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了洗手间,冲了一个澡,就躺在床上。卫同突然凑过来,显然他已经喝了一瓶了,他躺在我边儿上,说:“贺正午你用的什么洗头水儿?怎么那么香?”我用脚踹着他“你别给我躺!”
手也拼命支着他的头,他的脸使劲地靠近,死皮赖脸地说:“我决定了,今天住下了!”我靠!又给我玩儿这套!他妈的不知道旁边睡着你我会有反应啊!上次他玩赖住下,我就贴着墙好久才睡着,压抑了多少龌龊的欲望啊。
“不行!给我滚回去!”我大叫!我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卫同给那个了,醒来的时候,内裤湿哒哒的。幸亏,我最终把他赶出去了。幸亏,这个梦不是真的。卫同接我的时候,黑着脸说:“你也不能烦我成这样吧?”
我只好说:“我不是烦你,我是不习惯和男的睡一张床。”他立刻有了笑模样“嗨!这还不简单,下次我睡沙发。那沙发放下不就是床吗。看我多有先见之明,沙发是我挑的。”他又转向我假装不满说:“你可别当白眼狼啊,房子是我装修的!”
无赖有比赛什么的么?他妈的卫同参赛不得特等奖我贺字儿倒着写!手机和包是大黄给的我。还神秘地说:“昨天很早杨彼得就走了,好像挺不愉快的。后来,我看见他和润妮在KTV不远处吵架来着。”
“噢。”女人还真是变得快,前脚菊花茶卤肉饭的,后脚就发威。“今天俩人又都没事人似的。”
大黄说“别跟别人说啊。”我点头。哪用的着我和别人说,大黄自个儿就恨不得每个人讲个十遍八遍的。杨彼得看见我时没什么表情,但我的手机却几乎在他进了办公室的同时收到他的信息:“晚上到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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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有做贼心虚这一说的。自从我和杨彼得有了那一层关系,我再没有从公司的车库坐过他的车。就算我们晚上有约会,我也会自己去他那儿,他也似乎对我这种做法喜闻乐见,只是嘱咐我打车。
他嘱咐我打车我就打车?难不成我还拿去报销不成?他们家好不生的住那么远,害我人财两失!哼!不过,我从来没有让他来我家的念头,他张罗过,我没接他的茬。我知道为什么。
我到杨彼得的家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进了他的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他上次买了两套运动服,他一套我一套,他的是黑的,我的是白的,两个人坐一块儿像黑白双煞,他倒挺美的说这是最完美的两个颜色。
他坐在饭桌旁,桌上摆着他拿手的意大利面条。我吃。他递了纸巾过来。说:“擦擦。”“吃完再擦,现在擦了一会儿不是还得擦吗?”他笑。慢慢边吃边说:“昨天去了哪里?”
“我找不找房间了,又碰到一哥们儿。”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其实他嘴边什么也没有,那是他的习惯动作。“后来,去你家找你来着。”他说。
“是啊?怎么没看见你?”“我看见你了。”他用叉子卷着一根面条,眼睛盯着叉子“和一个男的搂着上楼了。”
他抬起头冲我笑。我盯着他,我看出来了,他这是拐弯抹角地审我呢!想听我的解释?靠,你想听我就说,我多没面子。我低下头又呼噜了一口面,忽然觉得这口比刚才那口还好吃。
“这样也挺好。”他平静地说,出乎我的意料“我是你的第一个,也就够了。”听着酸溜溜的,我怎么那么想笑呢,有点得意。
“其实,以前,还有点担心,也因为我是你的第一个。现在,放心了。”他又说。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不对“你放什么心?”
“小午你明白,男的和男的之间,就是这个样子。我怕你会认真。”“为什么,怕我,认真?”面条在我嘴里慢慢没有了味道。
“坦白说…”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用纸巾试图帮我擦脸上的番茄酱,被我一把把纸巾夺过来,他还是温文尔雅地笑着
“同性之间不需要负责,不需要专一。合则来,不合则散,没有牵挂,非常自然…小午我喜欢你,我们上床,那只是最自然的事,我想你明白这一点。
所以呢,我们这样最好,perfect…一直觉得你很单纯,心里头还会怕你会太上心,昨天思雨那样说,然后你又失踪,我心里沉了一下,现在看来,我倒是担心得多余了,要说你有GAY的潜质,还真是没错的。”
他非常满意自己对我的总结。我拿纸巾抹着自己的脸。我承认,我还没有对他认真,可是,他这样说,竟让我慢慢愤怒起来。
我盯着盘子里的残羹剩饭,慢慢地说“你的意思是,大家都是玩玩的,不承担责任,不预计结果,喜欢就对你好,不喜欢就散了,是不是?”
“NO,小午,不是玩。是交往,交往的心情是认真的,喜欢也是真的。”“那你昨天看着我和个男的搂搂抱抱于是很开心地想,啊,原来贺正午还和别人有一腿,这我可放心了,他不会因为在我这儿失了身就像个女的似的缠着你了对不对?”
“…”“怎么不说话了?”“小午!”“你喜欢谁就会对谁好,今天是张三,明天就是李四,大后天王二麻子。你兴头来了就对这个嘘寒问暖,对那个关怀备至,你以为你是爱心大使呢?杨越宁!两个人在一块儿,就是一时兴头的事儿,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小午,不是这样。你不要误会!”“我哪里有误会?如果我现在跟你说,我离不开你,你一辈子跟我在一块,我死也不放过你,你会不会一夜白了头发?”“小午!
”“没词儿了?就会叫我名字?你刚才不是挺高兴的么?因为我贺正午跟你一样啊,不在一棵树上吊着啊,多省心啊,是吧?”“小午你要明白,这个是游戏规则。”“游戏?谁的游戏?你的?还是我们的?”
“别别扭,小午,你想想,我说的,是对的。你会选择和男人过一辈子么?”我瞪着他,一字一字的说“会!如果有个男人要和我过一辈子,我会!不过!不是你!你别担心!”
我拿起我的衣服,冲进洗手间,换下杨彼得买的情侣装,冲向沙发,拿起我的包,向门外走去。他在后面说:“小午!我送你!”
“谢了!”我摔门而去。我知道,我并没有爱上杨彼得,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过一辈子,可是,我以为,他对我的好,对我的温柔和体贴,仅仅是因为,他喜欢我,他喜欢我才会这么对我。
我真是傻得冒泡,还为这个臭美,以为这世上也有因为喜欢贺正午而对他好的人。谁知道,完全不是,原来,人家在玩游戏,游戏规则是,大家好聚好散!
他妈的!我有点发狂了,跑了一阵,就靠在一颗树上喘着气,一边喘一边觉得呼吸困难,有什么卡在我的嗓子,我的鼻腔,原来,我想哭了。
我忽然想起,我写过的唯一一篇日记。那是我到大学报道的头一个晚上写的。我在那个本上写:如果这辈子我只可以许一个心愿,就是有一个人可以喜欢我一辈子。
后来,我把那张只写了一句话的日记给撕了。我觉得自己太矫情。其实,是我自己要求太高了,是吧?我的手机响起来,是杨彼得。我居然接了,把电话放到耳朵边,杨彼得在里面说“小午,我真的是喜欢你。你记得我说,我要做你的安全带?”
“杨彼得,我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说。”“昨天,看见我和别人搂在一起,你嫉妒了没有?”
他顿了一下,我把电话挂了。他又打了过来,我顽强地直接按了红色键。手机短信来了,‘嫉妒了’,屏幕上显示。你能想到吗?我那晚又回到了杨彼得的床上,我们翻云覆雨,我甚至骑在他身上。
当我满身是汗地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湿漉漉地身体从后面搂着我,他舔着我的耳朵,细声说:“小午,我们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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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好多事情不对了,杨彼得给了我他有条件有余地的喜欢,我同样没有全心全意地喜欢他。
这样的两个人算什么?我知道,我没有付出一切,我没有权利要求别人给什么,可是,我真的讨厌这样。真的讨厌。似乎有意无意地,我减少了和杨彼得的见面。
杨彼得似乎知道,似乎又没有意识。也许他是怕麻烦。那几天,天气很热,我跑到附近的商场里面去乘凉,在那里面走来走去。
其实家里也有空调,我却没有待。居然看到了梁思雨,她正打电话,偏巧让我听到了。
“PETER,你过来吧。我?在商场啊,贺正午家附近那个,我不是在那里等过你吗?我继续等,嗯,好。到了给我电话。”
我离她大概太近了,以至于我反应虽然很快,也没有躲开她射来的目光。她对我微微笑。
“听到了?”她微笑地问。我不置可否。“别介意,我都不介意。”“你说什么?”“我知道Peter跟你在一块儿啊。”她似笑非笑地说。“我不明白。”我装傻。“你明白的。”她过来非常亲切地拉着我的胳膊“走,那边请你喝咖啡。”
“我不喝咖啡,太苦。”我觉得我似乎抗拒和她的进一步说话。“那喝别的也可以。”她拉着我。作为一个男人,我也不能再怎样了。
和他坐在咖啡店里,我喝矿泉水。她保持着很好的风度。吸了一口咖啡,摇了摇里面的冰块,非常享受地说:“最喜欢冰摩卡了,甜的,要不要尝尝?”
她把杯子递过来。我说不用了。“怕什么呀?我不怕和你分享东西,反正是我的啊。”我知道他话里有话,但我没有接茬,我猜我知道她的意思。
“我和PETER认识很多年了,那时在美国读书,算一算有十年了吧?”她捂了一下嘴“真是的,泄露自己的年龄了。”我笑了一下“那么久了?”
“是啊。”她很温婉地笑“反正也说了,不怕多说点,那时跟你这时差不多吧,小一点。那时PETER也不大,在一家公司刚开始工作。其实,见到他第一面就很喜欢,你知道,有些男人的气质是骨子里就带来的。
听说你叫他杨彼得?那可真不配他,还是他的名字比较合他的感觉吧。温文尔雅。到美国不久,就学人家玩浪漫,一夜情,没想到,不是一夜,持续了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