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当显然恢复了活力,这从他确认他被阿涉所救开始。我担心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李当这次像是被人出卖,而要杀他的人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他却把这些抛在了脑后,沉浸在被阿涉救了的狂喜之中,我不得不提醒他,阿涉救你不是因为你是李当,只是因为他善良。他知道我说的没错,可是,他依旧兴奋。好像在荒原上看到了曙光的流浪者。
我知道他迟早会去找阿涉,他早已在不能下床时就蠢蠢欲动。我想他应该不会再做出伤害阿涉的事了吧。他苍白着没有血色的脸出现在阿涉面前的时候,阿涉并没有什么表情,他说,阿涉,我们谈谈。
阿涉冷冷地丢下一句,你走开。他没有走开,却跟了上去,他扳着阿涉的肩膀,阿涉把他摔开,他的伤没好,吃了痛。阿涉头也不回地走了。李当一直是个有毅力的人,他频繁地去找阿涉,他甚至辞了工作躲着他。
不过,他太小瞧李当,李当要找谁,他是跑不掉的。他终于不再躲避,对着李当说:“你想怎么样?!”
“给我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电视剧里的老桥断,却是李当的心里话,虽然对着的是个男孩。阿涉只吐出三个字,不!可!能!李当说,可能,什么都可能,告诉我,是什么方法?
阿涉说,走开!不!你给我走开!不!滚!李当冲上去把他搂在怀里,阿涉拼命挣扎,最后给了他一个响亮巴掌!李当停了动作,他好久没有被人打过。
他把他箍在怀里,告诉他爱他。阿涉大叫,放手!你这个变态!李当最恨别人说他变态,最恨!他把阿涉按在墙上,嘴唇狠狠地压在他的嘴上,阿涉拼命地挣扎,却被他几近疯狂地狂吻着。
李当压抑了太久的感情,在那一刹那完全爆发了。他的手像钳子似的将阿涉的两个纤细的手腕固定在他的头上,另一直手,掐着他的喉咙,身子将阿涉的身体挤靠在墙上。
阿涉只能发出呜地声音,李当的手越来越用力,他终于发现阿涉停止了挣扎,闭上了双眼,直到他看到了眼泪从阿涉的眼角流出,他才猛地恢复神智,慌忙松开了手。
阿涉顺着墙滑坐在地上,满脸的绝望,他仰头望着李当,嘴里发出几个字:放了我,求求你。李当手足无措地站在当地。这个场景,让他有一丝恐惧,和恨,他太恨自己,太恨!这一切,我从司机小路那里听说。
当时,我没有再劝李当,他的行为,也许,已经有了很多爱的成分。
只是,这爱,也许,从来就是个错误。李当那阵子很颓废,颓废的整天门都不出,每天穿着睡衣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帮里的事情,我可以帮着他处理,可是,他自己心里的障碍,何时才是个尽头?
我不会劝他忘了阿涉,因为,那是无用功。有一天,我再去看他,忽然看到他又西装笔挺起来,好像还做了头发,精神也好了很多。我很惊讶,他挺温和地跟我说,你说,我也和小安一样,做他的哥哥,行不行?
那一刻,我才真的体会,他对阿涉的爱,原来已经深到了这个地步。我点头鼓励他。其实,我知道,那更难。不过,这真的是最好的结果也不一定。在最好的结果还没有到来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来电的人,是红星的仁叔,他找李当。
李当已经几天没有开手机。李当接了电话,开始还假笑着寒暄,可是那边说了句什么,他的脸立刻可怕地阴沉起来。“你把他怎样了?!”他吼到,我看到他的手在发抖。“我马上来!”他直接冲出门去,我立即跟上去。
司机载我们去了红星的总部。路上,他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半晌才说“你上次说红星中谁的手段最狠?”
“仁叔。”我说“他上次活活把一个卧底的条子打死了,那人全身骨头几乎都碎了。”李当的浑身开始颤抖,他对着司机大叫,你他妈的给我开快点儿!“怎么了?”我开始预感到什么,问出了极不情愿问的话“他抓了谁?”
“阿…涉。”我想,当时,我们两个的心都被扭痛着。***我和李当单枪匹马地走进红星的领地,是冒了极大的危险,只是,当时,他和我都没有顾忌这些,我们心里想的只有阿涉。
仁叔坐在一个长长桌子的尽头,看着我和李当走进来,嘿嘿地笑,像个老狐狸。周围一众人也都趾高气昂地站着,我和李当完全孤立,他们的表情好像是把我们当作任由宰割的肥羊。
李当阴沉着脸,开口说:“仁叔,有话好说,找个不相干的小子,是什么意思?”“不相干?”仁叔笑着,我看不会“你阿当老大气急败坏地跑过来,浑身发抖,双眼通红,是为了个不相干的小子?”
“废话少说,他人呢?”其实,我已经通知了兄弟们,他们大概正赶来。我想,仁叔叫李当来,也不会是为了要他的命,他一定是把阿涉当作了交易的砝码。
仁叔手一挥,两个人走进后面,随即,撑出了一个人,我的心已经提到嗓子,阿涉的头一直垂着,当他被两个人扔到的上的时候,他浑身一阵颤抖,嗓子里发出不能抑止的暗叫。
从他裤腿里双腿不正常的弯曲,我知道他的腿大概已经断了。“阿涉!”我听到李当的大叫,我看到他攥紧了的拳头。
“阿涉,跟你的相好打个招呼啊。”仁叔冲着旁边使了个眼色,有个人过去,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扬起来,他脸上是淤伤,嘴角是未干的血迹,他的眼睛半张着,看到了我和李当,他扭开头。
仁叔走过去,看着他,故做怜惜啧啧几声,然后叹口气说:“阿涉,你以为我不心疼?我是恨啊,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你父亲的在天之灵,我是帮权叔教导你,不可以这么背信弃义,做叛徒的,下场比这个还惨,念在你是故人之子,我不能再下狠手了。”
说罢,还握了握他的肩膀,我看到阿涉痛苦地皱了一下眉头。李当几乎冲上去,被我拦住了。
“毒蛇仁,你想怎么样?”他叫到,他很少这么沉不住气,问人家要怎么样。仁叔的眼中果然露出了光芒,他放开了阿涉,他的脸歪在地上,眼睛微睁,一动不动。不时打颤的身体证明他还活着。
“我这个人一点都不贪心,我只是想要回自己的东西。东区那三个夜总会,以前是红星的,我想要拿回来。”他用手帕擦着自己诺大的宝石戒指。“还有么?”李当问。“啊,还有,西区的赌场,最大的那间,也应该是红星的吧。”
“还有么?”“上次你们打伤我兄弟的医药费,我是先替你垫上的,怎么也有上百万,你也该归还了。”李当依旧看着他。我说,仁叔,大家是同做一条船,失了和气就不好了。
“很对!”仁叔说“所以,差不多了。李当你看着办吧,行或不行,我不勉强。”旁边一个人突然拿出一把刀,走近了阿涉,再次扬起他的头,刀子抵在他的喉咙上。仁叔对着阿涉说:“阿涉,有什么要跟他说的么?”
阿涉盯着仁叔说:“你杀了我吧。”“那怎么行?我怎么能伤了和气?这区区几个小店哪比得上你?是不是李当?”李当盯着阿涉,阿涉扭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向那把刀撞去“不要!”
李当大叫。好在那个手下收了刀,阿涉摔在地上,紧紧闭上了眼睛,脸上是掺杂着伤痕的绝望。“好!我答应!你给我放了他!”李当对着仁叔说。
仁叔露出了胜利的笑,李当是满脸的痛苦,我看到阿涉的眼睛张了一下,随即,失去了意识。他的双腿都断了,肋骨也断了两根,他全身都是伤痕。我无法想象,对于一个男孩,仁叔怎么下得去手。
他间中醒过一次,我在旁边,我叫他阿涉。他好像对我说什么。我说阿涉,你别担心,没事了。为什么?我听到他问,为什么?为什么…李当没有在他清醒得时候看见他,他看到他的时候,他一直在昏迷,一直在问,为什么…也许,他想知道,为什么他要受到这样的折磨,为什么一切是如此的发生,为什么他逃不开这一切…
一个夜晚,我踱到他的门外,看到一个黑影坐在他的床前,我听到那个黑影说:如果一切都要找个人承担,就是我吧。阿涉,我不再求你原谅,我不值得你原谅。如果,你醒来愿意杀了我,杀了我你高兴的话,我立刻把人头给你。
我想,如果给李当个机会让他抹去这一切,他一定会用尽一切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