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远吐血昏倒的一幕把久经沙场的常玉秦也吓了一跳,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常远已经在这段畸形的感情中深陷到这种程度。
他守在儿子床边,无声的叹气。他好后悔,为什么一向铁面无情的他,十年前会放了顾枭一马。
医生还没有来,常玉秦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常远,不停的摇头。忽然,守在门外的一个手下匆匆忙忙走进房里来,伏在常玉秦耳边低声说道:“老爷,人给送回来了,现在在客厅…”
“什么?!送回来了?!”常玉秦犀利的双眼猛的一睁,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后又像意识到什么,立刻低声吩咐道:“还留着干什么,快去解决掉。”
“是不是…顾枭回来了?”身后一个虚弱的声音传过来,常玉秦回头一看,却见刚才还昏迷不醒的常远现在居然从床上坐起来,还带着一些茫然痴呆的笑。
“我知道…他会回来的…”常远不知是太过高兴,还是病得厉害,看上去有些神志恍惚,他哆嗦着揭开身上的被子,鞋子都没穿,就踩到地上,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去“我就知道,他不会离开我的,嘿嘿。”
“小远,你干什么?!”常玉秦见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立刻伸手拽住常远“你去哪里?给我回去躺着。”
“爸,我去看看顾枭,我就看一眼,看完我就回来躺着。”常远还是迷糊着,甩开常玉秦的手力道却大得惊人,常玉秦见他一路跌跌撞撞的往楼梯口跑,只好叫上人赶紧跟上。
他本想趁着常远昏迷了,偷偷再找人做掉顾枭,谁知道顾枭的一点风吹草动,竟能把他的儿子从昏迷中弄醒过来。
常远浑身软的厉害,走起路来腿还在打摆子,他晃到楼梯口,一眼就看见顾枭在客厅的地板上躺着。顾枭身上的被单染了血,已经滑到腰际,露出满背狰狞的伤痕。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
“顾枭!”常远朝楼下大喊一声,立刻就往楼下冲,楼上和楼下站着的手下们连忙跑过去扶他,才防住了常远从楼上滚下来。
“顾枭!顾枭!”常远推开左拥右抱的手下,急急忙忙跑到顾枭面前,蹲下去把他抱进怀里,又惊喜又心疼,眼睛都红起来。
常玉秦跟着从二楼下来,见到自己儿子这副模样,便连忙去拉常远起来。谁知常远紧紧抱着顾枭不放,又拉又拽之间,顾枭身上遮掩用的被单全部滑到了地上。
股间插着的黑色皮鞭现了出来,在一路的颠簸中,鞭柄几乎已经完全没入了顾枭的后穴,臀部沾着一些没来得及擦干净,已经干枯暗红的血迹。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人都没了声音,常玉秦也愣住了。唯独常远却像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一声不响的把被单重新盖到顾枭身上,仔细掩盖好他的伤痕还有插着皮鞭的后穴,眼睛里闪着仇恨的光芒。常玉秦又赶紧扶住他,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来。
“小远,你别激动,你先把顾枭放下。”常远头也不回的挥开常玉秦的手,将顾枭抱起来“我现在就带他回去。我说过了,他是我的人。”
“你给我放下!”常玉秦见到常远对他的反抗,声音立刻大起来,威严而又有压迫感“常远,你把顾枭放下来,马上给我滚回房间去!”
常远仿佛没有听到,仍是把顾枭抱得紧紧的,嘴角竟还扬起了一丝笑,他轻轻哼了一声,抱着顾枭摇摇晃晃的往门外走。
他觉得顾枭又轻了,难道他一直在瘦吗?常远目不转睛的看着顾枭的脸,该给他吃些什么呢?今天看到顾枭这副样子的人,他都恨不得他们死了才好。
“常远!站住!”常玉秦看到常远这副没了心智,神经兮兮的样子,已经无法忍受下去“你如果敢和这个男人踏出门槛一步,你就别认我这个爹了!”
常远走到门口的身影一僵,停住了。房门外,北风夹卷起地上的落雪朝他扑过来,他的眼眸微敛,抱着顾枭走进风雪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渐渐远去。
“常远!”常玉秦冲着儿子的背影大喊一声,可他的声音似乎被风雪吞没了般,根本没有传到常远耳朵里,他眼看着常远的背影渐渐淡去,越走越远,一股强烈的挫败感顿时席卷了他的整个人生。
他真的应该在当初就杀了那个男人。常玉秦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他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勉强朝站在周围的人伸出手“快…快,拿药…”
常远抱着昏迷中的顾枭,赤着脚在路边站了快一个小时才拦到一辆的士。
很多计程车远远见到常远神色异常,怀里还抱着个男人,鞋也不穿,直觉都认为是个疯子,不仅不停车,还加快速度从常远面前一溜烟开过去了。
到最后好不容易有辆车停下来,却趁机翻倍的宰了常远的车费。可平日里脾气火爆的常远竟然一点都不发怒,他坐在车后座上,看着怀里的顾枭,时不时露出笑容。
顾枭的身体还是热热的,他还活着,身体柔韧而温暖。失而复得,大悲大喜,让常远彻底认清楚了他对顾枭的感情。
他曾经也无数次想象过,没有顾枭了,生活会怎么样。当常玉秦告诉他,顾枭已经死了的时候,他才知道,没有了顾枭,就不会再有生活。
回到家里,常远连忙将顾枭抱到床上,又把空调开到最大。他从柜子里拿出很多药,那都是他以前把顾枭打伤的时候,医生到家里来留下的。
常远一边拿,一边告诉自己,他再也不让顾枭受到伤害了。常远取出顾枭后穴中的鞭子,里面跟着流出一些污血来,常远用棉签沾了药膏,慢慢涂进去,顾枭的身体颤了颤,但眼睛还是没睁开,常远见了又是一阵心痛。
药上到一半,常远忽然咳嗽起来。他生怕吵到了顾枭,转身捂住嘴,极力压抑着自己咳嗽的声音,一边连忙往厕所跑。
等他从厕所出来,顾枭已经醒了,躺在床上,深邃的目光淡淡的望着他。“吵到你了?”常远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又拿起药膏接着涂。
顾枭扬起嘴角冷笑了一下“你别费事了,反正要死的。”“不处理好,会感染的。”常远面对顾枭的冷嘲也不生气,仍只是弯着腰,低着头,继续手上的事。
“感染?”顾枭笑起来,可身上的伤痛让他的笑容有些痛苦“你爸爸不会是想先把我治好了,再拉去活埋吧?”
“你说什么?!”常远手上的动作僵住,他抬起头来看住顾枭,眼睛睁大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