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看来她叛逆的第一步就要因为这人是江屿而被扼杀在摇篮里,这样说的话,那江屿还真是把规训大家成为好学生刻进了生命!
自从“吵架”后,两人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她以为他们俩现在至少还是算半个仇人,看江屿现在那副模样,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没在生气,说在生气呢,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要说没生气,又觉得不太可能。
所以现在她跟江屿正处于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妙状态之中。
江屿没把她刚才说的“没事”放在心上,靠在门边,一条腿后跟微曲搭在另外一边的脚踝处。
他挑眉轻笑:“怎么,乖乖学生也学会叛逆了?”
“没有。”
此时在后面的,刚才那位混混哥已经在整理工具,转过来:“你们俩还是熟人?难得见江屿跟女孩子玩儿。”
两人同时开口,但回答完全相反,江屿没否认,“昂”了一声,而桑桃则是摇头“不熟”。
贺朝渡被他俩逗乐了,转过来认真地又问了一次:“到底熟不熟?”
桑桃:……
我怎么知道啊!
她抬眸看了江屿一眼,十分平静自然地问他:“你觉得我们熟吗?”
小姑娘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睛把他盯着,想说拒绝都难。
实话说,桑桃无端冲他撒气发火的有几个瞬间,本来也想生个气的,但她那双小鹿眼一盯。
什么脾气都没了。
江屿自己从小顶着一张好看的脸,觉着除了容易招人喜欢以外,没什么特别的,被桑桃盯得没脾气后才意识到——
哦,原来人长得好看真的容易被原谅。
桑桃也不知道如何来评定他们俩之间的关系,那还是由被骂当事人江屿说了算吧!其实怎么样她都是无所谓的。
桑桃看了江屿好几秒,终于听到他轻声笑了笑,随后回答:“怎么说——”
“嗯?”她应声。
“认识时间不长的新同桌,但好像也还行,勉强算熟悉。”江屿微微颔首,“不然应该不敢开学一周骂我两次。”
“……。”真是不知道你这话说来是我们俩真的很熟,还是你在怼我。
但桑桃觉得自己现在稍微有一些理亏,也没有再跟江屿争论下去。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江屿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行了,进屋。”
桑桃跟着进去,地下室这边是一个一厅三室的构造,客厅的桌子上散落着一些图稿,似乎都是纹身图。
他们坐了会儿,贺朝渡那边来了电话。
他接起来就跟电话那边的人说:“今天有个小姑娘来,说是在等你,她准备做个手工穿刺,打耳洞。”
桑桃:“……”
后半句不用说了!
她这会儿也起身,在屋子里逛了逛。
两间屋子的门都开着,透过门框隐约看到屋内的陈设,就算这是花店的另一面,是与她格格不入的纹身店,陈设却也依旧是她喜欢的风格。
就如同第一次与这家花店碰面那般被吸引。
她迈步过去,礼貌地想要询问是否可以进去,转头却只看到江屿的背影,贺朝渡又上楼去了。
江屿左手搭在沙发椅背上,右手轻触着手机,桑桃不得不开口叫他。
“江屿。”
少年缓缓回头,瞥过来的眼神里充满懒意:“嗯?”
“房间可以进吗?”她的语气里有些期待,“我想参观一下。”
店铺的主人不在,总觉好像不可以,但她忘了江屿是个“强盗”,大少爷才不讲这些道理呢。
江屿摁熄手机,起身,三两步朝她那边迈过去:“参观?也行,正好给你做个心理建设,免得又一会儿看了手工针说害怕。”
“我又没说我一定要穿!”一想到万一是江屿,她直接打退堂鼓。
虽然刚才已经跟人家说了自己要穿,但如果是江屿,那算了。
江屿又是轻易识破她的想法,侧目敛眸:“哦,桑同学这是不相信本人的手艺。”
“……”谁他妈敢信啊!!
说话间,江屿领着她进了最右边那间屋,角落里放了椅子和一个小小的工具台,台面上的东西倒是清晰,一看就是穿孔用的工具。
江屿走过去,拿起其中一根长针,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怕什么?不是胆子挺大的么?”
桑桃:“我胆小,我怕疼。”
“哦,怕疼倒没关系——”江屿轻嘁道,弯了弯腰,跟她平视。
这样的高度下,他的呼吸忽然落在她的脸上,带着温度,又有些痒,桑桃觉得不太适应。
江屿依旧在笑,眉眼中染着些坏坏的痞气,很是故意地跟她说:“我技术好,不会很疼的。”
桑桃一愣,大为震撼!
他自己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这是她一个十八岁的妙龄少女该听的吗?
不怪她多想,只是此时脑海中疯狂闪过撞见他买了三盒用品的顽劣模样,将这话联系进去以后,她的耳根不由自主地烫了一下。
草啊啊啊啊啊!!!
青春期的不安和那半知半解的羞愧一下子融合,她大脑宕机了。
江屿自己爱玩倒是不管她的事,但她不会被江屿给盯上了吧?他报复人的手段不会是——
啊?啊?这不合适吧!
桑桃没反应过来,江屿就看到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自己眼前眨巴了好几下,看她这吃瘪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还真的很有意思。
不过好景不长,云舒回来了。
正在他准备继续逗乐桑桃的时候,云舒一脚踹开地下室的门,闪现过来,看着江屿手上拿着的针,气呼呼地像个小河豚。
“我说啊——”
“我们十三号路,也不是用来装13用的。”
“大少爷,这里也不是你的场次,你要把妹,也不是用我的工具泡的吧?”
云舒回来以后,桑桃终于有一种得救的感觉。
她直接把江屿和贺朝渡两个人都赶了出去,拎起扫把开始把他们扫地出门:“出去出去,我要干活了!!!”
江屿本来没打算走,但耐不住贺朝渡听话,贺朝渡出去的时候顺便把江屿勾走了。
他们走后,云舒关上门,走到工具台前进行消毒。
她垂着眼,很是自然地开口问:“上次送你的满天星还好好的吧?满天星这干花可以放很久的。”
“在的。”桑桃顿了一下,“你还记得我?”
“当然啊。”云舒抬头跟她对视,“上次你站在我店门口还没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啦,毕竟很少有这么漂亮的客人哈哈。”
人都是视觉动物。
特别是她这类喜欢摘花花草草,喜欢画画搞艺术的,对充满美感的东西都无法抗拒。
桑桃轻声应了一句谢谢,走过去看她的准备。
刚才云舒进来也没有再问她,就自己开始提前准备了,这会儿云舒才说起来:“刚才阿渡跟我说你要穿耳洞,考虑好了吗?”
桑桃在这一瞬间却有一些犹豫,这和刚才因为“害怕”江屿而犹豫不一样。
只是因为,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的尝试。
这些东西好像下一秒就要穿刺自己的耳垂。
说起来打耳洞而已,好像算不上是什么很特别的事情,但在乖巧听话了十八年的桑桃身上,就已经是很叛逆很不合家里规矩的。
如果蒋思玲知道了,一定会把她痛骂一顿,可转念一想,蒋思玲怎么会管她呢?
她两秒没回答,云舒察觉到她的犹豫,轻笑道:“你是有什么顾虑吗?可以跟我说说。”
“我以前从没有想过会打耳洞。”桑桃抿了一下唇,“可我突然不想做别人眼中的好孩子了。”
“当然可以啊,叛逆点怎么了?谁青春期不叛逆啊?”云舒点头,“不要犹豫,只要是你自己喜欢的话,现在过来坐着,一眨眼的事儿。”
也是,那么多干什么。
桑桃直接过去坐下,再也没有多问一句,云舒拿了一只笔过来给她定位。
“两只耳朵都打?”云舒戳了个小点给她看,“这个位置行吗?”
桑桃敛眸,“我想打耳骨。”
“打耳骨是会有点疼的。”云舒提醒道,“我是都行。”
“嗯,先打右边耳骨吧。”
“行。”
云舒给她重新定了个位,随后照灯,动作麻利拿起穿刺针,好像也真的只是一眨眼的事,从她的耳骨上穿过去。
那种刺痛、后劲上来整个耳朵都在发烫的感觉很微妙。
“另一边先放着吧,我没有合适的配套耳钉。”桑桃说。
她之前在网上刷到过一组耳骨钉,只是带一边的,耳洞这种东西,不一定要对称美。
云舒应了一声,开始收拾东西,问她:“对了,还没问过你名字,我叫云舒,云卷云舒那个云舒。”
“桑桃,桑葚桃子。”
“那我应该叫你桑葚还是桃子呀?”
“都可以的。”
“那我叫你小桃。”云舒说着,“对了,我刚才听说你从青宜转来这边,和江屿是同桌?”
“嗯。”
“行,等会儿给江屿打个招呼,让他在学校多照顾你。”
“欸,姐姐。”桑桃叫她,“江屿…也是你们店里的穿刺师吗?”
真的很吓人!!!
云舒嘲讽轻笑:“他是个屁啊,一还在念书的小屁孩儿,做什么穿刺师?”
“那他…?”
“跟我们关系好,之前在我这儿做过一个刺青覆盖,最近来补色。”
桑桃震惊,唇都微微张了一下,他才十八岁,还在上高中,在她的认知里,这就稍微有点夸张了。
但放在江屿身上的话,又觉得其实有点合理在的。
云舒看她的表情,又笑了:“很吃惊?其实倒没什么,人性是复杂的,人是多面的,总不能用一面就把他禁锢住了。”
桑桃嗯了一声,她现在刚跟江屿认识、接触不久,的确没有很了解他。
云舒看着她,又说:“那只是,你们觉得的江屿,而不是本来的江屿。”
这一句话对于现在的桑桃来说还很难解,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一种奇怪的同频共振。
就像她自己也经常在内心大喊大叫“那只是你们觉得的桑桃而已”。
桑桃的确不了解江屿。
她甚至无法去判定江屿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她也会想…他身上是否还有很多别的秘密和事情。
现在刚认识不久,很多事情都是她还未曾得知的。
她们正聊着,有人敲门,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外面那两位,云舒去开的门。
江屿端了个水果盘过来,挑眉:“这都多久了,该打完了吧?”
“完了。”云舒说。
“你把我的新同桌关屋里说什么呢,别给人带坏了。”江屿停了一下,头微偏,意味不明,“她可乖了。”
云舒冷漠地哦了一声,说:“在聊你那纹身。”
江屿轻笑,来了劲儿,又给他逮到机会了,总要在她身上掰回一城吧?
他微微颔首,很是随意地悠悠开口。
“对它有兴趣么?”
“想看的话,可以免费给你看,叫我一声爸爸就行。”
桑桃:……
她的确是还不了解江屿,但目前有一件事至少是确定的——
她总是忍不住想骂江屿一句:傻逼!
作者有话要说:装13=装B
我们屿哥,靠自己,在被误会的道路上越走越离谱啦: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