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逸狐疑之际,殷健南说:“乐乐啊你不觉得把两个叔叔画在同一张画上很奇怪吗?而且我们都还穿大红的衣服,这不是很怪异吗?”“不会啊!我觉得红色最好看了。”乐乐天真的说。
“是吗?那旁边这些红色的花朵是怎么回事?”
“我喜欢画花啊,红色的花最好看了…”怎么可能?中逸认真的听着乐乐的回答,看着乐乐天真无邪的表情,再看看殷健南的反应…怎么可能?
那一幅画明明画的那么恐怖血腥,以殷健南的个性不可能轻易放过他的,除非…也就是…没有问题的关键在:乐乐拿给殷健南看的不是原本的那一张,也就是说,他趁刚刚的时间重画了一张画!
中逸还没宽心前,脑海中浮现另一句话:一个小孩的心机怎会那么重?乐乐他才五岁啊。登时,眼前那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小孩令中逸的心中打个寒栗。“还有另一张呢?”殷健南笑容可掬的问。
“在这里!”乐乐立刻伸出圆滚滚的小手拿画给殷健南。另一张画应该没问题了,中逸心想…但这个想法随着殷健南散发寒气的表情而改变,但中逸想不透哪里得罪了他,但一个人打定主意要找砸是毫不讲道理的。
“哈哈…还真有趣…”殷健南笑着,张狂中藏着寒气,他看看画又看看中逸:“啧啧…画的还蛮像的嘛…”说完殷健南定眼看着乐乐,突然一扬手就给了乐乐一巴掌,这一掌夹带震山摇岳之威,登时把打的乐乐飞了出去。
这个突发状况,中逸始料未及,他对空怒吼着:“殷健南你干麻莫名其妙的打小孩?”眼看殷健南大有不善罢甘休之势,又急急的对乐乐喊道:“乐乐痛不痛?快过来爸爸这里…”距离太远,中逸维护不了他。
“…”乐乐闷声不吭,圆滚滚的眼睛瞪着殷健南,虽然跌坐于地板上,但小小身体散发着逼人的执拗,嘴角甚至还斜斜地扬起,扬起一弯充满邪气的笑容,大有与殷健南正面杠上之意。
看到这里中逸简直无法想像,乐乐平时爱哭的紧,有时被他惹火了不待骂他,只消瞪他一眼就他就哭的泪如流瀑,声如洪钟,但此刻他在被殷健南打了威力十足的一巴掌之后竟然闷声不吭…
打在儿身,痛在爹心,中逸恨不得飞到乐乐身边问他疼不疼,帮他敷敷赶跑痛痛…但无奈,锁链的长度有限,就算脖子上的项圈束着他发紧发痛,却依然无法多跨越一步。
“爸爸是我的。”乐乐斩钉截铁,不屈强威。“你想都别想。”殷健南怒火冲霄,杀意高张。两人一触即发,乐乐站起来朝殷健南身上撞去,张嘴就咬,不待乐乐靠近。
殷健南单手将他的下颚抓起,狠狠的将他抓到半空中,手臂平伸开来,任他手脚并踢都招呼不到自己身上去,倾刻,乐乐的气势散失无踪,殷健南的铁臂勒的他缺氧,任凭圆滚滚的小手如何用力,依旧丝毫撼不动他,最后乐乐只能像离岸的鱼尾一样为生命挣扎。
就在这一瞬间,小小的心灵体会到两人力量的悬殊,将来,我要变强,我一定要变强,我要用我的力量夺回爸爸…在性命垂危的此时,乐乐的心里这样想的。
脖子勒的眼前发黑,两人的声音进不了中逸的耳朵,眼前所见却让他失去了主意,殷健南那表情根本不是在处罚,他是在杀那个小孩子啊!
难道因为乐乐在画上画出空的项圈、断掉的锁链,就足以惹起他掀然怒火吗?难道我就活该被他锁上一辈子他才甘心吗?难道连幻想一下自由…仅仅幻想一下都不行吗?
虽然两人的气势一样强健,但体势的优劣让胜负立判,殷健南只消单手就够了,乐乐根本没有回手的余地,只消单手就足以让他在半空中挣扎,中逸眼看着,一颗心脏彷佛要蹦体跃出…
“放开他!”中逸气急大吼着,但殷健南丝毫不为所动,中逸心中苦极,又换了一种声音:“健南你放开他,你要对我怎样──都可以…”
除了身体外,中逸没有别的交换条件。“我本来就可以随便对你怎么样了,你能反抗吗?哈哈…哈哈哈…”殷健南大笑,笑的悲怆,是不是为了乐乐你怎样都没关系?我爱你这么久了,竟然连你的爱都分不上一点点,还要输给眼前这位没还断奶的小鬼,殷健南心中烦躁,我真的想杀了乐乐啊,可我能杀他吗?
杀了他之后就没有可以威胁你的筹码了…可是你知道吗?中逸你看的出来吗?那孩子画上的新娘是你,是你啊!乐乐挑衅我,挑衅我说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我真想杀他!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他啊!
也许对于敌人的直觉,或生物本能散发的危机意识,中逸看不透的事,殷健南一目了然,但他更明白这小孩是不能杀的,他只是做“警告”的动作而已…
殷健南心中悲苦,手劲也跟着减弱,却还没垂下手臂之时,中逸眼见殷健南没有收手,又发话辱人已极,竟不顾脖子上的束缚,奋力冲去…像是不要命似的…“白少爷──”长柏的呼喊。
“爸爸──”乐乐的失声惊叫。在不顾一切的奋力冲斥之后,脖子上的项圈勒的中逸的面朝地趴倒,殷健南看到失魂的甩开乐乐,奔去将中逸扶起。
“咳咳…咳…”脖子几乎要勒断了,中逸眼前一片黑影模糊,殷健南的眼眶畜满泪水的帮他把项圈宽松到极限,温柔的拍他的背,帮他顺气:“乐乐没事…”
殷健南说着,中逸喘息半晌,颈项的冲击力使他疼的很折磨,待顺过一口气,他扬起手立刻狠狠的甩殷健南一巴掌,殷健南的脸没移动半分,倒是中逸的手心阵阵麻疼,全身都疼,中逸的脸迅速由红转白,揪起眉头…
“小白你没事吧!”殷健南心中恨自己做事的唐突,自从两年前他就知道不能在中逸面前修理乐乐,殷健南想起两年前把乐乐关进一个可透气的铁箱时,乐乐顶多病个两天,中逸却因惊吓过度连续病了两个礼拜,也令自己狠狠担忧两个礼拜,病好后他们父子两倒更亲了,反观自己…
“你没事打他干什么?他哪里惹着你了?”中逸恨恨的怒道。“爸爸你还痛不痛?”乐乐的童稚声在中逸的耳边响起,中逸立刻换了一张慈父的面孔:“乐乐过来…让爸爸看看…痛不痛…”
怒吼过后,中逸立刻受到喉头因太用力而发疼的苦果,殷健南看他皱着眉头,立刻轻手帮他推了推脖子,但中逸怒气的推开他去,伸手把乐乐揽在怀里,这次乐乐并没有哭,他只是问:“爸爸你痛不痛?痛不痛…”
殷健南不想自讨没趣,见中逸没事,心中落石已定,站起来转头对长柏说:“长柏,带白少爷和乐乐去用餐吧!”
“是,殷少爷。”于是长柏细心的扶起中逸,殷健南暗中觑着中逸并没排斥长柏的肢体接触,心中又暗自烦躁,微一甩头,去医务室帮中逸拿擦脖子的药去了。
此时邵烨回来了,对于刚刚的事他浑然不知,只记挂着殷健南处理完事情没有,透过萤幕,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张图画的意符是“血”他很想知道,乐乐到底画了什么。
殷健南也知道他的意思,拿了药后便转身到走廊上拿起刚刚弃置在地上画,心情不好的他粗鲁的把画塞到邵烨手里,然后走到餐桌上帮中逸抹药,中逸恨的牙痒痒的,又知道无法拒绝,把脸朝向另外一边不去瞧他。
邵烨看看画作,自觉没意思,随手搁着画便去餐桌上用餐(另一张画乐乐已拿去收好了。)此时殷健南已帮中逸涂好药,安静的坐在一旁用餐。…大家都没发话,空气异常凝滞,大家埋头吃着,一桌长柏精心烹调的美味,大家吃得味如嚼蜡。
邵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却也感到那极重的低气压压进整个餐桌氛围,他自顾自的吃着,什么也没问。
餐桌设计成一方长形,中逸坐在短桌的一边,邵烨和殷健南分别坐在两旁陪首,邵烨之后格个空坐着乐乐,乐乐旁边是长柏,长柏是仆人并没在餐桌上跟他们一起用餐,他坐在乐乐的旁边帮五岁的乐乐喂饭。
乐乐的心智有某部分已相当成熟,像个叛逆的少年,但那成熟的部分其实也相当懵懂、不稳定。他只是从环境中去学习,从对抗强权的经验去学习,进而形成自组的知识,今天他学习到:“力量代表实力。”
当然,他不可能说出那种句子,他用别的话代替:“必须要很有力气才能打倒叔叔,才能得到爸爸。”…这些年来,他用本来单纯的眼睛,看惯了两个叔叔如何争夺爸爸,小孩子善于模仿,他的潜意识里也跟着模仿叔叔争夺爸爸“爸爸”
这个物件代表大家争夺的目标,谁厉害谁就能抢到,于是他去抢,却屡屡每在争夺的过程中吃下大亏…但这时爸爸就会出面维护他,让他不受叔叔的伤害,不服输的天性,加上爸爸的维护,竟让乐乐不曾从这场争夺战中退出。
对乐乐而言,有很多存在的事实是理所当然的存在着,例如爸爸天生就绑着一条铁做的绳子,像卡通里作坏事的恶人要用绳子绑住才不让他逃出来作坏,可是爸爸不是坏人,于是乐乐问爸爸为什么他要被绑起来,爸爸回答说:“是两个坏叔叔把他绑起来的。”
于是乐乐知道,爸爸是受害者,他是被两个坏叔叔绑起来的,所以他要打倒两个坏叔叔解救爸爸,这时的他对自由和囚禁,并没概念。
刚刚在殷健南手中挣扎的乐乐,好像触动了某种深度的想法,他不明白,心里很烦躁,很担心爸爸,也很害怕,于是当长柏把盛好饭菜的汤匙递到他嘴边时,他不想吃,转过头直想发脾气,但又怕殷叔叔,于是苦着脸在那边挣扎。
“乐乐,要快快吃饭才会长大喔。”中逸微笑着,经过刚刚发生的事,其实他心情很不好,但依旧耐下心来哄着乐乐。“爸爸,那如果吃很多很多饭会有力气吗?”乐乐天真的问。
“吃很多饭当然会很有力气呀!”中逸轻柔的声音透过绍烨和殷健南两人,传到乐乐的耳里,两人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那会像海克利斯那么有力气吗?”乐乐想起可以轻易把城堡推倒的大力士海克力斯。
“当然,所以赶快吃饭饭吧!”中逸想尽早结束这个话题。“好!”乐乐拿过长柏的汤匙,一把把上面的菜挑出来,然后一把把汤匙里的饭吃掉,他跟长柏说:“我自己来就好。”
乐乐的动作很快,虽然弄花了桌子但还是一下子把碗里的饭扒完,并且还拿着空碗跟长柏说:“我还要吃一碗饭。”
长柏暗自讶异,乐乐吃饭的习惯他最清楚了,中餐殷少爷和邵少爷不在时,他一定要磨上白少爷许多时间,要白少爷费心哄他,甚至跟他交换许多条件才肯吃。
晚上时有两位少爷在场,乐乐就草草的把饭泡着汤吃,吃上一碗就了事了,今晚他倒是吃的主动…长柏很快的帮乐乐重新添上一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