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了,你以后的法律问题我都包了。”
“谢谢询哥!!!”
“德行!”刘诗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知不知道要是全世界的人都和你这样,我们学法律以后当律师的,都可以去喝西北风了啊,尽想白嫖!”
两个人一如既往地拌了几句嘴,终于被眼前的烤肉和石锅拌饭吸引走了注意力。
虽然对钱唯怎么会和陆询在一起这件事还存在着很大的不可置信,但钱川狐疑归狐疑,此刻和陆询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烤肉,倒发现两个人还挺聊得来,他们从足球聊到nBA,竟然喜欢的球队和球员很一致,而对体育竞技项目也有那么点兴趣的刘诗韵却与他俩的喜好完全背道而驰。
直到陆询中途告辞去厕所,钱川还望着他的背影意犹未尽:“我和陆询真是英雄所见略同!”他说完,看了一眼刘诗韵,颇为鄙夷,“你看看,你们女人支持球星就看帅不帅,我们男人就不一样了,我们看的是技术!我这才叫有品位有眼光!”
刘诗韵也不甘示弱:“是是是,可有品位有眼光的你,不照样被莫梓心甩了分手了?”
“是我提的分手!是我甩的她好吗!”
这下刘诗韵有些意外:“你提的分手?”她有些不信,“为什么啊?你不是对她一往情深?难道你移情别恋了?”
钱川没好气道:“她不守妇道!”
刘诗韵愣了愣:“她劈腿?!”
钱川没回答,默认了她的猜测。
刘诗韵当即拍了下桌子,把眼前的那杯啤酒一口闷了:“劈腿的都该死!”她不仅没如钱川预料中的对他进行打击嘲笑,反而是豪情万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你这么优秀,人高腿长的,虽然有时候脑子有点不太灵光,但往好处的方向想,人单纯啊,如今单纯的男生,也是很珍贵的资产了!”
钱川:???这特么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同是天涯沦落人。”刘诗韵给钱川倒了杯啤酒,“来,我们一起干一杯。”
钱唯好心地插播解释道:“她的前男友也劈腿了。”
这么一说,钱川看向刘诗韵的眼神顿时也变了,同仇敌忾之下情绪十分激昂:“男人劈腿最低级了!”
刘诗韵这下终于找到倾诉的窗口,在酒精的驱使下,噼里啪啦就把唐律那点人渣事迹又给钱川讲了一遍,钱川代入自己,听完气愤不已,当场拍着桌子怒道:“A工大建筑系的唐律是吧?劈腿就劈腿,竟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刘诗韵,这口气不能忍啊!”
“不能忍又怎么样?我还想把唐律打一顿呢,但我打得过他吗?”
钱川也有些醉意,他撸起袖子:“我替你去揍他!作为围观群众,我都看不下去了!”
一时之间,两个人竟然第一次没有再吵嘴,而是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意。
刘诗韵真情实意道:“钱川,你这么讲义气的人,真的值得更好的女生,莫梓心配不上你,我看她就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真的,你这个人直率、阳光,她这种满肚子弯弯绕绕的人不适合你,而且你怎么的也是个运动型健气帅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你也是!刘诗韵,其实我内心里一直很佩服你的口才,每次你和我吵架,我都暗地里觉得你的说辞真是逻辑清晰毫无漏洞,有主见、为人独立,敢作敢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魅力,唐律只懂得欣赏千篇一律的所谓温柔贤惠女生,说明他根本没有内涵,也根本配不上你,据说喜欢那种温柔好控制的女生的男人,多半因为自己能力差内心自卑才想要找比自己弱势的女生的……”
就这样,钱唯目瞪口呆地看着死对头一般的钱川和刘诗韵竟然推心置腹又不遗余力地吹捧起对方来,现场一片祥和。
“你是真的帅!”
“哪里哪里,你才是真的美!”
“你身材真的好!”
“哈哈哈,你也不赖!”
“你这个声音也很好听啊!”
“你也是!”
……
说到最后,两个人大概已经没什么别的好互相吹捧了,画风变成了——
“你的普通话很标准啊。”
“你头发挺多的!”
“你胃口挺好的啊!”
“你别说,你这个腿毛长得挺均匀的啊!”
……
最后是钱唯和陆询一人一个,把刘诗韵和钱川这两个微醺的醉鬼带回宿舍的。钱唯刚安顿好刘诗韵,就接到了陆询的电话。
“你下来下。”
钱唯蹭蹭蹭跑下楼,才见夜色下,陆询提着一个小袋子。
“给你。”
钱唯打开,才发现是一瓶酸奶:“嗯?”
陆询抿了抿嘴唇:“吃完火锅和烤肉后,喝点酸奶对肠胃好。”
钱唯吸了一口,草莓味的,甜甜的,十分贴合她如今的心情。
“对了,表白信呢?”
刚才钱川和刘诗韵互相吹捧的不亦乐乎情绪高涨,那封信就一直被钱川压在桌上,钱唯伸手想去拿那封表白信,却被陆询抢先一步抽走了信件塞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做出中途截胡这种事的当事人此刻一脸镇定自若:“物归原主。”
“哎?我还没看过呢!”钱唯不服道,“你这不是写给我的吗?物归原主,也应该归我啊!”
“你根本就没收到,并没有实际占有信件,信件的所有权所以也不视为转移,当然还是我的。”
说法律自然说不过陆询,但钱唯想,可我会死皮赖脸啊!
“这不行,我还没看过,我要看。”
陆询对此态度却很坚决:“别看了。反正表白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天哎!法学院之光陆询的表白信,钱唯心想,这种信都应该裱起来挂在墙上瞻仰,如果连看都没看到岂不是亏大发了!
然而不论钱唯如何软磨硬泡,陆询就是不肯点头。
钱唯见实在没有突破口,也没再废话了,然而就在陆询以为她最终放弃而放松了警惕的时候,钱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飞速地伸进陆询的口袋里,她掏出了表白信,得意洋洋地朝陆询挥了挥,然后像个兔子一样飞一般地跑走了。
捂着信一口气跑上了宿舍楼,钱唯终于安心下来,她展开了表白信。
“本想等周一你回学校了当面和你说,可我高估了我自己,喜欢你喜欢到一天也等不及,因为你喜欢怀旧的方式,所以给你写信,而且好像也只有写信这样不用当面面对你的方式,才能让我也冷静一点,虽然我可能并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但为了你,我愿意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模样,我会去学做饭、学着哄人、学着做一个温柔的人、学着包容和大度,学着成为一个幽默风趣活泼的人……你是我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主动追的人,从前的我从没有想过我竟然也会有主动的这一天,过去不能理解‘在真正的爱情面前,人是没有尊严和骄傲的’,然而现在好像能体会那种感觉……”
“和你走在一起,不自觉就放慢了脚步,只想和你再同行长一点,即便再三告诫自己,眼神的余光,仍旧注视着你,快乐的你,恣意的你,淡然的你……无法用言语表达这种心情,仿佛离你越近越是带了点无措……”
“希望你微笑时的侧脸,只属于我;希望你俏皮捣蛋的模样,只属于我;希望你聆听清晨钟声的样子,只属于我;希望你的双眸,只属于我;你的微笑、你的目光、你嘴角的弧度、你秀美的鼻尖,希望在你看到这封信后,永远只属于我。”
虽然只是面对着文字,然而钱唯的脑海中却清晰地浮现出了陆询皱着眉头抿着嘴唇表情严肃地坐在台灯前写情书的样子,以他完美主义般的强迫症,恐怕最终这份躺在自己面前的表白信之前,已经有几十封被他丢弃的残骸了。
钱唯一边看,一边就忍不住嘴角轻轻上扬,她很难想象,高傲如陆询,竟然会写出如此“丧权辱国”的表白信,她记得,他写在优秀学子展示里的座右铭,不就是“不为任何人改变”吗?
就在钱唯想着陆询的时候,仿佛心灵感应一般,陆询的电话就来了。
陆询虽然仍旧维持着镇定的声音,但声音的末梢里还是有些泄露出来的不自然,他状若不经意般地问道:“表白信,你看了吗?”还不等钱唯回答,他又咳了咳,“第一次写,确实写的有不完美的地方……”陆询顿了顿,又道,“可能确实写的有点幼稚,遣词造句也有点简单……”他有些狼狈道,“本来想不给你看到这份的,有点黑历史……我本来可以再重新给你写一份更完美的,作为法学生,里面写的逻辑和递进关系上太随便了……”
“没有啊。”钱唯忍不住咧开嘴,“写的很好。”
钱唯很想说,在真正的爱情面前,逻辑、层次、遣词造句,都是会一塌糊涂的,因为你的心里只有对方,除了对方,已经再也顾不上其他了,不用陆询解释,她知道,她一直知道的。
“陆询,你不用努力去变成我喜欢的模样。”
陆询有些意外,声音的尾音里都带了点上扬的愕然:“嗯?”
“因为现在已经是我喜欢的样子了呀。”
此刻,宿舍的大家都已经睡了,刘诗韵更是发出了微微的鼾声,钱唯却睡不着。
“钱唯。”陆询的嗓音带了点惺忪和慵懒,在深夜里更显得撩人,“你这么一说,我要睡不着了。”
“我也睡不着。”钱唯看了看时间,都凌晨一点了。
“明早还有节九点的早课,是钱唯最讨厌的税法课,这次课上还要做税法案例小测试。这么一直不睡觉也不是个办法啊!”钱唯嘀咕着,突然灵光一闪,她真诚地提议道,“要不这样,我们来背法条吧?平时只要一看法律,一背法律,我半小时之内绝对入睡。”
“……”
陆询顿了顿,才终于道:“我给你唱摇篮曲。”
陆询的声音里罕见的带了一点羞赧,他轻轻地哼起了舒缓而温柔的乐曲,明明是催眠的音乐,钱唯却更清醒了,深夜放大了一切感官,陆询的声音,他舌尖轻轻发出的颤音,那些平仄交错的摇篮曲歌词,让钱唯只觉得心中像是住了一团小小的火,跳动的,暖洋洋的,陆询的声音带了一种瓷器的质感,明明冷冷的,但抱在怀中,仿佛又晕染了温度,让人觉得暖热适宜。
一曲毕了,钱唯更清醒了,因为她突然发现了点不对劲……
“你不是说自己走音?”
“骗你的。”陆询承认的竟然十分理直气壮,他想了想,又改口道,“严格意义上来说也不算骗你,我走音不走音主要看对谁唱,对着莫梓心的时候,就走音了。”
“所以你的羽毛球打的也很好?”
“恩。”
“网球呢?”
“也不错。”
“等等,那探戈???”钱唯突然想了起来,“你探戈也很精通是不是?”
陆询大概回答顺口了,下意识地也“嗯”了一声。
“所以我好心好意说给你陪练,其实你技术比我还高超?”钱唯虽然后知后觉,此刻也终于反应过来,“陆询!你那跳探戈每次都说几个固定的搂抱动作做不好也全是骗我的?!!”
陆询非常迅速地转移了话题:“明早不是还要税法小测验吗?我觉得你应该睡了钱唯。”像是为了防止被钱唯进一步追责一般,陆询赶紧见好就收道,“那就晚安吧。”
钱唯却抢在他挂电话之前,在晚安之前,叫住了陆询。
“陆询。”
“嗯?”
“我永远只属于你。”
说完这句话后,钱唯不等陆询反应,就面红耳赤地飞速挂断了电话,但仿佛说出了这句话,她的内心倒是一片坦然和轻松,倒头就睡着了,却不想电话那头的陆询,却是彻底睡不着了。