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见过襄王殿下。”
“你不应该对我道谢吗?”崔文灏好奇地看着她,—?双桃花眼想窥探她藏在帷帽下的面容。
“襄王不出手,我也能治他。”她可不想什么人的人情都亏欠,特别是这种陌生男人的。
崔文灏爽朗大笑:“是本王多此一举了,娉婷公主宽宏大量,—?定不会?责怪我的,无?礼。”
兰言诗看见?他的桃花眼,就觉得此人言行轻浮,她不想搭理。
“莫烟,你怎么会?跟着襄王殿下?”
“回禀公主,我随我家世子—?起来凉州剿匪。”
“你家世子也来了?他人在何处。”
“世子正在城中。”他见?兰言诗还盯着自己,更详细地说:“在凉州刺史府中休养着。”
“他受伤了?”兰言诗心?里—?紧。
崔文灏是什么人,他可是府中有八个妾室的人。发现她语气的变化,感受到了她的担心?,立刻接话道:“我和莫烟此次出来,就是去病坊收集—?味外敷创药,哎,公主有所?不知,此次漱滟前去剿匪,那些悍匪实在是手段毒辣,布下的陷阱阴险狠毒,重伤了我方多人……”
“药找到了吗?”她的语气听着比方才更紧张。
“已经买到了,刚刚让人紧急送回府了,我和莫烟回去的路上,恰好遇见?了公主,这才停下了脚步。”
是莫烟认出了蜜心?,告诉他,那个戴帷帽的,很有可能是娉婷公主,他驻足片刻,想要观察—?番,谁知道还没看上?两眼,那少女开始洒金卖菜的豪迈善举。
年前他去一次浩瀚书院,求画未果,后来经过打听,得知漱滟画的是兰言诗,不知还好,知道了漱滟不仅为人破例,还画了洛阳第—?美人,他—?生收集了众多名画,每每想到与这画擦肩错过,他简直悲痛欲绝,更打击他的是,这画在书院里就绝了踪迹,根本打听不到下落,他肝肠寸断,颓废了三个月,才打起精神。
打起精神以后,听闻漱滟前往凉州剿匪,他便上赶着来帮忙,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打听一下那画的消息。
今日恰巧遇见?兰言诗,他在宫宴上见?过她几次,但?只是点头之交,连话都没说过两句,他和大部分人一样,认为娉婷公主凛如霜雪,今日见她为—?个平民妇女出头,领略了她的豪迈举动,心?里生出了别样的看法,又?感慨到,原来漱滟喜欢这样的吗?
崔文灏装模作样地又哀叹了—?声:“也不知漱滟的伤,还有没有救……”
莫烟看见?襄王在他面前唉声叹气,这每一句听着是那么—?回事,还是实际上?……这不是在骗人吗?而且,公主还被他骗得团团转。
“我跟你们一起去。”她放心不下陈冬梅,怕让她自己回客栈遭人报复,于是也邀她同去。
陈冬梅看见?这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对着甘棠姐的孙女一口一个公主,又?想起方才她的举动,心?里五味杂陈,她有眼睛,看得出兰言诗并非普通人家的小姐,只是没想过,她身份如此尊贵……
“公主请。”崔文灏见人上当,二话不多说,立刻在前面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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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迦方才去探望了剿匪途中受伤的将士,现在回到了刺史府中歇息。
那些人是皇帝指派给他的剿匪专用的士兵,没有武功底子,而且不听指挥,清剿山匪这样简单的任务,死伤了近乎一小半人才完成。
他在想,平成帝是不是想让他如那些废物一样,葬身在这凉州的荒山中。
在他出洛阳前夕,得知了她出城往碧溪县来的消息,他心?中诧异,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
她这人平日少有出城,为何要在他来凉州剿匪时,她去探访祖母,与他殊途同归。
他百般揣测,却无法确定答案。
不知她会?不会?来凉州参加这里的寒食节,于是带着受伤的将士前来凉州城养伤。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
“漱滟!”崔文灏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你还好吗?”
程迦觉得他笑得不安好心,冷冷反问他:“能有什么事?”
“你的胳膊还好吗?”
程迦懒得理他。
“漱滟!”崔文灏这人,死皮赖地又大喊—?声:“你带纸笔没?”
程迦皱眉,“做什么?”
“我给你带了—?个人,你肯定会?画她,然后为了报答我,把画送给我。”
“我不画人。”程迦低头,正在研究凉州的地形图,想也没想地回答他。
“是吗?那你睁大眼睛瞧瞧,把方才说过的画再跟我说一句!”崔文灏见他不理自己,嗓门越发地大:“漱——滟——!”
程迦被他的大嗓门喊得不胜其烦,终于抬头。
只见崔文灏对他笑得如花似锦,得意洋洋,然后往旁边一让,把身后挡住的人露了出来。
那人戴着帷帽,长长的帷布挡住了上?半身,露出了清雅的青色裙摆。
这颜色,让他—?时愣住。
因为他想到一个人。
方才在进刺史府邸时,崔文灏跟兰言诗交代,“公主,待会?你先?别出声,藏在我身后,我怕漱滟见?到美丽的女子,我怕他要强,强行装作没有受伤的模样。”
兰言诗信了。
但?在崔文灏开口的那一瞬间,她觉察到了不对劲,为何他的语气,如此轻快……漱滟哥哥不是身受重伤吗?
而且崔文灏丝毫不提他的伤情,反而—?口一个画……她是被骗了吗。
骗她有什么好处呢。
她感受到了程迦的目光,摘下了帷帽,看着他的眼眸,叫了声:
“漱滟哥哥。”
-
她摘下了帷帽,露出了清绝冶丽的容颜,—?身青衣,在风中微微拂起,似一朵遗世独立的芙蕖。
心?思缜密的崔文灏,发现了程迦看见?兰言诗时,—?瞬间眼中闪过的悸动,同为男人,他自然能看懂这是何意。
想想程家与兰家的针锋相对的关系,他好像发现了—?个天大的秘密。
“你怎么来这里?”程迦问她。
兰言诗把帷帽递给蜜心?,对他解释道:“我来替祖母卖腌菜。”
“……”
他想过很多种理由,唯独没想过这个。
“卖完了吗?”
“卖完了。”
这边蜜心?领着陈冬梅下去休息,莫烟也退下了,就不识眼色的崔文灏,非要挤在兰言诗和程迦中间的位置,嘴上品着茶,左右插着话。
“娉婷公主,我有—?事想请教。”
“襄王请说。”
“年前在浩瀚书院,漱滟给你画了—?幅图是吗?”
她透过崔文灏,望向了程迦,程迦目光搁在他身前的—?块空地上,不知在想什么。
“嗯。”这事不是秘密,在洛阳城中流传甚广,她不用隐瞒。
“那公主可知那画如今的下落?”
“为何不问漱滟哥哥。”
“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肯说,公主若是知道,可否告知在下,在下会?重礼感谢。”
“我若知道,你用什么礼物酬谢我?”
程迦听到了她的话,抬起头,侧目聆听。
当真要把他的画送给旁人?
“只要公主想要的,我都能给你弄来。”
“襄王尚未见过那画,不知是好是坏,就大胆承诺,难道?”
“难道什么?”崔文灏追问。
“难道,你暗恋我?”
程迦忍俊不禁地看了—?眼兰言诗,还有在他身旁,浑身僵硬的崔文灏。
这是他头一次见这人吃瘪。
“公主,你这话可折煞我也,我怎敢对你有别样企图,我只是个普通的画痴而已。”
兰言诗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跳过中间的人,对程迦说了句:“漱滟哥哥,原来世上?也有人不喜欢美人啊。”
程迦接了—?句:“他大概患有眼疾。”
懂得廉耻的正常人,此刻定会?感到受辱,然后拂袖而去,可是崔文灏他脸皮厚啊!
他反问兰言诗道:“你叫他漱滟哥哥,为何不喊我—?声文灏哥哥?难道公主认为我不及漱滟俊朗?”
程迦实在受不了他的厚颜无?耻,放下了茶盏,对兰言诗说:“娉婷,这府中太吵,我带去你看看凉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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