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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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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我与曼陀罗华便是如此。

以忘川水为界,忘川彼岸为死界,忘川此岸为人界。死界人界天差地别,于是我与曼陀罗华虽然是同一种花,但长在彼岸的我开红花,长在此岸的曼陀罗华开白花。

幻化成人形,我红发红眸,他是一身白。

我兴奋地叫出曼陀罗华的名字,推开押着我的牛头马面,冲过去抱住曼陀罗华的大腿。

“曼陀罗华,你终于来了,呜呜呜,秦广王要拿板子打我的屁屁,我好怕怕。”

我努力让自己哭得更难看一点,好让曼陀罗华对我多同情一些,把我从秦广王手下救出来。

结果曼陀罗华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我的眼泪上,他说。

“这位女施主,请放开我的腿,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鬼,我都哭得这么梨花带雨,椎心饮泣了,他还在关心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曼陀罗华有没有点同情心。

我急了。

“曼陀罗华你俩眼珠子长得挺大,怎么不往对的地方看呢。秦广王要把我的屁股打开花你不管,你管我抱不抱你的腿。再说了,咱俩之间有什么好不亲的,咱俩就是一个人。”

听完我这番话,曼陀罗华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不过,对曼陀罗华来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他,确实算得上一个大秘密。毕竟,他连自己是谁,都还不知道。

但曼陀罗华说。

“那好,你放开我的腿。你抱着我的腿,我便走不了路,走不了路,便到不了秦广王面前,到不了秦广王面前,我要怎么给你求情,让秦广王放你一马。”

走不了路你可以飞啊,你刚才就是飞过来的,我可看见了。

自己身世的秘密还比不上姑娘抱你大腿,啧啧。知道地说曼陀罗华是曼陀罗华的花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曼陀罗华是书上的贞操德行修炼成精。

但我没敢把这些话说出口,怕惹急了曼陀罗华,他扔下我不管。

我乖乖放开了曼陀罗华的大腿,曼陀罗华毫不掩饰地“飞”到秦广王面前,给秦广王行了一个礼,说道。

“秦广王,叨扰您了。只是佛祖算出,我在尘世中情缘未了的有缘人,会在今日辰时出现在秦广王您的大殿。佛祖命我将有缘人带走,了此缘分。”

“我看这大殿里,除了您与牛头马面,便只有这嘴尖舌利的妖精,想来我那有缘人便是这妖精了。不知秦广王可否手下留情,让我把那妖精带走。”

秦广王看了一眼堂下跪着的狗蛋他爹,面露难色。

“若那妖精只是招惹了我,我大可将放她一马。但那妖精是被苦主送到我殿上,求我申冤的。”

说着,秦广王给曼陀罗华使了一个眼色,曼陀罗华跟着秦广王的眼色,看向一旁的狗蛋爹。

曼陀罗华走到狗蛋他爹跟前,问道:“阿弥陀佛,敢问施主,那妖精犯了什么罪过,让您如此气愤,将她押到阎罗殿前申冤。”

狗蛋他爹哭诉:“她把我儿子的魂给吃了,我要给我儿子报仇。”

闻言,曼陀罗华拧着眉头看了我一眼,而后瞬间变脸,极为同情地询问狗蛋他爹。

“您儿子的魂魄,是已经消散了吗。”

狗蛋他爹摇头。

“这倒没有,我和娃他娘看见的及时,让那个妖精把我儿子吐了出来,娃他娘把我儿子一块一块又给拼上了。但是我儿子的魂,现在一块一块,就跟,就跟那碎了的瓷碗用浆糊再粘上一样,我可怜的娃啊!”

狗蛋他爹哭得比我刚才哭得更加梨花带雨,椎心饮泣。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我都忍不住湿了眼眶,说了一声:“真惨啊。”

顿时,大殿里的人,齐刷刷都看向我。

我万分无辜地问:“看我干嘛,我替狗蛋他爹伤心也不行吗。”

曼陀罗华眉头皱得更加紧,叹了口气,把头转回去和狗蛋他爹交谈。

“既然施主是因为您的儿子,才将那妖精押来秦广王跟前。那我将您儿子的魂魄恢复如初,您放那妖精一马,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好。”

狗蛋他爹迟疑片刻,终于点头:“行。”

免死金牌到手,我瞬间松了一口气。

曼陀罗华手指头在狗蛋脑门一点,狗蛋被我咬得一块一块的魂魄瞬间复原,跟新的一样。

我这辈子,吃过的魂魄不少。修复魂魄,还是头一回见。忍不住凑近了一些,想看得更加清楚。

但我刚刚离狗蛋近一点,狗蛋他爹抄起铁锹,狗蛋他娘拿起扫帚,就要耍一套降龙伏“我”阵法。夹在爹娘中间的狗蛋更是哭得一塌糊涂,嘴里痛骂。

“我娘说得对,漂亮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话我不乐意听了,冲狗蛋喊:“你知道比漂亮女人更不是东西的是什么吗,每一个男人,包括你。”

狗蛋一下子愣住,他看看他爹,看看他娘,“哇”一声,哭得比刚才还响。

“我不是好东西,我不要我不是好东西,我要我是好东西。”

狗蛋似乎有做个说书先生的潜质,可惜年纪轻轻就不得好死。

在狗蛋的痛哭声中,曼陀罗华将我拉走了。

曼陀罗华在前面飞,我在后面追。我紧赶慢赶,气喘如牛,仍然赶不上御风飞行的曼陀罗华。

好在黄泉路上不止有走兽,还有飞禽。为了躲避麻雀,燕子,杜鹃鸟,曼陀罗华时不时会放慢速度。

我盯准时机,一个恶猪扑食,抓住为躲避飞鸟停下的曼陀罗华,两个人叽里咕噜滚到了路边的泥地。他在下我在上,我把他压得严严实实,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让这个家伙飞了。

曼陀罗华没想到我会如此无礼,想要将我推开,再给我好一通说教。

他刚开口:“大胆妖孽……”

我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扇在他的左脸上。

我还是王的时候,就是这么让多嘴多舌的下人闭嘴。

曼陀罗华那白的跟玉一样的肌肤,在我手掌落下的地方,瞬间冒出一片红痕。

他目瞪口呆,又说:“妖孽,你竟敢……”

我又是一个大嘴巴,打在他的右脸上。这回,曼陀罗华凝白如脂的脸,彻底被我打成了红彤彤的玛瑙玉。

我指着曼陀罗华的鼻子恐吓:“曼陀罗华,你给我,闭嘴。再说,我再打。”

因为上气不接下气,我话说得有些结巴。实在筋疲力竭的我,说完这句话再没有了力气,整个身子铺在曼陀罗华身上,头抵着曼陀罗华的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曼陀罗华顿时全身僵硬,想要将我弹飞的手诀掐了一半,刚聚起法力消散在他的指尖。

我当然知道这种行为有多亲密。

我可不是话本上不谙世事,只等到十六岁,被书生一句天长地久糊弄走的大小姐。

我精着呢,什么都知道。

刚才在秦广王的高堂上,曼陀罗华对我抱着他大腿这件事耿耿于怀,直到我放开他的大腿,才替我说情。而我则对曼陀罗华对我抱着他大腿耿耿于怀这件事耿耿于怀。

作为怨女的后代,或者分身,心性如此纯净,可不好。

我决定纠正曼陀罗华在我消失的一万五千年中养成的不好习惯,趴在他身上只是一个开始。

当我缓过劲,我爬起来,一屁股坐在曼陀罗华的腰上。曼陀罗华的脸色,由被我打的晶莹剔透的玛瑙玉红,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嫣红色。

他猜到了我要对他做些什么,僵硬许久的身体终于再次挣扎,手中重新掐起诀,要将我弹飞出去。

“女施主,若是休息够了,便请起身。倘若还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石蒜不客气了。”

我可不听。

我一个巴掌拍散曼陀罗华刚刚掐好的手诀,抓住曼陀罗华的肩膀,把他的上半身从地上拉起来,抱住他的脖子,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当曼陀罗华反应过来,我们已经纠缠在一起。

按照曼陀罗华刚刚表现出的脾气秉性,此刻,他该将我推开,大喝一声“妖精拿命来”,把我制服,再将我当做强抢民男的典型当众处决。

但曼陀罗华没有那么做。

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目光中写满愤恨与不可思议。他的手却为了与我吻得更加快活,自觉支撑住身体。曼陀罗华的头不断与我贴得更近,想要吻得更深。但他靠的太近了,让我没办法呼吸,我下意识向后躲,仅仅是向后躲,就引起了曼陀罗华的不满。

曼陀罗华一把抱住我的腰,我与曼陀罗华的姿势,由原本我坐在他的腰上,上半身向前压,他的上半身向后倾,双手支撑住身体。变成他坐起来,抱着我,把我死死压在他的怀里。向前压的人变成了他,而我却不能向后退,只能承受曼陀罗华越来越深的吻。

此时再看曼陀罗华的眼睛,刚刚的愤恨与不可思议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水雾,挡住眼中喷薄欲出的欲望。

只需要一瞬间,我就能把一个正人君子,变成光天化日之下与女人厮混的浪荡儿。

这就是怨女的力量。

兄弟反目,夫妻离心,君臣相杀。我最擅长蛊惑人心,就连娲皇都说,她也不能确保每一次都能从我的诱惑下逃脱。

我虽然不喜欢怨女这个人,但我对她的力量爱不释手。

我正为自己把曼陀罗华迷得五迷三道洋洋得意,忽然路边传来一个老头的声音。

“哎呦,世风日下呀,死了还不知道收敛。你们两个这副模样,如何有脸在地底下见自己的老祖宗。”

老头的呼喊,惊醒了沉醉在我身上的曼陀罗华。

曼陀罗华的嘴唇与我分开,怔怔看着坐在他大腿上的我。他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为什么恪守贞操的自己,会随随便便与一个刚认识的女人野合。

被打搅了好事,我十分不爽,冲着老头大骂:“你个老东西叫唤什么,自己做不了,还不许年轻人快活。我咒你投胎做个软男人,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老头被我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全身发抖,恨不得再死一次。

发完火,我转身面对摸了摸曼陀罗华有些肿胀的唇瓣,笑着问他。

“刚刚快活不,我看你都要叫出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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