过那又如何,恩?”
王夫人笑蒋菩娘做事不彻底。她说:“但凡你是个狠心的。不管那小师爷了又如何,偏偏你拿出了个王牌打了张臭牌。”
“咯咯咯,我听将军说你拿着林仁圃的令牌让那章询回去了。我伏在床上笑了一晚上。”
把人放走了又怎么样?第二天想抓不就抓回来了。
蒋菩娘仰尽一杯茶,极为不淑女的抹了抹嘴。开口问:“夫人这东一榔头西一棒追的,我委实听不懂。还请王夫人说直白一点。您到底想说什么?”
王夫人笑盈盈道:“这么心急做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听我说完嘛。”
蒋菩娘拭目以待,看她还能说出来什么。
王夫人继续问道:“我听说你有个弟弟?”
“恩。”蒋菩娘轻轻道。
王夫人笑道:“你娘是个有福气的人啊。蒋六爷死了,她虽然是个妾。但凭着这个儿子,她在蒋家六房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
“只是可惜你了……看看,你娘能去报案。当还是心疼你的。只是这种心疼,只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才体现出来。是不是?”
蒋菩娘不想再听了。她站起来要离开,“将军夫人我累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下去了。”定了定,她又说:“我娘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告诉我。”
“那好。就不谈你娘,说说你爹吧。”
王夫人从善如流的转移话题:“听我们家将军说。你自称是山东孟家的女儿?还说你临行前给山东孟家写了绝笔书。如果你死了我们家将军要血债血偿。”
蒋菩娘说:“添油加醋了。我没说过血债血偿。”
“是是是,你只是想自保而已。”王夫人把她按回座位,步履如莲十分优雅。
“你只是又想舍身取义的救人,又想自保无恙罢了。小小姑娘,什么都想要。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蒋菩娘知道自己走不了了,干脆不挣扎了。她冷声反问:“夫人的意思是我就该自私。赵东阳救了我命,我也不该回报,让他去死就是聪明?”
“蒋英德对我胜似亲哥。于我的事从不含糊。赵先生的事连累了他。王将军怜恤我,没有对我下狠手。我就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自保,这才叫理智?”
“章询章同景与我素不相识。只因和三哥的朋友缘分,就愿意冒险带我进军营来见王将军。这样侠肝义胆之人,我应该捏着自己的‘好牌’。好好朝王将军谋个生路,这才叫大气有格局?”
蒋菩娘斩钉截铁道:“将军夫人。恕我直言,这样聪明理智大气有格局的人,我蒋菩娘做不了。”
“我宁愿做个愚人,做一个蠢货,去打一手烂牌。我也不要孑然自保,只图自己一个逍遥自在。”
“这样的聪明人,我做不了!”
与此同时,门外的几个人个人同时他停下脚步。王匡德领着章询、蒋英德、孟宜辉三人尴尬的停在门外。
王匡德回头轻咳一声,说:“看来我夫人有话和蒋姑娘谈。我们还是先回我寝账吧。”
那不是又要回那个放了大木笼的牢房?
蒋英德心情又不好起来。不过想到刚才小八暖心的话,顿时觉得自己跟穿了个小棉袄似的。浑身暖洋洋的。
他扭头想对孟宜辉说两句。转眼想到这小子对他妹妹图谋不轨。就转头对比较正人君子的章询说。
“我这妹妹没有别的好,就一点。心眼好。知一报十。”蒋英德和章询说着小话,特别高兴的说:“只这一点。她和蒋府的姑娘都不一样。”
“我其他的妹妹不是文静的跟尺子比划出来的人一样。行不敢踏错一步,事不敢办错一件。有了危险就往男人背后缩。”
“也有那就完全相反的。平日里娇滴滴的。骨子里性子骄纵,遇事敢扛。因为她们有底气。她们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
“只有小八。她身无旁物,就敢扛事。”蒋英德顿了顿,指着章询说:“说起来,她和你有点像。”
其实这种人往好听了说是勇敢。往难听的说就是自不量力。
螳螂挡臂,明明自己势单力薄。还去怜悯别人。
“我和她不一样。”章景同说。
怎么可能一样呢。他何时这样孤勇过。章景同从小被家里教导的就是行事不要冒失。凡事徐徐图之。
不心急,是他从小练就的功夫。
在章景同看来,蒋菩娘不过是一腔柔弱的善良罢了。赵东阳也好,蒋英德也好,他也好。所谓‘帮’她。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却用自己的全部生命去还。
有时候章景同甚至觉得,蒋菩娘是不是心里有些孤弱。赵东阳对她好,她就把他当亲生父亲。明明两人毫无血缘关系,赵东阳自己儿孙满堂。
蒋英德对她好。她就把蒋英德当亲生哥哥。明明两人也毫无关系,只是挂了名的兄妹。
至于他……
章景同摸着良心说,他当时并不是帮蒋菩娘。甚至某种程度来说,章景同在利用她。
蒋菩娘是他用来试验王匡德人性的工具。也是章景同敢来孤身犯险,强势的阻止焦俞环俞让他们守在外面的底气。
之前章景同不觉得这有什么。
可这一刻。章景同忽然愧疚了。明明他不应该愧疚的。
她有求于他,他帮了她。他利不利用她,她都是会想法子进军营的。
甚至那天林仁圃就在军营里。如果她堂而皇之的拿着林仁圃的令牌求见王将军。保不齐让林仁圃发现,就把她收拾了。
综上所言,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愧疚。
可此时此刻,章景同的心脏不受情理控制。他像是别人捏住心脏的节奏一样。生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自行惭秽来。
好像蒋菩娘是那高高在上的皎月。他明明比她拥有的更多,在月色下却更显污浊不堪。像个烂人。
章景同袖子下的拳头捏紧。心疼一闪而过。
也许他不该,至少不该……或者,哪怕为玷污了她的名声这件事。堂堂正正的道个歉。
蒋英德不满的让让道:“喂,章询你够不够朋友。我和你说了半天,你有听进去一个字吗?!”
白瞎了!还不如说给孟宜辉听。至少孟宜辉还会夸两句人。棒槌一个。
蒋菩娘的天真意气的话,让王夫人笑出了声。
王夫人终于放下笑脸了,说:“看来蒋姑娘脾气很生硬啊。我猜猜你的底气……恩,应该是写给孟家的那份血书?你觉得我们将军多少要忌惮。不会真的至你于死地。”
蒋菩娘不说话。只是坐着,看也不看王夫人一眼。
王夫人笑着说:“看看,果然是小姑娘吧。”
“先前我还说我们将军不了解内宅。原来我们蒋姑娘作为蒋家小姐。对这世家内宅的门道也是不清楚呢。”
“你说你是孟家之女,你父亲是谁?孟家哪一支的。”
蒋菩娘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沉默对抗。
王夫人眼波流转,语重心长的握住蒋菩娘的手说:“你是说不上来呢?还是不想说?”
“不过都没关系。我来告诉你。山东孔孟两家都为诗书礼仪大家。孔家为至圣,孟家为亚圣。对子女教导多以严苛著称。”
“你今年不过十六岁。想来你父亲也就三十出头,正是壮力之时。想来在家族中正是中流砥柱的时候。”
“少年狎妓,包养青衣,还有了私生女。——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你怎么知道,你的父亲不会隐瞒此事。不通报族中。而是真就那么有血性的给你报仇?”
“退一万步来讲。你父亲愿意认你,他对你母亲情根深种。你是他们爱情结晶。他誓死也要护你。”
“可蒋菩娘,这种是什么好事吗?寻常人家尚且容不了这样的子弟。你以为诗书礼仪的孟家忍得了!”
蒋菩娘静静的坐着。一句话不辩驳,一句话不抗拒。气势好像弱了。
王夫人这才转了和善的语气,温柔的说:“好姑娘。还是我刚才说的。你母亲去衙门里报了案。这件事很麻烦。将军平日里烦心事已经够多了。说实在不忍看着他在头疼。”
“这样。你认我做个干娘,王将军从今往后便是你义父。下午我送你回家,你去衙门销案。就说将军带你们兄妹来军营是来玩的。主要让你陪陪我。”
“……至于为什么没有及时通报蒋家。恩,一来你和蒋家断绝关系已久。这种事不愿叨扰。二来你认我做干娘这件事是悄悄的。怕你母亲自怜伤心。可好?”
蒋菩娘笑了,刚要开口。
王夫人就打断了她的话,先声夺人道:“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你们几个小家伙不对。你领头不对,蒋英德帮凶不对。那个叫章询和孟宜辉的凑热闹也不对。”
“赵东阳犯的什么罪?通敌叛国,诛九族的大罪啊。你看,他怎么不让自己的女儿藏兵册。偏来找你?”
“你是个孤女啊。”
几个字重重敲在蒋菩娘的心上。蒋菩娘仰脸,少女嫩颊吹可谈破。她浅笑着说:“我不了解孟家,夫人也是实在不了解我。”
“我从小就没有什么依仗。来之前也没有给孟家写过什么信。先前说那些,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蒋菩娘站起来比王夫人还要高两指,她温柔礼貌的说:“夫人如果以为我没什么人可以仰仗。就会担心的任你指挥。那您小看我了。”
“我母亲从小就教育我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最懦弱。赵先生为什么偷兵册,我将来还要给他作证人呢。”
“我不会承认我是来做客的。”蒋菩娘冷冷清清的说:“我靠的不是孟家。我靠的是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敢作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