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仲夏。
不知不觉中叔侄二人都长大一岁,汉威才过了二十岁生日,虚岁已是弱冠之年。
大哥谆谆教导,训示他已经成年,不再是昔日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弟,要知道自律自强。
小亮这几天总是坐在露台看了花园的花草发呆,脸上不时泛出些羞涩的笑意。只有汉威知道小亮也是开始成人了,他喜欢上了班上那个多才多艺的校花肖婷婷。
“我看你还是别晕头了,要是随便玩玩就算了,要是想娶回家你就省省心。”每看到小亮发呆犯了相思,汉威都取笑他:“你和小叔我的婚事,都是自己说话不作数的,就别想那个肖婷婷了。”
汉威跟小亮去看过一场肖婷婷演的进步戏《红颜泪》。肖婷婷演戏中那个嫁入军阀家被折磨而死的小妾。扮相端正清丽,而且很入戏,但是绝对没有美到让人动心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但毕竟这是小亮的初恋,汉威也不好太奚落他。若换上平时,他早把这个女孩子从头到脚细细褒贬一番了。
“喵喵”两声响,窗外的流浪猫野猫“小可怜”跑来叼走了放在窗台外的鱼干,一身发灰的白毛都要看不出底色。它常出现在露台和汉威的窗外,因为肚子很大了象是怀了宝宝,汉威和小亮总偷偷从厨房弄些吃的给它。
“小叔你怎么还去喂它,让阿爸知道又要骂你。昨天阿爸还骂了老胡伯怎么让只野猫进了家呢。”小亮提醒道:“阿爸说杨家的家规不许养猫。”
“我就喂它点吃的,老天有好生之德,总不忍心让它怀了宝宝还挨饿。”
小亮紧张道:“阿爸说这两天夜里被猫叫得睡不了觉呢,胡伯今天掘地三尺地抓这猫呢。”
“都什么混账家法,想想都没道理,就你爷爷年轻时候怕猫,杨家世世代代就不许养猫了。当是武则天呢!我猜你爷爷该属老鼠的。”汉威调侃着念叨着,小亮却一本正经的问:“爷爷好象是属牛的吧?”
“你真是个瓜!”汉威气得敲打小亮的头。
“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大哥不知何时来到露台,汉威和小亮竟然毫无察觉。
“来人!这猫怎么还在这儿,都是吃白饭的吗?”
“大哥,一只猫,您也太小题大做了。”汉威嘟囔道,“小可怜”被吓得顺了旁边的屋檐溜跑。
“我说的话你就当耳旁风呀?几天不挨家法就不舒服是吧?”大哥的训斥弄得汉威哭笑不得,一只猫,大哥怎么这么恼火。
汉威低头应了声:“是!大哥!汉威记住了。”
大哥就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训斥他。汉威恨得用背后的手直挠露台的栏杆,面上还得装得低眉顺眼的规矩的样子。
“今天不要去军里,大姐下午过来,你在家里候着。”大哥吩咐。
汉威喏喏应承,心里千百个不愿意。
父亲一走,小亮就悻悻的望了他的身影不平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封建思想这么严重。中国早就该打破这些束缚了,人无论贵贱都应该是有人格有自由的。也就是我们落后的国家才这么封建,动不动就家法,动不动就打骂。”
汉威拍着掌喝彩:“说得好!很好!学校的演讲看来没白听。赶快,趁你老子走了不远,追上去跟他说去呀。哪怕就一句半句的,小叔也服了你。”汉威哼了声嘲笑:“我看你也就跟我这儿绕绕舌头过瘾。”
汉威在房里睡觉。
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房里“砰!”的一声响动把汉威惊醒,匆忙下地寻声望去,发现不知道是谁下的一个捕鼠的夹子,一只被夹到大腿和尾巴的小老鼠正在垂死挣扎。汉威张嘴要喊小黑子快把这个恶心的东西弄走,心里暗怪大哥糊涂,放了猫不养,非自己动手去抓老鼠,不知道大哥哪根筋不对了。但转念一想,等会儿若是“小可怜”杀回来,或许还是个美味呢。转身倒回床上去睡,刚刚入睡,胡伯来叫醒他,说是大小姐到来。汉威收拾一番,换了件细格衬衫,套了件淡黄的毛背心,懒懒的才到楼梯,就听见大姐那极其夸张的尖利的嗓音在吵闹着:“你到底还拿我当不当你姐?”
厌恶感顿时冲上大脑,汉威一听就知道是大姐又寻事在大哥面前无理取闹了。
汉威平日不大喜欢这个颐指气使的姐姐,次次大姐回娘家总是挑东拣西的把下人都埋怨一遍,鸡蛋里挑骨头般显摆自己的势力。好在她住在城外不常来走动,不然真让人头疼呢。
汉威一进客厅,就看到那个浑身金光闪闪俗不可耐的大姐正在张牙舞爪对着大哥咆哮。杨家也算门第显赫,居然也出这种破落户,这是汉威一直没弄明白的。汉威走过去,规规矩矩地躬身叫了声:“大姐来了。”
大姐凤荣瞟了他一眼酸酸道:“这是谁呀?”
汉威睡意立刻醒了,他明白大姐的火可能是冲了他而来。
“小弟你把姐夫给军队送给养的活儿给撤了?”玉凝提示地问,向汉威挤挤眼。
汉威想了想说:“没呀,姐夫什么时候给军里送给养了?”
“你倒会装傻,那个冯远力的差事,不就你下了令给撤的?”凤荣拍着沙发扶手厉声喝道。
汉威偷眼看看大哥,云里雾里般糊弄道:“冯远力怎么跟姐夫扯上关系?冯远力那个奸商用废旧的烂棉花以次充好做军需棉被,这是要吃枪子的!”
话音未落,大哥已经狠狠瞪他一眼示意他住嘴。
汉威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桩肮脏的交易幕后的指使居然是自己的姐夫,想来就恶心。
凤荣见事情水落石出,得了理般纠缠大闹道:“你看看,你看看,他终于承认了不是?”
“哎哟大姐,小弟他也是不知道中间的关系,都怪我没跟他交代清楚,要怪就怪我吧。”玉凝搂着大姐好言劝慰道:“您别急,等过了这阵风口,看让汉辰再给姐夫物色些别的机会,都是自家人。”
凤荣委屈地哭道:“爹娘去的早,就剩了咱们姐弟你还这么外份。你还是我弟弟吗?”
边哭边捶打着汉辰,汉辰一脸无奈堆笑着去哄劝这个在家说一不二的姐姐,一边给了汉威递了个眼色。
玉凝拿过茶杯递到汉威手中说:“小弟,去,给大姐赔个罪,认个错。去呀!”
汉威强忍了气,本来他就看不惯玉凝姐姐家那些鸡犬升天的刮民脂民膏的兄弟,这回自己的姐姐也干起这勾当,而且干的这么的卑鄙下作,这天下还有个好吗?但碍了兄嫂的面子,勉强乖乖地端了茶凑到大姐面前,躬身说:“大姐,您别气了,先喝口水。威儿给你赔罪了。”
凤荣抬眼扫了他一下,不依不饶道:“你这是赔罪吗?跪下!”
※※※
汉威心下一愣,怒气就往上顶。大姐大他近二十岁,若在平时,跪她倒也没什么不可,只是为了军需处那桩案子反回来跪她,汉威说什么也不服。但大哥迫视的目光暗示他息事宁人,汉威强压了怒气,抿了嘴长吸口气跪下,把茶杯递给大姐凤荣。大姐傲慢地接了茶杯并没喝就重重的放在旁边的茶几上,看都不看汉威,唤着汉辰的乳名说:“龙官儿呀,我说你这个当家的也该好好管管,纵得下面的这些人没个眉眼高低的想胡闹就胡闹,没个规矩!”
“大姐说的是。”汉辰陪笑着说:“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嘛,小弟他也是无心之过。”
“你别一口一个小弟的,不知道以后这白眼狼怎么对你呢。”凤荣边恶毒地奚落汉辰,又转过头用手指戳着汉威的头撕拧汉威白净的脸蛋骂道:“瞧他这副轻狂相儿,和他那养不熟的短命鬼的娘一个贱样儿。难怪老爷子当年……”
“大姐!”汉辰厉声喝止住了大姐的话,缓和了语气道:“你要是气小弟不过,就打他两下出出气,何苦夹带出这么多的陈年老账?”
凤荣一瞪眼,哭骂道:“你别一口一个小弟,他不过就是老爷子当年花钱买的一个玩意儿下的个蛋!一个小老婆生的崽子,比咱们家奴才强不了多少!你还真拿他当个少爷供起来呢。”凤荣边说边解气地狠狠在汉威单薄的身上掐拧,边掐边骂。汉威不躲,但是眼睛里倨傲愤怒的目光瞪着大姐凤荣。
“你还瞪我?你还敢瞪我,再瞪我把你这眼珠子抠出来。”凤荣撒泼般边骂边打。
汉辰见大姐闹得有些过了,也怕小弟汉威吃亏,便忙好言劝道“姐!出出气就算了,小弟他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不懂事,他主意多大呀?”见凤荣不依不饶的样子,汉威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挣脱开她的手倏然起身,凤荣措手不及被带了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惊愕之余,顺势坐在地上大哭大闹起来:“反了反了!他敢打我了,他打我,无法无天了!”
“威儿!放肆!”汉辰也不得不说话了,汉威立在那里,一脸的屈辱,嘴角抽搐着,但还是强压了愤怒。本来就觉得是场无妄之灾,居然这个杨家的大小姐还这么泼皮无赖,话里话外都不拿自己当弟弟,他也并没想攀附她这个姐姐。
“姐,起来吧”汉辰和玉凝都去扶大姐凤荣,凤荣却得了理赖在地上又哭又闹不肯起身。
“龙官儿我跟你说,你但凡还认我这个姐姐,你今天就把这个小狼崽子给我处置了。不然我就再也不登你的门,我没你这个弟弟!”
“姐,你跟威儿一个孩子斗的什么气?地上凉,快起来。”玉凝好言劝慰。
汉辰哭笑不得,蹲在地上劝道:“姐,让下人看了多不好。快起来!”
“杨家的规矩坏了都没人管了?”凤荣坐在地上捶胸抢天呼地的哭闹道:“我那早死了的爹呀,您快开眼看看吧,这都是什么规矩了,女儿都被个小狼崽子打成这样了,没人管呀。”凤荣边哭边捶打着汉辰。
“哥你多余理她,让她闹去!”汉威不堪忍受了,“都不去搭理她,她就没的闹了!”
“小弟!”玉凝想去制止他,但是晚了,凤荣从地上倏的蹿起来,大声喊着:“老胡,老胡。”
老管家胡伯应声过来问:“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家法呢?去请家法来,今天不把这畜牲打死,我不回去!”见大姐凤荣要请家法,汉辰知道事情闹僵了。虽然心里埋怨小弟任性莽撞,但是也拿这个从小就在家作威作福的姐姐无可奈何。
“胡伯别去理她,她姓储,储家的家法你哪里去寻?”汉威毫不退缩。
凤荣气得满面通红,捶了腿嚎啕着大骂:“听听,听听!龙官儿这可是你的意思?这就把姐姐当泼出门的水和杨家没关系了?啊?”
“小弟!”玉凝扯扯汉威的衣袖,示意他少说几句。
胡伯为难地看看了杨汉辰,汉辰点点头,不一会儿,绳子凳子藤条都拿来了。
不打汉威几下,大姐也出不了气;可真打汉威他也不舍得,毕竟小弟没什么大错。汉辰犯了犹豫。
“把这个小狼崽子给我绑了。”凤荣一声令下,胡伯愣了愣望着汉辰,汉辰叹口气对汉威笑道:“你闹呀,耍舌头呀,这回知道大姐的厉害了吧?”汉辰边说边拉过小弟汉威推到大姐凤荣身边说:“你不让大姐出口气,大姐这回是没完了。”
凤荣夺了藤条拉过汉威就抽了几下,毕竟是女流之辈,下手再重也力度有限,汉威咬了唇忍了。谁知道凤荣越骂越起劲,藤条劈头盖脸的抡下,汉辰一把将汉威扑压到沙发上,惊叫了声:“姐!”凤荣的鞭子抽空,见汉辰用身子护着汉威,气急败坏的抡起藤条就抽打了汉辰几下骂道:“你也跟他搭了帮来气我不是!”
汉辰并没躲闪,死死按住了汉威在身下道:“姐,你要是打几下能出气就好。爹娘去了就咱们姐弟了,什么事情不好说?”
“哥,你别管我!”汉威挣扎着哭了出来,“大哥你犯不着为了我被她打呀。”
一场混战收场的时候,杨汉辰毕竟是老江湖,对自己的姐姐拿捏的很准,嬉皮笑脸的几句好话就把她哄乐了。汉威被推出去关在屋里闭门思过了,说的是思过,其实他明白大哥是让他回避,免得再起冲突。
到了吃晚饭的十分,汉辰亲自来到汉威的房里,叫他下去和大姐一起吃饭。
汉威听说居然这个母夜叉大姐还没走,赌气的泪光闪烁着咽了口泪说:“我不过是杨家花了钱买的个玩意儿下的蛋罢了,哪儿攀得上台子跟她杨家大小姐吃饭。”
“呵,还真气了?”汉辰拉过他笑道,“让哥看看,大姐打疼你了?”
汉威不作声,咬了唇忍咽着泪。汉辰拍拍他的肩道:“还是个男人呢,你就这气性,跟他个妇道人家计较这些婆娘扯闲皮的话?都是自家的姐弟,说你几句气话怎么了。她说你不是杨家的少爷,你就不是啦?你这身上流着咱爹的血呢,这从小到大谁不拿你当少爷供着了。”
汉威被汉辰拉推着下了楼,凤荣大姐已经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玉凝欢天喜地的说笑着。汉威猜想大哥肯定是许了大姐什么好处了,不然她不会喝了蜜蜂屎一样美得立刻变了个人似的。
“我们的少爷下来啦?”凤荣姐见了他阴阳怪气的说着,指了身边的椅子对汉威道:“坐过来。”
汉辰看了汉威犹豫,忙笑道:“别,还是小亮坐过去吧,让小弟跟我坐,我怕你把他活掐死。”
“我还能吃了他不成。”凤荣瞪眼道,“过来!”
汉威无可奈何,隐忍着坐到大姐身边。凤荣得意的拉过汉威的手,解开他的袖口,汉威本想挣脱,却被她紧紧抓住。凤荣摞开汉威的袖子,上臂内侧被她掐的青紫的淤痕就露出来。凤荣象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一样的得意,轻轻的一摸,汉威一阵的抽搐。凤荣笑着对玉凝说:“我这掐功呀,是在老储的身上练出来的,这掐就要掐胳膊和大腿的里侧,肉嫩,掐要揪起来掐,最疼!”
汉辰听了皱皱眉,想想姐夫又胖又蠢那副窝囊样像只大狗熊,皮糙肉厚的估计也是愿打愿挨。就没搭腔。
“老储被掐的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前两个月天热,在洋行里一直捂了长衫不敢露胳膊见人。”凤荣越说越得意。
“嘿!姐你就别教玉凝了,我姐夫也够惨了。”汉辰听了都觉得吓人。
凤荣坚持道:“这男人,就要盯紧了,就这么掐,他还总贼眉鼠眼的盯了路上过往的女人看呢。”看到汉威在边上不屑的冷笑,凤荣伸手就在汉威大腿上狠狠的拧了一把,疼得汉威“哎呀”的几乎跳起来。
“就象这个小东西,就是从小欠管教。”
“你还别说这话。从小?从小老爷子在的时候,你敢这么掐过他?”杨汉辰奚落着,“威儿小时候淘的,那次往你的那个什么西洋帽里面尿尿,你闹了半天,还不是老爷子一瞪眼,你气儿都不敢吭。还有那次你回娘家,威儿在马尾巴上拴了挂爆竹,连车带马都翻河沟里。老爷子不是还骂你没看好马,吓到了威儿吗。”汉辰提起了少时往事,凤荣更是引出话题,牵出很多往事,逗得一家人欢快了很多。
话锋一转,凤荣就想到了汉威的婚事,张罗了给汉威提亲。汉威心里厌烦的真恨不得这个母夜叉赶快滚。
汉辰忙拦过话题说,毕竟小弟的婚事要等等再说。汉威自幼定亲未过门的那位孙家小姐才死了不到三年,总得给孙家个交代。
凤荣一撇嘴:“老爷子当初怎么选了这么个短命鬼给威儿作媳妇,人还没过门就先入土了,还这么多穷规矩要守她三年。”
“老爷子不是欠孙家的情吗,再说孙家小姐人也不错,可惜。”汉辰话没落,凤荣就尖酸接道:“这也不知道是谁克谁呢,怎么短命鬼都凑了堆儿了。”边说边余光扫着汉威。
汉辰把筷子重重的放在盘中,露出怒意,凤荣也就收了话。
吃过饭玉凝陪凤荣闲聊,提到了这几天汉辰抓野猫的奇怪举动。凤荣听了也脸色大变,合了掌直念阿弥陀佛,但是玉凝再怎么问,凤荣都支吾了不肯说。
晚上一切都平静了,汉威来到大哥的书房,大哥抬眼看他一眼又低头改着公文对他说:“有事?”
汉威迟疑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汉辰想他还是为了白天的事难过,就安慰道:“你这回知道大姐的厉害了?我小时候跟他多少次交锋,从来没拣过便宜。你这回就长记性了?”
“哥,我又没错,她凭什么!”
汉辰放下笔看了他略含嗔怪道:“我说你错了吗?你要是有错我早就治你了。”顿了顿又叹口气说:“自家兄弟姊妹,没那么多对错道理的。”
“哥,你替我挨那几下,你没事吧?”汉威迟疑地问道,满心愧疚。汉辰见他泪都要流出来了,笑笑反问道:“你说呢?”
沉默一阵,汉辰才含混地说:“小弟你记住,其事很多事情没有对错,只是哪种方法做了更妥帖,或者说,哪种方法做得让方方面面的人都更舒服些。”
汉威看了大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无妨,你还年轻,少不更事就是说你这年龄的。很多事情就是说了,不到我这岁数,你也不见得悟到。”
“哥,营里还好多事都耽搁着呢,威儿晚上就不在家住了,过两天回来。”汉威告假说。
汉辰点点头拍拍小弟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