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彩定的民宿,综合性价比考虑,就在苍山脚下。
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相貌平平,总带着笑。
那笑和郑青山不太一样。
他是假笑冷淡。
老板是真的笑。
陈骄不知道老板的名字,只是听叶彩一口一个“张老板”,也顺着她的话叫他张老板。
民宿里也有温泉,只是面积不大,男女温泉就隔了一堵薄薄的墙。
这边说话,那边也能听得分明。
张老板告诉陈骄,苍山上面有更大的露天温泉,只是需要爬山上去。
陈骄点点头,要是能一个人爬爬山呼吸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只是大家早就想泡温泉放松放松,哪里还管这温泉的规模如何,立马就去换了泳衣穿上浴袍扑了过去。
陈骄不太好意思穿小原给她准备的,想自己出去走走透气。
但叶彩和赵佳过来拉着她,她再拒绝就有些不给面子了。
换好泳衣,陈骄才发现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暴露。
只是后背凉飕飕的没有什么遮挡。
前面只能看到胸部起伏之时的沟壑。
但叶彩和赵佳没想到她会穿这种类型的泳衣,哇哦了一声,直夸好看。
别人已经去了温泉,陈骄她们不好耽搁,她随意裹了浴袍就随着她们一起走。
路上碰到了笑呵呵的张老板,推着餐车。
叶彩大大方方打了招呼,才知道张老板这是要给他们送些水果过去。
张老板说:“都是山上自己种的,就送给你们尝尝。”
叶彩连忙道谢。
张老板又加了三个人的微信,把苍山的地图发给了她们,上面将景点和能游玩的地方都标清楚了。
要是上山,可以跟着这份地图来。
既然是碰到了她们,张老板也就把果盘给了她们,也就不再过去了。
女男只隔了一堵墙,并不隔音,还能对着一堵墙聊天呢。
陈骄一进去,就坐在温泉池边上,只探了一双脚进去。
身上却还是裹着浴袍。
叶彩见状,立马把她拉入水中,哈哈笑着:“别害羞啊,又没有别人。”
浴袍湿了,陈骄才只好脱下来。
谁都没想到陈骄会穿这么性感的泳衣。
陈骄不是个闹腾的性子,大家唏嘘过一阵子之后,就一个人坐到了角落里。
没过十分钟,她有些发晕,和叶彩说先回房去。
温热的水渍在地上拖延开来。
她将浴袍拧了水,还是穿在身上出去。
温泉里很热,从里面出来,自然风就一阵阵的吹在她泛红的脸上。
大脑也清醒了很多,没有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男汤那边传来了动静。
写着“男汤”的帘子被人撩起,陈骄看了过去,先是看见一只修长分明的手,帘子拉开后,是一张淡漠的棱角分明的脸庞。
两个人看到对方,都愣了下。
郑青山露出微笑来:“你也要走?”
陈骄点点头:“有点头晕。”
她看了郑青山一眼,身下裹着浴巾,只能看见上半身劲瘦的线条。
他这是常年健身保持来的身材,处处都恰到好处。
陈骄禁不住吞咽一口。
郑青山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淡漠地掀起眼皮看过来。
他眸光微微一动,嘴角扬起了个细微的弧度。
有些兴味,又有些意味不明。
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在馋他身子。
陈骄扭过头,没再去看他,闷着头往客房的方向走。
郑青山散漫的跟在不远处。
她记得,他的房间并不在这边。
陈骄又走了两步,眼看着自己的房间就在眼前,便忍不住回过头:“郑先生,我要到了。”她斟酌了下,抬起眼眸来问:“你要进来?”
郑青山哑然失笑,“只是送你回来。”
他眉眼间含着笑意,垂下眼尾,目光就落在她敞开了些的衣襟前。
浴袍衣襟微微敞开,露出雪白的肌肤,隐隐浮着一层水渍。
她的额头上也有,黏着乌发,贴在白净的脸颊上,衬得一双眼睛雾蒙蒙的。
她本就白,这样就更白了。
陈骄明白过来郑青山的意思,大概是怕回来的路上被人看了去。
她低着头,嘟囔了句:“谢谢。”
他轻笑:“回去吧。”他又问,“一会儿要不要出去走走?”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陈骄不仅是拿了他的胸针,还吃了他的人和饭。
她也就没有拒绝。
她回房换了一条薄款的针织长袖,在民宿外面等他。
张老板往这里看了好几眼,忍不住问她:“陈小姐要出去?”
陈骄点了点头:“嗯,出去随便走走。”
“今天不早了就别上山,左转八百米左右有个湿地小公园,可以去那边转转。”
陈骄向张老板道了谢。
她等了会儿,郑青山姗姗来迟,他穿了身白衣黑裤,普通无比的打扮,却能衬得他又高又直。
大概是他人衬了衣服。
“抱歉。”郑青山走过来解释迟到的原因,“临时接了个会,耽搁了会儿。”
“没事。”陈骄指了指左边,“去那边走走吧,刚刚张老板说,那边有个湿地公园。”
“好。”
两个人并肩同行。
山中多雾气,也多清冷意。
郁郁葱葱的湿意从地下的青苔,到树梢上的嫩芽,都分感清新。
离了那种吵闹喧嚣的场面,哪怕是郑青山在身边,陈骄也是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如张老板说的那样,湿地公园不大。
中间有个清透的湖泊,一群飞鸟听到行人的动静,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埋头在水中寻找什么。
要有人特地过去赶它们,才会振翅飞开。
湖上有一条长长的木桥,木桥终端是观景亭子。
坐落在绿意当中。
陈骄与郑青山走过长桥,就到了亭中。
亭子里还放了书架,上面摆着几本名著和杂志。
陈骄往上面看了眼,滑过其中某本财经杂志时,噗嗤笑了声。
郑青山疑惑看过来。
她指着书架说:“郑先生名气好大,这里也有您的访谈杂志。”
郑青山看了眼,温和道:“这是海鹭洲项目时的访谈了。”
“海鹭洲?”陈骄愣了愣。
这个项目她也是争取过的,那是她与傅承宇离婚的前一年,她为了这个项目忙前忙后。
但谁知道,这个项目早就内定给别人了。
后来她就忙着和傅承宇打离婚官司和财产分配,没注意是谁拿了这个项目。
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云立啊。
“嗯。”陈骄不想谈这些项目的事情,她一想起来就有些恶心想吐。
郑青山也看了出来,随意坐在了一边,没再说项目的事情。
陈骄坐在他的身侧,手上拿了一本《小王子》,翻了两页,墨香浓厚。
郑青山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笑意渐浓。
陈骄闷着声音问:“一直看着我干嘛?”
郑青山笑着说:“民宿温泉隔音不好,泡温泉的时候,会听到你们说的话。”
陈骄抬起眼来:“嗯?说什么了?”
她们应该没有提到过他吧?
总不会谁无意间冒犯了他吧?
郑青山眼中意味一深,“陈小姐什么时候能把泳衣穿给我看看?”
狭长黑眸里,涌动着些情愫。
这样暧昧的话,骤然在陈骄心底里炸开花。
她耳根有些发热,没好意思去挠。
他语气正经,却不知怎么的,她却觉得像是一双手在轻轻解开泳衣的绑带,炽热的手掌把持着她的腰身。
每动一下,都能让她浑身发麻。
她哪里听不出郑青山的意思。
他在约她了。
陈骄低下头,警惕地往四周瞄了两眼。
郑青山看她的模样,笑着说:“没人听见的。”
怕是谁都想不到。
遥不可及的白月光竟然有这样难以自持的时候。
而她,都看过的。
或许是她长久没有回应,郑青山说道:“是我冒昧了。”
“没有。”陈骄终于出了声,没看他,低低说:“等回陵城吧。”
“等叶彩婚礼结束了,一起回陵城?”他说,“我买了两张飞机票。”
五一假期的飞机票很难买。
陈骄刚动手,飞机票就已经被抢购一光。她还以为又得长途高铁回去,那滋味是真不好受。
可郑青山却拿出了两张飞机票来。
怕是早就算计好了这桩事。
陈骄眯了眯眼睛,“郑先生打算得可真好。”
郑青山抿了下薄唇,却没能解释什么,这本就是他算计好的。
他垂着眼,长睫毛在风里微微摆动,他这般模样,倒是把眼下的清冷压下。
陈骄将手上的书翻了两页,“到时候机场见吧,免得叶彩他们疑心。”
郑青山掀起眼皮,但她神情平淡,也琢磨不清是否因为他的越距而恼怒。
他只好应声:“好。”
陈骄没有说话,静静翻看着手上的书。
微风缓缓,清爽徐来。
飞鸟振翅从湖面上滑过。
黄昏时分,天边隐隐露出些许红光,落在湖面上。
波光粼粼的,映在眼中。
陈骄看了一半,天色就已经暗淡下来。
她扭头看了眼很久没说话的郑青山,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支着脑袋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的时候,薄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如玉的脸庞,还是透着股清冷意味。
陈骄想起他最近很忙,估计是脚不沾地的忙活着各个项目。
就算是放假来参加婚礼,时不时也抱着电脑在开会。
他应该是很累了。
看着他,陈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轻声温和说:“都已经这么忙了,还要来参加婚礼,真不知道你是为什么。”
陈骄歪了歪脑袋,她太了解他们这种商人了。
无利可图的事情,从来不会去做。
她也不再是曾经一心暗恋的小女孩,会觉得白月光就是纯净无瑕的月亮。
他也是个商人。
那他,又想要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